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 紅
1981年生于四川安縣,畢業于四川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湖南美術家協會會員、湖南省畫院專職畫家、湖南省畫院青年畫院副院長、懷化學院美術系教師。
作品被中國美術館等專業機構收藏。曾參加第五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首屆中國美術館收藏青年美術家作品展、第十二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獲獎提名、第四屆全國青年美術作品展優秀獎、全國第三屆工筆山水畫展優秀獎、首屆中國山水畫藝術雙年展優秀獎等。
出版有《細語田園-付紅湘西寫生作品集》(四川美術出版社)、《湖湘意蘊·湖南省畫院作品集付紅卷》(湖南美術出版社)。
付紅
用筆墨
傳遞現代人可望而又可即的“凈土”
時間:2018年9月19日
地點:湖南省畫院
受訪者:付 紅
訪談人:李輝武
記錄員:薛 景
可能是因為年齡相仿,付紅老師與我們很投契。不論是文化素養還是藝術實操,從他身上我們能看到敢為人先的青年藝術家氣質。
李輝武:關于“道南正脈——當代瀟湘山水八家”這個展覽,我和策展人聊了多次。逸點文化發起這個展覽取旨于“文化擔當”,不過,它有幾個限定:第一個就是“當代”,第二個就是“山水”,第三是“八家”。當時展訊一出,反響強烈,都在關心這八個人是如何選出的,也有人提出質疑。所以我們今天這個訪談,就是為了把這個捋清楚,從藝術家和評論人的角度來聊一下。
首先我們集中聊“道南正脈”的“脈”。“道南正脈”其實是取材自乾隆題贈岳麓書院的匾額。其實王闿運的那副對聯說得比較清楚——“大江東去無非湘水余波,吾道南來原是濂溪一脈”。這個實際上跟傳統國家意識形態聯系在一起的。乾隆皇帝題寫這四個字,贊賞南方的國家文化工作、宣傳工作,這個地方就是“正脈”,其實就是一種拔高。所以這個“脈”應該怎么去定義?以岳麓書院為代表的湖南文化在傳統中國精神文化里到底是什么樣的地位,這個展覽要做的就是這樣一個工作。所以我們現在是借用這個主題,談當代湖湘的藝術文化,其實這個是有所指的。從你理解的角度,你覺得現在湖南的山水是什么樣的狀態?是一個什么樣的面貌?今后會形成怎樣的格局?
大龍洞寫生之七 45cm×97cm 紙本設色
付 紅:就像你剛剛提到的——“借用”。其實,我們湖南的傳統文化,從古到今,比如髡殘,但再往上回溯就找不到人了,所以這個展覽“正脈”的重點還是在強調當代,而且強調一個地域性,就是地域文化這一塊。“道南正脈”,在我們湖南這個區域里,什么是正宗。
既然是要形成這樣一個“正脈”,所謂“脈”一定是要形成一個氣息,一種氣魄,它一定是需要一個群體,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像湖湘文化這一塊,古時候是有髡殘這類很具有代表性的畫家,但是他畫的又不全是湖湘山水,并沒有完全體現湖湘文化的那種精神,和齊白石的那種又不一樣。
湖湘文化從美術史的角度來看,它不像浙江、南京、京津或者北方那一塊,能夠形成一個整體的畫派。比如杭州那邊,從古到今的風格體系是一直延綿不斷的。這個原因是多方面的。和當地經濟文化,以及文人本身是有很大的關系的。
紅蘋果之三 69cm×69cm 紙本設色
