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筆名:大漠孤煙 博名雨兒。原籍黑龍江省,現居新疆。
細露濕梨花,風塵沒啼鴉。天山雪融化,大漠雨飛沙。一個傾其一生流浪在白山黑水和大漠天山之間的女子。人生箴言:用一支素筆,傾我一世情。
【千姿百媚后宮女子系列之西漢篇*漢武帝】
整理/大漠孤煙
題記:
后妃是中國古代婦女中的獨特群體,在數千年的紛繁復雜、諱隱莫測的宮闈生活中,歷代后妃的人生際遇雖各有千秋,但終究脫不了悲劇性的命運底色。在封建的家天下政治文化氛圍中,在男權至上的社會評價體系里,雖然她們是當時婦女群中階級的最上層,表面上養尊處優,卻只能是皇權和男權的附屬工具,只能在這個文化羅網中苦苦掙扎。
(一)皇后:陳阿嬌
陳阿嬌(?~前110年),籍貫長安,陳阿嬌是漢武帝劉徹的表姐,是景帝同父同母的姐姐館陶長公主的女兒。其父陳午,也是貴族之家,所以陳阿嬌生性有些驕傲。后武帝另覓新歡,陳皇后因嫉妒眾妃嬪作出令武帝惱怒之事,皇后位被廢。
金屋藏嬌,表親聯姻:
館陶長公主和王夫人聯姻之事,在景帝后妃中,我們已有詳細闡述。
班固《漢武故事》中記載,一天,劉徹的姑姑館陶長公主一邊抱著劉徹玩耍,一邊問小劉徹想不想討老婆。小劉徹很認真的點點頭說,當然想?。」霉镁铜h指四周的宮女問小劉徹,你想不想娶她們呀?劉徹搖了搖頭說不想。姑姑又問道:那你想不想娶阿嬌姐姐呢?小劉徹羞澀地笑了笑說:當然想啊,我如果能娶阿嬌姐姐,就專門用金子給她造一座金屋,讓她住在里頭。館陶長公主聽完非常高興,兩個小孩兒玩兒的也比較投機。這就是金屋藏嬌的故事。
琴瑟和諧,患難與共:
陳阿嬌嫁給劉徹以后,倒是時時刻刻都在為劉徹著想。劉徹雖然當了太子。并且在景帝駕崩之后也順利坐上了皇帝寶座,但是這個座位是不穩固的。首先,劉徹非嫡長子,而且排位第十,按古時候的傳統應該是排隊都排不上,他當太子除了母親聰慧有計策之外,姑姑館陶長公主功不可沒。
竇太后非常相信黃老之學,宣揚無為而治,而武帝劉策則逐漸相信儒學。政見不一,矛盾必然比較多,竇太后權勢很大,所以若是一不小心惹惱了竇太后,很可能皇位就不保。好在竇太后非常寵愛阿嬌,看在外孫女的面上,對劉策倒是客氣很多,阿嬌凡事也都為劉徹著想,再加上劉徹的母親王夫人一直小心翼翼的維護兒子的地位,武帝的皇位逐漸穩固起來。所以在武帝當皇帝初期的時候。武帝和陳皇后還算是患難與共,比較和諧。
君情妾意東流去:
劉徹小時候就說出金屋藏嬌的話來,可見真的是天生愛好美人。當初地位不穩固的時候還是要仰仗姑媽和皇后陳阿嬌的,后來羽翼豐滿了,陳阿嬌年歲也逐漸大了,自然魅力就不能跟花季年華的少女相比。劉徹娶陳阿嬌以及冊封皇后等事,不過是感激姑媽的幫扶之意而已,對這個表姐感情也不是很深厚。
衛子夫被武帝帶到后宮以后,后宮佳麗都失顏色,武帝更是對她百般寵愛,皇后陳阿嬌逐漸受到冷落。但她不敢對皇上說什么,于是就把怨氣轉移到皇上的新寵衛子夫身上。
當女人被感情沖昏頭腦的時候,總是自以為聰明。所以陳皇后也一樣,幾次對衛子夫下手,不但沒有得逞,反被衛子夫發現,跑到武帝面前大告皇后的狀,武帝自然很生氣,但并沒有讓陳皇后放下報復的計劃,她想起有種巫蠱之術,能致人于死地,于是她決定試一試。事情傳到武帝那里,于是武帝派人徹查。最后下了一道詔書,認為陳皇后有違婦德,沒有母儀天下的風度,不適合當皇后,然后將其幽禁在長門宮。
長門宮,千金買賦:
陳阿嬌此后就在長門宮里過著孤獨幽怨的生活,她仍然希望武帝能回心轉意,能有一天接她回正宮,但是武帝似乎再沒有此意了。女兒被禁長門宮,館陶長公主非常著急,當初把女兒嫁給劉徹是為了讓女兒更幸福,沒想到居然落到如此田地。于是館陶長公主就花千金請司馬相如寫就《長門賦》,有言:“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睆娏业谋磉_了陳皇后的情感。然而,武帝雖對此賦大為贊賞,卻并沒有因為此而改變對陳皇后的處置。十幾年后,約在公元前110年,陳阿嬌病逝,陪葬在其祖父漢文帝霸陵附近。
