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特務除了連夜抓捕留在城內的原特務營傷殘老兵之外,他們也同時加強了對遠征軍營長方?未婚妻程雁兒的搜捕行動,調動了更多的外圍特務人員,加強了對路口、碼頭、過往船只以及車輛的盤查力度,重點盤查過往的年輕女子,繼續試圖抓住程雁兒,逼出營長方?。
但是很明顯,他們這樣的安排,暫時卻起不到多大作用,因為程雁兒現在已經避入到了張朝正家里,雖然軍統知道張朝正跟范正山關系不錯,但是范正山關系好的可不止張朝正一個人,這段時間范正山也活動十分頻繁,在重慶市內著實走訪了大量的朋友,軍統實在是沒法監視起所有跟范正山有來往的朋友。
所以眼下程雁兒躲在張朝正家里,倒是相當的安全,而這個張朝正也確實夠朋友,沒有像那個劉海堂一樣,為了點蠅頭小利就出賣了程雁兒,暫時程雁兒是比較安全的,只要她自己不出門,還真就沒人敢闖入張朝正家里搜查。
不過原來范正山策劃的把陳笑偷出重慶市區,送往石板鎮的計劃,卻因為突然間軍統的大幅度加強監控力度而失敗了。
軍統知道陳笑跟程雁兒的關系,雖然無證據表明陳笑跟這件事有關系,但是軍統方面還是加強了對陳笑的監控力度,甚至于當天下午的時候,直接命令醫院對陳笑禁足,讓陳笑呆在她的宿舍之中不許擅自外出。
另外軍統直接派員到了陳笑的宿舍樓外面盯著,這也就讓范正山籌劃的將陳笑弄出城區,送往石板鎮的計劃無疾而終,無法實施。
這可把范正山給急壞了,同時也把陳笑給急壞了,陳笑這個時候,已經聽說了昨晚城西發生嚴重交火事件,得知了那是軍統抓捕營長方?的時候,跟營長方?發生了正面沖突,遭到了營長方?等人的強力抵抗。
陳笑得知消息便打算去范家打聽消息,不等她離開醫院,便接到了醫院官方對她下達的禁足令,同時也被軍統派人給徹底監控了起來,這次不是暗中偷偷監控,而是正兒八經的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如此一來,陳笑也就沒機會再去范家打聽消息了,把陳笑急的在住處到處亂轉,幾次都試圖沖出去,可是冷靜下來之后,她沒有這么做,因為她知道她這個時候這么做,一旦惹毛了軍統,把她給也給正式抓起來的話,只會給范正山和范星辰他們添亂。
所以她除了在屋子里暗中為營長方?祈禱之外,眼下沒有任何辦法。
而范正山這個時候,也急的要死,他可是知道范星辰那邊有弟兄受了重傷,因為他已經得到了石板橋那邊回來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此次夜間張家店交火事件之中,營長方?和范星辰他們這邊的老兵之中,起碼有三人受了槍傷,現在急需救治,其中就有一直以來住在他們范家的劉団。
這三個人之中,又恰恰是劉団受傷最重,肩膀中彈,幾乎傷到了肺葉子,骨頭也被打碎了,失血很多,現在傷勢不容樂觀。
如果能把陳笑送去的話,那么劉団估計還有救,但是如果短時間之內,無法把陳笑送去,劉団得不到及時救治的話,就算是保住性命,估計一條胳膊也徹底廢了。
所以范正山得知陳笑被禁足,同時被徹底監控起來之后,急的冒火,可是卻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一時間也找不到可靠的醫生去石板鎮救治劉団等人。
而他這邊,還要全力以赴的應對軍統那邊,到處找關系,為范星辰疏通,以洗脫范星辰的罪名,把范正山忙的是腳后跟直打后腦勺,但是公開露面的時候,還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這天下也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范正山急的上火的時候,一個陌生人的來訪,卻讓范正山看到了希望,就在他獲知陳笑被禁足,無法再將其偷送出重慶市區,送往石板鎮的當天黃昏時分,兩個年輕人卻出現在了范府的大門口。
他們上前敲門,在門內看門的范家仆人開門之后,直截了當的詢問范星辰是不是在家,一問他們的身份,這兩個人居然也是特務營的老兵,他們一個是許舋,而另一個則是李埸。
這二位前段時間在營長方?退役的時候,也同時退出了現役,離開了特務營,不過許舋和李埸沒有跟營長方?一起,作別之后,他們打算直接回老家看看。
兩個人一路,便離開了芷江,一路上開始徒步朝家趕去,走了幾天時間,結果很不順利,因為現在兵荒馬亂不說,即便是日本人已經公開宣布要投降了,但是國民黨軍還沒有來得及接受日占區,日占區還沒有恢復到國統狀態。
他們一路上走到日占區的時候,日本人還控制著當地的局勢,所以他們險些被日本人抓了,還是許舋心狠手辣,跟試圖抓他們的幾個日本人干了起來,許舋和李埸,還有另外一個同行的老兵,跟幾個日本人動手之后,用短槍迅速的干掉了幾個堵路的日本兵,后來逃脫了日軍的追捕。
不過他們眼下直接回家的打算也泡湯了,三個人商量了一下之后,覺得這個時候回家的路上并不安全,于是便掉頭朝回走,打算找個地方等一陣子,等日本人徹底放下武器,國軍接收了日占區之后再繼續朝家趕。
可是就連這個也不行,他們在掉頭朝回走的時候,又遭到了幾次國民黨軍隊的盤查。
國民黨軍隊的紀律是非常差的,即便是有些戰時跟日軍作戰挺勇猛的部隊,在平時的軍紀維持也并不算很好,特別是在設卡檢查的時候,更是喜歡敲詐勒索一下路人撈點外快,所以這一路上沒多遠,他們就被盤查了好幾次,還被敲詐了幾次。
有兩次他們明明拿出了退役證明,證明了他們是新六軍退役的老兵,但是依舊遭到了設卡檢查的當兵的敲詐。
