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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源衡泰·中國民法成長論壇
《民法總則》的主要內容及社會影響
主講人：
侯國躍 西南政法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主持人：
謝鵬 重慶坤源衡泰律師事務所管委會主任、 全國優(yōu)秀律師
與談人：
孫鵬 西南政法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黃忠 西南政法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徐銀波 西南政法大學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時間：2017年4月6日晚
地點：
重慶對外經(jīng)貿(mào)（集體）有限公司二樓大會議室（重慶市兩江新區(qū)星光大道8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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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國躍（主講人）
《民法總則》的影響分析
坤源衡泰·中國民法成長論壇
（一）私法之母，統(tǒng)帥三軍
以前說憲法是母法，是一切法的母法。但現(xiàn)在有一種觀點是，市民社會、政治國家二分之后，憲法是公法之母法，民法是私法之母法。如此一來，《民法總則》乃私法的母法。
作為私法之母法，《民法總則》要統(tǒng)帥三軍：
第一，統(tǒng)帥民法典分則。分則是對總則的細化規(guī)定，要受總則的統(tǒng)帥。如李建國說，民法總則是民法典的開篇之作，在民法典中起統(tǒng)領性作用。
第二，統(tǒng)帥其他民商法律制度，《公司法》、《著作權法》《保險法》等等法律，需要根據(jù)《民法總則》做相應的調整。故王利明教授說，民法總則是民法典的總綱，綱舉目張，整個民商事立法都應當在民法總則的統(tǒng)轄下具體展開。
第三，影響公法。私法如果發(fā)達就影響公法的走向。公法和私法不是截然對立的，而是可以互動的，私法越是發(fā)達，公法也就日漸謙抑，這有利于法治的建成。
所以，我校民商法學院院長趙萬一教授說，“民法典絕不是一些零散制度的簡單拼接，而是一種有明確價值追求和深厚理念支撐的先進制度結合體，充盈其中的是深邃的人類理性之魂，制作背后是平等自由的人文主義精神。”
（二）權利圣書，法治綱領
列寧說民法典是公民權利的圣經(jīng)。民法就是權利法，是寫滿權利的紙。權利法對法治會有什么影響呢？其實，法治就是要保障私權，限制公權，所以要讓私權昌明，使公權謙抑。
《民法總則》是權利圣書、法治綱領，我們可從幾個方面來說明：
第一，《民法總則》的立法目的。根據(jù)第一條的規(guī)定，《民法總則》的主要立法目的是保護民事權益。
第二，《民法總則》的基本原則。第3條規(guī)定了私權神圣原則。私權神圣，即“民事主體的人身權利、財產(chǎn)權利以及其他合法權益受法律保護，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侵犯。”這一原則其實超越了《民法通則》，類似于憲法之規(guī)定。第4條規(guī)定了平等原則，同時第113條規(guī)定了財產(chǎn)權受法律平等保護的原則，這跟《物權法》第4條的規(guī)定一脈相承。
這里順便提一下，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完善產(chǎn)權保護制度依法保護產(chǎn)權的意見》提到國有企業(yè)改革，員工持股要堅持同股同權、同股同利。
第三，《民法總則》規(guī)定人身權益、財產(chǎn)權利、知識產(chǎn)權等，也規(guī)定個人信息、數(shù)據(jù)、網(wǎng)絡虛擬財產(chǎn)受法律保護。個人信息受到法律保護，過去我們往往遭受到個人信息被泄露的危害。過去我們通過司法實踐對個人信息或者網(wǎng)絡虛擬財產(chǎn)予以保護，今天我們通過《民法總則》的規(guī)定予以明確。
第四，私權是公權的來源和邊界，公權應該保護私權，而不是侵害私權。比如，曾經(jīng)有兩名警察把一對在家看黃色錄像的夫妻抓起來了，后來這對夫妻精神分裂了。經(jīng)過媒體持續(xù)發(fā)酵之后，這兩名民警被革職，公安局長去給看黃色錄像的夫妻道歉。為什么呢？因為兩名警察破門而入就侵犯了人家的私權，獲得的證據(jù)資料也不能作為定案依據(jù)。夫妻看黃色錄像不關警察的事！我們買的房子有門、有鎖，門和鎖其實就是私權（所有權）的象征。警察破門而入侵犯了私權，那自然不可能是合法行政行為。此外，公權要保障私權。我們每年交稅，養(yǎng)著國家機關，就是為了獲得公權的保護。