(二)皇后:衛子夫
衛子夫(?~前95年),籍貫河東平陽(今山西臨汾),漢武帝劉徹的第二任皇后。衛子夫原本是劉徹姐姐平陽公主府上的一名歌姬,后被武帝臨幸進入宮中。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將衛青和霍去病分別是衛子夫的弟弟和外甥。她也是中國歷史上在皇后位上比較久的一個人。只是漢武帝末年,巫蠱之禍生事端,太子蒙冤起兵反抗,衛子夫因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也被逼自殺。
一曲歌舞驚得見:
衛子夫本是奴仆之女,平陽公主見其天生麗質身材苗條婀娜,于是將其帶回府上讓她學習歌舞之技。據說衛子夫有著花容月貌,站在歌姬中間頓時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只有她像一朵奇葩一樣立于其間。有一次,武帝路過平陽公主家,就順便去府上看望姐姐。平陽公主立即大擺宴席招待,并且讓府上的歌姬都出來唱歌跳舞,衛子夫當然身在其中。
衛子夫一出場,武帝頓時被吸引。宴席期間,武帝起身更衣,平陽公主就派衛子夫去侍奉武帝更衣,皇上更衣見美女,此時可想而知。武帝離開時,平陽公主就將衛子夫送給了武帝。
帝王得子,欣喜若狂:
公元前128年,衛子夫生下劉徹的第一個兒子劉據,此時29歲的武帝欣喜若狂,認定這必是皇太子,于是立刻請人做《皇太子賦》詔告天下,衛子夫的身份立刻變為夫人,地位僅次于皇后。
這期間陳皇后用巫蠱之術詛咒武帝寵妃,被發現之后,武帝廢掉了她皇后之位。武帝寵愛衛子夫,且衛子夫又為他生下了第一個兒子,所以劉據出生后不久,衛子夫就被冊封為皇后,成為一國之母。
可能與其出身有關。衛子夫當上皇后以后還是保持低調謙恭的態度,因此贏得后宮的信服以及大臣們的尊敬。在她當皇后期間,并不是專注于與其他妃嬪爭寵,以及聚斂錢財或者擴張自己外戚家族的勢力,她相當兢兢業業的照顧后宮,替武帝解決后顧之憂,也正因此才贏得武帝長期的信任和恩寵。
衛子夫成為皇上寵妃以后,家族當然也跟著沾光。可是與其他只知道沾光和奪取錢權的外戚不同,衛子夫的家人為朝廷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立下汗馬功勞。提到衛青,霍去病這兩個字,一般人都很熟悉,因為這確實是歷史上抗擊匈奴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所以廣大朝臣對于衛氏的外戚都是佩服的。
巫蠱之禍起事端:
武帝統治末年,年事已高,已經有點糊涂,并且最重要的是年紀一大,身體機能下降,各種病癥也多,自己也變得非常多疑,總覺得有人希望他早點死,好占據江山和皇位。于是身邊一些小人就開始挑撥武帝和太子之間的關系。這其中有一個人叫江充,是個有名的酷吏。江充早年就與太子有過節,他害怕武帝死后太子即位會對他不利,于是就想要陷害太子。江充蠱惑武帝,說他之所以生病是因為被人詛咒,即巫蠱之術。武帝信以為真,就派江充搜查此事。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于是江充就派人帶著準備好的巫蠱材料來到太子府上,假裝是從太子府上搜出的。而天真的太子以為自己行得正坐得穩,沒做過的事量也不能將白的說成黑的,所以打算親自向武帝解釋清楚。但是江充不可能讓太子見到皇上,否則他的陰謀敗露。面對江充的阻撓,太子起兵反抗,但是當武帝派使臣打探情況時,正遇京中在交戰。使臣不敢進京,卻謊說是太子起兵叛亂。