損失點錢財倒是無所謂,但是又一次因為他們漏了財,引起了幾名當兵的覬覦,幾個當兵的居然直接誣陷他們是日本奸細,要將他們拿下,說白了就是要控制住他們,給他們潑臟水,然后趁機把他們身上的錢給搶走。
這許舋的暴脾氣豈能答應,當場就跟他們起了沖突,當兵的拿槍逼著他們,許舋當場就跟他們打了起來,結果沖突之中,跟著許舋和李埸的一個老兵,居然被一個當兵的當場開槍,擊中了頭部,這個老兵一聲沒吭就一頭栽倒在地當場死去。
許舋和李埸當時就瘋了,破口大罵著拔出了他們藏得手槍,一通猛烈開火,當場將路卡上的六個當兵的全部射殺。
這算是捅了大簍子了,當地駐軍立即便對他們兩個人展開了大規模的搜捕行動,逼得他們走投無路,最終許舋提議,不行就先去重慶吧,到重慶投奔范星辰,之后等局勢穩定下來,走長江水路回家,那樣的話既安全也舒服一些,省的沿途受這樣的鳥氣。
于是二人躲過了搜捕之后,掉頭趕往了重慶,一路上風餐露宿的,終于在今天到達了重慶,按照之前他們獲知的范家的地址,一路上找到了范府。
不過他們二人都很聰明,一到范府附近,就察覺到了強烈的異樣,因為他們發現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圍著范府,盯著范府,似乎對范家不懷好意。
于是二人低調的敲門進了范家,這才稟明了他們二人的身份。
范家的人一聽,這二位也是少爺的兄弟,也不敢怠慢,于是便通報給了范正山,范正山一聽雖然覺得現在有些麻煩,不過念在既然是范星辰的老弟兄,能找過來就不能冷淡了人家。
于是他打算見一下他們二人,便將他們二人熱情的“打發走”,反正現在他們特務營老兵,留在重慶也很危險,弄不好就會被軍統也抓了去,跟著倒霉。
可是當范正山跟許舋和李埸二人見面稍微聊了兩句之后,范正山就改變了主意,因為他聽說過這兩個人,范星辰以前沒事的時候,說起部隊的事情,經常提起這二人,這個許舋,乃是特務營里面有數的幾個神槍手,槍法入神,僅次于營長方?的一個存在。
而李埸外號黑心賊,卻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護兵,在他手中特務營官兵活命無數,不少人本來都可能已經死了,但是卻愣是被李埸妙手回春,從閻王爺手里硬給搶了回來。
就連他兒子范星辰當初身負重傷之后,本來好多人都以為范星辰肯定是死定了,可是最終還是被李埸死死的吊住了他的性命,最終把他的傷勢給穩定了下來,這才讓范星辰有機會被送往列多總醫院,得到了更妥善的手術治療,這才徹底保住了他的性命。
所以說這個李埸其實也是范星辰的救命恩人,一聽說是這二位,范正山就不能不咸不淡的把他們給打發走了。
而且他還知道,這二位也都是營長方?的鐵桿擁躉,身手都相當不俗,就連李埸這個醫護兵,殺起鬼子的時候也絕不含糊,這家伙從來不佩戴醫護兵的標志,背著藥箱的同時,也經常在戰場上抓著槍趁閑暇的時候,跟鬼子玩兒命。
所以這兩個人的到來,不但不是麻煩,反倒將會成為營長方?難得的助力,特別是這二人目前在重慶都屬于標準的生面孔,另外李埸還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護兵,現在他不正在因為無法順利的將陳笑送出城去石板鎮救治劉団等人感到頭疼嗎?
李埸的到來就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有了李埸在,救治劉団等人就不成什么問題了,而且李埸常年在戰場上救治傷員,簡單的外科手術那不在話下,老練程度絕對會超過陳笑這個女子,所以讓他去石板鎮,比陳笑過去更合適。
于是范正山立即放棄了心中原來的打算,立即將許舋和李埸請入了內室,將這段時間營長方?過來重慶之后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對著二位解說了一遍。
聽罷了范正山的話之后,許舋和李埸都大吃一驚的同時,氣的是咬碎鋼牙,他們在路上受足了鳥氣,還折損了一個弟兄,已經讓他們兩個憋了一肚子火了。
現如今有聽說他們的老大,到了重慶,居然也被小人陷害,軍統居然要想方設法的置營長方?于死地,還把事情鬧得這么大,他們兩個豈能坐視不管。
更何況他們又聽說劉団等三個老弟兄,現在身上受了傷,劉団傷勢尤為重一些,李埸和許舋頓時都更急了眼了。
“他們在哪兒?
我們現在就去!”
許舋聽了范正山的話之后,直接就蹦了起來,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沖出去,而李埸雖然沒有這么沖動,看著也躍躍欲試,馬上也要跟著朝外闖。
范正山趕緊拉住許舋和李埸:“二位且慢且慢!你們不能這么闖出去!實話實說吧,現在因為星辰的緣故,軍統把我們家盯得非常緊,你們進來的時候,肯定已經被軍統的人給盯上了,雖然他們不認識你們,但是一旦你們出去,他們一定會派人跟上你們,要是你們直接就趕過去的話,恐怕方營長他們馬上就會暴露行蹤!這次事情鬧大之后,軍統調動了更多的人力,正在城內城外到處搜索方營長他們的蹤跡,你們即便是要去,也一定不能讓軍統的人盯上,必須要確保甩掉跟蹤你們的人之后再走!還有,你們身上現在絕對不能帶武器彈藥,刀子都不能帶!也不能暴露你們是特務營的出身,否則的話恐怕立即便會被他們給抓起來!”
許舋和李埸一聽,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驚道:“居然這么緊張?”
“比我說的還要緊張!這次聽說方營長還有星辰他們,打死打傷了六十多個軍統的特務和偵緝隊員,現在連偵緝隊員也都調動了起來,正在到處找方營長他們!你們可一定不要大意了,否則的話,你們過去,不但幫不上方營長,可能還會把你們那些弟兄給害了!”
