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之戰是南宋晚期對蒙元最為慘烈的戰事之一,也是蒙元滅亡南宋的關鍵一戰,意義重大、影響深遠。關于襄樊之戰中南宋失利的原因,直到今天仍是人們關注焦點,相關議論探討不斷。多數人認可《宋史》觀點:“文煥獨守孤城,似道坐視而不救,降于六年之后。”將南宋襄樊之戰失利歸咎于執掌中樞的賈似道,認為正是由于賈的坐視不救,間接導致了南宋的覆亡。賈似道真的沒有救襄樊嗎?歷史真相究竟如何?
襄樊之戰爆發前,蒙古人調整了滅宋戰略,將進攻重點由川蜀轉移至荊襄地區。遺憾的是,宋廷上下未能及時捕捉到這一變化,仍延續固有傳統,將長江上游作為防御重點,戰略上的錯判,使得南宋無法重視襄陽的防御地位,因此賈似道背負了援襄不力的罪責。事實卻是,賈似道不但出兵救援過襄陽,而且對襄樊戰況了如指掌,甚至多次提出親自行邊去解襄樊之圍的要求,只是因為度宗須臾離不得他,最終導致國事糜爛不可收拾。
淳咸四年(1268)九月,蒙古人兵圍襄陽城。掌握荊襄地區軍政大權的呂文德經營襄陽地區多年,在軍中具有很高的威望。賈似道將襄樊戰略要地的防御交給呂文德負責算是知人。面對蒙元入侵者,呂文德表現的十分淡定,他并沒有要求賈似道向襄陽增加兵將。因此,賈似道只是加大了對襄陽錢糧的支持,卻沒有大規模的調兵遣將以馳援襄陽。不幸的是,第二年呂文德病逝了。賈似道擔心戰局可能會有變化,懇請親自巡邊,但宋度宗卻不放他走,挽留道:“師相豈可一日而輕去朝廷?”。
有人建議派駐守鄂州的高達救援襄陽,但賈似道知道新的襄陽守將呂文煥與高達有隙,搖頭拒絕:“吾用高達,如呂氏何!”事情傳到呂文煥耳中,為了阻止高達前來,他竟然假造了一個襄陽捷報。有捷報就是說明戰事尚在可控范圍,自然不必忙著派遣援軍了。
大敵當前,為什么宋廷上下沒有一人發現蒙軍的作戰意圖?歷史證明,經驗主義害死人——從前,宋蒙交戰的主要戰場有三個:四川、京湖、兩淮,蒙軍的作戰特點是倚仗馬匹的機動性喜歡野戰,或者長途奔襲,很少展開攻堅。所以宋人就自以為是的認為,蒙軍圍攻襄陽只是虛張聲勢,實則是另有所圖。
為了迷惑對手,蒙軍也故布疑陣,在各地戰場發動了一系列的牽制性作戰:漢軍都元帥劉整率軍五萬人,攻掠漢水沿岸的宋朝州郡;蒙古益都新軍千戶劉國杰率兩千人,攻掠荊山南部、及歸州、峽州等地……
為此,宋軍派往襄陽的援軍盡遣兩淮人馬,而非就近的京湖部隊,如此舍近求遠,也是因為宋廷的戰備防御重點不在襄陽,就在局勢萬分危急時刻,賈似道仍故意對襄樊戰況輕描淡寫,既有為緩和朝中緊張氣氛的一面,也與宋廷一直以來認為襄陽戰略地位無足輕重有關。不但是賈似道,就是所有人也沒有料到,蒙古此次南下是志在滅宋,不拿下襄陽絕不收兵。
對蒙軍作戰意圖的誤判,錯失了救援襄陽的最佳時機。但南宋其實還有機會翻盤的,蒙軍圍城的第二年,賈似道擬派另一個心腹大將李庭芝前往救援襄陽。可是,李庭芝手下大將范文虎是呂文德女婿,與李庭芝不睦。賈似道不知抽住了哪股筋,居然同意范文虎可以不受李的節制,自主行動。
不幸的是,范文虎并沒有自己吹噓的那樣神勇,非但沒有解了襄陽之圍,反而使得李庭芝在對襄陽的救援上處處掣肘,宋軍的救援行動無法有效展開。
隨著襄陽被圍日久,蒙軍不斷添兵,且在襄陽周圍扼要之處修筑多個城寨,“水陸之防日密”,原來還能突圍進出的襄陽城,逐漸變得水泄不通。雖然救援的軍隊仍在陸續派出,卻始終組織不出有效的突破。襄陽被圍第五年,民兵將領張順、張貴兄弟抱必死之心率軍救援襄陽,數千人馬,最終只有張貴一人活著進入了襄陽城。自此以后襄陽援絕,直至陷落。襄陽的陷落,南宋的覆亡,賈似道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但將責任全部怪罪到他一人頭上,又有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