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七年(624年)二月,始州(今四川劍閣)僚人發動叛亂,竇軌奉命率軍討伐。二十八日,洋(今屬陜西)、集(今四川南江)二州僚人又反叛,攻陷隆州 (今屬四川)晉城縣。四月二十一日,唐通事舍人李鳳起討平萬州(在今四川達縣西北)僚人叛亂。五月十八日,竇軌在方山(今陜西漢陰西北)擊敗叛僚,俘兩萬 余人,平息了這場叛亂。
同年五月初五,羌與吐谷渾合兵侵擾松州(今四川松潘),竇軌奉命與扶州(今四川南坪東北)刺史蔣善合率軍分兩路進行反擊。當時敵軍兵鋒甚銳。蔣善合率軍先至,破其軍。竇軌率軍至臨洮,進擊左封,破其部眾。
竇軌顯貴后,性情更加嚴酷,但自身也非常勤奮努力,臨陣對敵時,常常十多天身不解甲。其部眾無論貴賤少長,作戰時如有畏敵者立即斬首。吏士有小的過失也 多被鞭撻,以至“流血滿庭,見者莫不重足股栗?!薄杜f唐書·竇軌傳》蜀地的盜賊也因此悉平。竇軌最初入川時,以他的外甥為心腹。一天深夜,竇軌要外出,召 喚他外甥許久也沒到,竇軌一怒之下將其斬首。竇軌還警告家仆不得出外,一次竇軌派一家仆去官廚取漿,既而悔之,事后竇軌對家仆說:“我誠使汝,要當斬汝頭 以明法耳!”《舊唐書·竇軌傳》然后派部將將其斬首,臨刑前,家仆喊冤不已。負責監刑的官員一時
猶豫不決,竇軌見狀大怒,將監刑官一起斬首。行臺郎中趙弘 安為當時名士,竇軌動不動就對他進行鞭打,一年下來,共打了數百下。
后竇軌應征入朝,唐高祖賜御榻讓竇軌坐,結果竇軌因容表不整,加上又坐著和唐高祖說話,唐高祖因此大怒,對他說:“公之入蜀,車騎、驃騎從者二十人,為公所斬略盡,我隴中車騎,未足給公?!薄杜f唐書·竇軌傳》隨即將其下詔入獄。
父與子的權力角逐唯權力為重的政治場中,政治壓倒倫理,無孝可言。權力角逐里孝成為用來約束他人的工具,輪到約束自己時便毋庸置疑地像破罐一樣踢走,孝的喪失引起一場父子風波。
從封建宗法制度而言,太子李建成的地位既是毫無異議,也是不可動搖的。從李淵做唐國公時,他便以嫡長子的身份被立為世子,李淵后來為唐王乃至稱帝,每一 步也都是以建成為世子和太子,無論是李淵本人還是其他勛臣武將,對建成的太子地位都沒有過任何別的想法。然而在天下已定時,建成的太子地位卻受到強有力的 挑戰,這挑戰恰恰來自他同母的弟弟秦王李世民,原因也很簡單:秦王功勞太大,甚至可以說這天下本就是秦王帶兵打下來的,除了把太子位——就是將來的帝位傳 給他,否則無法酬賞他的功勞,當然還有另一種辦法,那就是殺了他,如同劉邦對待韓信那樣。
當然儲位之爭最早的緣起可推溯到李淵晉陽起 兵之初,《資治通鑒》記載:“上之起兵晉陽也,皆秦王世民之謀,上謂世民曰:‘若事成,則天下皆汝所致,當以汝為太子?!烂癜萸夜剔o。”李淵此時不過是 賭徒心理,而且入的是生死賭局,有什么都要押上去,為了激勵李世民,就把虛無縹縹中的太子寶座也當賭注押上賭桌,以李世民之睿智,自然不會把這種未經深思 熟慮,更沒有任何分量的話放在心里。