范正山嚴肅的對許舋二人說道。
許舋聽罷之后,這才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皺著眉頭想了想之后,對范正山抱拳說道:“伯父,多謝提醒!敢問伯父有什么好辦法沒有,讓我們二人盡快趕過去!重慶這里我們人生地不熟,只能求助伯父了!”
范正山點點頭道:“我自會給你們幫忙的,你們就聽我的安排好了!”
過了一陣之后,范府之中開始熱鬧了起來,一會兒從范府之中走出去了好幾撥人,每一撥都是兩個人,都穿著的是范府家中仆傭的衣服,每個人都低著頭,神色匆匆,走出大門之后,便立即朝著重慶市內各個方向行去。
而且還有人同時從后門走了出去,頓時就把在這里監控范家的軍統特務們給搞了個手忙腳亂,趕緊分派人手跟上去,看看這些人都去干什么。
另外也趕緊通知外圍的人員,找借口攔住這些人對他們進行檢查。
因為剛才他們看到了兩個陌生人進入到了范府之中,但是并不清楚這兩個陌生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們是干什么來的,所以在這里主事的一個特務頭目,便交代要看好出來的那兩個人。
必要的時候,要攔下他們對他們進行搜查,看看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有嫌疑的話,就直接先抓起來再說。
但是他沒想到范府一會兒就跟炸窩了一般,府中的人一對一對兒的朝著外面走,一時間他也分辨不出來到底哪兩個是剛才進去的那兩個人了。
于是他只能趕緊安排人出來一個就跟上去一個,可是畢竟他這會兒手頭人手就這么幾個,沒一會兒的工夫,他手頭的人就被撒出去完了,于是院子里再出來人,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這個軍統的小頭目意識到今天范正山這是故意玩兒他們,但是何乃手頭的人被撒出去完了,他干瞪眼也沒辦法,這個時候,天這么黑,忽然間院門一開,連范正山都走了出來,出門就叫了一頂小轎,坐上也離開了范家。
這一下這個軍統的小頭目慌了,范正山是他要監視的最重要的目標,這會兒連范正山都走了,他總不能不跟上去吧!手頭這個時候也沒人了,于是他只能一咬牙朝著范正山的小轎追了上去,等他追上去不一會兒,許舋和李埸二人,每個人由范父的一個下人帶著,分成兩撥,也從院子里走了出來,他們也都換了一身衣服,連來的時候背的包袱都沒帶,空著手就走了出來,迅速的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跟著范正山的那個特務,盯得挺緊,緊緊的吊在范正山的轎子后面,不遠不近的跟著,顯得他的跟蹤經驗極其豐富,范正山就算是拐彎的時候,扭頭看也發現不了他,說明這家伙的跟蹤水平確實可以。
這廝緊跟著范正山,走街串巷,足足走了幾條街之后,看見范正山的轎子在一個茶館門口落下,范正山的跟班給了轎子錢之后,便陪著范正山進了茶館。
這個茶館屬于檔次較高的茶館,里面倒是挺寬敞干凈,而且還有雅座,范正山要了個雅座之后,便落座叫了壺茶和幾個茶點。
特務也跟著進去,看范正山的樣子是來這里等什么人,于是他也在雅座外面的大廳找了個座,叫了一壺茶,一碟瓜子,表面上是坐在這里喝茶聽曲兒,但是注意力卻放在雅座里面的范正山身上。
可是萬萬沒有讓他料到的是,范正山坐在雅座里面,掏出一本書展開觀看,一邊喝茶一邊品嘗著精致的茶點,聽著茶館里面咿咿呀呀的小曲,而且看著他的書,顯得十分悠閑。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也沒見有誰過來跟范正山見面,范正山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站起來結賬便走出了茶館。
那個特務不知道范正山唱的哪一出,趕緊也結賬跟了出來,見范正山又叫了一頂小轎,坐上小轎便朝著來路上走去,這個特務趕緊跟上,見到范正山的轎子,在街上又四處兜了個圈,繞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范府。
這個特務跟了一身臭汗,當看到范正山居然啥也沒干,就去茶館喝了杯茶,看了會兒書便回到了范府,便知道自己今天又被范正山耍了,把他差點給氣死,站在范府外面,是咬牙切齒。
他料定今天進入范府的兩個陌生人,肯定是有古怪,要不然的話,范正山也不至于如此興師動眾的唱這么一出,但是這會兒哪兒還去找那兩個陌生人呀!這時候他派出去跟蹤的手下也都紛紛回來了,一個個也都一臉的喪氣。
有的跟著的范府的人,晚上出去買了一盒點心,就回來了范府,也有的是出去買了點水果就回來了,更氣人的是兩個范府的傭人居然跑去了窯子里,讓跟蹤他們的那個家伙,愣是蹲窯子門口等著兩個家伙出來。
總之他們跟的人沒一個是今天進入范府的那兩個陌生人,現如今那兩個陌生人到底是還在范府,還是已經離開了,他們每一個人能說明白。
于是當班的這幫特務,一個個臊眉耷眼的,都沒了勁兒了,今天擺明是又被范家給耍了。
再說許舋和李埸,溜出范府之后,現在對重慶這邊再無半絲新鮮感或者是好感了,他們本來今天到達這里的時候,還挺興奮,想著到了這里之后,見了范星辰,怎么也要訛著范星辰好好帶他們在重慶逛逛,玩玩兒,見識見識重慶這個陪都大都市到底啥樣,有多繁華。
可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提前來重慶的營長方?居然會在這里遭遇到這樣的事情,于是對于重慶的期待和好感頓時就蕩然無存。
現在他們再無心觀看重慶的繁華了,跟著為他們帶路的范家的人,一路上先來到了江邊的碼頭,在這里找到了一條范家的船只,不過這條船碼頭上并沒有人知道這是范家的船,二人上船之后,便連夜駛入江中,然后沿著長江逆流而上,向著重慶南面行去。
兩個人總共只在重慶呆了半天的時間,當晚就又離開了重慶市,第二天一早,就坐船到了重慶南面登了岸。