結果太子走投無路,只好自殺。衛子夫是太子的母親,所以也受到懷疑。而最關鍵的是她也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所以最后也被逼自殺。
實際上,史學家們都認為太子是清白的,并沒有做什么巫蠱之術,全是小人陷害,所謂起兵也是被逼無奈,是害怕父皇被奸臣所控,他務必平下反賊。含冤而終的衛子夫,死后只有一口小棺木。直到漢宣帝繼位,才將其改葬,追謚號為思,也就是孝武衛思后。
(三)婕妤:趙氏
趙婕妤,生卒年不詳,籍貫河北阜城縣娘娘廟村。趙婕妤面貌嬌美,但是雙手握拳無法展開,而武帝卻將其手掌打開掌中還有金光閃閃的一個鉤子。世人皆稱為奇女子,被武帝帶入宮中,人稱拳夫人,又稱鉤弋夫人。鉤弋夫人一生都頗具傳奇色彩,但結局也非常悲慘,是史上第一個因子貴而亡的母親。
漢武帝晚年的時候,一次外出狩獵路過燕趙之時,隨從的相士說根據星象來看有祥云,根據祥云的位置可在此地找到一奇女子。晚年的武帝迷信鬼神仙藥,即刻派人搜尋。不多久,真的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15歲左右,亭亭玉立,很奇怪的是她始終雙手握拳無法打開。很多人都想上前打開姑娘的雙手,但都失望而歸。后來武帝好奇,親自去看姑娘的手,沒想到輕輕一掰姑娘的手就打開了,據說手心還握有一只金光閃閃的鉤子,眾人大驚神奇,稱其為拳夫人,武帝也就十分開心的把她帶回了皇宮。很快就封她為婕妤,并且讓她住在優雅的鉤弋宮里,于是又稱鉤弋夫人。
懷胎十四月生子:
進宮兩年趙婕妤就有了身孕,這孩子在她母親肚子里待了14個月,14個月后,趙婕妤生下兒子,取名為劉弗陵,又號鉤弋子。當時趙婕妤正被武帝熱寵,皇帝身邊的相士道長們自然也懂得投其所好,不但將其描上神奇的色彩,并且還說唐堯帝也是14個月才出生的。兒子同唐堯帝一樣,必是大富大貴的命。于是趙婕妤的鉤弋門也被稱為堯母門。
小皇子四歲的時候正好宮里發生巫蠱之禍,太子劉據和皇后衛子夫被冤自殺。此后,太子位一直空著。武帝雖然另有幾個兒子但都不是合適的人選,加上現在最疼愛兒子劉弗陵,越來越覺得孩子各方面都像他,于是打算立小皇子為太子。
立子則母亡:
公元前88年,此時武帝已經70高齡了,是時候確定太子的人選了。劉弗陵聰明伶俐,武帝心里很滿意,可是小弗陵才七歲,太過幼小,而趙婕妤才20幾歲,依然年輕貌美。武帝心里矛盾,怕將來太后專權,漢室江山落到旁人手里。于是武帝賜死劉弗陵的母親趙婕妤,另一說趙婕妤被幽閉監禁憂死。公元前87年,武帝立劉弗陵為太子,后武帝駕崩,太子即位。大將軍霍光等輔佐太子,追封趙婕妤為皇太后,派人大興土木,修建其陵,并稱之為云陵。
附:《長門賦》并序
漢/司馬相如
孝武皇帝陳皇后,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辭。而相如為文以悟主上,陳皇后復得親幸。其辭曰: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伊予志之慢愚兮,懷貞愨之懽心。愿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虛言而望誠兮,期城南之離宮。修薄具而自設兮,君曾不肯乎幸臨。廓獨潛而專精兮,天漂漂而疾風。登蘭臺而遙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晝陰。雷殷殷而響起兮,聲象君之車音。飄風回而起閨兮,舉帷幄之襜襜。桂樹交而相紛兮,芳酷烈之訚訚??兹讣啻尜?,玄猨嘯而長吟。翡翠脅翼而來萃兮,鸞鳳翔而北南。心憑噫而不舒兮,邪氣壯而攻中。
