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十點，一位少年陪你說晚安
文/皮皮的小甜心
晚安少年原創
01
周末在家閑著沒事兒，想找部劇看。搜到了豆瓣熱門影視榜單上排名最高的國劇《小別離》。前些日子黃磊作為“別人家的爸爸”對于早戀的一席話，刷爆朋友圈。
所以《小別離》剛出片花的時候，我就很期待。但真沒想到，這電視劇一打開就讓人魔性的停不下來，原因用四個字就能概括“感同身受”。
《小別離》里集中展示了三個階層的家庭，在送孩子出國這同一件事上，三種不同的心境。我最喜歡的就是黃磊和海清這對兒，因為和我家的實際情況簡直如出一轍，標準的慈父嚴母組合。戲里海清飾演的母親與女兒多多因為學習的事兒沖突不斷，黃磊兩面做老好人，幫著互懟的母女二人從中調和。
我家也是這樣，我和我媽基本上是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小時候我總是因為成績的事兒挨揍，每次都是我爸在一邊幫忙攔著，事后還要找我偷偷談心，叫我不要怪罪媽媽，因為她也是關心則亂。
但我家的情況也比較特殊，我媽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因為沒人接管便辭了職。全心全意的做起了家庭主婦，可以說她把自己全部的人生都投入到了我身上。小時候上課外班，風里來雨里去的騎著她那輛小摩托送我。高三時，我每天都會學到凌晨一兩點，她也在旁邊干瞪著眼不睡覺陪著，就怕我一個人覺得自己太辛苦。
我高考剛結束，她就生了一場大病，拖拖拉拉的病了一個多月才好，后來她說自己就好像在一夜間被拆掉了支撐自己的主心骨，仿佛打了多年的持久戰，在我考完最后一科時，終于打完了。
小時候我們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但我的零花錢總是要比別人多。她知道我不是大手大腳的孩子，便任由我自己把錢攢起來買一些小東西。但我時而辜負她的期冀，我也和劇中的朵朵一樣，時常在學習的業余搞一些不務正業的事，寫小說，混網上的那些音樂壇子，寫作業時偷偷把MP5壓在下頭看電影……
但我媽和我，就像是如來佛和孫猴子，我的一舉一動自以為瞞得滴水不漏，實際上卻被她盡收眼底。
每當那時，她總是大發雷霆。而在她更年輕的時候，多半是把怒氣付諸于暴力。有好多次我們兩個吵的太大，把左鄰右舍都驚來拉架，我當時正處在叛逆期，覺得面子比天大，一扭頭就跑出去離家出走。
那天晚上我11點多回家，發現我媽媽不在，是鄰居幫忙守在我家門口。聽她說，我媽媽叫了輛車挨條街道挨個路口的找，還打電話給城市交通電臺，讓聽眾幫著找孩子。其實那天晚上我在我奶奶家樓下的一個車棚子里蹲著，天太冷捱不住就回家了。
但沒想到竟然會給她造成那么嚴重的驚嚇，那天我媽回來后，見到我揚起手還是要打，我以為身上會很痛，她卻是一個耳光抽到了自己臉上。她眼睛哭得腫了起來，抱著我痛哭流涕。
從那天以后，她再也沒動手打過我。
后來高中畢業，填寫高考志愿。我想去上海，因為那里有關系很好的朋友在，但她想讓我留在身邊，最遠也不要出省。盡管她表現得滿不在乎，叫我跟隨內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卻在和鄰居聊天的時候，不知哭了多少回，流去多少眼淚。
她說我從小到大一直是她照顧大的，生活技能一竅不通。一下子跑到外地去，受欺負了怎么辦，想家了怎么辦，出事兒了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而這些我都沒有考慮過，只想著遠遠地離開家，迫不及待的迎接自由自在的新生活。
還是很久以后才明白，當時她最想表達，卻也最羞于表達的話，其實是她舍不得我。
后來我還是留在了本地，在室友想家想的痛哭流涕時，我隨手招個出租車沒一會兒就能到家。甚至有時候，我媽在家做了我愛吃的菜，都會開車過來給我送一份。
沒離開過家，但在別人的淚水里似乎也懂得了別離的滋味。對離別的感觸不夠深，卻在成長的過程里，明白了母親隱藏在千言萬語之后默默無聞的愛。
02
相比于我妹我是幸運的，她去年到新西蘭留學，想家想到抓狂。許多時候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離開父母離開家，才會明白活在庇佑之下的生活是多么輕松自在。
