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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宋后期文學
【今日美文】☆ 【10-26】 這一生,須得讀懂一個“放”字,才能刪繁就簡,越走越輕快
  南宋后期,宋金對峙的局面比較穩定,文學上愛國主義的呼聲漸趨微弱,代之而起的是姜夔、史達祖等詞人和四靈詩派、江湖詩人。他們作品的思想價值和藝術成就各有不同,也有部分作品反映了現實,但更多地表現了對現實的消極態度,甚至為這沒落王朝妝點門面,粉飾太平。到了南宋覆亡前后,由于民族矛盾的尖銳,部分詩人又繼承了杜甫、陸游、辛棄疾的優秀傳統,寫出一些激動人心的詩篇。民族英雄文天祥是在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人物。
  隨著古文運動的勝利和道學思想的流行,古文家、道學家們各自在文學上建立了自己的理論體系;而從北宋開始流行起來的新的文藝批評形式——詩話,到南宋也出現一些影響較大的著作。

  第一節 姜夔及其他詞人
  姜夔(1155?—1221?),字堯章,別號白石道人,江西鄱陽人。他早歲孤貧,往來長江中下游及江淮之間,視野比較廣闊,生活比較艱苦。金人幾度南侵在江淮間留下的殘破景象曾引起他的“黍離之悲”,寫出較有現實內容的〈揚州慢〉詞,還在〈滿江紅〉詞里托古諷今,發出“卻笑英雄無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瞞”的感慨。但中年以后,他長住在杭州,除晚年曾一度到過處州、溫州外,蹤跡不出于太湖流域。這一帶在南宋中葉以后封建經濟發展得較好,他所經常來往并依靠他們生活的范成大、張鑒二家又都有園林之勝、聲伎之娛(注:這時范成大已告老,退居蘇州的石湖。)。“誰能辛苦運河里,夜與商人爭往還”(《送范訥往合肥》),這樣,他對江湖游士的生活逐漸厭倦,而豪門清客的色彩卻越來越濃厚了。他在范成大的玉雪坡賞雪觀梅,“授簡征新聲”(見〈暗香〉詞題),在張茲的玉照堂“歡飲浩歌,窮晝夜忘去”(見戴表元《剡源文集·牡丹宴席詩序》)。在這種生活環境里,他的詞不可能有新鮮的、充實的內容,而只能研辭練句,選色揣聲,繼承周邦彥的道路發展。他在文藝上有多方面的才能而屢試不第,對現實懷有一定程度的不滿。他交游的范成大、楊萬里、張茲等在文藝上都有一定的成就。比之那些依附權門的詞客,象后來史達祖、廖瑩中之流,他還算是有所不為的。
  姜夔的《白石詞》絕大多數是紀游與詠物之作。在這些作品里偶然也流露他對于時事的感慨,但更多的是慨嘆他身世的飄零和情場的失意。他的詞所以會對全人產生那么大的影響主要也是這方面的思想內容起作用。下面這首自制曲〈長亭怨慢〉是在這方面較有代表性的作品。
  漸吹盡枝頭香絮,是處人家,綠深門戶。遠浦縈回,暮帆零亂向何許?閱人多矣,誰得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見,只見亂山無數。韋郎去也,怎忘得玉環分付:“第一是早早歸來,怕紅萼無人為主!”算空有并刀,難剪離愁千縷。
  這詞前片寫閨人的目送遙帆,并借無情柳樹的青青反襯離人心情的凄黯。后片寫行人的舟中回望,并以柳絲千縷的難剪暗喻離愁的難斷。情感比較真摯,藝術上也有特色。他集中自制曲較多,大都先成文詞而后制譜,和向來的按譜填詞不同,因此句度長短可以舒卷自如,較少受音韻的限制。
