常言道,“用藥之道貴在精當”,這話是很有道理的。因為藥物有治療作用,也有副作用。如果不能正確地認識藥物的性能,辯證地運用它,不僅會影響藥效的發揮,甚至會造成不良的后果。初學中醫者和某些病人中常常存在著這樣一種傾向:喜“補”畏“攻”。總認為用點補藥不會錯;補一補有好處。事物都有兩面性。應當看到,補藥也是藥,藥是用來治病的。所謂“虛則補之”,即是說補藥是治虛損病的。何謂“虛”?《內經》里說得很明白:“精氣奪則虛”。當病人體虛時,才需用各種不同的相應補藥去治療。不虛,則何補之有?其實,所謂“攻藥”與“補藥”也是相對而言的。補藥的藥性也有二重性。它有補虛的一面,也有用之不當容易礙邪及產生其他不良反應的一面。況且有些“補藥”藥性偏激,用之過久,也會干擾人體正常的陰陽平衡,并不是只有百利而無一弊的。相反,攻藥藥性多峻烈,象生大黃用過了量會使人瀉得厲害,確會傷“正”。但是在溫熱病中,病人如有胃腸積熱,燥屎內結,則需趕緊用重劑量生大黃,使大便通下,達到所謂“急下存陰”的目的。這時用生大黃不僅應該而且是必需的,它避免了邪熱傷津,保護了陰津,一定程度上還有“補”的意義。因此,我在臨床實踐中體會到不能只見攻藥“氣勢洶洶”的一面,也要看到用得妥當,能發揮它的“祛邪以扶正”的一面。事實上,只要用藥得當,“攻藥”之中有“補效”;“補藥”之中也有“攻效”。如正氣虛的人容易為外邪侵襲,且得了病也因抗病能力弱而不容易好。這時適當地運用補藥扶正,有助于驅邪外出,即所謂“正足邪自去”,補中自有攻意;反之,及時用了祛邪藥,避免邪氣繼續傷正,保護了正氣,即所謂“邪去正自安”,攻中也自有補效。所以,中藥中的“攻”與“補”,二者是辯證統一的,根本問題是如何合理地看待和使用“攻藥”和“補藥”。古人云:“用之得當大黃是補藥;用之不當人參是毒藥。”這真是經驗之談!再者,就補“虛”本身而論,由于虛者尚有氣血陰陽之分,加之病人年齡、體質諸方面的情況不同和季節、氣候的影響,就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虛”。不視具體情況,凡“虛”補了就是,那是會出問題的。如病人是陰虛陽亢,表現舌紅苔少、脈細數、五心煩熱,這時用肉桂、鹿茸之類溫補藥不僅無益,反會傷陰;而如果病人表現是脾胃虛弱,舌苔厚膩,胸悶多痰,則用了白木耳、阿膠之類滋膩的補藥,也除了加重癥狀之外,無甚好處。至于服過量人參而中毒的,臨床上也不乏其人。由此可見,那種一味喜補畏攻的看法是片面的。“補藥無害論”本身是害人之論!
中醫“攻”“補”方劑的特點大多是多種藥物適當配伍而組成。我在臨床實踐中感到,由于中藥復方能利用藥物間的相互作用,減輕或消除不良反應,較全面地照顧到整個病情,因此,往往較單個用藥的療效為高。這方面中醫通過醫療實踐,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有許多配伍精當療效好的攻、補處方,值得我們學習。如“半夏瀉心湯”中的黃連、黃芩與半夏、干姜相配合,辛開苦降以弄結降逆;“玉屏風散”中的黃芪、白術、防風配伍,一散一收治表虛自汗等等。這些方劑從表面看,似乎用藥中藥性有些矛盾,實際上是相互監制了偏性,使藥性溫涼得當,補而不滯,體現了對立統一的辯證法思想。然而,當藥物配伍不當時,中藥復方的這種優點就會變成缺點,藥物作用互相抵消。輕則影響療效,重則引起不良反應。所以在核定攻藥或補藥處方時,必須充分考慮到各藥合用時可能產生的反應,恰當配伍,才能收到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