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情人的作品是晏殊詩詞的主要組成部分,他本人一生順風順水,十四歲便以神童身份參加科考,并獲得進士身份,成年后在仕途上更是步步高升,最后官至宰相,所以他的詞中沒有柳永、張先等人作品中的那種羈旅愁苦,最多的就是風格含蓄婉麗的懷人之作,比如“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等等。
今天我們來欣賞他另外一首懷人之作《清平樂·紅箋小字》: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詞的上片抒情。“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雖然我們并不知道收信人是誰,但是從“紅箋”兩字可以看出,是寫給自己的情人的。這兩句情味極弄,寥寥數字卻蘊含著無數情事,無限情思,可以說晏殊將所有感情都傾注在這一句上。
“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這兩句的意思是因為兩人相隔遙遠,以至于書信寫好之后,卻沒辦法傳遞。“雁足傳書”和“魚傳尺素”是詩文中常用的典故,前者見于《漢書蘇武傳》,后者見于古詩《飲馬長城窟行》。在古人來看,雁足和魚腹是用來傳遞書信的,但如今卻是“鴻雁在云魚在水”,也就是說無法驅遣它們去傳遞書信了。而“惆悵”兩字則表現出了詞人因錦書無法傳遞而生出的苦悶心情。
下片由抒情過渡到寫景。“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夕陽西下,獨自倚樓遠望,卻不見心上人的蹤影。這兩句表面寫景,實際上是表現相思之情。“獨”字已勾畫出詞人形單影只的情狀,偏偏此時正值黃昏時分,詞人的一片相思之情更加難以排解。
詞人倚樓望遠,而視線卻被遠山阻隔。倚樓遠眺本是為了排解憂愁,如今反倒又添一段愁思,惆悵不已的詞人不禁發出“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的深沉感嘆。這兩句化用崔護《題都城南莊》詩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而來。詞人結合眼前之景,略加變化,抒發的依舊是物是人非之感慨,寄寓了詞人無盡的相思情意。
這首詞用斜陽、遠山、人面、綠水等物象,營造出一個充滿離愁的意境,將詞人心中蘊藏的情感表現得婉曲細膩,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