  姜詞的藝術成就首先表現在構成一種清幽的意境來寄托他落寞的心情。如《玲瓏四犯》用“疊鼓夜寒,垂燈春淺”,“酒醒明月下,夢逐潮聲去”等景物,烘托出“天涯羈旅”的況味。《揚州慢》用“廢池喬木”、“清角吹寒”、“波心冷月”、“橋邊紅藥”等荒涼景象,抒發對亂后揚州的今昔之感。還有《一萼紅》、《凄涼犯》、《湘月》、《翠樓吟》等,意境都十分幽寂凄清。這對后世許多名場失意、流落江湖的文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其次是通過暗喻、聯想等手法賦予他所吟詠的事物以種種動人的情態,把詠物和抒情結合得較好。如寫蟋蟀的“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齊天樂〉);寫梅花的“昭君不慣胡沙遠,但暗憶江南江北;想佩環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疏影〉);寫荷花的“日暮青蓋亭亭,情人不見,爭忍凌波去”(〈念奴嬌〉);都表現了這個特點。最后是在語言上多用單行散句,聲律上間用拗句拗調,適當糾正向來婉約派詞人平熟軟媚的作風,給讀者一種清新挺拔的感覺,這特別表現在他的自制曲上。姜詞這些藝術成就是適當吸收晚唐詩人與江西詩人的手法,有批判地繼承婉約派詞人成就的結果,對后來詞家的影響也大大超過了二晏秦周諸家。
  姜夔的詩初學黃庭堅,后轉向晚唐陸龜蒙。《昔游》詩寫他早年的江湖經歷,如“洞庭八百里,玉盤盛水銀;長虹忽照影,大哉五色輪”,“我乘五板船,將入沌河口,大江風浪起,夜黑不見手。同行子周子,渠膽大如斗;長竿插蘆席,船作野馬走”等片段,較有氣魄。《除夜自石湖歸苕溪》、《姑蘇懷古》、《湖上寓居雜詠》等絕句,感慨較深而饒有韻味,在當時江湖詩人中是矯矯不群的。但由于藝術上缺乏獨創性,影響反不如他的詞大。
  南宋后期繼承周邦彥的道路、同時受姜夔影響的詞人還不少。有的象史達祖、高觀國,結社分題詠物,拿詞作文字游戲來消遣無聊的歲月。比之姜夔,他們的詠物詞內容更單薄,用意更尖巧,語言更雕琢。有些詞如不看題目,很難猜到它制的是什么謎。有的象楊澤民、陳允平,按照周邦彥詞的陰陽四聲和韻腳,一字一句地來死填死和。有的更為這沒落王朝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當忽必烈因蒙古憲宗蒙哥病死、為爭奪皇位暫時從襄樊退兵時,賈似道竟偽造勝利消息,班師回杭州。他的門客廖瑩中賦〈木蘭花慢〉詞說:“記江上秋風,鯨嫠漲雪,雁徼迷煙。”吳文英賦〈宴清都〉詞說:“秋江轉、萬里云檣蔽晝,正虎落馬靜人嘶,連營夜沉刁斗。”就是說敵軍完全被打垮了,宋軍可以高枕無憂了。每當封建王朝沒落時,它的腐朽本質也總會從文壇上得到反映。宋代流行詞調,在這些詞人的作品里就表現得更集中。《樂府指迷》引吳文英的詞論說:“蓋音律欲其協,不協則成長短句之詩;下字欲其雅,不雅則近乎纏令之體;用字不可太露,露則直突而無深長之味;發意不可太高,高則狂怪而失柔婉之意。”更從理論上概括了他們共同的創作傾向。他們在藝術上的成就互有高下,偶然也寫出一二首稍有內容的作品;但總的看來,是沿著婉約派詞人脫離現實的傾向越走越遠,把宋詞引向了僵化的道路。
  到了南宋覆亡之后,王沂孫、張炎、周密等詞人又結社唱和。如王沂孫以“病翼驚秋,枯形閱世,消得斜陽幾度”(〈齊天樂〉《詠蟬》)的秋蟬,“前度題紅杳杳,溯宮溝暗流空繞”(〈水龍吟〉《落葉》)的落葉,寄托遺民身世的凄涼;張炎以“漫倚新妝,不入洛陽花譜”(〈綺羅香〉《紅葉》)的紅葉,暗傷他在新朝的不得意。他們偶然也在詞里流露一線光明的希望,如王沂孫的〈眉嫵〉《新月》詞“便有團圓意,深深拜,相逢誰在香徑”,以一鉤新月的終將團圓,寄托他對故國的希望。然而這些在生活上遠離廣大人民、習慣于拿詞作無聊消遣的沒落士大夫,比之南宋初期的愛國詞人,他們的聲音是多么微弱啊!
