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摯愛親情 作者:葉墨涵 [個人散文集] 日期:2012-12-10 23:15:03
編者按:文章觸景生情,想起母親坎坷的一生,想起作者和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母親的精神在生活的重壓下終于崩潰,但是不論怎樣的蓬頭垢面,怎樣的瘋瘋癲癲,她都始終愛著呵護著自己的兒女。母親的愛,讓人唏噓讓人嘆息。她有這樣一些兒女,終究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文章溫情脈脈,鋪排有序,張弛有度。傾情推薦。問候作者,深深的祝福!
冬季,喜歡淅淅瀝瀝的哭個不停。城市的孤獨被這一場蕭瑟的雨淋濕,手指尖輕觸的寒涼在瞬間凍結(jié),你不在,溫暖何處尋覓?
悠悠然,撐著一把藍色的雨傘,穿越在茫茫人海里。
小城的俗塵落在我的肩上,一不小心就能撣揮出一片陰霾的天空。站在雨中,渴望愛的溫暖,哪怕只是別人溫情的相擁,哪怕是撐一把破傘也能甜蜜兩人的心。
買完菜回來的時候,我走在合行大廈,在這里避避風,避避雨,跺著雙腳,哈著氣,雙手相偎。
“寶貝,來,媽媽抱你在石階上。”一位年齡和我相仿的女子,溫暖地對著她身邊四五歲的孩子說著,并伸手整理寶貝羽絨服后面的帽子,緊緊裹住孩子的小腦袋,只是不讓孩子凍著了,不然孩子被風雨吹拂淋著了。
望著孩子愣愣的不解,此時,他無法理解媽媽為何要把帽子給他戴上,并栓得緊緊的。
“好了勒,走了噢,來寶貝,媽媽背你”,她蹲在地上,雙手朝背后伸去,孩子一骨碌地爬上媽媽的背,伏在在媽媽身上的溫柔。
那位女子,一手攬著寶貝的身體,一手撐著雨傘,弓著背,快樂地行走在這一季雨簾里,風,吹散了她的發(fā),嬌美婉約;雨,淋濕了她胸前的衣,緊貼美好。
我原地停留的異樣,讓我們彼此相視一笑,她甜甜的微笑,和寶貝的清澈的眼睛一樣讓我著迷。背著孩子,承載著溫暖和愛意,漸漸消失在我的眼里。
轉(zhuǎn)身,我早已聲淚俱下。或許自己沒有過婚姻,沒有生育過孩子。無法體會那些平凡的暖意。
瞬間,浮現(xiàn)母親的樣子,鼻子驟然一酸,愧疚滿溢。
我的母親,一個六十年代的女子,嬌小的身材,藍布咔嘰衣服包裹不住美貌的姿色,擁有聰慧的頭腦,曾經(jīng)家里的一切帳都是她來算。
父親,是五十年代的,受時代局限,受家庭影響,基本是大字不識。善良,勤快,能干,但是,脾氣很暴躁。母親也是個倔犟的女子,對與錯,常常在他們倆中間大打出手。
歲月,像一條靜靜的河流,緩緩地流淌著,趟過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歲月,是天邊的一朵浮云,輕輕地掠過流年的天空。斑駁的流光倒影著母親的蒼涼和無奈。
家里養(yǎng)有三個孩子,生存壓力已經(jīng)把他們逼上了崩潰的邊緣。小農(nóng)意識普遍存在,父母常常意見不合,或者是哪一方的不夠通情達理而打得頭破血流。
家庭的暴力,生活的壓力,叔伯妯娌間的冷漠,鄰里的妒忌,使得母親患上了精神分裂癥。
從懂事開始,成天就看著他們打架,姐姐弟弟站在他們中間又哭又鬧又拉,而我習慣了默默地站在門口的角落,望著母親嘴角滲出來的血絲,心總是很悲涼。
我把飯做好,給他們盛上,自己只是靜靜地低著頭扒著碗里的飯。我想,打累了,打餓吵累了總會吃飯吧。我努力地偽裝冷漠,打吧,總有一天會打不動的。
心疼暴力下的父母,心疼那種悲哀的婚姻。我能做的,不是站在他們中間又哭又鬧,什麼也不做,而是需要做些力及所能的事情。
至此,母親的病情就反反復復,語言瘋瘋癲癲,語無倫次。姣好的面容被蓬頭垢面代替,父親氣母親的倔犟,氣母親不夠溫柔,氣母親不夠體貼。
因為生活本來很拮據(jù),三個孩子要吃飯讀書,母親的病一直就拖著,直到我們都上高中了,全家人勒緊褲帶,省吃儉用的,湊夠了母親看病的錢。