下蘭臺而周覽兮,步從容于深宮。正殿塊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間徙倚于東廂兮,觀夫靡靡而無窮。擠玉戶以撼金鋪兮,聲噌吰而似鐘音。刻木蘭以為榱兮,飾文杏以為梁。羅豐茸之游樹兮,離樓梧而相撐。施瑰木之欂櫨兮,委參差以槺梁。時仿佛以物類兮,象積石之將將。五色炫以相曜兮,爛耀耀而成光。致錯石之瓴甓兮,象瑇瑁之文章。張羅綺之幔帷兮,垂楚組之連綱。
撫柱楣以從容兮,覽曲臺之央央。白鶴噭以哀號兮,孤雌跱于枯楊。日黃昏而望絕兮,悵獨托于空堂。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變調兮,奏愁思之不可長。案流徵以卻轉兮,聲幼妙而復揚。貫歷覽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卬。左右悲而垂淚兮,涕流離而從橫。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揄長袂以自翳兮,數昔日之諐殃。無面目之可顯兮,遂頹思而就床。摶芬若以為枕兮,席荃蘭而茝香。
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覺而無見兮,魂迋迋若有亡。眾雞鳴而愁予兮,起視月之精光。觀眾星之行列兮,畢昴出于東方。望中庭之藹藹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歲兮,懷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復明。妾人竊自悲兮,究年歲而不敢忘。
【創作背景】
《長門賦》載于李善注《文選》卷一六。其序言提到西漢司馬相如作于漢武帝時。據傳漢武帝時,皇后陳阿嬌被貶至長門宮(漢代長安別宮之一,在長安城南,原是館陶公主獻給漢武帝的一所園林),終日以淚洗面,遂輾轉想出一法,命一個心腹內監,攜了黃金百斤,向大文士司馬相如求得代做一篇賦,請他寫自己深居長門的閨怨。司馬相如遂作《長門賦》。
據《長門賦》序,武帝讀此賦后,大為感動,陳皇后遂復得寵。但由于序言提及武帝的謚號,司馬相如不可能知道,而且史書上也沒有記載漢武帝對陳皇后復幸之事。所以有人認為《長門賦》是后人偽作。
【賞析】
《長門賦》是西漢騷體賦文學作品,作者司馬相如,最早見于南朝梁蕭統編著的《昭明文選》,其序言提到西漢司馬相如作于漢武帝時期。長門賦據說是司馬相如受了失寵的陳皇后的百金重托,以受到冷遇的陳皇后口吻寫成。長門賦開駢體宮怨題材之先河,是受到歷代文學稱贊的成功之作。作品將離宮內外的景物同人物的情感有機的結合在一起,以景寫情,情景交融,在賦中已是別創。
【作者介紹】
司馬相如(約前179—前117),漢代文學家。字長卿,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人。少年時代喜歡讀書練劍,二十多歲就做了漢景帝的警衛“武騎常侍”。所作《子虛賦》與《上林賦》為漢武帝所贊賞,拜為中郎將,奉命出使西南,后為孝文園令。他見武帝喜好神仙之術,曾上《大人賦》欲以諷諫,然效果適得其反。后病卒于家?!稘h書·藝文志》著錄其辭賦二十九篇,現存六篇。明人輯有《司馬文園集》。
附:《望思臺》
元/吳師道
桐人氣迫前星黯,思子宮成翠華晚。
高臺有恨碧草新,大野無蹤金犢遠。
一朝弄兵兒罪輕,百年鐘愛天倫深。
戾園魂魄夜寂寂,湖城風雨秋陰陰。
漢宮樓觀連天起,方士熏香召仙鬼。
望思望思終不歸,茂陵老淚如傾水。
這首詩,氣韻悲涼,語意蒼茫,描寫了漢武帝晚年的一出大悲劇。
在這場人為的悲劇中,武帝長子劉據,皇后衛子夫被逼自殺,大漢朝痛失儲君,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