  王沂孫,字圣與,號碧山,會稽(浙江紹興縣)人,有《碧山樂府》。周密,字公謹,號草窗,祖籍濟南,流寓浙江吳興,有《頻洲漁笛譜》。張炎,字叔夏,號玉田,是南宋初年大將張俊的子孫。他的《山中白云》詞主要是表現一個末路王孫、落魄文人的生活感受,內容與王、周二家相近。他的論詞著作《詞源》推尊姜夔的清空而不滿吳文英的質實,對宋末詞壇過分追求濃麗綿密而流于晦澀的作風起一些補偏救弊的作用。他的詞多直寫身世之感,語言也比較清暢,對清初浙西派詞人有顯著影響。

  第二節 四靈和江湖詩人
  南宋中葉以后有所謂四靈詩派、江湖詩人,他們是江西詩派的反響,代表南宋后期詩歌創作上一種傾向。
  永嘉四靈指當時生長于浙江永嘉的四個詩人:徐照,字靈暉;徐璣,字靈淵;趙師秀,字靈秀;翁卷,字靈舒。四靈里徐照和翁卷是布衣,徐璣和趙師秀作過小官。他們對于南宋中葉以后政治上的低氣壓好象并無反感,反而樂得清閑。“愛閑卻道無官好,住僻如嫌有客多”(徐照《酬贈徐璣》),“有口不須談世事,無機惟合臥山林”(翁卷《行藥作》),他們對待現實的態度既是這樣,他們的創作傾向就必然是“泊然安貧賤,心夷語自秀”(趙師秀《吳徐璣》),“楚辭休要學,易得怨傷和”(翁卷《送蔣德瞻節推》)。從這種創作傾向出發,他們選擇了晚唐詩人賈島、姚合的道路,要求以清新刻露之詞寫野逸清瘦之趣。他們認為“以浮聲切響、單字只句計工拙”為“風騷之至精”(《宋詩鈔·二薇亭詩鈔》引徐璣語),因此專工近體,尤其是五律。下舉二詩可略見他們的風格。
  不作封侯念,悠然遠世紛。惟應種瓜事,猶被讀書分。野水多于地,春山半是云。吾生嫌己老,學圃未如君。
  ——趙師秀《薛氏瓜廬》
  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里雨如煙。鄉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
  ——翁卷《鄉村四月》
  這些詩從思想內容看,主要是繼承了山水詩人、田園詩人的傳統,它們在封建社會中小地主階層里本來就擁有廣大的讀者。南宋中葉以后,社會表面上漸趨安定,這些詩對于那些在政治上找不到出路的文人也起了鎮靜劑的作用,使他們暫時滿足于那嘯傲田園、寄情泉石的閑逸生活。在藝術上,他們又能以精煉的語言刻劃尋常景物,而不大顯露斧鑿的痕跡,在較大程度上糾正了江西詩人以學問為詩、專在書本上找材料的習氣。因此他們的成就雖極有限,有當時詩壇卻得到廣泛的反應。“舊止四人為律體,今通天下話頭行”(劉克莊《題蔡炷主簿詩卷》),正好說明這種情況。
  所謂江湖詩人,大都是一些落第的文士,由于功名上不得意,只得流轉江湖,靠獻詩賣藝來維持生活。他們的流品很雜,但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生活接觸面比較狹,對政治不甚關心,只希望在文藝上有所專精,以贏得時人的賞識,近于所謂“狷者”。我們在前節里敘述的姜夔是這類人物的代表。一類是生活接觸面比較廣,對當時政治形勢比較關心,愛好高談闊論以博時名,近于所謂“狂者”。戴復古、劉克莊就是這類人物。
  江湖詩人的得名是因南宋中葉后杭州書商陳起陸續刻了許多同時詩人的集子、合稱為《江湖集》而來的。由于當時南宋王朝的措施愈來愈不得人心,他們以江湖相標榜,多少表示了和朝廷當權者不同的在野身分,而他們在個別作品里也的確刺痛了當權派,陳起就因此得罪,《江湖集》的板也被劈了(注:當時史彌遠立理宗,殺濟王。以為陳起的“秋雨梧桐皇子府,春風楊柳相公橋”,及劉克莊的“東君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等詩句為有意諷刺。起因此坐罪流配。)。后來《江湖集》里有些詩人已經作了官,還被看作江湖詩人,那是因為他們曾經以在野的詩人面貌出現。
  戴復古(1167—1250?),字式之,號石屏,浙江黃巖人。他是個布衣,長期游歷江湖,除四川以外,足跡幾遍及當時南中國各重要地區。他在《論詩十絕》里推尊傷時的陳子昂,憂國的杜甫,而不滿當時詩人流連光景或以文章為戲謔的作風。他曾從陸游學詩,他的《石屏詩集》里有些抒發愛國情思和反映民生疾苦的作品,一定程度上繼承了陸游愛國主義的精神。
  餓走拋家舍,縱橫死路歧。有天不雨粟,無地可埋尸。劫數慘如此,吾曹忍見之!”官司行賑恤,不過是文移。
  ——《庚子薦饑》
  昨報西師奏凱還,近聞北顧一時寬。淮西勛業歸裴度,江右聲名屬謝安。夜雨忽晴看月好,春風漸老惜花殘。事關氣數君知否?麥到秋時天又寒。
  ——《聞時事》
  作者把人民的災難、國家的危機都看作“劫數”“氣數”,流露了他的宿命論思想。但前詩描寫了饑荒的慘象,揭露官司賑濟的欺騙性;后詩寫在南宋聯合蒙古滅金之后,統治集團方論功行賞,為這虛假的勝利所陶醉,他獨指出這一時勝利的不可靠,跟著來的將象麥秋寒雨一樣,是國家更大的危機,那是真實反映了南宋后期的政治形勢的。
  在南宋后期,劉克莊不僅是成就最高的辛派詞人,也是繼承陸游愛國主義傳統的重要詩人。他少年時曾參加軍隊生活,平生足跡遍及江淮、兩湖、嶺南等處,而仕途上屢受挫折,經歷也和陸游相似。他早期詩歌也沾染江湖詩人習氣,后來轉而傾向陸游。“晚節初寮集,中年務觀詩”(《前輩》),“憂時原是詩人職,莫怪吟中感慨多”(《八十吟十絕》),正是他的自白。他有《后村居士詩集》在他的《苦寒行》、《軍中樂》、《國殤行》里,一面是京師貴官“朱門日高未啟關,重重幃箔施屏山”,邊城守將“更闌酒醒山月落,彩縑百段支女樂”;一面是寒風中的兵士“夜長甲冷睡難著”,甚至作戰受傷也“無錢得合金瘡藥”,在戰場犧牲了,埋葬時連身上一層衣甲也被剝去,更不用說對他們家屬的撫恤了。在他的《筑城行》、《開壕行》里,一面是“白棒訶責如風雨”,“役兵大半化為鬼”,一面是那些開工監工的官吏一個個記功升官,那是一幅幅鮮明的南宋后期的社會畫面。他還有不少直寫時事的作品,如《書事》。
  人道山東入職方,書生膽小慮空長。遺民如蟻饑難給,俠士如鷹飽易揚。未見馳車修寢廟,先聞鑄印拜侯王。青齊父老應垂涕,何日鸞旗駐路旁?
