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
03.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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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如果長期宅在家里,不跟外人接觸,會生一種怎樣的病呢?
我曾經幻想著自己能在內心構建起一座堅固的城墻,保護自己在任何人都無法入侵的小城中,獨自逍遙。然而最終卻覺得真正的壁壘在外面,在天空之下的真實世界里,那里才是牢籠。
對于群居的我們來說,有時候需要一種思想維系我們每天走出家門,去和其他的生命接壤。像鳥兒覓食那樣,也尋求陽光與泥土的芬芳。這種感受不是必然要面對的,卻可以給我們帶來一種慰藉,正因為我們和這世界微妙的聯系,生命才從“活著”變成了“經歷”。
最近才注意到的一個人,因為年紀大了剛剛退休,可精力還很充沛,于是又找到了一份可以上任的工作——打更。他喜歡抽自制的煙卷,于是經常在大門口的窗臺上鋪散著散碎的煙葉,然后陽光好的時候一個人坐在窗邊卷煙。
和他閑聊過幾次,問他為什么這么大年紀還出來工作,得到的答復是:“不工作在家干什么呢?怪無聊的,還不如出來見見人。”
于是,這也讓我想到了很多上了年紀,便癡迷于樓下墻根曬太陽的老人。因為每次經過他們的時候,都會感受到一些溫熱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如今想來,他們也是在“見見人”吧。
打更人的脾氣很好,有時候在自己的門房前踢踢毽子,一副很健朗的模樣。有一次我問他,等年紀再大一些是不是就準備回家享福了,可他卻說:“回家算什么福呀,能上班才證明自己還健康,健康才是福呢!”
我想也是,健康是福,可是為什么那么多年紀輕輕的人都在工作的壓榨中試圖逃避,而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卻還癡迷于工作帶來的快樂呢?
身邊的同齡人,如今都到了接受社會責任的年紀。他們也都陸續找到了自己存在于世界的位置,盡量將自己與匆忙的工作日捆綁在一起,時而曬一曬勵志的工作照,時而抱怨幾句資本家的陰謀。然而我們這群人立足于社會的初衷卻很私利,不比革命前輩對未來社會的殷切期待,我們的期許都是從外向內的,是掠奪式的,以索取為主。
或許是因為這一點初心的不同吧,行路途中我們才演繹了兩種人生的色彩。
《人類群星閃耀時》中有這樣一段話:“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幸運,莫過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最富創造力的壯年之時,發現了自己的人生使命。”
這個時代太過在意結果,以至于我們游走其中,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努力的回報。但是有些事是一定要走在黃昏后面的,越糾結于成果,越容易失信于自我。
當一個人不被社會所需要的時候,其實他的價值才真正從被埋沒中覺醒。那些被迫效力的光陰,其實不免太過冗長,以至于改變了很多我們獨行的模樣。
當我們有一天像打更人那樣從群體里走出來時,會感到失望還是慶幸呢?
或許這個世界留給我們的空間遠不止庸碌中的一席之地,只是最初的我們為了安居或其他的目的,放棄了對生命更深層次的挖掘,以至多年以后,心中的花束已不再擁有堅挺的水分,干涸的歲月里也只剩下游離的目光在他人身上。
也許我們真正樂此不疲的,并不是一份被需要的情感,而是對生活饋贈的一切悲歡的接納,對自我熱愛的一切有所實現。相比之下,與這個世界發生的聯系,其實不過是一種說法,我們真正在意的,是自我價值和永世長存之間的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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