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斌 (1975.10.07)
(解放軍北京部隊某部 陸武斌)
《水滸》第五十八回中,當梁山農民起義軍俘獲了朝廷大將呼延灼之后,篡居起義軍第二把交椅的宋江表演了一出還“御賜”馬的丑劇。他“親自扶呼延灼上帳坐定”,卑躬屈膝地拜請呼延灼上山。百般“懇告哀求”之后,呼延灼才勉強同意。于是,“宋江大喜”,立刻叫桃花山起義軍頭領李忠、周通將奪獲的“踢雪烏騅”馬退還呼延灼騎坐。
宋江為什么急急忙忙把這匹馬退還一個被俘敗將呢?
毛主席指出:“《水滸》只反貪官,不反皇帝。”毛主席指出的這一要害問題是宋江推行投降主義路線的根本原因,也是他退還“御賜”馬的原因。“踢雪烏騅”馬不是一般的馬,而是皇帝“御賜”之物,騎馬的人又是深得皇帝賞識的將門貴族的嫡派子孫。呼延灼正是騎著這匹“御賜”馬,立了“必勝軍狀”,殺奔梁山泊的。他用連環馬殺死農民起義軍“不計其數”,射傷李逵、石秀等六個頭領,并揚言要“肅清山寨,掃盡水洼,擒獲眾賊,拆毀巢穴”。被吳用等英雄用計大破了連環馬后,他還企圖引軍報仇。結果路上又被桃花山的農民起義軍奪走了“御賜”馬。對這樣一個死心塌地效忠皇帝的反動軍官,宋江不僅連聲陪話,乞求“恕罪”,還把“御賜”馬恭恭敬敬地還他。宋江一面恭維說:“實慕將軍虎威”,一面又表白說:“小可宋江怎敢背負朝廷?蓋為官吏污濫,威逼得緊,誤犯大罪;因此權借水泊里隨時避難,只待朝廷赦罪招安。”
宋江與呼延灼兩人都把皇帝當作封建統治的最高代表和支柱,都要依仗皇帝來維護地主階級對農民的剝削和壓迫,當然也都對皇帝“御賜”之物抱著神圣不可褻瀆的態度。對于在朝廷當權的高俅保舉的呼延灼來說,“御賜”馬就是他的命,折了許多官軍人馬尚未傷感,但唯獨丟了這匹馬,卻失魂落魄,急如熱鍋上的螞蟻,連聲哀嘆:“若無了御賜的馬,卻怎的是好!”因此拚著命也要先奪回“御賜”馬。宋江則從同一個“忠君”觀念出發,認為皇帝賜給誰的東西,任何人也不能侵犯。否則就是抗拒天命,犯上作亂,就是反對皇帝。所以宋江乖乖地把“御賜”馬還了原主,以示他雖然不得已當了“賊首”,仍不失其對皇帝的忠順;雖然被迫入了梁山一伙,但他所統領的隊伍仍是“替天行道”的“忠義”之師。
由于宋江只反貪官,不反皇帝,其結果必然是接受招安、投降。這是宋江還馬的最終目的。宋江一再對天賭誓,用“皇天可表寸心”,勸呼延灼上梁山,終于使其明白了宋江的用心:“兄長尊意,莫非教呼延灼往東京告請招安,到山赦罪?”此問正中宋江下懷,但鑒于當時晁蓋等大多數頭領不愿投降,受招安的時機還沒成熟,因此宋江便急忙用暫居水泊,“等朝廷見用,受了招安,那時盡忠報國,未為晚矣”的托詞,來掩飾自己急切要投降的心情。這番對話不打自招地把宋江還馬的卑劣用心和盤托出了。
梁山農民軍最終被宋江引上了投降招安的道路,“投降了,就去打方臘”,成為鎮壓農民起義的劊子手、封建皇朝的看家狗。宋江這個日夜盼著招安后“以功贖罪”的刀筆小吏,變成了鎮壓方臘起義的急先鋒,耀武揚威地去打“不'替天行道’的強盜”去了。呼延灼也緊隨宋江的“鞭鐙”,又騎上那匹“御賜”的“踢雪烏騅”馬去剿殺農民革命。宋徽宗自然對這伙奴才相當滿意,一個個都加官進爵,而且越是“賊首”,官封得越高。真是“若要官,殺人放火受招安”!據《水滸》百回本所寫,宋江受招安后,宋徽宗為了給宋江“盡忠報國”、鎮壓方臘輸血打氣,曾先后四次贈名馬給宋江本人。看,還了一匹“賜雪烏騅”,卻換來了四匹“御賜”名馬。宋江緊步呼延灼的后塵,也得到了皇帝的“恩寵”!宋江最后雖然喝了皇帝所賜“御酒”而身死,成了一名殉葬奴才,但是作者卻通過寫呼延灼“改邪歸正”后的步步高升、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實現了宋江“留名青史”的抱負,稱頌了宋江還馬的“先見之明”,歌頌了投降主義路線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