  又如《贈防江卒》:
  陌上行人甲在身,營中少婦淚痕新。邊城柳色連天碧,何必家山始有春?
  壯士如駒出渥洼,死眠牖下等蟲沙。老儒細為兒郎說,名將皆因戰起家。
  戰地春來血尚流,殘烽缺堠滿淮頭。明時頗牧居深禁,若見關山也自愁。
  一炬曹瞞僅脫身,謝郎棋畔走苻秦。年年拈起防江字,地下諸賢會笑人。
  這些詩都寫在金亡以后,南宋所面臨的是一個更其強大的對手。作者在詩里一面譴責了統治集團的腐朽與失策,表示他對時事的憂慮;一面仍安慰營中的少婦,鼓勵沙場的壯士,希望他們為國立功。流露在這些作品中的思想感情是和廣大人民息息相通的。此外作者在登臨、游歷、詠史、詠物的詩篇中,如“書生空抱聞雞志,故老能言飲馬年”(《瓜洲城》),“神州只在闌干北,度度來時怕上樓”(《冶城》),“穴蟻能防患,常于未雨移;……誰為謀國者,見事反傷遲”(《穴蟻》)等句,也往往托物寓意或借古諷今。從這些作品看,他的確不愧為南宋后期陸游的最好繼承者。
  然而劉克莊與戴復古又都生在程朱理學已成為統治思想的時期,他們又都出理學家真德秀之門,對朱熹崇拜得五體投地,因此在他們的作品里又不時流露“頭巾氣”。他們都喜歡在詩里發議論,這些議論有時極其迂腐可笑,如戴復古批評白居易《琵琶行》詩的“不尋黃菊伴淵明,忍泣青衫對商婦”,劉克莊看海棠詩的“莫將花與楊妃比,能與三郎作禍胎”等句。至如“萬事盡從忙里錯,一心須向靜中安”(戴復古《處世》),“講學有時明太極,吟詩無路學熏風”(劉克莊《示兒》)等句,更象三家村老學究說教,表現了宋詩末流的一種壞傾向。
  在藝術表現上,他們往往十首八首,三和四和,搖筆即來,漫不經心。除劉克莊詩喜用本朝故事,表示詩人對當代政治形勢的關心,值得一提外,一般流于浮淺,缺乏創新的精神。
  當時江湖詩人還有趙汝遂、方岳等,他們的詩在內容與藝術上就更少特色了。

  第三節 朱熹、嚴羽的文學批評
  我國詩歌散文到宋代已經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作家積累了豐富的創作經驗,文學批評的專著相繼出現。詩話文評之作,北宋已漸多,到了南宋,更蓬勃發展,如姜夔《白石道人詩說》、張戒《歲寒堂詩話》、呂本中《呂氏童蒙訓》、陳癸《文則》等。而以朱熹、嚴羽的文學批評影響為更大。
  朱熹(1130—1200),字元晦,婺源(江西婺源縣)人。僑居建州(福建建甌縣)。登紹興進士第,歷官轉運副使、秘閣修撰、寶文閣待制。朱熹寫了大量講解儒家經傳的著作,成為明清兩代的官方哲學,影響深遠,起了消極作用。但他的《詩經集傳》、《楚辭集注》及其他詩文雜著中有些評論文學的見解,放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來看,有一定的代表性。
  朱熹的文學批評主要是繼承并發展了北宋道學家的主張,表現了道學家和古文家文學思想斗爭的繼續發展。北宋初期,不少古文家、道學家對于文與道的關系的看法,基本上還是和韓柳一致的。自周敦頤倡“文以載道”之說,開始打破了文與道的平衡,體現了道學家重道輕文的傾向。他說:“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文辭藝也;道德實也。……不知務道德而第以文辭為能者,藝蔫而已。”(《通書·文辭》)于是程頤更進一步斷言作文害道,作文是“玩物喪志”(《二程遺書》十八)。他把文與道看成互相對立、互相排斥的東西,真是道學家的偏見。朱熹的理學是繼承二程的,他的文學觀點基本上也和程熙相近。他對李漢“文者貫道之器”的說法表示異議,認為“文皆是從道中流出,豈有文反能貫道之理?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吃飯時下飯耳。若以文貫道,卻是把本為末,以末為本”(《朱子語類》一三九)。又《答徐載叔書》說:“所諭學者之害莫大于時文,此亦救弊之言。然論其極,則古文之與時文,其使學者棄本逐末,為害等爾”(《朱文公文集》五十六)。道是本,文是末,舍本逐末,或本末倒置,在他看來,不管什么文章都是有害的。這就和程頤作文害道的見解完全一致。但應該指出:理學家的所謂道與古文家的所謂道有所不同。古文家的道除了儒家一般的概念外,還包括較多的政治、歷史內容;而理學家的道則幾乎純是道德心性的抽象概念。它和現實的距離更遠了。不過朱熹雖然重道輕文,并不根本排斥文學,他只認為首先要明義理(道),義理既明,文章自然做得出色。所以又說: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葉。惟其根本乎道,所以發之于文皆道也。三代圣賢文章皆從此心寫出,文便是道。今東坡之言曰:“吾所謂文,必與道俱”,則是文自文而道自道;待作文時,旋去討個“道”來,入放里面。