到了這里之后,他們就相對安全了,一路上在范家人的帶領下,順利的來到了石板鎮的外面,順著鎮外的小路,繞到了石板鎮后面一個偏僻安靜的大院之中。
劉団的傷勢確實是比較嚴重的,雖然子彈擊中的是他的肩膀,穿透了他的肩膀,但是子彈是從背后肩膀上射入的,但是彈道偏下,從左前胸出穿出,肩膀上的骨頭受到子彈的動能波及,斷掉了,而且因為他又在劇烈的活動之中,斷骨出現了移位,導致了他左臂不能動彈,斷骨的骨頭茬甚至是幾乎傷到了肺葉。
另外他傷口出血較多,雖然臨時處理了一下傷口,但是因為沒有止血藥物,貫通傷內部一直還在出血,營長方?他們抬著他來到石板鎮這一路上,他又流了不少血,等他們到石板鎮的時候,又正好天亮,不得不在鎮子外面的林中躲避了大半天的時間。
等范星辰派出的人接應了他們之后,直到天黑下來,才把劉団給悄悄的抬入到了這個大院里面。
在石板鎮外面的樹林隱蔽的時候,營長方?又給劉団仔細處理了一次傷口,但是他們手頭根本沒有藥品,也沒有藥棉繃帶以及消毒用的酒精等這些最簡單的急救用品,雖然勉強止住了血,暫時保住了劉団的性命,但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劉団就開始發燒了。
發燒是個非常不好的現象,這就說明劉団傷口開始出現了感染發炎的情況,可是在石板鎮這個范家隱秘的院子里面,也并無什么傷藥可用,只能燒水用沸水煮一些干凈白布,為劉団和另外的鄭志還有一個叫付通的傷員包扎傷口,用燒開放涼的沸水為他們清洗傷口。
而這里存放的酒度數也太低,雜質太多,也無法用來給他們進行清洗傷口之用,對此營長方?也是一籌莫展。
另外到了這里,營長方?也知道了老兵周文犧牲的消息,另外連之前為了截住他不讓他進重慶,而活活累死的魏淳的死訊,因為有人說漏嘴,營長方?也知道了。
營長方?知道這兩個弟兄,為了救他,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之后,當場就淚崩了,這真是他最怕聽到的消息,他的這些弟兄,在特務營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戰場上百戰余生的弟兄,跟著他在戰場上跟鬼子拼殺,百死余生,好不容易才活了下來。
而且他們多身上已經帶著殘疾,可以說僅僅是只留下了一條命,能活著回家而已,為了這個國家,他們已經鞠躬盡瘁了,營長方?也沒指望這個國家以及眼下的國民政府給這些抗戰老兵們什么殊榮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優待,僅僅只是想著,能讓他們活著回家而已。
可是魏淳和周文卻為了他丟掉了性命,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可是現在到底還是發生了,同時眼下還有劉団為了他,再次身負重傷,現在生死未卜,這就是他們為國而戰,最后在當局手中得到的下場嗎?
營長方?當初投軍,真的沒想過要得到過什么,他只想在這個國家危難之際,能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和民族,盡一份微薄之力,現如今抗戰已經勝利了,他別無所求,只想著能退隱山林,回到緬甸去將那些失散在緬甸境內的弟兄們集合起來,給他們安一個家,守護著他們,直到有朝一日,能讓這些抗戰英豪魂歸故里。
可是僅僅這么一點愿望,卻都如此艱難,為了一點小事,作為當權者的姚震星,居然就想盡辦法,想要將他置于死地。
以至于現在牽累到了這么多弟兄,甚至讓魏淳和周文兩個弟兄已經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些人本來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用管的,可是他們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后,卻一個個義無反顧的來幫自己,甚至將他們自己的生命置之不顧。
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幫著他營長方?,要面對的是什么一個龐然大物,其中的風險有多大!可是他們卻沒有退縮,依舊是前赴后繼的紛紛站出來,為了他營長方?,放棄了一切,甚至于像昨天晚上那樣,再一次拿起了槍,跟那些軍統正面對抗了起來。
自從他們昨晚拿起了槍,向那些軍統和偵緝隊員射出了子彈的時候,他們可以說就像自己一樣,站在了這個當局的對立面,從此之后,將會成為這個當局眼中的叛賊,成為通緝的對象,從此之后,便再無法安然回到他們的故鄉,只能踏上流亡的道路。
這其中如果說大部分人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沒啥舍不得的話,那么范星辰跟其他人卻不一樣。
范星辰是現在的既得利益者,家里面有家財萬貫,而且前途不可限量,不管未來他從商,還是從政,以他的之前的履歷和功勛,都將會讓他無往而不利,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在他父親的庇護之下過得舒舒服服。
哪怕是未來變天,范星辰也可以出國或者去臺灣,繼續享受他的優渥的生活。
可是范星辰卻也一樣,不顧一切的趕了過來,并且在這段時間里,自始至終堅定不移的站在他這邊,為了他直面軍統,為了他與之抗爭。
現在更是為了他,拋棄了一切,跟其他人一樣,選擇了一條對他來說,完全未知的道路,踏上了跟這個當局正面為敵的道路。
這些人的情誼,讓營長方?感動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他們,雖然他曾經救過其中一些人的性命,但是這些年來,這些弟兄跟著他出生入死,該還的早就還完了,他從來不覺得這些弟兄欠他什么。
反過來他倒是覺得,因為他的一念之私,卻把幾百個弟兄的性命,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要說虧欠,也應該是他營長方?虧欠這些弟兄的更多。
