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的幸福，是大家公認的，因為他的三個兒子大學畢業后，一個定居國外，一個定居首都，一個定居省城。
與老張的幸福相比，住在對門的老李家，無論他本人，還是別人，都認為他太沒福氣，因為他的三個孩子不僅沒有一個在外地工作，更別提出國了，而且沒有一個上過大學，都是高中畢業就參加了工作。雖然全都成了家，但都生活在這個小城里。每當想到這一點，老李就很沮喪，唉聲嘆氣說：“真不知老張家是什么命！”
春節時，老李家總是特別熱鬧，兒子女兒孫子孫女濟濟一堂，繞膝承歡，笑語不斷，盡享著天倫之樂。其實平時也是如此，家里總是不斷有孩子來往，老倆口兒從未感到老年的寂寞。但老張家卻一連幾天悄無聲息，有時還會有摔砸東西的聲音傳出來。老李雖感蹊蹺，卻也不便多問，但大年初一那一天，還是忍不住盛了一碗三鮮餃子想讓老張嘗嘗。半天敲開門，只見老張一臉不悅，而他的老伴，竟然躺在床上蒙頭大睡。
原來老兩口從大年二十九就鬧了脾氣，起因是因為三個在外的兒子竟然沒有一個要回家過年。兩個人氣不打一處來，你一言我一語地竟然莫名其妙地吵起來。他們對老李說，養兒和沒養差不多，還不如你老李家，天天都熱鬧，活得多有滋味。現在兩個人成天大眼瞪小眼的，錢倒是寄來不少，還有美元，可自己的退休工資都用不清，全都存在了銀行里，寄錢和不寄錢，沒什么區別，他們所需要的，只是親情。他們也曾想把孫子接到身邊來，可兒子竟然不同意，說要讓孩子受更好的教育。
老張兩口子的一番訴苦，說得老李深為同情，并且開始感覺到自己生活的幸福。
現在真有些說不清老張和老李誰更幸福了。有些在別人看是幸福的，其實并不幸福；有些自己并未感到幸福，可在別人看來，又是實實在在的幸福。幸福有時像外衣，是穿給別人看的；幸福有時又像內衣，別人雖然看不到，但于自己卻又是實實在在的享受。
老張的幸福像外衣，老李的幸福像內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