  ——《語類》一三九
  他前面說:“文是文,道是道”,把文同道對立起來;現在又說“文便是道”,又把文和道統一起來,好象自相矛盾。其實這還是重道輕文的意思,輕文,所以說文是文,道是道,文不能貫道;重道,所以說文便是道,文自道中流出,反對文自文而道自道。在他看來,只是一個問題的兩面。正因從此出發,他評論唐宋諸家的文章雖然多所肯定,卻不滿他們不務先明義理,只去“學古人說話聲響”,浪費許多時間精力,去“作好文章,令人稱賞”(《文集》七十四《滄洲精舍諭學者》)。其實韓愈何嘗不說“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柳宗元何嘗不主張文以明道呢?依照朱熹這種觀點,必然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文章只能要求抽象地談論有關道德心性的問題,不要現實內容,更不必講求藝術技巧。這對文學的發展是極為有害的。
  但朱熹本是頗有文學修養的學者,他的詩文創作都有一定的成就,評論古今作家利病亦頗多中肯。他教人學詩要從《三百篇》、《離騷》學起,論古詩則重漢魏而薄齊梁,說:“齊梁間之詩,讀之使人四肢皆懶慢不收拾”。說李白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是“自然之好”。他論詩又多從全面來考查,認為陶淵明詩平淡中有豪放,但豪放得使人不覺。《詠荊軻》一篇便露出本相。李太白詩不專是豪放,亦有雍容和緩的,如《古風》頭一篇。他生平最不滿江西派詩拘泥“出處”和“嵌字”、“使難字”等作風(以上《語類》一百四十),而獨推陸游,說“近代唯見此人為有詩人風致”(《答徐載叔》)。又說“古樂府及杜子美詩意思好,可取者多”(《答劉子澄》):象這樣很好的見解還是不少的。總之,朱熹以道學家的眼光看待文學創作,以義理為根本,文章為末務,自然是周、程以來道學家唯心主義的文藝觀點。他不懂得文學的源泉是生活,在獲得豐富生活的基礎上還要刻苦學習藝術技巧,才能把作品寫好,所以論文就強調心性修養而任其自然,反對下工夫,費力氣。

  嚴羽,字儀卿,邵武(福建邵武縣)人。宋末隱居不仕,自號滄浪逋客。為人“粹溫中有奇氣,好結江湖間名士”。事跡及生卒年不詳。據他的《庚寅紀亂》詩和黃公紹《滄浪吟卷序》,嚴羽大概生于孝宗淳熙中,卒于理宗末年(注:《庚寅紀亂》詩作于理宗紹定三年(1230),其結語有云:“感時須發白,憂國空拳拳。”假定嚴羽這時年已五十,則當生于孝宗淳熙年間。《滄浪吟卷》乃羽沒后李南叔所輯錄,而黃公紹序自署咸淳四年(1268)進士,則其卒年當在是年以前或理宗末年。)。他有《滄浪詩話》,最為后世說詩者所稱道。
  《滄浪詩話》是一部全面而有系統的詩論,其中分為“詩辨”、“詩體”、“詩法”、“詩評”、“考證”(一作“詩證”)五部分,卷末附《與吳景仙論詩書》。“詩評”、“詩法”、“考證”多有可取,而“詩辨”最為重要。
  “詩辨”的內容是闡述古今詩的藝術風格及詩歌的學習和創作等問題,而歸結于以盛唐為法。在這里,嚴羽提出一個學詩的方法,那就是“妙悟”。他以禪喻詩,認為“禪道惟在妙悟,詩道亦在妙悟”,只有悟才是“當行”、“本色”,不過悟的程度“有淺深,有分限,有透徹之悟,有但得一知半解之悟”而已。所謂“妙悟”,照字面講,它是心領神會、徹頭徹尾的理解的意思。就“詩辨”的全部理論看來,悟是包括認識和實踐這兩方面的問題,也就是詩歌的閱讀和寫作的問題。前者嚴羽主張取法乎上,“以漢魏晉盛唐為師,不作開元天寶以下人物”。而入手的具體步驟是:“工夫須從上做下,不可從下做上,先須熟讀《楚辭》,朝夕諷詠”,以次及于漢魏古詩、樂府,再沈潛玩索李杜二集,“然后博取盛唐名家,醞釀胸中,久之自然悟入”。這就是平日學習的悟入法。至于后者,也就是詩的藝術實踐問題,關于這,他有以下一段話:
