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冒血的黑熊盯著頭頂上方的獵人,小眼睛里滿是殺氣,尖利的指甲摳在粗糙的樹皮上,扭動著巨大的身軀“嗤啦嗤啦”向打傷自己的獵人一點一點逼近。德布庫來不及裝填彈藥,把獵槍甩到身后迅速抓著樹枝向高處攀爬著,不時回頭瞥一眼身后憤怒的野獸,眼睛沒留意頭頂上的情況,右手按在了一根細枝上,一陣針扎般鉆心的劇痛傳來,德布庫一個趔趄差點從二十多米的高空中跌落。
德布庫抓緊身邊的樹枝,仔細一看發現枝干上一條黑黃色的小蛇正迅速向枝頭爬去,獵人氣惱地啐了一口,右手手背上兩個小小的牙洞正在冒血,德布庫認出那小蛇是當地一種叫作灰條子的微毒蛇,小蛇冬眠結束后爬到樹梢上曬太陽,剛才自己不小心一把按在了蛇身上,被結結實實咬了一口。
德布庫把右手含在嘴里用力吸了兩下,吐出一口混著蛇毒和血絲的口水,來不及給傷口上藥粉,抓著頭頂上的枝干一個閃身站了上去,身后黑熊“呃呃啊啊”的低吼聲不斷傳來,德布庫不敢停留,左右騰挪不斷向更高處攀爬,右手手背漸漸腫了起來,手指的活動變得越來越笨拙,德布庫咬牙握緊枝干,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高高腫起來的手背,重重嘆了口氣。
灰條子的毒性雖然不大,但蛇毒的侵襲使德布庫的右手又痛又癢,抓握的動作變得十分費力,每次攥住枝干時都感覺有無數的尖刺扎進肉里。剛才一陣迅速攀爬的動作幾乎耗盡了德布庫的體力,蛇毒讓他渾身燥熱不堪,這會兒晃眼的陽光照在獵人臉上,德布庫感到一陣眩暈,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他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咬牙繼續向上攀爬著。
身后的黑熊不給獵人喘息的機會,揮舞著巨大的熊掌緊跟在獵人身后,露在空氣中的尖牙被嘴里的血染紅,小眼睛盯著動作放緩的德布庫,貪婪地舔著嘴唇。費力地爬上幾根枝干后,黑熊這會兒懷抱一根粗壯的枝干,身子歪斜地靠在紅松的樹干上,張著滿是尖牙的大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接近四百斤的龐大身軀快速地消耗著黑熊的體力,傷口傳來的劇痛讓它不得不暫時停下來休息,臉上的血洞滴滴答答滾落著鮮紅的血滴。
德布庫聽到巨熊沉重的呼吸聲,回頭瞥見黑熊正倚在樹干上休息,他站穩腳步皺著眉頭向上看去,透過枝丫間的縫隙,德布庫發現自己離樹冠還有大約十米的距離。師傅告訴過自己,黑熊的攀爬能力遠在人類之上,也就是說十米之后自己將無路可逃,德布庫伸著頭焦急地在枝干間來回觀察,發現離自己兩個身長的位置有一個空檔,稀稀拉拉的幾根枝干交錯在紅松的一側,另一側是密密麻麻的枝干,他把皮繩盤在肩上,伸手抓住了頭頂的樹枝。
巨熊正歪頭盯著停下動作的獵人,看到德布庫又開始攀爬,黑熊扭動著龐大的身軀繼續向獵人逼近,德布庫憋著一口氣迅速越過幾根樹枝,右手的指頭已經無法彎曲,指尖傳來的劇痛讓他齜牙咧嘴,額頭上滲出一陣細密的汗珠,可他不敢給自己喘息的時間,踩著那幾根稀疏的細枝,站在了空檔上方一根粗壯的枝干上。
德布庫哆哆嗦嗦把皮繩纏在頭頂上的一根枝杈上,右手繞了幾圈把皮繩緊緊固定在手腕上,左手揮舞著鋒利的獵刀“咔嚓咔嚓”依次把身下的幾根枝干砍斷,在紅松的一側形成了一個一米多寬的缺口,德布庫攥著獵刀站在缺口上方,靜靜地等待著。
黑熊探頭探腦的出現了,原本在另一側攀爬的巨熊發現無法逾越那片細密的枝杈,看到另一側的缺口之后迅速靠攏了過來,“吼吼”咆哮著揮舞起巨大的熊掌爬向了蹲在樹干上的德布庫,德布庫右手用力勒緊了皮繩,揚起左手的獵刀對準了碩大的熊頭,圓瞪著雙眼緊盯著逼近的巨熊。
巨熊抽動著碩大的鼻孔鉆了上來,熊掌還沒來得及搭在缺口邊的枝干上,德布庫輪圓了胳膊沖著黑熊的腦袋就劈了下來,“咔”一聲砍在黑熊的鼻梁骨上,一朵鮮紅的血花“噗”綻放在空中,噴濺在了紅松粗糙的樹皮上。巨熊憤怒地“轟吼轟吼”幾聲巨大的咆哮,呲著粗壯的犬齒就要鉆上來,德布庫咬緊牙關揚起獵刀,雨點一樣落在巨熊腦袋上,黑熊吃痛舉起一只熊掌拍向德布庫,獵刀閃著寒光的刀刃硬生生迎了上去,清脆的“咔嚓”一聲,兩個帶著指甲的肉塊兒飛到空中,血順著干裂的樹皮洶涌地淌了下去。
巨熊被激怒“哇哇”咆哮著還想往上沖,殺紅了眼的德布庫沖著巨熊“啊啊”嘶吼著,不停揮舞鋒利的獵刀,太陽穴上的血管高高鼓起,幾乎要撐破漲紅的皮膚。皮糙肉厚的黑熊頂著滿是傷口的腦袋向上竄了一步,沖著德布庫張開大嘴咆哮著,嗆人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德布庫翻轉手腕,挺直獵刀插進了黑熊嘴里,刀刃順著下顎骨邊緣穿透了黑熊的下巴,劇痛讓黑熊幾乎松開了緊緊摳住的樹皮,笨重的身軀向下滑動了將近一米。
黑熊還不死心,搖搖擺擺又爬了上來,德布庫揚起獵刀砍向熊頭,黑熊腦袋歪向一側躲了過去,舉起缺了兩個指甲的爪子抓向德布庫的小腿,血從三道深深的傷口漫了出來,洇濕了德布庫的褲管,獵人忍痛揮舞著鋒利的獵刀,用盡力氣沖著巨熊“啊啊”嘶吼著,瞪著血紅的雙眼和巨熊對視。
巨熊頂著一頭冒血的口子盯著獵人看了一會兒,“呃呃”輕聲低吼著扭動身子,歪著腦袋看向地面,懷抱粗壯的樹干開始小心翼翼地向地面倒退,德布庫攥著獵刀的左手劇烈地顫抖,冷冷看向慢慢后退的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