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聽說“歲月失語 惟石能言”這個詞是從中國民協會員、邳州日報社原副總編輯、民協原主席周伯之老師口中得知的。前些年在一次文代會期間，周老師請大榆樹印社朱榮發社長為他篆刻一枚石印“歲月失語，惟石能言”。當大家問他這句話的涵義和出處時，周老師激動地說，我聽一位文友說起，在寧夏銀川境內，有一處刻在石頭上的畫，叫巖石畫，這句話就出在那里，你想想，歷史的歲月都失去了表述的語言，只有刻在石頭上的畫能告訴我們遠古時代發生了什么，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地方啊！今生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到銀川、到賀蘭山去,親自摸一摸那些會說話的石頭，看看那些壯美的石頭都說了些什么？當我們問及周老師那些巖畫是什么人刻上去的?都刻了些什么時?周老師也含糊其辭地說，等我看完之后再給你們講優美的石頭會唱歌的故事吧......
從此，賀蘭山巖畫便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幾次居然夢見一群外星人正在石頭上作畫，至于畫的什么，誰也看不懂......
忽然有一天，民協楊主席通知，上級民協擬組織部分國家及省級會員到西部采風，有可能去銀川看巖畫，我一聽，欣喜若狂，連連應允。清明節假期期間，在周、楊主席的組織下，我們民協一行數人，驅車向西部進發。
進入銀川北部，遠遠便望見賀蘭山的雄偉，只見賀蘭山像一條巨龍蜿蜒起伏，綿延數百里，雖然山下春色已綠，但是山頂卻白雪皚皚。據見多識廣的周老師介紹，賀蘭山位于寧夏和內蒙交界，它北起蒙古巴彥敖包，南至黃河上游青銅峽市，山脈呈南北走向，全長約500華里，東西約60里路寬，海拔大約1500米，賀蘭山北段煤炭資源極為豐富，儲量大，煤質好，易開發，可以說打破山皮就是煤炭，是咱們國家著名的產煤區。看到大伙兒感興趣，楊主席也接著說，這賀蘭山還是明朝長城的遺址呢，據史料記載，當年賀蘭山西邊的韃靼經常攻擊明朝政府，騷擾老百姓，于是明朝便依據賀蘭山脈在寧夏北部大規模地修建了長城，并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軍事防御體系，可以說，賀蘭山上的明長城，見證了明朝與韃靼戰爭的硝煙。聽了兩位主席的介紹，看著眼前這座巍峨的賀蘭山，我們不禁感慨萬千，這座用來防御外來侵略的古長城，它凝聚著了多少中國人民的汗水和智慧啊！
轉眼到了賀蘭山巖畫區，一位祖籍徐州的講解員小張熱情地接待了我們，當她得知我們來自邳州時，很高興地為我們當起了解說。在巖畫露天廣場，我們瀏覽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巖畫復制品，看著那一塊塊年代不同、地域不同、風格不同的各國巖畫，時光仿佛把我們帶入另一個空間，遠古時代那一群群兇悍的猛虎、靈巧的巖羊、健跑的飛鹿、美麗的長頸鹿、形態各異的人與馬、斑點清晰的花牛和兇猛的野牛不時呈現在我們面前，那一幅幅翩翩如生而又拙樸可愛的動物，仿佛把遠古天然牧場重現我們身邊。
