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慣了歌舞升平式的印度電影,多少有些審美疲勞。聽說《月亮河》是一部不一樣的印度電影,正好雙休日央視六套“佳片有約”播放這部片子,于是靜心看下來,看罷,半天無語。
迪帕·梅塔于1950年出生于印度,在新德里獲得哲學學士學位后于1973年移居到加拿大。作為當今影壇上最富爭議性和煽動性的導演之一,她影片中濃厚的政治意味和大膽的反抗精神,備受世人關注。她向來偏好以一種旁觀的角度來探討印度歷史文化的沖擊,她敢挑戰禁忌話題,敢讓女性演員裸露胴體,也敢冒著傷風敗俗的謾罵揭露寶萊塢歌舞升平另一邊的陰暗面。
《月亮河》又譯名為《水》《圣水》《禍水》,是迪帕·梅塔拍攝的最主要的《欲火》《大地》《禍水》三部作品之一。這三部作品合稱“印度三部曲”,分別以性別、民族主義、宗教為主題,由于拿的是國際資金,迪帕·梅塔大膽挑戰印度傳統禁忌,喚醒時代意識。《月亮河》以一個寡婦被逼良為娼的悲慘遭遇,諷刺了父權社會表面堂皇下的丑陋,更讓印度女性的獨立意識和印度的民族意識的萌芽結合起來產生共振,成為一部恢弘的史詩,堪稱迪帕·梅塔最成熟的作品。
《月亮河》的故事梗概是:20世紀30年代,印度社會正處于思潮激蕩的時期。八歲的小女孩秋雅剛剛死了丈夫,成了一個新寡婦。根據印度教傳統,剃發后,她被帶到“寡婦之家”去守寡。在那里,秋雅必須對她過去犯下的罪過進行懺悔,因為她被認為導致了丈夫的死。尚且年幼、極度渴望母愛的秋雅根本不愿意待在這個凄冷的“寡婦之家”,她一到來便把“寡婦之家”弄得雞犬不寧、天翻地覆。
“寡婦之家”里住著卡麗安妮、莎肯塔拉等許多寡婦,她們性格各不相同。到“寡婦之家”后不久,秋雅就和像天使一樣美麗、唯一留著長發的卡麗安妮成為了好朋友。一個偶然的機會,卡麗安妮認識了婆羅門階級的少爺——追求真理并追隨著甘地的英俊青年納拉揚,倆人一見鐘情。而“寡婦之家”的肥婆麥杜馬提和閹人古拉碧堅決反對卡麗安妮改嫁,名義上說是違背印度教規,其實他們是怕斷了自己的財路。他們以強迫卡麗安妮賣身來維持“寡婦之家”的花銷,也供自己享受和揮霍。
與此同時,納拉揚也不顧母親的反對,堅決要娶卡麗安妮為妻。卡麗安妮在莎肯塔拉的幫助下逃出“寡婦之家”。在納拉揚接卡麗安妮回家途中,當卡麗安妮得知納拉揚的父親竟然就是玩弄過自己的婆羅門貴族時,她執意讓納拉揚調轉船頭。卡麗安妮再次回到“寡婦之家”,不想卻遭到了麥杜的拒絕和侮辱。在羞辱與無助的雙重打擊下的卡麗安妮平靜地走進“圣河”靜淌的流水中。當納拉揚匆忙從家里趕到“寡婦之家”準備接走卡麗安妮時,看到的只是卡麗安妮被打撈上來的冰冷的遺體。
失去財源的肥婆麥杜和古拉碧又把魔爪伸向了年幼的秋雅。他們以帶秋雅回家為名欺騙了她。天真年幼的秋雅就這樣被糟蹋了,重蹈卡麗安妮的覆轍。莎肯塔拉知道后,抱著昏迷不醒的秋雅,追上納拉揚乘坐的火車,讓納拉揚把秋雅交給甘地。看著火車載著秋雅和納拉揚遠去,莎肯塔拉思緒萬千……
有這樣一句話:在印度,與其做女人,還不如做一頭牛比較劃算。可見,女人在印度的社會地位糟糕到何種程度。據稱,迪帕·梅塔是因為在河邊親眼目睹了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寡婦的凄慘身影,才萌發了拍這部電影的念頭的,而且苦苦構思了10年。影片本來定于2000年開拍,但一些印度教極端分子卻決意要阻止影片的拍攝,他們說這個劇本“粗俗”,是對“道德的褻瀆”。迪帕·梅塔不顧印度政府的反對,毅然開拍,并且在五年后將《禍水》偽裝成另一個片名《滿月》,并更換了演員,將拍攝地點移至斯里蘭卡,秘密進行拍攝工作。最終,這部花費180萬美元的電影殺青了,但相關的事情并沒有結束。當電影上映時,宗教極端份子大肆盡情污蔑,連迪帕·梅塔自己的生命都面臨到威脅,所以當她得知《禍水》將是多倫多國際影展的開幕片時,她感到非常開心:“在我完成了《禍水》之后,我覺得我已經可以退休了,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滿足!”
《月亮河》的結尾非常耐人尋味:卡麗安妮走投無路投河自盡后,納拉揚斷絕父子關系離家出走,年幼的秋雅重蹈卡麗安妮悲慘命運的覆轍,領導“非暴力”革命的國父圣雄甘地修改了寡婦不準再嫁的法律,三人同時踏上了同一趟列車,至此,從一開始就令人壓抑的影片,似乎充滿著希望結局。然而,自由民主之風雖已開始吹進深受殖民壓迫和宗法控制的印度社會,但圣雄甘地的革命解放了法律,卻解放不了人們頭腦中頑固的愚昧,美麗的卡爾婭妮走出了寡婦的陰影,卻走不出種姓和階級的陰影,希望真的會變成現實嗎?回答這個問題,迪帕·梅塔很聰明,她在影片的結尾打上這樣一行字幕:據2001年的調查,印度有3400多萬的婦女的生存狀態與兩千多年前的處境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