李淵攻入長安做了唐王——實際執掌了政權后,倒也想踐履前言,在一些武臣——大多隸屬于李世民 ——的建議下,提出要立李世民為唐王世子,李世民此時倒是兄弟情深,不忍心奪占早已屬于兄長的位子,“拜且固辭”,態度既誠懇又堅決,本就猶豫不決的李淵 順坡下驢,正式立李建成為唐王世子。后來李淵稱帝時再無波瀾,建成順利成為太子,從這一點來看,李淵對自己的長子還是鐘愛的,并非如《資治通鑒》所記載的 那樣:“太子建成,喜酒色游畋(打獵);齊王元吉,多過失,皆無寵于上。”
漢高祖劉邦曾經有句最經典的話:“終不使不肖子居愛子之上。”就是說決不能把萬里江山偌大的家產交到自己不愛的兒子手上,這可以說是所有帝王共通的心態,假如李淵真的如史料所載那樣寵愛世民,世民又擁有軍功,李淵會毫不猶豫地廢建成而立世民,根本不會考慮世民的謙讓。
平心而論,李建成還是一位厚道豁達的人,從性格上而言,比李世民更像他的父親李淵,至于說“喜酒色游畋”,乃是皇室和貴族成員的共同特點,甚至可以說是 當時的時尚,算不上什么缺點。李淵對“酒色游畋”同樣喜歡得不得了,他晚年“多內寵(妃嬪),小王且二十人”,幾年時間里生了近二十個兒子(實際是十七 個,且:近也),這已不是一般的喜“色”了。
不管李建成怎樣厚道,隨著李世民功名日盛,勢力也越來越大,尤其是有了一次險遭廢黜的經 歷,李建成不可能不對李世民充滿敵意,并且要想方設法來保全自己,但是他的招數也極有限,一是私自招募了幾千人擴充東宮的軍隊,并且向幽州的羅藝借了三百 人馬做自己的禁軍,二是與三弟李元吉聯盟,允諾他自己登基后立元吉為皇太弟,兩人聯合起來與李世民的天策上將府的勢力相比依然相形見絀,明的斗不過,自然 只好暗里下手,這也不能怪建成和元吉卑鄙,實在是因為李世民的勢力過于強大了。
齊王李元吉倒是既有野心,又有心計的角色,他看清無論 從宗法制度還是從個人實力而言,太子的地位都和自己有十萬八千里之遙。但他偏偏比他兩位哥哥都更熱衷于搶占此位,于是他自以為聰明地想出一條妙策:先幫建 成除掉世民,然后再扳倒這位容易對付的太子哥哥,他覬覦的不是“皇太弟”,而是要跨過兩位哥哥的尸體直登九五之尊,假如他真的成功了,倒又多了一例“厚黑 學”的典范。
這期間秦王李世民和李淵的父子關系也發生了很大轉變。李世民攻入洛陽后,李淵派身邊幾位貴妃到洛陽皇宮中為自己挑選美 女,這幾位貴妃私下里向秦王索取皇宮的寶物,并為自己的親屬求取官職。李世民對幾位貴人的請求全然不買賬,一口拒絕。這幾位貴人惱羞成怒,回去后向李淵大 吹枕頭風,李淵口雖不言,心里對李世民的好感已大打折扣。隨后發生的一件事直接導致父子兩人的沖突。
秦王李世民因為淮安王李神通有 功,賞給他數十頃良田。而張婕妤的父親通過女兒求皇上把這塊地賞給自己,李淵不僅同意,而且親手寫下敕令,李神通卻認為秦王給自己的賞賜敕令在先,拒絕按 李淵的圣旨把地讓給張婕妤的父親,張婕妤向李淵哭訴,說秦王把皇上賞的田奪去賞給李神通了,耳朵里早已灌滿枕頭風的李淵一直隱忍著對兒子的不滿,在這件事 上卻是忍不住了,他怒斥李世民:“難道我的手敕沒有你的秦王敕令管用嗎?”過了幾天他又對自己的寵臣裴寂說:“我這個兒子常年在外帶兵,被書生教壞了,不 是我以前的兒子了。”從此父子之間的關系轉為一種實用主義的關系,“上每有寇盜,輒命世民討之,事平之后,猜疑益甚。”假如不是四方戰亂未息,又有強大的 突厥時刻威脅著新生大唐的生存,李淵和李世民的父子關系怕是要降至谷底了。