現如今這些弟兄,又為了他,拋棄了一切,可以想象得到,接下來,他們將會像自己一樣,遭到軍統方面的全面通緝。
雖然抗戰勝利了,日本人也已經正式投降,在南京正式在投降書上簽字投降,日軍也開始在全國各受降點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淪陷區現如今也開始紛紛光復,原本這些滯留在重慶的弟兄們,本來也該踏上回家的道路,現在他們卻為了自己,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將無法回家,成為軍統未來重點通緝的對象。
看著躺在床上氣息奄奄,渾身上下都裹滿了繃帶的劉団,營長方?現在心里真是揪著難受。
這個時候,范正山還沒有把藥品從城中送過來,這個隱秘的范家的大院之中,也沒有儲備什么藥物,而且營長方?也不敢讓人去石板鎮的藥店買藥。
因為即便是他們這些人不露面,讓這里宅子里范家的人去買,恐怕也會立即走露消息。
昨晚交火之中,軍統肯定已經知道,他們之中有人受傷了,這個時候,只要軍統的人不是蠢豬,那么他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會立即安排人盯緊重慶市內外,臨近重慶的所有的藥鋪,醫館,只要盯住這些地方,一旦有人購買治療外傷和止血藥物,便很容易找到昨晚跟軍統交火之中受傷的人。
西藥現在就更不要想,現在西藥特別是消炎藥更是有錢也買不到,只能通過黑市交易,搞到一點,而且價格高的讓人咂舌,盤尼西林這種抗生素,更是在市面上價比黃金,甚至比黃金還要貴很多。
至于磺胺粉這種比較有效的殺菌藥,這個時候一樣也是千金難求,市面上是買不來的。
就連現在國內產的止血療傷圣藥云南白藥(現在叫百寶丹),也主要被軍方控制,重點作為軍隊用的傷藥使用,市面上也很難搞得到。
所以現在派人出去鎮子的藥鋪買藥,基本上跟自投羅網差不多,營長方?可以保證,現在鎮子上的藥鋪,一定有軍統的人已經盯上了,任何試圖購買治療外傷的人,都會被軍統重點調查,所以現在他們絕對不敢去購買傷藥。
無奈之下,營長方?只好請范星辰,命在這里保護他的范家的那幾名彪悍的扈從,煩勞他們去外面山上自行采一些三之類的止血消炎的草藥,先對付一下,另外請他們安排人趕回城中,向范正山求助。
雖然劉団傷的挺重,但是他的精神卻挺不錯,即便是發著燒,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但是心情卻挺好,看到營長方?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劉団一直嘿嘿的笑著,也不睡覺,瞪著眼跟營長方?說話。
劉団的話并不多,反反復復的就是勸營長方?不用擔心,只要營長方?沒事就好,他就沒啥事兒了,至于這條命保住保不住,劉団說他一點都不在乎,反正現在他是光棍一條了,家里的人也都沒了,家也回不去了,就算是死了,也沒啥遺憾的了!可是劉団越是這么說,營長方?心里就越是難受,這心就跟刀割了一般,眼淚止不住就想再次流出來。
但是營長方?不愿讓劉団看到他流眼淚,深吸一口氣強行把眼淚給忍回去,拉著劉団的手,對劉団說道:“老劉,你別這么說!你不能死!你也不會死的!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現在魏淳和周文已經為我而死,你不能再死了!你別說話,好好休息,我說什么都不能讓你死!”
看著面色蒼白憔悴的劉団,營長方?不禁眼淚又奪眶而出。
劉団聽罷之后,笑了笑搖頭道:“老大,你犯不著為我掉眼淚!我其實早就該死了!我死了也許就能去找我那些家人團聚了!活著也是受罪!”
“住口!不許你再說死不死了!你給我聽清楚了,有我在,就不許你死!現在什么都別說,好好休息,現在你好好休息,才能恢復的快一點!”
營長方?擦擦眼淚,怒氣沖沖的對劉団喝令到。
劉団看著營長方?怒容滿面,于是又笑了笑,看著房頂說道:“好吧,我聽你的!我確實有點累了!睡著也許就感覺不到疼了!”
說完之后,劉団閉上了眼睛,營長方?守著他,一直看著劉団漸漸的睡去,等他睡熟之后,營長方?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探了一下他的體溫,這才憂心忡忡的站了起來,走到了院子里。
這時候此次前來救他的那些特務營的老兵們,也都已經被范星辰安排好,吃了東西之后聚在院子里說話,看到營長方?從屋里出來,于是紛紛站了起來,習慣性的想要立正。
“都放松點!現在不是在部隊里了!都別繃著了!”
營長方?苦笑了一下之后,對這些弟兄們擺了擺手。
范星辰過來遞給了營長方?一支煙,營長方?點上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天沒抽過這種卷煙了,煙肯定是重慶市弄來的,煙絲還算是可以,比起前段時間他們抽的土煙絲感覺口感好許多。
“老劉咋樣了?”
范星辰神色也顯得有些凝重,對營長方?問道。
“很不好!還在發燒,一會兒你安排人給他擦擦身子,降降體溫,不能讓他燒壞了!他的傷口開始發炎了,而且我感覺他的肩胛骨和鎖骨可能都斷了,這個部位我不會接骨,傷口里面清創我也做不到,更沒有藥物可用,這么下去的話,恐怕老劉很危險!”
營長方?抽著煙,皺著眉小聲對范星辰說道。
范星辰安慰營長方?道:“你先別急,我今天一早就已經安排人回去通知家父了,家父肯定會給我們送來藥品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單單只有藥品也不行!我們現在需要一個醫生!老劉肩膀上的槍傷很重,不知道伯父能不能把陳笑給送出來!不過我感覺不好,小曼現在肯定也是軍統重點監控對象,如果沒有昨晚的事情的話,可能還有機會,但是今天我估計,軍統一定會加強對她的監控力度,這個時候伯父恐怕很難把小曼給送出來!”
