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山腳下住著一位名叫應仕舉的秀才,父母早已亡故,因為家貧如洗,故此一直說不上親。這一晃,就到了三十多歲,依然孤單一人。
應仕舉平常靠給人抄抄寫寫維持生計,有時候,他會到寺廟里抄寫經書,一住就是一個多月。這一年,有個大善人施舍給寺廟一千卷《金剛經》,用以送給來拜佛的善男信女,找到應仕舉謄寫。應仕舉背著行李,住到了寺廟里,日夜加班。
這一天,應仕舉覺得疲倦,就停下毛筆,出了山門,到山上走走。走了不久,迎面遇見一位年輕的獵人,扛著一頭金錢豹下山。
應仕舉忍不住夸贊說:“好一頭金錢豹!毛色光亮,體大如牛,應該不容易捕捉吧!”獵人搭腔說:“我是用陷阱捉的,靠人力,我是追不上它的?!?
說著話,應仕舉忽然發現金錢豹的眼珠一輪,原來是個活物,還沒有死透。他不由得盯著金錢豹的眼珠仔細觀看,忽然發現金錢豹的眼睛里滑落一滴淚水。與獵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應仕舉和金錢豹的目光一碰,心里咯噔一下,他從金錢豹的眼光里看到了無盡的絕望。
應仕舉懂得這種絕望的滋味,他的心頭就常常涌現這種絕望。他科舉之路一直不順,三次鄉試都名落孫山,身無一技之長,沒有生活來源。有時候,一連兩頓沒有飯吃的時候,他的心里便涌起這種絕望,一種英雄落寞不甘心的悲涼與無助。
走了幾步,應仕舉被這種絕望的眼神打動了,忽然轉身喊道:“且慢,把這頭金錢豹賣給我。”獵人反正是要賣的,賣給誰都一樣,只要價錢公道。兩人討價還價,最后以十兩銀子成交。
獵人把金錢豹扛進應仕舉的臥室,放在地上。應仕舉從床頭下拿出銀子,交給獵人。他幾年下來,積攢下不到二十兩銀子,原本打算攢夠二十兩,說一門親,好歹討個老婆,延續香火。如今看來,娶親的打算要無限延期了。
應仕舉摸了摸金錢豹的心臟,還在微弱地跳動,他跑去禪房里喊來方丈。方丈一見金錢豹,說道:“阿彌陀佛,佛祖面前不得殺生。”應仕舉大笑著說:“你想偏了,我請你來,是看看它還能不能救活,你不是懂一些醫術嗎?”
方丈醒悟過來,忙蹲下身子,給金錢豹做了檢查,滿臉欣喜地說:“還有救!”他坐下來,雙手搭在金錢豹的心臟附近的穴道上,運起氣功,熱氣流在金錢豹的心臟里行走一周,打通了血脈。不一會,金錢豹的嘴邊流出一絲污血。
方丈拿出藥丸,說道:“內服外敷,傷口上撒上藥粉后,要包扎起來。每三天換一次藥,關鍵是它每天的肉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寺廟里吃素,需要你去想辦法了?!?
應仕舉一咬牙,拿出剩下的幾兩銀子,找獵人買來野物,剁給它吃。剛開始,金錢豹只能喝一點肉粥,后來一頓能吃一只野兔。
轉眼大半年過去,金錢豹的傷口痊愈了,應仕舉的銀子也用得差不多了。他拍打著金錢豹的頭,催促它上山,嘆息著說:“我們窮人家,養不起你這種貴重的寵物。你本屬于山林,那里才是你的用武之地,去施展你的才華吧。”
金錢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望著它的背影,應仕舉喃喃地說:“我何時才能施展抱負!”
轉眼間半年過去。這一天,金錢豹馱著一名漂亮的年輕女子,來到了寺廟里,直接走進應仕舉的房間里。
女子自稱名叫素菊,本是山那邊窮人家的女兒,如今二八佳齡,還沒有定親。十幾天前,素菊被鄉間惡霸楚員外看中,帶著惡奴來搶親,走在山路上,沖出一只金錢豹,趕走了惡奴,咬死了楚員外。金錢豹把素菊送回家中,逗留在附近不走,漸漸地和素菊廝混熟了,有時候,會馱著素菊到山上溜達。今天,金錢豹馱著素菊,一路飛跑著,到了此處。
聽素菊講完,又見素菊貌美如花,應仕舉也不傻,當即說道:“我救過金錢豹,它這是報恩,給我們做大媒,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素菊羞紅了臉,說道:“單憑父母做主!”言下之意,她愿意,讓應仕舉去向她的父母提親。
應仕舉大喜,當即跟著素菊一起,到了她家,向她父母提親。因為有金錢豹這個恩人做媒,素菊的父母當即同意了,連聘禮也沒有要。
過了一段時間,應仕舉回到家里,與素菊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半夜里,兩人正在說著情話,忽然聽見撓門聲,打開門一看,門前放著一塊金疙瘩。金錢豹在遠處默默地注視了他倆一會,轉身走了。
這以后,應仕舉夫妻倆再也沒有見到金錢豹了。有了這塊金疙瘩,應仕舉置辦了一些良田,把素菊的父母接過來一起居住。幾年后,應仕舉中了舉人,分配到一個縣衙里擔任縣丞。
當了三年縣丞。應仕舉發現官場黑暗,根本不是他施展抱負的地方,便辭官不做,回到老家務農。他曾經到山林里尋找過金錢豹,不見蹤影,最終遺憾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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