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仲,一般專指帝王陵神道石人像。唐朝之后,翁仲成為陵墓神道兩側石像生的一部分。
石像生是一種放置在陵墓神道的石刻,包括瑞獸、瑞禽、野獸家畜和人物幾大類。石像生雖然是石質,但“像生”,就是像活的一樣,在陵墓前承擔儀仗隊員職責。
石像生中的人物石刻叫翁仲,是一種借指。翁仲本為秦朝大將,叫阮翁仲,是秦始皇時一名勇猛異常的大力士。秦始皇令翁仲將兵守臨洮,威震匈奴。翁仲死后,秦始皇為其鑄銅像,置于咸陽宮司馬門外。匈奴人來咸陽,遠見該銅像,還以為是真的阮翁仲,不敢靠近。于是后人就把立于宮闕廟堂和陵墓前的銅人或石人稱為“翁仲”。
一、翁仲的種類與演化
(一)文臣。之國安邦靠文官,所以中唐時期,文臣首次入列神道翁仲,自此各代沿襲。漢族政權文臣峨冠博帶,手持笏板;唐代文翁仲持笏肅立、溫文爾雅,虔敬中透著睿智;滿族文臣緊衣束袖,手托朝珠。袁世凱墓里的文翁仲,其風韻氣度實在無法與前代相比。
唐代文翁仲
宋代文翁仲
明十三陵文翁仲
清東陵文翁仲—體態端莊,面容簡練,雙手托捧朝珠,上身略后傾,微腆肚腹,形象十分傳神
袁世凱墓袁林的文翁仲
(二)武將。 武將或拄劍、或佩劍。唐明清三朝武翁仲頗有氣勢,唐代武翁仲,拄劍恭立、威嚴肅穆,森然里藏著忠勇,它們大都身材魁梧、寬袍大袖;北宋前期的石翁仲高大粗壯,后期的則身材修長,沒有穿盔甲,著文官服飾,表情木然,反映了有宋一代重文輕武的社會狀態。透過歷代武翁仲的服飾、佩劍、表情等,仿佛可以感受到朝代興衰的一點信息。
唐代武將,也稱直閣將軍
宋代武翁仲。瘦弱、沒有一絲霸氣。
明十三陵武翁仲
清東陵武翁仲
安陽袁世凱墓中的短腿武翁仲
(三 )番臣。番臣翁仲是唐陵所獨有。在乾陵朱雀門外神道東西兩側有兩組石人群像,西側32尊,東側29尊,共61尊。石人像的背部刻有國別、官職和姓名,是當時唐王朝屬下的少數民族官員和鄰國王子、使節的雕像,被稱為'蕃像'、'賓王像'。這些石人殘像大小和真人相仿,衣著有袍服束腰,也有翻領緊袖。蕃像均兩手拱在胸前,仿佛列隊恭迎皇帝。
為什么六十一蕃臣石像都沒有腦袋,據說是被附近百姓毀壞。明朝初年,有個外國使節到乾陵游玩,發現自己的祖先竟然立在這里守唐陵,覺得有辱國格,他想了一條借刀毀像之計。他經常晚上到乾陵附近的莊稼里踐踏糧食,第二天和百姓說,那些石像成精了晚上出來糟蹋莊稼,要想保護莊稼就必須把這些石像毀掉。明人李夢陽筆下也有類似記錄,說乾陵的石人在太陽落山后都紛紛變成妖怪踐踏田地,貪吃豬牛,無惡不作。老百姓氣不過,掄起鋤頭把石像頭都給砸了。
蕃臣石像在其他唐陵中也有發現,不過數量比較少。乾陵番臣石像,反映了大唐在武則天時期的國際地位和聲望。
(四)外番客使。外番客使形象在石像生中出現,只見于宋陵。宋陵的石像生序列里都有三對客使,也叫“進寶官”。他們來自外國,雙手捧珠寶、犀牛角、珊瑚之類的寶物,作進貢狀。服飾與呈貢的禮物都各不相同。把外番客使也列入帝陵石像生中,體現了四夷來朝的大宋天朝氣象。
(五)勛臣。明朱元璋的孝陵神道翁仲只有文臣武將,勛臣都被朱元璋殺光了;朱棣遷都北京后,另辟皇家陵園,在神道上置文臣武將外,增設勛臣翁仲,這也是對勛臣另眼相看、特別表彰的方式。勛臣翁仲也是明十三陵所獨有。
明十三陵戴侯冠的勛臣翁仲
(六)服務生
1、內侍。內侍是以伺候皇帝生活為主的宮廷服務員。唐、宋設內侍翁仲。在朱元璋父母的明皇陵中,也有兩對內侍立像。朱元璋之后,內侍在翁仲序列里消失。
宋陵內侍
2、控馬倌。為皇帝牽馬的控馬倌,入列翁仲序列,隨時準備為皇帝出行服務。
宋陵儀馬和控馬官。每匹儀馬有兩個控馬官,共2對馬4對控馬官。
明皇陵的控馬倌
3、訓象倌。
宋永定陵神道一側的大象和牽象人
三、翁仲在陵寢上的應用
(一)翁仲首次入列帝陵石像生,見于唐高祖李淵的獻陵。自此各代的帝陵都沿襲此制。
(二)翁仲種類及數量變化。唐代置10對,先只有武官,后有文武兩種;宋代置8對,其中客使3對,武官、文官各2對。另有宮門口武士1對,宮門內和陵丘前內侍宮人各2對;明皇陵置10對,其中文臣2對、武將2對、宦官2對、控馬者及馬倌4對;明孝陵置4對,其中文臣2對、武將2對;明十三陵置6對,文臣、武將、勛臣各2對;清代置6對,武將和文臣各3對。
明孝陵神道的一對文翁仲
(三)翁仲站位。唐代翁仲在所有石像生中的站位,最靠近陵墓,這一站位為后世各代沿用;翁仲本身站位分三種情況。一是只有一種武官左右相對而立,如乾陵、定陵和橋陵各有十對雙手拄劍的石人。
乾陵翁仲種類單一,10對翁仲皆雙手柱劍,都是武官
二是與朝儀一致的左文右武。唐泰陵以下的十三座唐陵也各有十對翁仲,不過此時增加了文翁仲,其站位左文右武,與朝儀保持一致。文者握笏,武者拄劍;三是左右文文相對,武武相對,文在前武在后。自宋代起,元明清各代均為此種站位。
文文相對而立
(四)對大臣墓置翁仲的限制。翁仲本身都是文臣武將或勛臣,作為大臣一般是沒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明代規定一品和二品大員可置翁仲一對;清朝則沒有類似規定。
佇立神道的翁仲,看著朝代更替,看著陵墓盜掘,自身也在歲月變幻中,歷風雨,遭破壞。粗略估計,唐代翁仲僅存五分之一,宋代僅存二分之一,明清時期的翁仲保護較好,也存在不同程度的破壞。
翁仲作為中國石雕藝術的載體,為后人研究借鑒提供了便利;自帶的服飾、武器等信息,也為后人的歷史研究提供了幫助;翁仲種類的變化、數量的增減、站位的調整等,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會變革。總之,它的藝術價值、歷史價值理應受到重視;作為文物理應受到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