那個時候,天天吃著藥,舍不得把她放在康復醫(yī)院。那里的管理是不盡人情的,高高的圍墻,可怕的電流棍,冰冷的囚牢,我們不忍心母親做了一只可憐的囚鳥。
便好生養(yǎng)在家里,這激素藥一吃,母親的精神渙散,嗜睡,挺好的身材,幾年間便臃腫不堪,只是皮膚比起在農(nóng)村的同齡人好。
08年的地震,讓她徹底瘋癲,仰望湛藍的天空,喃喃地喚我們的名字。因為那個時候我在中山工作,姐姐安家在南充,弟弟在成都上班。
母親的病情很重,我也毫不猶豫地遞交了離職單,任憑誰留也沒有用。
我們帶母親去中醫(yī)院檢查,我為她撐起一把雨傘。我竟然有些錯愕,愣愣地看著傘下的她,那般滄桑,那般脆弱。便想起了曾經(jīng)為我們撐起一片藍天白云的時候,曾經(jīng)把我們護在身后的樣子,很是緊張,很是不希望我們受到傷害。
通過全家人的努力,母親的病,現(xiàn)在已經(jīng)漸漸控制住了,吃了藥,便好好安睡,也不會深更半夜東躥西跑了。
每次,回家,她都要圍著我們幾個孩子,問長問短的。深宵,一彎清月灑下點點愛戀,夜風,揉落了瓣瓣落紅。她依然守著我們的床邊,為我們掖掖被子,總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們。閑暇時分,總是要問我,枚娃子,你啥時結(jié)婚啊?我心頭一緊,安慰她說,會結(jié)婚的,不要擔心好不好?
她就乖乖地坐在沙發(fā)上,不再追問。
她不知道,我愛的那個人,遠在天涯,隔海重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載我對愛情和婚姻的所有美好期待,她更不知道,我愛上了一個比自己大一輪的男人。
可是,我明白,家里三個孩子,姐姐成家生子了,弟弟兩年前就結(jié)婚了,而我遲遲不肯結(jié)婚。我在等待我的靈魂伴侶。而我這樣的大齡女子,已經(jīng)開始成了父母心里的一塊病了。他們著急著把我嫁出去,他們著急著我有一個好的歸宿。
昨晚聽見母親在電話那頭,說著“孩子,注意身體,吃好點,找個好人嫁了吧!”雖然,斷斷續(xù)續(xù),雖然,重重復復。
聽著,淚流滿面。母親的溫情,也許真的很平常,但客居他鄉(xiāng)的我,依然倍感溫暖。
冬日里的瘦風,吹綠了記憶里的流年,夜半清夢中,豐盈了我那些小溪潺潺的,淺淺的思戀。
母親,就像冬日里那一抹暖陽,讓我的心,即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受到溫暖如春;母親,是秋雨中的一把傘,遮住了雨打風吹,溫暖了我身上流淌著的血;母親,是一泓清泉,讓我的情感,即便蒙上了歲月的風塵,仍覺澄凈清澈;
而我,默默地踏進母親的流年,讓母親的韶華染成了鬢前的銀絲,讓母親的風華爬滿了千山萬水的溝壑,讓母親的鮮華鍍上了厚厚的鉛。
我悄悄地追憶著屬于母親的記憶。縱然,人生,帶著“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遺憾,而蒼老了母親的青春。只因那些“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般的疼愛,才有了“淺淺的海峽是最大的國殤,最深的鄉(xiāng)愁”,才有了“三百年來的生母呀,我要回來”的深情呼喚,才有了“為什麼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母親愛得深沉”的詠嘆。
一陣陣冷風拂面過,母親的那些愛,絲絲余香留心間;花開葉落,葉落生涼;酷暑嚴冬,冬盡春來。念母親,便是草生一秋幾番愁,人活一世解笑憂。
那一把雨中的傘,柔柔地飄零在這個寒冬的季節(jié)里,風雨兼程,背負愛的厚重,一路向陽,一路朝著春天的方向,走著,走去。它溫暖了我不堪目睹的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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