但父母與兒女面對離別的感受又是不同的。孩子只有在心情低落、受了委屈、或者感到孤獨、吃不到可口的飯菜時才會想家，而父母思念孩子確是不分時間地點場合的。
劇中有一段，海清和朋友在做按摩，海清按著按著就哭了，因為想朵朵。在劇里，與朵朵矛盾最多的就是媽媽，但朵朵出國后，想孩子想哭最多的也是媽媽。
朵朵剛到國外時，海清和黃磊跟她視頻，對著電腦海清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大堆問題“住的習慣嗎，吃的習慣嗎，入學手續有沒有辦好，室友人好嗎……”
而孩子年紀太少，感受不到父母內心的糾結與掙扎，還笑嘻嘻地牢騷：“你說的太快了，總得讓我一個個問答啊?！?br>
想念這種事，躲得過對酒當歌的夜，也躲不過四下無人的街。
我問在國外的朋友，你平時想家嗎? 朋友是個大大咧咧的男生，和我說：“剛出來的一兩個月會想，但后來融入了這邊的圈子，還交了女朋友，說實話除了和家里要錢的時候，都不怎么想的?！?br>
我又問他：“那你爸媽想你嗎？”
他沉默了好久和我說：“我第二次放暑假要開學了的那次，我爸去機場送我。我拎著行李歸心似箭，想的是馬上就能見到女朋友了特開心，大步流星的往安檢里頭走。但我臨進安檢前，回頭卻看見我爸一把一把的站那兒抹眼淚……你知道吧，就是那種平時不茍言笑，看著你硬邦邦的一張臉，忽然那么脆弱。我就知道他是真的想我，后悔讓我自己出去?！?br>
好像天下的父母都一樣，在家時嫌棄你，離開時惦記你。
03
每次往家里打電話，響兩聲就能有人接聽；逢年過節回家，廚房里也總是母親忙碌的身影。生活平淡無奇，似水流波瀾不驚，恍惚間總是讓人生出地久天長的錯覺，好像他們會永遠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想象的“一輩子”，可能只有210天那么長。
之前在豆瓣上看過一段話，是博主的媽媽發給她的，媽媽說：“父母和子女是一種相互拉扯的關系，有點像拔河。小的時候，你弱我強，所以你更多依附著我?，F在我年紀大了，關系變為我弱你強，開始要慢慢地低身下氣，依附于你了。”她收到短信時第一反應是震驚，又有點心頭大塊，隨即又覺得可悲，因為好像從來就不存在平等這個詞。
但我們也在嘗試著和解，哪怕是拔河，也有平局的一刻。
媽媽現在對我說話，溫言細語時多，大吼大叫時少。我有時在外地出差，她也會發微信說，想我了。我在雜志上發表文章，她總是第一時間跑去報亭那里買，然后拍下來發到家族群里說，看我家寶貝兒女兒的大作。
我開始變得深沉起來，不再咋咋呼呼?？伤齾s開始變得像個孩子，總是為我一點小的進步就歡喜的不得了。
小時候總是不理解她，怨恨她不懂得耐心溝通，一言不合就打人。長大后才會明白每一次巴掌起落的背后，其實是恨鐵不成鋼的心。她想要讓我好好學習，其中謀求回報的私心幾乎沒有，更多的就像是龍應臺對兒子安德烈所說的：“我希望你的未來，能夠多一些選擇?！?br>
只是當我懂得這些的時候，她已經老了。我們能相處的時間，也不再有小時候那般多了。
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有父母的愛指向別離。
有一次忘記為了什么，我和我媽吵架，青春期的叛逆撞上更年期的暴躁，好像車禍現場，我倆總是以冷戰結束。有一回吵完我媽同我說“我是第一次做母親，你也是第一次做孩子。我們兩個都是新手上路，需要磨合。所以遇到矛盾時，我總是忍不住發脾氣，你也一樣分毫不讓，但是咱倆都忘了新手上路的后一句是，多多關照?！?br>
我們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思考問題，不懂得換位思考。我媽總說：“沒有一個父母是肯給孩子虧吃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彪S著自己的成長，似乎也逐漸明白了父母那些口是心非的背后，其實都是沒有選對方式表達的良苦用心。
但我們不管爭吵多少次，最后依然會和解。我也知道未來我們可能依然會這樣，有事兒沒事兒的吵下去，但不管怎樣，我知道我是愛她的，而她更是愛我甚過她的生命。
這就是親情，融于血脈之間，像一根繩索將我們緊緊地綁定在一起，不管指向別離多久，終會在某一時某一處，團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