  夫詩有別材,非關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而古人未嘗不讀書,不窮理(注:此句通行本作“然非多讀書,多窮理,則不能極其至”;今據《詩人玉屑》轉引。)。所謂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詩者,吟詠情性也。盛唐諸人惟在興趣,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言有盡而意無窮。
  他認為詩的藝術必須達到這種境界,才能算“透徹之悟”,才是“妙語”。只有盛唐諸家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以上就是嚴羽《滄浪詩話》的主要論點。
  嚴羽教人學詩,必須熟讀《楚辭》以至盛唐名家的詩,作為寫作準備的一個重要環節來說,借鑒前人的創作經驗還是必要的。但是文學藝術的來源是現實生活,單從詩中去學詩,顯然是不夠的;所以陸放翁教子學詩,有“工夫在詩外”之說。詩的特征是形象思維,作者必須通過藝術想象,創造一種藝術境界,運用優美的語言表達出來,才能感動讀者,引起讀者的審美趣味,這的確不是單靠掉書袋、講道理所能濟事的。嚴羽似乎意識到這一點,所以說詩有別材別趣,非關書理。然而讀書并不妨礙作詩,有時反有幫助;理亦不礙詩之妙,有時還可以加深對事物的觀察,所以他又說古人并不排斥讀書窮理。問題在于書如何用,理如何說,要用書而不為書所用,說理而不墮于理障。在他看來,如果含蓄深遠,不即不離,理在情景之中,言超跡象之外,如所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透徹玲瓏,不可湊泊”的境界,才是最好的作品。所以又說“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我們不否認盛唐諸家的某些詩具有上述藝術境界。但這是否就能算最高的成就,那可不一定。因為詩的本質首先在于反映現實,同時抒發詩人對客觀現實的感受;而嚴羽所極力推崇的僅僅是表現方法和藝術風格問題,這是有極大的片面性的。何況他所謂“興趣”,所謂“妙處”,只是王孟家數為然,其他盛唐作家并不盡然。就是王孟詩風也不完全一致,更不能夸大為詩歌藝術的永恒標準,事實上也不可能存在這種標準。嚴羽表面推尊李杜,而實有偏好,所以又說孟浩然的詩出韓愈之上,以其“一味妙悟而已”。嚴羽論詩雖不為無見,但只從印象出發,不能具體分析,因此,他的判斷既不全符實際,又說得異常玄妙,使人感到神秘。唐人司空圖作《二十四詩品》,概括詩的各種意境和風格,故作模糊影響之談,如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遇之匪深,即之愈希”等語,迷離惝恍,不可捉摸。嚴羽這些議論正是司空圖《詩品》的進一步發展。
  嚴羽的詩論是為反對蘇軾、黃庭堅的詩風而發的。他在論盛唐詩之后就緊接著指出他們“以文字為詩,以才學為詩,以議論為詩”,認為詩雖工,“終非古人之詩也。蓋于一唱三嘆之音有所歉焉”。接著又指出其詩“多務使事,不問興致;用字必有來歷,押韻必有出處”,以及末流叫囂詈罵之弊,為詩之一厄。下面更說東坡、山谷“始自出己意以為詩,唐人之風變矣”。最后連帶批評了一下“四靈”和江湖派,但主要矛頭則是指著蘇黃二大詩人,而尤側重于江西詩派的末流的。的確,蘇黃一出,“滄海橫流”,唐風盡變,唐宋詩的界限判然始分。嚴羽抉摘江西派的病根是中肯的,企圖以盛唐挽救一時之弊也是好的;但不從那時詩歌最根本的思想內容上的缺點,也就是嚴重脫離政治、脫離現實生活的缺點來針砭它,而只強調藝術風格等次要問題,又引導作者以模擬復古為事,那就走到另一個錯誤的方向去了。