營長方?繼續憂心忡忡的說道。
范星辰嘆了口氣,因為他覺得營長方?的擔憂不無道理,如果沒有昨天晚上的沖突的話,那么可能他老爹把陳笑弄出城的幾率還會比較大,但是經過昨天晚上的激烈沖突之后,今天軍統方面,一定會為此十分震怒,肯定會調集更多的軍統特務,加強對他們的搜捕。
陳笑雖然表面上沒有牽扯到這件事里,但是因為陳笑和程雁兒的關系,她始終都是軍統方面重點的監控對象,現在肯定軍統會把陳笑盯得更緊了,如果軍統夠聰明的話,甚至可以利用陳笑,布置一個陷阱。
只要他們盯緊陳笑,讓他老爹把陳笑送出城,然后盯著陳笑,便可以一路跟蹤到石板鎮這邊,一舉便能找到他們現在的藏身之處。
想到這里,范星辰不由得頓時警惕了起來,連忙把他這個想法告訴了營長方?,營長方?聽罷之后,凝神一想,這確實是個隱患,陳笑現在還真就不能來,一旦要是軍統方面想到了這個主意的話,那么對他們來說可就危險了。
他自己倒是不怕,可是現在劉団重傷,鄭志也失去行動能力了,另外還有一個付通也帶著傷行動不便,另外還有范星辰、李軍、朱文昌他們這些弟兄。
一旦現在要是他們暴露了行蹤的話,軍統此次可是不會像昨天晚上那樣,只調動那點人馬來圍剿他們了,這次軍統絕對會調集大批人馬過來,甚至可能會調動這周邊的駐軍一起前來對他們進行圍剿,到時候恐怕他們各個都生出三頭六臂,也惡虎架不住群狼。
他死了倒沒什么,可是這些弟兄怎么辦?
難道讓他們都給自己陪葬嗎?
想到這里,營長方?頓時緊張了起來,立即對范星辰說道:“你立即派人連夜回城去,請伯父停止試圖將陳笑送出城,這樣做確實太危險了!軍統都是一些陰人!他們應該能想到這個辦法!實在不行的話,只要能把藥品送過來,老劉他們的傷我來處理!”
范星辰立即答應一聲,出去到前院吩咐了一聲,安排了一個范家的人,趁著天剛黑,連夜全速趕回城內,把他們的這個擔憂告知范正山,暫停把陳笑送出城,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
營長方?又看了看鄭志和付通的傷口情況,兩個人傷的雖然沒有劉団重,但是鄭志傷的不是地方,一條腿動不成,子彈射入到他臀部很深,弄不好鑲在了他的大骨盆上,給骨盆造成了比較大的震蕩,現在子彈沒法取出來,這也造成他一條腿也動彈不得。
從張家店那邊一路到石板鎮這里,這一路上也沒少出血,現在雖然情況比劉団好一些,但是也臉色有些蒼白,這會兒似乎也有點低燒,人顯得有些萎靡。
付通倒是問題不大,一顆子彈從他肋下擦過去,給他肋下開了一條口子,一根肋骨受到了子彈的沖擊震蕩,可能有點骨裂,但是問題不大,處理過傷口之后,包扎起來倒是還能活動,精神狀態也不錯。
不過在沒有傷藥的情況下,雖然他的傷不算重,但是一旦傷口感染的話,這個時候他們無法送醫,一樣也很危險。
不過其他人這個時候倒是挺精神,一是他們好長時間沒見營長方?、呂文聚他們了,看見了他們之后,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湊在一起嘴八舌的說話,另外他們對于這次能把營長方?從張家店村里給救出來,也感到很是興奮。
雖然他們之中不少人退役時間不短了,但是昨晚一戰下來,他們還是完虐了那些軍統特務和偵緝隊員,這讓他們頗感自豪,覺得很是有些自鳴得意。
這時候營長方?走過來,坐在了他們之間,看著這些弟兄,忽然間對他們問了一個問題:“諸位兄弟,你們對我這樣,我感激不盡,但是你們這么做不覺得有點傻嗎?
你們可曾想過這么做之后的后果是什么嗎?”
眾人正聊得高興,聽營長方?忽然問了他們這么一句,稍微都有點愣神,倒是李軍這幾天一直跟著營長方?,知道營長方?這一問的意思。
“老大,這些弟兄咋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這里,你不用問了!我不可能坐視你這么被姓姚的混蛋給害了,躲到一邊看熱鬧!要是那樣的話,我跟白眼狼不成了一路貨色了嗎?
后果我沒想過,也不愿意想!大不了就跟著你亡命天涯拉倒!這天下這么大,哪兒去不了?
大不了先不回家就是了!回頭托人打聽一下家里的情況,要是他們還活著的話,那我就托人給他們捎點錢回去好了!”
李軍對營長方?說道。
這時候朱文昌也明白了營長方?問他們這句話的意思,于是笑了一下,伸了伸懶腰靠在墻上說道:“老李這話說的沒錯!不就是現在回不了家了嗎?
算個屁!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大不了像老李說的那樣,回頭托人去老家打聽一下,看看家里的情況咋樣,給他們捎點錢回去,不讓他們餓著就行了!等啥時候風頭過去了,到時候再回去不晚,大不了偷著把家里人給接出來,換個地方隱姓埋名,我就不信軍統能追老子一輩子!”
有了他們倆一起頭,其他人也就都跟著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大部分人都表示這算不了啥,雖然這么一鬧,他們眼下肯定是成了通緝犯了,暫時是沒法回家了,不過橫豎都出來這么久了,好歹他們還活著,特務營還有好多弟兄現在已經犧牲了,不一樣也回不了家嗎?
