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國家承諾實現碳中和。為了避免災難性的氣候變化,他們必須制定一系列的實現計劃。
拜登政府的氣候特使約翰·克里(John Kerry)重申了美國到2050年實現凈零排放的承諾,但尚未具體說明哪些物質將包括在承諾中。
美國總統喬·拜登政府將2050年設為實現溫室氣體凈零排放的最后期限。早些時候,中國宣布2060年實現凈零排放。與世界其他許多國家一樣,印度也在進行相關討論。上周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在接受調查的202個國家中,有124個國家將在今年11月英國格拉斯哥氣候峰會之前做出凈零排放的承諾。之前聯合國發起的“race to zero”零排放競賽也推動其他國家屆時參與進來。
但是凈零排放到底意味著什么呢?2018年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特別報告表明,各國必須到2050年實現凈碳排放量為零,以使全球平均氣溫變化保持在工業化時代前水平的1.5°C以內。但除此之外,對于凈零排放的定義存在嚴重的歧義,各國和組織都在根據自己的標準來定義這個詞。就定義達成一致對于碳排放追責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如果對于凈零排放的定義無法達成一致,2015年《巴黎協定》中關于到本世紀中葉將全球變暖控制在1.5°C至2°C的目標可能無法實現。
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的Joeri Rogelj和他的同事清楚地表明,不同的凈零排放定義和途徑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見J. Rogelj等,Nature 591,365–368;2021)。例如,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可以阻止氣候變暖,但大氣中已經存在的二氧化碳將會持續數百年。與此同時,減少其他溫室氣體排放可能會更快地影響全球變暖。但是,消除這些其他氣體比僅減少碳排放要復雜得多。
研究人員還警示說,溫室氣體排放的相對減少量也將影響其整體下降速度。在某些情況下,即使減少了排放,氣溫可能也不會開始下降。該研究小組認為目前以下三個政策領域需要做出明晰:減排的范圍、減排的充分性和公平性以及實現凈零排放的具體步驟。如果沒有全球碳減排的里程碑計劃,2050年或2060年的目標將變得毫無意義。
《巴黎協定》適用于所有的溫室氣體排放,但與會國家沒有決定如何減少排放,也沒有決定如何去衡量減少量。在這兩個問題上達成一致將是格拉斯哥氣候峰會的優先事項,但其間六年的信息缺失為多種解釋和選擇創造了空間。歐盟的承諾針對所有溫室氣體,而中國的計劃只關注二氧化碳排放,不包括甲烷或一氧化二氮,美國還沒有具體規定包括哪些氣體。
做出凈零排放承諾的企業在其定義上也不統一。對一些企業來說,凈零排放意味著在所有生產過程中消除溫室氣體,包括采取措施抵消歷史排放。但其他公司,如投資銀行和化石燃料公司,將繼續投資于化石燃料,同時承諾在其業務的其他領域實施凈零排放政策。然而這些將引發一系列反對意見,而不僅僅是來自學校的反氣候變化罷課活動Fridays for Future。
凈零是指產生的碳排放和清除的碳排放之間的平衡,但關于”凈”一詞的爭議還在繼續。根據此前于2020年到期的減排規則(基于1997年的《京都議定書》制定),高碳排放國家被允許在低碳排放國家的幫助下抵消其排放。例如,他們可以在世界各地建立的碳交易所中,將碳作為一種商品進行買賣。碳交易能夠使高碳排放國家減少其碳凈排放,而不實際減少他們排放到大氣中的碳總量。此外,他們還通過向低碳排放國家資助清潔能源或種植樹木的方式獲取碳信用額度。
但如果高碳排放國家越來越多地使用這些措施,世界可能只會在技術意義上達到凈零排放。如果這些國家不從根本上減少自己的排放量,那么《巴黎協定》中控制氣候變暖的目標就不太可能實現。并且風險在于,隨著全球氣候變暖,更大的負擔(例如加快氣候適應)將落在氣候脆弱的國家的肩上。這是一個真實的前景,也是為什么最容易受到氣候變化影響的國家越來越擔憂使用抵消手段來達到凈零排放的原因之一,特別是那些南半球國家。
盡管所有的“脫碳”努力都有一定的價值,但至少必須保證各國凈零排放目標實現路徑的透明度,因為這將使研究人員能夠更準確地確定這些承諾對實現《巴黎協定》目標到底具有什么樣的作用。地球迫切需要的是商定的規則和可信的監控機制,其他氣候政策領域也提到了這一點,例如資助氣候緩解和適應項目(見Nature 589,7;2021)。
做出凈零排放的承諾并不難——特別是當有關國家和組織能夠自己設定實現承諾的參數時。但是如果承諾中不包括實際意義的碳減排,而是采取更多的抵消措施,那么很有可能會使災難性的氣候變化成為不可避免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