  《滄浪詩話》的影響是很大的。明胡應麟認為明詩所以能“上追唐漢”,就是靠嚴羽的提倡。其實明代前后七子的復古,以“詩必盛唐”相號召,模仿剽竊,優孟衣冠,貌合而神離,久為詩壇所反對,而目之為“瞎盛唐詩”,這無疑是《滄浪詩話》帶來的后果。后來錢謙益、馮班竭力詆毀嚴羽,至罵他為“熱病”、“藝語”,未免太過。而不久王士禎復大倡“神韻”之說,選《唐賢三昧集》,以王維為宗。其詩亦努力追求盛唐韻味,成為一時風氣,又把詩歌創作引向另一條空虛狹窄的道路,顯然仍是嚴羽“妙悟”說的影響。

  第四節 文天祥和宋末愛國詩人
  南宋的覆亡是一段極為慘痛的歷史,統治集團為了保持茍安享樂的生活,不惜對金稱臣割地,步步退讓,最后更把錦繡河山俯首貼耳地送給元人。但是,民族英雄文天祥為了挽回覆亡的命運,寸土血戰,百折不撓,直到戰敗被俘,仍然誓死不屈,卻表現了極為光輝的愛國主義精神。他的詩歌是他戰斗生活的紀錄,愛國精神的自然流露。受他精神感召的許多南宋遺民的詩歌,也表現了不和元統治者妥協的精神。
  文天祥(1236—1282),字履善,又字宋瑞,自號文山。江西吉水人。二十歲舉進士第一。歷官至江西安撫使。德佑二年,元軍圍臨安,除右丞相兼樞密使,赴元軍議和被拘留,解送北方。至鎮江得脫走,回溫州擁立端宗,圖謀恢復,轉戰東南。景炎三年兵敗被俘,拘囚燕京四年,終以不屈被害。有《文山全集》。
  他詩歌中動人的作品,是德佑二年以后所作的《指南錄》、《指南后錄》和《吟嘯集》。這些詩不僅記錄了他后期種種生活經歷,更重要的是表現了他的愛國精神和民族氣節。
  “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這是他《指南錄》命名的由來,也表現了他力圖恢復,念念不忘宋室的不屈不撓的意志。他赴北營議和,不僅敢于和氣勢洶洶的元丞相伯顏作面對面的斗爭,“若使無人折狂虜,東南那個是男兒!”(《紀事》)而且在敵營里痛罵了投降元人的南宋大臣賈余慶、劉巴等。他說:“嗚呼,予之及于死者,不知其幾矣!詆大酋,當死;罵逆賊,當死;與貴酋處二十余日,爭曲直,屢當死;去京口,挾匕首,以備不測,幾自剄死;……”(《指南錄后序》)在這出生入死的斗爭中,他隨時想到的是“但令身未死,隨力報乾坤”(《即事》)。他毅然地負起了“存亡國,繼絕世”的艱難責任,用他的詩來說,就是“祖逖關河志,程嬰社稷功”(《自嘆》)。
  他再度被執以后所寫的詩,表現了國破家亡后的身世悲涼:“田園荒吉水,妻子老幽州”(《生朝》),“遺老猶應愧蜂蟻,故交久已化豺狼”(《贛州》),心情的悲痛是難以言喻的。而他著名的《金陵驛》詩,更表現了一種永離故國鄉土的沉痛心情:
  草合離宮轉夕暉,孤云飄泊復何依。山河風景元無異,城郭人民半已非。滿地蘆花和我老,舊家燕子傍誰飛?從今別卻江南路,化作啼鵑帶血歸!
  這種沉痛心情是動人的,但更為重要的是他的另一些詩。在這些詩里表現了他在敵人面前至死不屈,堅持民族氣節的光輝品質。“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首《過零丁洋》詩是眾所周知的。他在北上燕京途上還寫了《懷孔明》、《劉琨》、《祖逖》、《顏杲卿》、《許遠》等等詩篇,通過對這些忠肝義膽的歷史人物的歌頌,表達了他愛國的志節。在《白溝河》懷張叔夜的詩里,他更說:“天地垂日月,斯人未云亡。文武道不墜,我輩終堂堂。”既表現了堅持民族氣節的自豪感,也表現了他對民族光明前途的堅定信念。上面所說的這些寶貴的思想信念,在他的杰作《正氣歌》里表現得尤為集中、鮮明、強烈: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冽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
  詩的后段,寫他在這些浩然正氣鼓舞下,不怕牢獄中種種污穢腐臭氣息的侵襲,生活安然無恙,精神怡然自得。這篇詩很少雕飾,卻很從容自然地展示了他崇高的精神面貌。
  他前期的詩受江湖詩人影響較深,后期則主要學杜甫,除著名的《集杜詩》二百首外,他的《讀杜詩》中所說的“耳想杜鵑心事苦,眼看胡馬淚痕多”,可以說明他特別熱愛杜詩的原因。他懷念親人的《六歌》是仿杜甫《同谷七歌》而作,其他如“長江還有險,中國自無人”(《安慶府》),“篋破書猶在,爐殘火復燃”(《初六日紀事》),“春事暗隨流水去,潮聲空逐暮天回”(《越王臺》),“眼里游從驚死別,夢中兒女慰生離”(《早秋》)等詩句,都有杜詩悲涼沉郁的風貌。