他們遠的打算倒是沒有,但是近期他們打算跟著營長方?,先把這樁事兒了了再說,把程雁兒接出城,送營長方?和程雁兒去緬甸,實在是不行的話,有的人表示,愿意跟著營長方?干脆就先回緬甸避避風頭也行。
總而言之,沒人這個時候感覺后悔,也沒人覺得昨晚他們干這一票是腦子一熱,總之沒人后悔。
營長方?聽罷這些弟兄的話之后,不由得仰天長嘆了一聲:“多謝諸位兄弟,想我營長方?何德何能,這輩子能遇上你們這幫兄弟!既然這樣,后悔眼下也已經晚了,大家也先別想那么多了!此恩此情,我營長方?不知道該怎么報答諸位!總之我營長方?只要活著,今后也絕不會不管諸位弟兄!你們說的對,天下這么大,我就不信軍統真的能一手遮天!不是我瞧不起他們,他們也沒幾年好蹦跶的!走著瞧吧!總之有朝一日,我一定送諸位弟兄回家!”
正說這話的時候,忽然間范星辰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拎著一個包裹,對營長方?說道:“看來我老爹辦事還是挺利索的嘛!這不已經派人過來了!先送過來了一些藥品,都是現在咱們用得上的,這一下老劉他們的命應該能保得住了!”
營長方?一聽,趕緊接過包裹放在桌上打開,看到里面的東西,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范正山到底是大資本家,這路子真是很廣,而且財力也真是雄厚,這送過來的一批藥品之中,琳瑯滿目可以說是相當的全。
這里面既有消毒用的酒精,也有不少包扎用的敷料和消毒繃帶以及藥棉等物,更有一大盒磺胺粉,另外還有一些口服的磺胺藥片,居然還有幾個正兒八經的美國造的急救包,打開看一下,連止疼用的麻藥針都有,更讓人驚訝的是還有幾支注射用盤尼西林。
除此之外,范正山也考慮的很周祥,還送來的有簡單的手術器械以及縫合線,以及注射器等物,琳瑯滿目基本上可以用來做一臺小型外科手術基本上沒多大問題。
看看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進口貨,肯定是從部隊里搞到的東西,這些藥品,也只有從部隊里搞得到。
當然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多瓶百寶丹(云南白藥),這東西現在也是稀缺物資,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到的,而且云南白藥對于外傷止血效果非常好,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也很適合現在劉団他們使用。
除了這些外傷藥之外,包袱里面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的藥品,什么消毒藥片,打蟲藥,退燒藥之類的藥品,數量不太大,但是卻都比較有用。
可見范正山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考慮問題是極為周到的,肯定在準備藥品的時候,是經過內行指點的,這才會把藥品準備的這么齊全,甚至連他們平時的常用藥都給一起準備好了!“太好了!有了這些藥,老劉他們起碼命可以保住沒問題了!你們先聊著,沒事就先都去休息,別都聚在這里了,有藥了就不用擔心老劉他們了!我先去給他們再清創敷藥!”
營長方?也是懂行的人,以前的時候,專門接受過戰場急救訓練,成績還相當不錯。
要知道很早以前他在緬甸遇上范星辰的時候,當時范星辰受了傷,傷口已經嚴重發炎了,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專門的醫護兵,程雁兒也僅僅只是多少學了一點醫護知識,后來還是營長方?去鬼子兵站搶了藥品,并且親自給范星辰動了手術,這才把范星辰給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現在雖然他們之中也沒有醫生,但是營長方?臨時客串一下還是可以湊合的,只是眼下暫時他不敢給這幾個人亂動手術,但是清創敷藥包扎還是沒問題的。
于是營長方?連夜便為傷勢最嚴重的劉団他們重新消毒清理了傷口,給他們傷口上了藥,敷上了敷料,重新用醫用消毒繃帶將他們的傷口給包扎了起來。
這一夜營長方?幾乎沒合眼,兩只眼熬得通紅,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誰想替他,他都不同意,就這么一直守在劉団的床邊,不斷的為劉団進行物理降溫。
這一夜忙碌下來之后,劉団雖然還處于昏睡狀態,但是體溫多少已經開始下降了,沒有昨晚前半夜時候那么燙了,這就說明藥已經開始起效,傷口的感染正在被控制,起碼沒有繼續惡化。
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營長方?再探探劉団的額頭,感覺不是那么燙手了,雖然還在發燒,可是體溫處于下降狀態,他這才放心了下來。
劉団有了這些藥物之后,眼下暫時性命是能保得住了,這讓營長方?才多少安心下來了一些。
不過對于劉団的傷勢,特別是肩胛骨和鎖骨的骨折,他還是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他那點急救的手藝,干這個就不行了!范家來的人,給范星辰帶來了一些城里的消息,告訴范星辰,說目前范正山正在想方設法的為他洗脫罪名,保住他清白之身,請范星辰后半夜的時候,到江邊坐船,讓范星辰連夜從這邊上船趕往宜昌。
另外城內的軍統現在大批的動了起來,很顯然是針對營長方?的,昨晚的事情鬧得真是太大了,軍統吃虧太大,真的是動了真怒,連不是姚震星所在的部門的軍統特務,也都動了起來,開始加入到了對營長方?等人追捕的行列之中。
還有就是范正山那邊,還在想辦法,想把陳笑給送出城,但是眼下陳笑已經被總醫院方面勒令禁足,并且有軍統特務公開的盯著陳笑,讓范正山現在無法輕易的將陳笑給弄出來。
至于程雁兒那邊,范正山托人轉告營長方?,現在程雁兒藏身于他的好友張朝正家中,現在很安全,根本沒人留意到張朝正的家,所以讓營長方?大可放心,張朝正這個人他非常了解,他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用心的辦,程雁兒藏身于他家中,現在完全不必擔心。
范星辰把這些事情告知了營長方?,并且告訴營長方?,他不打算走,他要留下來,在這里幫營長方?。
營長方?聽罷之后,既感動又生氣,感動的是范星辰這個人太義氣了,完全將他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顧,為了他營長方?,什么都不顧了!這樣的情誼,讓營長方?如何不感動?
營長方?聽罷之后,眼圈不由得又紅了,張了張嘴,但是卻不知道說什么好,總之謝字這個時候,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對范星辰的感激之情了。
但是想了想之后,他還是露出了怒色,對范星辰說道:“我說你怎么這么傻?
