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面孔上焦灼的微笑
若沒有對生的絕望,就不會有生之愛。——加繆
自戀,瘋癲的第一癥狀。當我們自己能夠駕馭自己,也就意味著我們也能消滅自己。放縱是一個人最快程度的瓦解,在認識到這個以前,瘋癲與自由卻一直結伴同行。通常致力于獲得快樂的人就是希望得到自由。
人都愛想結局,至少追求一個實在的結果。如果我們將視線轉移到死亡——生存的最終結果,那么我們會得到一種完全的虛無感。謂之虛無,不外乎是因為從內心感受到的一種無限循環的永恒,接著陷入無盡的撒旦的統治。
在《瘋癲與文明》中,福柯列舉了眾多瘋癲意象的作品。著名的《愚人船》、文藝復興時期的《死神勝利》等。在《人類得救寶鑒》中的幻夢的古怪場面,在里斯本教堂中壁畫中《誘惑》中無形面孔的微笑,機靈鬼臉上的焦灼。瘋癲主題與瘋癲手法相得益彰。世界的終結來源于人類的精神錯亂。當瘋癲進入繪畫,我們看到了用長頸鳥來形容思想的斟酌、半獸半人的荒唐罪惡中的精神墮落。
設想如果世界末日真正來臨,人類或者說是部分是否會進入終極狂喜?
福柯隨后發問,瘋癲意象起作用的這種魅力是什么呢?
他自己解釋,這些怪異現象時人本性的一個秘密和稟性。用這種怪異的結合,恰如其分的揭示了人心中的無名狂躁抑或憂郁。他還得出一個結論就是瘋癲就是知識。
在過去的作品當中,經常出現的最高的懲罰就是死亡。現在變化了,開始由死亡進入瘋癲,因為瘋癲才是進入萬劫不復的墮落。我一直在設想一種最奇特的譫妄狀態,始終沒有脫離正常想象極限。
電影《禁閉島》的靈感來源一定是福柯在《瘋》的第二章第三章——大禁閉和瘋人。瘋癲已經成為人類群體的一個問題,對于這種精神狀態我們更多的時候是用禁閉或者放逐的方式來讓他們避免與普通群眾接觸。瘋癲有一個特點,就是常人不可理解的沉思。
“在這些沉思中我將首先提出我的思考,這些思考使我相信我已經達到了關于真理的確實明白的知識,以便看一看根據使我信服的同樣理由是否也能說服其他人。”—笛卡爾:《第一哲學沉思》,序言
如果我想讓大家認識到沉思到底為何物的話,大家肯定會充滿疑惑,因為它的可靠性則需要嚴密的邏輯證明,如果像我以前寫作的風格來看,我肯定會將其強加到思維本身當中,而不是經過縝密的分析。沉思是自己對自己思維的再思考。在掌握這一概念以前,我們應該了解沉思這一概念的哲學定義:
沉思(Meditation)在現代就不只是在宗教中使用,而擴展哲學、心理學范疇。和冥想(contemplation)基本相同,是指觀照某個精神對象,或獲得了精神上的洞見。[1]
勒內·笛卡爾(René Descartes)(1596-1650)是西方著名的數學家、哲學家。他生活的時代是在經院哲學盛行的時代,他用Meditation作為他的形而上學著作《第一哲學沉思》(1664)的標題。書中他是在擺脫了先入為主的思想以后進行的反思。在這個可以感知的世界進行發現可以給科學認識不容置疑的真理的沉思。《第一哲學沉思》打算描述靈魂對真理以及對真理的發現的孤獨追求,他的靈魂不滅演繹成了靈魂和肉體相區分。不過他仍然沒有擺脫他當時的時代,他的哲學作為時代精神的結晶,是對經教會院哲學的思考、批駁。
“一個人可以對自己的價值進行評定。有一句格言值得人人接受:人人都有份。占據你的位置,采取你的態度,沒人會有意見。世界肯定是公平的。它讓每個人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它卻故意漠然處之。不管是英雄還是孬種,它都不會對這種事進行絲毫干涉。它一定會接受你衡量自己行為和本質的標準,不管你鬼鬼祟祟、隱姓埋名,還是你看見自己創造的工作能夠與日月爭輝。”
看看周圍,是否有一些喜歡談論自己如何思考、如何認識事物,或者如何做事、如何自得其樂的人;他們是否有優于他人的想法,或者是他們會自我批判。毋庸諱言,這樣你會不自覺的發現自己存在的問題,從別人的視角反思自己,應當是從共性中找特性。沉思存在一種問題,就是基于自身個性的來考量自己具體的思維。觀照具體精神的實在對象,就可以獲得了精神上的洞見,這樣的邏輯無視了個人運用語言、思維的能力,也就是一個人的邏輯,在接收信息處理時候不能夠進行篩選。每個具體的人都有不同的特性,我們總能夠用自己的價值觀來審視自己和他人發生的問題,而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人的價值觀與社會的導向是有著極大的關系,也就是說,我們如果逆行于公眾的總體思想,那么被批判是必然的。不僅如此,逆行于你所在的世界,必然不能是這個社會真實精神的反映,那么你所反映的社會特點就不具有共性,也成為了淘汰的對象,個例不是成為典型案件,就是廢卷一張。
瘋癲絕對意味著特立獨行,特立獨行卻不一定是瘋癲。接著我們會懂得,沉思是為了發現瘋癲,而不是為了瘋癲。或許現在我們的瘋癲,其實是未來的正常狀態,世界就是這樣。
我千百次地舉起燈籠
尋覓,在那正午時分……[2]
注釋:
[1]西方哲學英漢對照辭典,編者布寧,人民出版社; 第1版
[2]雷尼耶《諷刺詩》,轉引自《瘋癲與文明》p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