付:但我們反思當代的中國畫、山水畫,和以前的思路還是有些不一樣,比如中國美院出來的學生基本上都是“一個樣”,還有北方那邊的山水畫畫的都是太行山,其實這種“一個樣”既是優點也是缺點。缺點就是我們說的都一樣,但是它的優點就在于研究本地的山水地貌、本土文化上有很大的作用。因為它的相似性并不僅僅存在于表面的面貌。因為江浙、北方那一帶的文化延續時間很長,可能因為自古以來都很重視這一塊,加上自古以來這一些地域活動的人也很多,而且幾乎全是精英,集中了一大批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所以他們對所處的區域文化的研究很深。比如說從作品的視覺上來講,我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屬于這個區域,很具有地域特色。比如說明代的山水,把名字一蓋,只看畫,就知道這是屬于哪個文化區域的。
再說到湖南。當代這些山水畫家有他們自身的優勢,正如我們對湖湘文化的研究并不是很多,包括髡殘、齊白石,他們對湖湘文化的研究都是站在自身的角度。齊白石就是以自身在湘潭這邊的經歷等進行創作,題材都與他的個人生活息息相關,他就是從這個角度來表現自己對湖湘文化的一種認識。我們現在說來是對“湖湘文化”的認識,但齊白石當時的創作過程中可能并沒有考慮這樣的問題。所以我個人認為,這樣的狀態(沒有受大文化背景影響,以個人經歷體驗為創作核心)給了我們湖湘文化地域的人更大的創作、研究空間。
花路入溪口 230cm×190cm 紙本設色
付:現在每年全國各地的畫家來湖南采風寫生,但是他們過來寫完生了以后頂多畫了幾張寫生畫,回去創作他們是多數是不會思考湖湘文化本身的,他們不會考慮湖湘文化這一塊,頂多是從視覺上來表現。就好像江浙一帶的畫家,過來看了看湖湘山水,畫出來還是個“園林”,因為在他們的骨子里、氣息里是江浙派的了。以后,他們也不可能致力于湖湘文化的研究。
所以我們要把湖湘文化、湖湘山水推出去,還是要靠自己。回到我們這八個人里面,我覺得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雖然都是湖湘文化體系下的,但是每個人的面貌都不一樣,都是很獨立很自由的個體,而且在用自己的方式詮釋什么是湖湘文化、什么是湖湘山水。這是很重要的一點,跟其他地域就不一樣。
春沐武陵 119cm×212cm 紙本設色
付:相對來說,我們湖湘文化一是研究得少,近代有所研究,但是對過去研究得少,比如說髡殘的畫就沒有我們所謂的“湖南特色”,而體現出來的是那種“武陵風”。因為湖湘文化是很豐富的,湘西北這一塊就是武陵文化,湘南、湘東又不一樣。它是一個多民族、多文化的地方,對湖湘文化的研究是一個難點。
其實對文化的研究,很多地方也都在做,但我們湖南這邊的優勢在哪里?就像你前面提到的乾隆的那塊匾,這實際上是一個證明,證明我們這里有研究的優勢,雖然當時他不是以繪畫的角度,他可能是以文化,更多的是以文學的角度,稱這里為道南的正脈。所以我們說“道”的意義太廣了,但乾隆既然說這里是“正脈”,是肯定了這里的文化、學術等貢獻。
大龍洞寫生之二 46cm×70cm 紙本設色
李:你剛剛提到的,我有兩個很感興趣的點。第一點因為現在湖南交通發達,大家都愿意來這里采風寫生,前不久就有林容生等師生來這里寫生,而且辦展覽;還有就是本土成長起來的,比如劉云老師、金石老師、紹登老師等,都是典型的湖南人;還有曠老師和你,本來不是湖南人或者不是湖南成長起來的,但是介入到了湖湘文化的脈絡里去了。你認為你們之間有什么差異?我感興趣第二點是你剛剛提到的問題。事實上我們有這個意圖來立這個“正宗”,但是我們是借用或者隱喻。你是用什么方式在你的畫面中來實踐你的理念,就是你所說的是怎樣立于湖湘文化本身這個概念?
