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是方書之祖,是一部具備完整的理法方藥的臨床典籍。其最大的貢獻在于三點:一、形成了一套六經辨證體系;二、涵括了辨證論治的思想;三、將醫經派與經方派融為一爐(這一點當然有許多醫家不認同)。當然對于患者來說,它更是一部活人書。因此,它受歷代醫家的追捧,歷史上注釋傷寒論的不下于千種。故此,學習中醫,必繞不過此書。
而筆者學習傷寒論已有數載,然筆者不才,唯借一份誠意及信念在學此書,承蒙上天眷顧,筆者偶得一些感悟,下面筆者淺談一下筆者幾年來的一些學習《傷寒論》的方法,還請各位老師多多指正。
第一階段,學習背誦條文即方證的學習。雖然這個與筆者后面提到它與醫經派有關系看著有矛盾,然這個確實是學習傷寒論的基礎,很重要的一步,為啥?因為只有把這些條文背熟了,方證記爛了,你臨證時才會有靈感,你總會碰到書上所寫的那樣。正如筆者當初我是苦讀了條文之后,又去學了胡希恕胡老系列書,自己的基礎才會牢固,也正是如此,筆者才會在自己身上體會到“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少陽證,“脈滑而厥,白虎湯主之”的熱厥(當時是在晚上,可我清晰的記得當時筆者手腳冰涼如鐵,脈卻是滑的,心里確很煩躁想喝水。不過大晚上不能抓藥,后來早上自己好了。不過辛虧自己提前扎了足三里、天樞,解了大便,讓它沒有繼續進展的機會)。還有后來實習時遇到一個十二指腸穿孔的患者,他的表現真的是書上所描述的“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的大陷胸證那樣(所以上次聽郝萬山老師講到大陷胸湯說它的診斷要點是腹膜刺激征時,筆者是深有體會的)也正是這些,筆者也體會到了為什么有許多古代醫家說傷寒論是治療外感急證的書籍,當然也有醫家傷寒的法也適合內傷)。
第二階段,注重學習六經辨證的框架,也就是它的提綱。這是筆者讀《傷寒來蘇集》最大的收獲,知道何為太陽?。亢螢殛柮鞑。亢螢樯訇柌??何為太陰???何為少陰???何為厥陰病?即“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一作寒)是也”、“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硬”、“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而此六經的代表處方分別有麻黃湯與桂枝湯、白虎湯與承氣湯、小柴胡湯、理中丸、麻黃附子細辛湯與四逆湯、烏梅丸。何為提綱,提綱就是本經所特有的但同時又是本經所共性的癥狀。比喻說,太陽病與其它經的病區別是太陽病有脈浮、頭項不適、惡寒;同時它又是本經里面的共性癥狀,如麻黃湯、桂枝湯都有這些癥狀。所以這個提綱對于學習傷寒論是十分重要的。
第三階段,注重鑒別診斷的學習,以求掌握背后不同的病機。筆者個人認為這是學習中醫的關鍵,因為這個是辨證論治的核心環節,是一個中醫想要提高自己醫術必走的一步。為什么這么說?下面筆者從兩件事來說明:第一件事:去年筆者一同學,讓我給她外公開點中藥,他當時是什么情況呢,筆者記得有一個主要核心癥狀是有想嘔、發熱。相信背記過《傷寒雜病論》的同道都熟悉這個“嘔而發熱,小柴胡湯主之”,同樣筆者對《傷寒論》也記得較熟,當時也沒有過多的去考慮其背后的病機是小柴胡湯證,故直接買小柴胡湯,可是患者喝后卻出現了嘔的厲害,當時我苦思不得其解,專門把傷寒論又給度讀了一遍,發現發熱、嘔傷寒里面也有桂枝湯證的可能,接著又想到后世溫病里濕熱霍亂也有可能,自此之后筆者就開始注重對《傷寒論》里面鑒別診斷的學習,比如一個發熱汗出,就有表虛之桂枝湯證與陽明之白虎湯或承氣湯之區別,一個背惡寒就有太陽病與附子湯證、苓桂術甘湯證、白虎加人參湯之區別,一個小腹痛就有病在氣分與病在血分的區別,一個肢厥就有熱厥、寒厥、痰厥與蛔厥的區別......;第二件事,最近半年,我陸續讀了成無己的《傷寒明理論》、吳謙的《傷寒心法要訣》、葉天士的《葉氏醫效密傳》三本書,筆者就發現這些書里面的一個重要部分是關于鑒別診斷的著述。大家知道《傷寒明理論》是成無己的晚年所著,吳謙是清初的三大家之一,而葉氏在中醫臨床上的造詣是大家所熟知的,而他們的著作里都如此重視鑒別診斷,由此便可見鑒別診斷的重要意義。其實,鑒別診斷就是辨證論治的一個核心環節,辨證論治一詞雖是在近代開始出現的,然其在古代早已有關相同內涵的描述,最為大家所熟悉的就是仲圣“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而后世醫家在熟記仲景條文后結合臨床實踐后慢慢就有這些體會,即臨床鑒別診斷的重要性,這也豐富了辨證論治的內涵,當然這為近代醫家提出“辨證論治”一詞提供了依據。所以學習《傷寒論》時關于鑒別診斷的學習顯得尤為重要,在近年經方熱尤以方證熱的今天,筆者覺得這個更有必要提出來,當然筆者不是反對方證的學習,反而是大力提倡方證的學習,因為這是學習傷寒的第一步,但這是開始,還需要深入,需要進一步學習其鑒別診斷,學習其背后的病機。