第五，非經(jīng)法律授權，公權不得限制或剝奪私權。對此，《民法總則》第117條再次重申了征收征用的三大原則：第一，公共利益；第二，法定程序；第三，充分補償或者說公平合理的補償。
當然，私權神圣但也不可濫用，濫用權利同樣也不受法律保護。
（三）人文關懷，生態(tài)中國
《民法總則》體現(xiàn)了人文關懷、生態(tài)中國的精神。比如說：關于胎兒的保護問題，“涉及遺產(chǎn)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保護的，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第16條）；未成年人遭受性侵害的損害賠償請求權之訴訟時效，從年滿18周歲起算。還有《民法總則》第9條規(guī)定的綠色原則。
（四）交易安全，發(fā)展經(jīng)濟
《民法總則》對交易安全也是有充分考慮的。比如說，《民法總則》規(guī)定的市場主體是多元的，它明確規(guī)定了非法人組織。前面提到的法人、法律行為效力新規(guī)則等也充分關注了交易安全。理由是，在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密的今天，沒有交易我們就活不下，沒有交易我們就活不好！
（五）行為準則，裁判依據(jù)
1.宣誓性條款和規(guī)范性條款
民法既為我們提供行為指南，也為法官提供裁判依據(jù)。《民法總則》的條款也大致可以分為宣誓性條款和規(guī)范性條款。宣示性條款，有一些是有意義的，有一些則放在法典中確實沒有多大意義，是為了適應某種需要而在法典中回應一下而已，我們可稱之為“概念美容”，或者“正確的廢話”，它們對我們未來的生活和工作可能并沒有太大的實際影響。
當然，也有一些宣誓性條款是可以作為裁判依據(jù)的。比如說英雄烈士的保護，第185條規(guī)定：“侵害英雄烈士等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可見，如果既損害了英雄烈士的人格，又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則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我們國家過去有“狼牙山五壯士”的案例，這個案例的精神現(xiàn)已經(jīng)吸收到《民法總則》之中。當然，將來我們這些普通人死亡后人格也會受到法律保護。《侵權責任法》和《精神損害賠償司法解釋》早已確立了立場。
2.《民法總則》跟《民法通則》的關系
接下來，我們再通過以下這樣幾個問題，來看看《民法總則》對裁判規(guī)范的影響。首先，《民法總則》跟《民法通則》的關系。李建國在《說明》中提到：《民法總則》通過之后暫時不廢除《民法通則》，但是《民法總則》跟《民法通則》不一致的應適用《民法總則》。
其實，《民法通則》已經(jīng)千瘡百孔，沒有多少條款可以適用了。以后如果你想再用《民法通則》，請一定要慎重。我國有了《合同法》、《侵權責任法》、《物權法》等法律之后，《民法通則》的諸多規(guī)范已被刷新。今天頒布《民法總則》，那么，《民法通則》的適用應更加慎重。
當然，《著作權法》、《專利法》、《保險法》有一些內容沒有納入《民法總則》，可以作為特別法予以適用。
3.《民法總則》與《合同法》的關系
我的意見是，法官處理合同糾紛應優(yōu)先適用《合同法》，但在今年10月1日之后，如涉及合同效力則應優(yōu)先適用《民法總則》。
4.《民法總則》與司法解釋的關系
《民法總則》已經(jīng)吸收了一些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特別是被變更吸收的司法解釋，就不能再用了。如果沒有被吸收但不違背《民法總則》的精神，那么這些司法解釋條文仍然可以補充適用。
綜上，現(xiàn)在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民法總則》實施之后，過去的法律或者司法解釋雖然沒有被明確廢止，但是其中的一些條文可能已經(jīng)不能被法官用來裁判案件了。
各位朋友，今晚我給大家介紹了三個問題，分別介紹了中國民法典編纂的進程，梳理了《民法總則》的主要內容，分析了《民法總則》對我們這個時代的影響。現(xiàn)在要考慮的問題是，身處民法典的時代，我們應該怎么辦？
可能有的朋友會說，不要以為《民法總則》頒布了，中國的法治就一下子實現(xiàn)了。其實這一點我也必須認同。《民法總則》頒布后，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但是，請相信中國的法治進程一旦啟程就不可能后退，我們只能向前！中國的法治雖然可能走得緩慢，可能會遭遇各種困難，但是畢竟已經(jīng)上路，我們只能向前！在民法典時代，我們與其懷疑，與其徘徊，不如更新觀念，補給知識，與時俱進，順勢而行，與法同行！
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