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氣丸是臨床常用的經典中醫方劑,該方收錄于《金匱要略》中,為正文附方。在《金匱要略》中,又講腎氣丸稱為“八味腎氣丸”、“崔氏八味丸”。可見該方是一個崔姓的醫家所創立,但這個崔氏究竟是誰呢?沒有人做過考證。本篇對腎氣丸的源流做一個簡單的介紹。
查詢史書及《中國醫籍考》,在漢代及漢代以前沒有發現有關崔氏醫跡的傳略記載,沒有留下有關崔氏的其它方藥,更沒有醫著冠以崔氏之名的,因此“崔氏”定為漢代以后的人無疑。 據新、舊《唐志》、《醫籍考》及河南地方志,均載有初唐人崔知悌著有《崔氏篡要方》、《崔氏骨蒸病灸方》及《崔氏產圖》等醫書。且《千金》、《外臺》等方書中均記載有崔氏八味丸出《篡要方》等語的記載。此外,再看所附六方均出唐人醫著,崔氏即是崔知悌。后人為補充仲景方書中確實的方劑而將崔知悌的方劑補入。
崔知悌出身于官宦氏族之家,歷任洛州(今河南)司馬、度支郎中、戶部員外郎,唐高宗時升殿中少監,后任中書侍郎、尚書右丞,公元679年官至戶部尚書。崔知悌常常在政事空閑的時候,喜歡從事醫療。他研究醫藥書籍,集合眾長,提高技術,臨床診治藥到病除,頗多創造。崔知悌自少善于針灸,尤其擅長炙骨蒸之法。其所著《崔氏纂要方》中,也以《炙骨蒸病方》為最著名。頗有醫圣張仲景的風范,張仲景在任長沙太守之時,在衙門中為當地百姓治病,因此留下了“坐堂”的佳話。
為什么腎氣丸可以治療消渴呢?消渴不是常常表現為陰虛燥熱嗎?首先我們來看一看《金匱要略》是如何描述腎氣丸的。“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飲一斗,小便一斗,腎氣丸主之”。條文冠以“消渴”,既然口渴小便不應當多,但是患者反而小便更多,因此稱之為“反”。具體表現為口渴,想要一直喝水,但喝的水都從小便排出去了,沒有被人體利用,從口之下膀胱。這種情況下可以使用腎氣丸治療。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其實人體由陰陽組成,屬陰的五臟六腑,血脈筋骨,津液毛發都屬于陰,而氣化功能屬于陽,陰陽之中又可再分陰陽。陰的代謝,需要陽氣的作用,方能進行更替。津液屬于陰,同樣需要陽氣的推動與蒸化,才能完成津液滋養周身的作用。
人體飲用的水首先進入胃中,在脾之陽氣的作用下,進行第一部吸收與代謝,脾陽上升,將轉化來的津液輸送至肺臟,肺為“水之上源”,肺的陽氣主宣發肅降,將津液帶到皮膚與頭部、面部,滋養皮膚毛發。降的部分則往下運輸至小腸、膀胱,又在腎陽的作用下,將膀胱的津液繼續蒸化而上,廢水則排出形成小便。
如果人體陽氣不足,飲入口中的水,沒有經過脾陽的提升,沒有經過肺陽的宣發肅降,而是直接進入膀胱,膀胱又沒有腎臟蒸發津液,于是都形成了尿液,排出體外,因此才有“以飲一斗,小便一斗”。補陽氣,蒸化津液,是治療這種消渴病的方法。這種患者往往精神疲倦,舌質淡而有齒痕,苔白滑,脈沉而無力,尺脈弱。
腎氣丸首先以炮附子、桂枝溫養全身的陽氣,人體的陽氣充足,自然能推動人體沉靜的津液,蒸化飲入的水,上入肺中,行于皮膚,布達全身,從而使津液為人體所用。自然進入膀胱的速度就會減慢,從而不會有飲水一斗,小便一斗的現象出現。附子就像爐子下面的火,沒有火水便不會沸騰,蒸發的更是緩慢,肺就像鍋蓋,一邊將蒸化的水液化滋養肌膚,一邊又將多余的水回流到鍋里,繼續蒸化。
茯苓能化水氣,將人體多余的廢水排出體外,配合澤瀉加強排出廢水的作用。地黃、山萸肉、山藥,就像爐子下面的柴,但有柴火并不能將水燒開,沒有柴火更不能降水燒開,需要火與柴配合方能將水燒開。
而牡丹皮一味可以說運用的十分恰到好處,水煮久了就會出現水垢,而丹皮就像一把刷子,將水垢清除。中醫認為血與水是相互影響的兩個方面,仲景有“血不利則為水”,有“水分”、“血分”之稱。水不利同樣影響血液的運行,因此以牡丹皮加入該方之中,結丹皮活血化瘀的功效,促使水液代謝流暢。
正因為腎氣丸配伍得當,臨床療效較高,因此博得了眾多醫生的喜愛,演化出了六味地黃丸、知柏地黃丸、參芪地黃丸、杞菊地黃丸、濟生腎氣丸、九子地黃丸等等眾多方劑,廣泛用于多種疾病的治療。
本方名為腎氣丸,一句便點醒了該方不是仲景之方,因為在《傷寒論》中很少言及臟腑之名,條文中僅僅出現了“胃中”、“心下”、“脾約”等部位名稱,從未出現過以臟腑命名的方劑,多半方劑是以藥物命名,以突出主藥。雖然腎氣丸不是由仲景所創,但是并不妨礙它成為千古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