付:我是四川人,祖籍江西,湖南很多人也是祖籍江西,除了少數民族的,比如侗族和苗族。但有一個特點,我們還是建立在中華文化這個大概念之上,再談湖湘文化的。其一就是湖湘文化有獨特性,像我2006年來這里,在懷化12年,寫生、創作、上課,都是和這里的地域文化息息相關。我這12年的生活的區域也很簡單的,就是整個湘西這一塊,它是屬于少數民族文化的一個中心區域,所以說我所能接觸到的是和長沙人是不一樣的,都是少數民族地區的風土人情,地貌特點。而且這里還有對我們文學方面影響很大的沈從文,他也是受這邊影響的。
里耶寫生之三 46cm×70cm 紙本設色
付:所以說我對湖湘文化的接觸比較早,而且是是通過山水這一媒介來介入文化。我剛開始對湖湘文化是不理解,但是我深入湖湘山水之中,和當地少數民族同胞們同吃同住,對他們的飲食文化,比如一天只吃兩餐飯,冷水泡茶等等習慣,都是很了解的。從沈從文的作品里面看,他們就是這樣子的。
我的畫為什么和其他人有這么大的區別,就是因為我的著眼點也是不一樣的。因為這個區域,就像沈從文的作品里寫的那樣,具有一種神秘感。這種少數民族的風土人情里,透露著一種所謂的“邊域文化”,因為很多人沒去過這個地方,多數是從書上看到的,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他們的建筑、他們獨特的風景。正因為少見,所以自身產生了那種“神秘感”和“浪漫氣息”。再加上像屈原、沈從文等這樣一些帶有浪漫氣質的人在他們的文化背景當中,更增加了這個區域的浪漫氣質。而且這塊區域是以田園為主,不像北方那樣的大山大水,又跟區別于江浙“園林式”風格,這里是那種田園式、帶野氣、又有著人間煙火的丘陵地貌。我的創作主要是抓住這三個點:神秘的邊城,浪漫的氣息,還有田園風光。我現在山水畫的創作思路也是以此為主的,所以我用多種色彩來表現它,以村落、田園為主要題材,為了引出那種神秘的氣息,其中還有典型的少數民族建筑,比如侗族的鼓樓,鄉間的梯田等等。我希望能用這些特別的元素,來表達出“湖湘文化”神秘浪漫的一面。
清河橋邊滿庭花 178cm×95cm 紙本設色
李:其實你提到作品中的“氣息”,包括湘西田園帶給你的感受,這是一個點。具體到藝術語言,你是如何把你科班學習的經驗和你的這種實際體驗結合到一起的?
付:我的主要的方向還是湖湘山水,這種具有典型地域特色的區域研究。所有科班出身的山水畫家,到院校里學習中國畫時都是從寫生到創作。我認為介入到湖湘文化當中,寫生很重要。我絕大多數的創作還是依賴于我的寫生,以至于我的山水畫創作風格逐漸成型。
我以往每年有兩次寫生,春季和秋季。平時也下去鄉里,多數是體驗生活。我從早期關注城市題材到現在關注農村、田園題材,還是有一個過程。從我早期的創作方式到現在,技術上越來越完善,繪畫因素上更精簡提煉,而且更注重呈現的方式,就是側重的點更具體了。我的創作就是我所看到的,不是憑空捏造的,所以寫生對于我很重要。
村頭荒畦猶綠秀 242cm×179cm 紙本設色
李:我記得你早期有一批“城鎮山水畫”。
付:那是一批城市題材的作品。當時剛從美院畢業到湖南不久,創作的思路沒有成型,著眼點更多在城市這一塊,畫面里有很多傾斜的房子,斑馬線的風景,還是畫的平時所見。但是有一點,不是純城市化的東西。當時的想法就是畫帶有田園式的“城市山水畫”,就像城鄉結合部。因為我想畫的還是絕大多數人更向往的地方。比如畫一些純粹城市建筑,對于人們沒那么大的吸引力。現代人還是向往“凈土”,向往那種世外桃源的感覺。但是這個桃源不能離我們太遠,是我們可以去的。當時想要傳遞這樣一個感受。
我現在創作的點越來越窄,而不是越來越寬了,實際上這是我的創作方向越來越明確的結果。目前就是延續這個思路。
紅蘋果之四 179cm×97cm 紙本設色
夯沙寫生之一 46cm×70cm 紙本設色
夯沙寫生之二 46cm×70cm 紙本設色
大龍洞寫生之三 46cm×70cm 紙本設色
天暖黃花稀 138cm×69cm 紙本設色
紅蘋果之 一 179cm×97cm 紙本設色
爐亭坳寫生之一 48cm×89cm 紙本設色
故園秋漸濃之一 35cm×141cm 紙本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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