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現在我也沒事了,你也該為你自己考慮一下了!現在有伯父幫你洗脫罪名,你為什么要拒絕?
難不成非要讓你自己淪落天涯嗎?
你要是不走,又讓我該如何自處?
別人沒機會,也就不提了,你現在有機會,為什么不走?
走吧,算我求你了!有伯父幫你,軍統并沒有什么真憑實據,也不敢拿你怎么樣,去宜昌轉一圈回來,你還是清白之身!聽我的話,走吧!”
范星辰煩躁的說道:“別勸我!我不會走的!起碼這個時候我是絕對不會走的!清白不清白,對我來說沒啥大不了的!這么多弟兄,都能啥都不顧,我憑什么這個時候走?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先把你和程雁兒送走再說!”
營長方?聽罷之后,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對他低聲吼道:“你咋聽不懂呢?
伯父就你這一個兒子,你們家大業大,要是你成了個被通緝的對象的話,伯父怎么辦?
這么大的家業怎么辦?
你忘了以前我對你說的事情了嗎?
你只為我想,難道不能為伯父想想嗎?
你對我講義氣,我心領了,我感激!但是人不能只講義氣呀?
百善孝為先,你別忘了,還有孝道需要你去盡!伯父和伯母就你這一個兒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么跟伯父伯母交代?
伯父和你幫我幫到這種程度,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你難道想要為了你再負疚一生嗎?
走吧,這邊我會小心的!你不要犯傻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
范星辰一臉肅然,搖頭道:“你別勸我了!你以前說的,我開始還有些懷疑,但是現在我不再懷疑了!你我還有這么多弟兄,為了抗日,出生入死,血灑疆場,好不容易百戰余生,你這前腳剛退役,后腳軍統就想要置你于死地,我還真不愿意伺候他們了!我爹媽現在年紀都不算大,春秋正盛,用不著心!等過幾年風頭過去再說吧!反正你說什么我現在都不會走的!再說了,老劉還躺在這兒,生死未卜,你讓我走?
換成你你會走嗎?
你要是說你能走的話,那么我就走!要是你覺得你不會走,就也別勸我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啥讓我做?”
營長方?聽罷之后,被范星辰堵得直翻白眼,因為范星辰后面的話殺傷力太大,如果這事兒換做是他的話,他肯定也不會為了自己,撂挑子走人,現在營長方?拿這句話堵他,真的把他堵得夠嗆,覺得無力反駁。
看著營長方?張口結舌,直翻白眼的樣子,范星辰倒是痛快了,嘿嘿笑了起來:“咋了,沒話說了吧!沒話說就別再勸我,咱得想想辦法,看看怎么救老劉!”
營長方?翻著白眼說道:“那你怎么跟你爹交代?”
“交代什么?
我已經讓人回去告訴我爹,我不會走的,說到天邊我都不會這個時候走,要想為我洗脫罪名,現在他應該琢磨琢磨,怎么搬倒姚震星那個壞人!現在事情鬧大了,驚動了整個軍統,現在僅憑重慶這邊的力量,恐怕是不好辦了!我讓人給我爹捎話,現在不行的話,就請他想辦法聯系孫軍長、廖軍長,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聯系一下鄭洞國鄭司令!我聽說鄭洞國鄭司令,從緬甸回來之后,交卸了遠征軍副總指揮的差事之后,在昆明休息了一段時間,前段時間被任命為了第三方面軍副司令,做湯司令的副手,現在可能也去了南京了!前兩天岡村寧次這個老家伙已經代表日軍在南京簽字,正式宣布駐華日軍向我國投降,放下武器了!南京現在已經被廖軍長的新六軍接管,國府已經光復,重慶政府很快就要搬回南京!軍統肯定要在重慶政府搬回南京之前,過去打前站!重慶的軍統現在已經開始調動起來了,部分軍統人員,已經開始離開重慶奔赴南京,現在軍統在重慶的力量已經開始削弱,他們接下來的重點可能會轉移到南京那邊!連軍統的戴老板現在估計都該到了南京了,這邊姚震星已經掌控不了局勢,眼下如果家父能聯絡上鄭司令、孫軍長和廖軍長的話,把軍統如此行徑告知他們,我想接下來他們也都不會坐視不理!要是你能再聯絡上侄帥何紹周的話,侄帥要是能給何總司令遞個話,何總司令再出面說一句,我想軍統那邊總不能駁了他們這么多人的面子吧!這次這件事,雖然咱們鬧得挺大,死傷了不少軍統的人,但是這事兒是事出有因,怪不得我們!”
營長方?嘆了口氣,知道今天再勸范星辰是沒有任何作用了,于是伸手拍了拍范星辰的肩膀說道:“兄弟,你的情誼我心領了!但是我真不知道怎么謝你!還有怎么跟伯父解釋!”
“謝個屁呀!不是你我爹早就沒我這個兒子了!解釋什么?
再說了,我留在這兒,我爹才會盡最大力量幫我,要是我走了的話,我真不敢保證,我老爹還能像現在這么緊張!嘿嘿!”
范星辰笑了起來。
營長方?一想也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范正山雖然為人正直,但是畢竟是個商賈,做事南面要衡量得失以及利害,現在他之所以這么賣力的幫自己,之前應該主要是范星辰督促的了,而現在范星辰也陪著他落難了,范正山就算是只為了范星辰他這個兒子,也肯定要竭盡全力的幫自己這些人。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那么反過來說,一樣是知父莫若子,范星辰之所以不走,估計也是對他老爹有所擔心,生怕他一旦離開了這里之后,范正山就會懈怠,考慮問題會從范家的利益和得失方面出發,到時候不肯竭盡全力的幫營長方?他們,所以范星辰才會做出堅決不走的決定,估摸著也是防著他老爹。
于是營長方?苦笑了一下,懟了范星辰一拳說道:“你這個不孝的家伙,連你爹都算計!”
范星辰摸摸鼻子苦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