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2月12日,多年未見的早雪紛紛揚揚飄落著。天地一派迷離,小鎮銀裝素裹。下午五時半,龍兒終于以其嘹亮哭聲,在人民醫院產房降臨人間!多年碌碌風塵中,疲于奔命而荒于筆耕的我,當晚在孩子貓咪似的呼吸旁,一時心血上涌,居然又捉筆草就一道小詩來:"你的第一聲啼哭/綻放在馬年的第一場飛雪里/孩子,你的銀馬車/匆匆駛進我們的祝福/你面龐蒼白的媽媽/在幸福地流淚/全家人的睫毛上/都融化著早春的賀詞,圣潔、溫馨……"
隨著"萬國旗"的生生落落,龍兒活活潑潑成長著。胳膊腿兒都圓節節的,臉蛋大又圓,耳朵也大,總愛睜眼東瞧西看的,仿佛是闊別多年的游子重返故園搜尋著某種記憶。不過滿月后帶他體檢時醫生道 :"'超重'又'超長',多給小家伙曬太陽"。妻遂遵醫囑,時常抱他沐浴春日的陽光。雖得春陽偏愛,可龍兒總是頭發稀黃不見長,眼下快三歲了,依然起色不大。有長者戲言:"營養都長到腦袋里了,頭發自當晚生,這樣的孩子會聰明的。"
龍兒確實算不得笨。約九個月時,他就會站了,且能撫著方凳慢慢轉圈圈,漸漸地,他又會挪登移步了。那時我們正寄居于他人一間低悶的小南屋,九平方的空間堆滿床、柜、桌、凳、爐子之類生活必需品,余下的學步場地少得可憐。龍兒卻不顧這些,總信心十足地腳蹬手扒,"突突突"劃拉著凳子學步,床角柜棱碰了頭,他也絕少哭。言行一致是孩子的天性。幾乎在學步的同時,龍兒也開始咿呀學語。最初"嘰嘰呀呀",妻自詡能懂,說在叫"媽媽",實則隨心演繹而已。小腦瓜草木雖稀,血管倒隱蔽得不錯,滿十月時患感冒打吊針,一護士連兩針未找到,扎第三針時小家伙涕淚交流,突然大叫"媽媽",聲音響亮而清晰。自此后龍兒竟然會叫"媽媽"啦!先是一個字兩個字的,繼而不知不覺間學會說一些簡短的句子了。有時根據自己稚拙的理解,還會"變通"一些東西來。兩歲時,一日吃早飯,龍兒誤食一只小辣椒,不禁又哭又鬧,妻告之:"辣,以后別吃了!"不想"辣"之概念竟深入其心,此后凡遇不快之處均訴諸以"辣":肚子疼稱"肚子辣",新鞋擠腳他叫"鞋辣",爺爺親他即喊"爺爺胡子辣"云云。
龍兒沒有玩伴,只好多給他買些玩具。槍支、馬匹、機器人、大象、積木等應有盡有,他每天都要去擺弄幾遍。可每當聽到門外馬路上有汽車經過,他就會丟槍棄馬跑過去,蹶起小屁股,雙手扒著門,兩眼滴溜溜順著門縫朝外看。苦于門前馬路車多不安全,加上我和妻都忙上班,絕少帶他出去玩,癡愛兒子又寂寞了童心,好無奈!
隨著龍兒語言能力的不斷加強,我抽空開始教他背誦一些淺顯的古詩。起初他記得快也忘得快,很快地他又"志不在此"了。然而"鸚鵡學舌"之間,倒是加深了我們的父子情。他日日跟著我的屁股轉,成了一只可愛的小尾巴。卻沒想到,這竟成了他的一個小小不幸。九月中旬,我僥幸被杭州大學錄取為新聞系本科脫產班學員。自去杭城后,妻來信說:我一走身后可閃壞了龍兒,終日念叨著"爸爸":白天吃飯,他就讓妻多盛一碗多放一雙筷子,到晚上也不讓收拾,說是"留給爸爸吃的";夜間風吹大門哐哐響,龍兒又跌跌絆絆嚷著要開門,說他聽見"爸爸"回來啦,中秋節那晚險些磕破了鼻子呢……
龍兒,好寶貝。
雅群點評:字里行間洋溢著濃郁的父愛,孩子,你是父母心中的寶。不為人父母者或許體會不到做父母的這份驕傲,滿足,疼愛,關心,牽掛之情。那么,做兒女的回報給父母的愛又有多少呢?今天在父親節里讀到這樣的文字,心里真得有些不平靜了。。。。。。。。。。。。
天涯點評:照顧孩子往往是母親多一點,但是父親對孩子的影響卻不亞于母親。文中的父親對龍兒成長的細節觀察得那么仔細,足見舔犢深情~!當龍兒也成為父親的時候,是不是也和他的父親同感?我們作為讀者,在此不禁也想到了自己如何做的兒女,如何身為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