第四階段,注重對傷寒論全篇的再學習,把握《傷寒論》與《黃帝內經》的聯系。說起這個,必然會引起方證派的爭論。因為方證派認為《傷寒論》是《神農本草》這一派系,且《傷寒論》與《黃帝內經》沒有任何聯系。曾有一段時間,筆者也被動搖過,甚至被說服,因為他們這一派有一個較有力的依據(當然現在并不是這么想)就是從考古語言風格上來考證。不過隨著學習的深入,筆者發現這個觀點還是存在一些漏洞,下面筆者簡單分享一下暫時的幾點看法,為什么筆者認為《傷寒論》與《黃帝內經》有聯系。
1.《傷寒論》序言寫到“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并平脈辨證,為《傷寒雜病論》合十六卷?!碑斎环阶C派從考古語言風格角度分析認為這是王叔和所編造,并以此作為說明《傷寒論》與《黃帝內經》沒有聯系的強有力的依據。之前,筆者還被這個困惑一段時間,覺得很有道理,然而隨著后來的深入,筆者慢慢發現這個并不全對。首先,從考古語言角度分析這是王叔和時代的語言習慣,這個沒問題,筆者也相信考古學成果,然就此下結論說《傷寒論》與《黃帝內經》沒關系,這個是有失公允的,不夠嚴謹的。因為在古代,古人是十分尊重前賢的經典,但是賢者王叔和又不記得仲圣序言的原文,可是又不能丟失這個重要部分,于是王氏有可能以自己的語言來記述仲圣的序言,這個可能性還是存在的。還有一點就是《傷寒論·傷寒例第三》就有關于《陰陽大論》的引用。
2.從六經的定義的角度來看,這個是一個千古之謎,歷代對此主要有三個不同的爭論。一種是與氣化有關說即以陳修園、唐容川等醫家為帶代表,一種是與經絡有關即以葉天士、張錫純等醫家為代表,一種是非內經派即以陳遜齋、胡希恕等醫家為代表。在這里,筆者目前還不能去有有力的依據說某種是對的,不過筆者分享一個經歷給大家。2015年底在家晚上洗完頭開始出現太陽表實證,惡寒發熱,頭痛,腰疼,全身有被束縛感,苦于天黑不能去抓藥,后來我父親就用農村里的土方法在我身上推拿,我記得在我后背上沿著足膀胱經拿捏,大概推了半小時,我頭痛惡寒發熱減輕,當時就頓悟仲景太陽證主要就是指足太陽證呀,后來劉渡舟也有類似經歷,當然,太陽表證也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首先內經言“肺主皮毛”再者大家都知道麻黃湯是太陽表實證的一個代表方,它確可治外感喘證,可見傷寒太陽證包含著足太陽膀胱經和肺,這與內經也不謀而合。
3.從“欲解時”的角度來看。傷寒論里面六經均有欲解時,這個不容忽視,不要覺得仲圣是寫的是擺設,有它的寓意,在這里用到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當然這是現在方證派最為反感的地方,很玄乎,沒有一點科學的依據。這個暫且不論,我就給大家講一個自然界普遍存在的現象,就是我們初中高中生物學中講到的一個關于生物鏈的問題,如稻蟲吃稻谷、青蛙吃稻蟲、而蛇吃青蛙,所以莊稼人為了提高產量大量的撲蛇,可最后產量并沒有升,這個說明啥呢,這個生物鏈中有一種天然的力量維持著他們之間的平衡,這種力量就是相生相克的力量,只不過還沒有形成像中醫里面五行之間是一個閉合的聯系網。所以筆者到認為這恰是古人智慧的地方。
4.從脈學的角度。如《傷寒論·平脈法》“春弦秋浮,冬沉夏洪,察色觀脈,大小不同。”、“西方肺脈,其形何似?師曰:肺者,金也,名太陰,其脈毛浮也。肺病自得此脈,若得緩遲者皆愈;若得數者則劇。何以知之?數者南方火,火克西方金,法當癰腫,為難治也?!边@兩個與內經有著緊密聯系。前句春夏秋冬的脈象特點,也講到色脈。這與內經是相符和的。后面一句亦是與五行相生相克有關的,在此就不贅述。由此,《傷寒論》與《黃帝內經》的聯系。
5.從針灸的角度來看。《傷寒論》里面有多出講到針刺期門的問題,還有在太陽病篇講到針刺風池穴?!秱摗肥且徊坷矸ǚ剿幍呐R床經典著作,卻寫到了穴位,這是需要重視的地方,因為經絡穴位主要記載于《靈樞經》(王叔和那個時候叫九卷),故從這里也能看出《傷寒論》與《黃帝內經》之間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