進入銀川世界巖畫館內，我們頓時被那來自美國、蒙古、南非、阿爾及利亞、瑞典、法國、澳大利亞、中國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巖畫作品所震撼，遠古人類放牧、狩獵、祭祀、爭戰、娛舞、交媾等生活場景活靈活現，人、羊、馬、牛、駝、虎、鹿、豹等多種動物圖案和抽象符號的交織，揭示了原始氏族和部落的自熱崇拜、生殖崇拜、圖騰崇拜、祖先崇拜的文化內涵，這里真是研究人類文化史、宗教史、原始藝術史的文化寶庫。在一幅手印巖畫前，我們發現一塊巨石上密密麻麻地印下許多手印，它們的大小、形狀、姿態各不相同，一看就是不同人的手印。當我們對這幅手印巖畫的目的產生疑問時，講解員小張娓娓道來，這幅手印巖畫拓片來自阿根廷著名的“手洞”，它是舊時器時代出現較早的題材作品，遠古人將動物的血液和帶紅色的植物混合，配成染料，將手染紅，印在巨石上，數千年不褪色，至于手印要表達的含意，可能是先人們舉行成人禮的儀式吧，意思是少年長成人之后，在這里按下手印，表示他們將要服從于社會的準則，接受集體的管理和約束。一席話頓時解開了我們心中的疙瘩。
正在大家全神貫注地欣賞手印巖畫時，小張突然問道：“有誰知道，現代人行拱手禮時，哪只手在上，哪只手在下？”大家有的說左手在上，有的說右手在上，還有的說男人是左手在上，女人是右手在上，至于其中道理，沒有人能夠說得清。小張見我們爭論得不可開交，她把我們帶到一幅古人狩獵圖巖畫前介紹說，大家看看，這群古人身穿鎧甲，騎著戰馬，左手握韁，右手執矛，一看就知道是在獵殺動物。通過這幅圖我們可以看出，祖先們是用右手持武器，左手輔助右手，后人認為右手主兇，左手主祥，所以在行拱手禮時一般左手放在右手上面，表示誠心誠意打招呼！一席話說得大家心悅誠服，大伙兒紛紛稱贊小張小小年紀就學識淵博，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走出巖畫館，我們向賀蘭山口進發。車行不遠，一塊巨石上赫然刻著中國文聯副主席、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馮驥才先生的題字：“歲月失語、惟石能言”。周老師激動地說：“原來這句話是我們民協馮主席題寫的，今天，我們終于見到他了。”小張接過話茬說：“2012年8月19日，馮主席來到我們巖畫區，看過賀蘭山巖畫之后，他深有感觸，特意為巖畫區寫了這句富有哲理的話，同時馮先生深有感觸地告誡游客‘原古的先民以默默的文化符號表現出他們對生活的勇氣和情感，對觀者內心形成強烈的沖擊’”。是啊，遠古的巖畫，這神秘的符號的確給我們帶來了心靈的沖擊！進入賀蘭山口，在山體的巖石壁上，我們驚奇地發現，這里到處精刻著形態各異的圖案，圖案多以人面像居多，也有鹿、羊、猴頭以及狩獵圖等畫像，小張見我們觀興正濃，她指著遠處山體一幅圖像介紹道：“這幅巖畫的頭像是環型的眼睛闊大的鼻子，它雙目圓睜，頭部與眼部都有射線狀的刻符，這便是我們賀蘭山巖畫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幅巖畫---太陽神，這幅巖畫象征著遠古人類對太陽的崇拜，古人用粗厚圓滑的線條塑造了一個形神兼備的神靈形象，雖飽經滄桑，但畫面依然神圣威嚴，活力四射，它的藝術成就在世界巖畫中尤其十分突出。”為了能夠看得仔細，我們拾級而上，慢慢靠近“太陽神”，果然見這幅巖畫氣度非凡，威武神圣，令人肅然起敬。
在隨后的參觀中，我們不時可以看見這幅巖畫的圖片，原來巖畫區已將其列入賀蘭山巖畫的標志性圖像了，“太陽神”---這神圣而莊嚴的巖畫已深深印在我們每一個觀者的心中。
在返回的路上，賀蘭山巖畫始終在我腦海中閃現，那一幅幅形態各異的巖畫老是在我眼前晃動，目睹了先人的真跡，感悟著歲月的余痕，我越來越覺得這些巖畫簡直就是時光的容器，它把遠古先人的社會生活明明白白地傳遞給后人，真真印證了馮驥才先生“歲月失語惟石能言”的意境！幾千甚至數萬年之后，后人們能夠看到我們給他們留下了什么？
【本文作者：孫常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