  汪元量(生卒不詳),字大有,號水云,錢塘人。他本是宮廷的琴師,南宋亡后隨六宮到燕京,晚年請為黃冠道士,歸老南方。有《水云集》、《湖山類稿》。
  他的詩中最著名的是《醉歌》、《湖州歌》、《越州歌》。這些詩用七絕聯章的形式,紀實的手法,把他所目擊的南宋覆亡、六宮北遷的情景淋漓盡致地描繪出來,心情十分辛酸沉痛。當時劉辰翁等人稱他為“詩史”。例如:
  淮襄州郡盡歸降,卑鼓喧天入古杭。國母已無心聽政,書生空有淚千行。
  亂點連聲殺六更,熒熒庭燎待天明。侍臣已寫歸降表,臣妾簽名謝道清。
  ——《醉歌》
  謝了天恩出內門,駕前喝道上將軍。白旄黃鉞分行立,一點猩紅似幼君。
  北望燕云不盡頭,大江東去水悠悠。夕陽一片寒鴉外,目斷東西四百州。
  ——《湖州歌》
  詩中太后簽署降表、幼主向元人謝恩的情景,是令人深刻難忘的。當時文天祥等許多愛國志士正出生入死為挽救危亡而奮斗,小朝廷卻雙手捧上降表。他詩中涉及人民的地方雖然很少,但是象“兵馬渡江人走盡,民船拘斂作官船”,也展示了戰亂的荒涼;“宮女不眠開眼坐,更聽人唱哭襄陽”,更反映了人民對統治者昏庸無能的痛恨。
  他在燕京曾和文天祥獄中唱和,他的《生挽文丞相》,和王炎午《生祭文丞相文》一樣,是勉勵天祥盡節的作品。《浮丘道人招魂歌》九首也是仿文天祥《六歌》為天祥招魂之作。此外,如《杭州雜詩和林石田》中“蜀也吞聲哭”一篇,《題王導像》,感慨很深沉。《夷山醉歌》二首,則在故作豪宕放逸中透露了國破家亡的深痛。
  他的詩受江湖派影響較深,絕句尤近晚唐。但有些沉郁悲痛之作頗似杜詩,他在《草地寒甚氈帳中讀杜詩》中自述經憂患以后對杜詩的看法有很大轉變。

  謝翱(1249—1295),字皋羽,號希發子,長溪(福建霞浦)人。曾率鄉兵投文天祥軍,后變姓名逃亡,有《希發集》。他為了紀念文天祥,曾寫了一篇著名的《登西臺慟哭記》,此外,還有一篇《西臺哭所思》的詩:
  殘年哭知己,白日下荒臺。淚落吳江水,隨潮到海回。故衣猶染碧,后土不憐才。未老山中客,唯應賦八哀。
  這首詩和《哭所知》、《書文山卷后》、《哭廣信謝公》等篇,都是悲哀沉痛,泣血吞聲之作。他的詩重苦思錘煉,受孟郊、李賀影響較深。

  林景熙(1241—1310),字德揚,號霽山,浙江平陽人。宋咸淳七年進士,官至從政郎,宋亡隱居故鄉。有《白石樵唱》。他的詩寫南宋遺臣的悲痛心情,深沉感人。如《聞家則堂大參歸自北寄呈》:
  濱死孤臣雪滿顛,冰氈嚙盡偶生全。衣冠萬里風塵老,名節千年日月懸。清唳秋荒遼海鶴,古魂春冷蜀山鵑。歸來親舊驚相問,禾黍離離夕照邊。
  家鉉翁被元人拘留了十九年,守志不仕,以八十二歲的患難余生回到江南。詩中對他表示了無限敬仰和同情。他的《讀文山集》、《題陸大參秀夫廣陵牡丹詩卷后》也洋溢著愛國的深情。此外,《秦吉了》、《孫供奉》等諷刺降元將相不如禽獸,也充滿了義憤。

  鄭思肖(1241—1318),字憶翁,號所南,福建連江人。兼長詩畫,他畫蘭不畫土根的故事早已流傳人口。他的《寒菊》詩“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表現了堅強不屈的傲骨。又如《送友人歸》:
  年高雪滿簪,喚渡浙江潯。花落一杯酒,月明千里心。鳳凰身宇宙,麋鹿性山林。別后空回首,冥冥煙樹深。
  五六兩句,見出他隱跡山林,心系天下的抱負和性格。
  宋末愛國詩人在元代詩人中留下相當深的影響,他們的生平事跡和作品往往借元代詩文作家的記載得以流傳下來。明末清初及清末詩人在表達愛國思想的時候,也往往提到他們。相傳在明末蘇州承天寺古井里發現的鄭思肖《心史》,雖不一定可靠,但在當時愛國詩人中確起了積極的影響,顧炎武就為此寫了《井中心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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