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情局前女特工瓦萊麗·威爾遜說,自己曾經被不少人問過,是不是要靠美色才能獲取情報,是否經常佩槍,是否殺過人,“但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提到好萊塢大片或美劇中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女特工,人們腦海中總會浮現(xiàn)出香艷女郎或色誘恐怖分子以獲取情報,或冷酷無情地制伏對手的場景。
真實生活中,這批女性的工作和生活究竟有沒有這般神奇、刺激?美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莫琳·多德近期采訪了幾名中情局現(xiàn)任和前任女特工。
太離譜了
熱播美劇《國土安全》劇組近日透露,新一季中,女主人公凱莉·馬西森將不再為中情局工作。事實上,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中情局女員工早就想讓這位虛構人物“走人”了。
中情局總是給人以神秘形象, 女特工們這次之所以接受多德的采訪,主要是因為中情局希望能向公眾展現(xiàn)出女特工穩(wěn)健的一面,而不是像影視劇作品所描述的那樣:女特工或狂飲濫交、用無人機投炸彈,或表現(xiàn)得既瘋狂又情緒化,還與恐怖分子同床共枕,引誘有情報價值的人物……
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中情局女員工一致反映,上述虛構形象“離譜”,只是好萊塢嘩眾取寵的手段。而凱莉正是一個典型。
在中情局內部擔任反恐分析師25年的吉娜·貝內特說:“問題是,她們以這種單一化的方式描繪大多數(shù)女性;無論角色的缺陷是什么,那就是她唯一的特質……關于我們如何運作,與男性的關系怎樣,如何處理國家安全問題——影視劇作品會給大家以截然不同的印象,太離譜了。”
69歲的女特工桑德拉·格蘭姆斯贊同貝內特的看法,強調現(xiàn)實中的女特工可不是“雜志中那種穿緊身服的模特,我們不那樣打扮,也不那樣辦事”。
退休的女特工梅雷迪思則說:“在中東工作時,當?shù)啬行钥赡艹鲇诤闷妫瑢ξ鞣脚灾浴斎唬袝r候我們也會利用這一點……我們當然也會利用這一點……(但面對有人行為不軌時),我們會說‘把手從我的膝蓋上拿開,不然我就把它打斷’,或者盡可能讓房間里人多一些。”
前中情局女特工瓦萊麗·威爾遜曾在《野獸日報》網(wǎng)站刊文介紹這一機構的女性成員,其間也談及了不少公眾對她們的誤解。她說,自己曾經被不少人問過,是不是要靠美色才能獲取情報,是否經常佩槍,是否殺過人,“但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女特工的優(yōu)勢
雖然不靠美色立功,但女特工一樣為執(zhí)行任務出生入死,多年下來,也練就了火眼金睛。
1993年,貝內特率先拉響了對“基地”頭目烏薩馬·本·拉丹的警報。她認為,女性在某些方面的能力確實比男性要強。“與人們一般認為的不同,女特工并不那么依賴直覺,也不會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只籃子里。”
69歲的格蘭姆斯曾揭露了一名美俄雙重間諜的身份——憑著一個細節(jié)——這名男同事的座駕從破舊的沃爾沃換成了捷豹。
在前女特工威爾遜看來,女性更適合出外勤,與男性相比,她們的威脅性較小,更容易地融入當?shù)丨h(huán)境。“女性更懂得說好話,更善于觀察,更能準確地讀懂他人的肢體語言。”另外,在搜集情報時,女特工與男特工接頭比較不容易被人懷疑。
琳賽·莫蘭曾經為中情局工作了5年。2012年,她在接受美國《福布斯》雜志采訪時說,中情局最有才能的間諜都是女性,“培訓課上我的女同學以及后來的女同事總是能招募到最多的外國‘線人’——這是特工的看家本領。”
在她看來,擁有察覺潛在危險的能力才是在實戰(zhàn)中生存下來的關鍵,而不是靠武力制伏對手。“女性已經習慣了對環(huán)境安全的關注。我們總是留意可疑人物,留神那些可能跟蹤我們的人,留神危險狀況。通過培養(yǎng)這些生存技能,彌補了體力上的弱點。”
一道心墻
在《國土安全》中,凱莉·馬西森甚至曾經考慮過溺死出生不久的女兒,但真實的女特工卻沒有這般“硬心腸”。
34歲的分析師凱莉·考德維爾回憶,在反恐部門工作時,每當遇到兒童被害的案件,她都會在回家的路上給自己減壓,或給母親打電話,或逛街、吃壽司。
影視劇不僅曲解了女特工的行事作風,也片面地表現(xiàn)了她們的生活。在生活中,女特工們也要盡量兼顧個人生活和職業(yè)生涯,但往往做不到。
前特工威爾遜說,以往一直想找到一名既能保持自身女性特征、又能兼顧家庭、還能工作出色的女特工,但這種楷模始終沒有出現(xiàn)。一些業(yè)績好的女特工要么離婚,要么沒有孩子,要么在生活的某一方面遜色得一塌糊涂。
貝內特回憶,在生孩子的時候,她還不得不向時任美國國務卿賴斯匯報工作,“我一邊給她匯報全球‘圣戰(zhàn)’形勢,一邊轉過頭呼吸。當這兩個世界相互沖突時,碰撞是那么猛烈。”
對不少中情局女特工來說,被迫“拋家棄子”是常有的事:退休的女特工梅雷迪思談起發(fā)生在非洲的一場政變,當時她被困在大使館內,而三個孩子則單獨在家里;34歲的分析師考德維爾回憶,值外勤時,她就把母親叫來幫助在銀行業(yè)工作的丈夫照顧年幼的女兒;而馬修斯曾因工作需要離開三個年幼的孩子和丈夫,出任中情局駐霍斯特分支的負責人,就連同樣效力于中情局工作的叔父也不能理解她的選擇。
對貝內特而言,“9·11”恐怖襲擊“持續(xù)了10年”。她說,當她集中精力試圖揭露并阻止一場恐怖陰謀時,“很難抽身陪在丈夫和孩子身邊,我在這方面做得不好……和我打交道的人,都試圖以駭人、殘忍方式殺害許多人。所以我筑起了一道心墻,一道很高的墻。”
貝內特承認,自己無法推倒這堵心墻,因此,她離了婚。
性別歧視
在中情局,女性可能因結婚生子而被貼上“垃圾投資”的標簽,前女特工威爾遜也承認,性別不平等長期存在于機構內部。
中情局成立之初的40年間,女員工非常少,大多是文職或輔助部門工作;上世紀80年代中期,中情局擴招,一些女性開始在外從事情報搜集任務;1991年,中情局部分女性工作者抗議在晉升中受阻,且遭到過性騷擾。
不僅是在中情局內部,在外工作時,女特工也會因其性別而遭遇尷尬。考德維爾回憶,一次,她奉命為一個國家的軍方高層介紹恐怖主義情況,而在這個國家,女性被視為“二等公民”。“對他們來說,從眼前這名嬌小的非裔美國女子口中聽取中情局重要的情報通報不可思議。”
不過,現(xiàn)在,美國對女特工的待遇已有所改善。比如,中情局總部設立了一個日托中心,幫助照顧員工子女,還實施了彈性工作制。
貝內特說,中情局的媽媽們可能也期待出國。只不過,外派時,女性還是處于劣勢地位,“事實是,當一個男人接受海外任務離開家時,會被認為比女人更正常一些,”考德維爾說。(《環(huán)球》雜志記者/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