這件事也說明秦王李世民的勢力不僅對太子建成的地位構成足夠的威脅,對李淵的皇權也同樣是不小的麻煩。自此以后,李淵就再沒動過更換太子的念頭。
李建成和李元吉明里斗不過李世民,暗里卻對他多次實施暗算,都被李世民巧妙地避過了,但兄弟間的爭斗愈演愈烈,一場大火并顯然是無法避免了。
唐高祖武德九年(626年),突厥數萬騎兵攻入關塞,圍困烏城,平寇御外本來一直非李世民莫屬,這一次太子李建成卻出人意料地推薦李元吉代替李世民統帥 大軍北征,李淵也同意了,命令李元吉率右武衛大將軍羅藝、天紀將軍張瑾等解救烏城之圍,李元吉借機提出:要李世民天策上將府的名將尉遲敬德、程知節、段志 玄和秦叔寶與自己同行,還要求把秦王麾下的精銳之士都劃歸自己統領。這是至為惡毒的釜底抽薪之策,用意自然就是要挖空李世民的實力,李淵也不假思索地答應 了。
太子府的率更丞王眰又向李世民告密:太子對齊王說,“你得到了秦王的精兵猛將,統領數萬軍隊。我和秦王在昆明湖為你餞行,暗伏壯 士,殺掉秦王,對皇上說他暴病身亡,皇上也不會不相信。我再請人在皇上面前進言,把國家政務交給我,你把尉遲敬德這些大將都活埋了,就沒人敢不服了?!?br>
李世民知道大禍已迫在眉睫,卻依然下不了最后的決心,秦王府僚長孫無忌等人都紛紛勸秦王
先發制人。尉遲敬德更是向李世民攤牌:或者率他們起兵,或者放他 們這些武將遠遠逃命,決不能束手就戮于李元吉之手,而長孫無忌代表的府官幕僚也表示,如果秦王不能下定決心,他們也要隨尉遲敬德一起逃命。
在禍患和部下的雙重逼迫下,李世民最后決定:發動兵變。其實以他的睿智,比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必然的一步,除非他甘愿不明不白地死在建成和元吉手中,但是 同室操戈、弒兄殺弟畢竟是人所不齒的禽獸行為,他要顧慮的不只是身后的千載罵名,更怕在部下和天下人面前喪失道德和威望,所以他的猶豫不決也有一半是在裝 樣子,好像他是受部下逼迫不過,才不得已采取行動。
李世民夜里精選府中將士,與長孫無忌、尉遲敬德等人率兵埋伏在玄武門(宮城北門) 外。李建成和李元吉清晨上早朝,到了臨湖殿發覺事態有變,二人便掉頭準備回去。李世民從后追上,呼喊二人,李元吉張弓射李世民,驚惶失措之下卻拉不開弓, 李世民此時再不猶豫,親手射殺了太子建成,尉遲敬德率七十名騎兵從后面趕上來,將李元吉射落馬下,李元吉帶傷準備逃往武德殿向父親求助,被追上的尉遲敬德 射殺。
太子府衛兵首領馮立聞聽兵變,率東宮、齊王府精兵兩千馳至玄武門,與秦王府的兵馬發生激戰。宮中宿衛的禁軍不知該幫哪一方,索性保持中立,坐山觀虎斗。
馮立所率的東宮、齊府精兵無法攻入宮門,便準備轉頭去攻打空虛的秦王府,李世民和部下將士都頗感恐懼,尉遲敬德適時挑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人頭,東宮和齊王府的士兵見主人已死,再戰無益,便四下里作鳥獸散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