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毅偉
律師
專注領域:海關行政復議與訴訟、走私犯罪及其他刑事案件辯護、知識產權海關保護。
此后,老干媽公司于6月30日發布正式聲明,稱經核實,老干媽公司從未與騰訊公司或授權他人與騰訊公司就“老干媽”品牌簽署《聯合市場推廣合作協議》,且從未與騰訊公司進行過任何商業合作。7月1日,貴陽市公安局雙龍分局通報,曹某等3人偽造老干媽公司印章,冒充該公司市場經營部經理與騰訊簽訂合作協議,目前3人已被刑拘。
1
詐騙罪、合同詐騙罪?
騰訊公司狀告老干媽公司,以服務合同糾紛請求查封其1624萬元財產,原有媒體報道該糾紛系緣于老干媽公司未依約支付在騰訊公司投放的1000多萬元的廣告費。但現在的真相是曹某等3人冒充了老干媽公司,這就導致騰訊公司1624萬元的廣告費無法收回,造成了騰訊公司1000多萬元的經濟損失。老干媽公司稱是騰訊公司遭到了詐騙,那么,曹某等3人構成詐騙罪或合同詐騙罪嗎?本案中,顯然具有虛構事實、隱瞞真相及陷入錯誤認識的要件,但構成該罪同時還需要考察其他要件,如騰訊公司投放的廣告服務能否被認定為處分財物?
在我國刑法語境下,財物可分為物品與財產性利益,詐騙罪其實可細分為詐騙取財與詐騙得利。在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聯合發布的《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二條,財物被解釋為包括貨幣、物品和財產性利益。財產性利益包括可以折算為貨幣的物質利益如房屋裝修、債務免除等,以及需要支付貨幣的其他利益如會員服務、旅游等,后者的犯罪數額以實際支付或者應當支付的數額計算。參照上述規定,騰訊公司的廣告服務顯然也可以被認定為財產性利益,進而被認定為財物。
但本案認定為詐騙罪仍有一個極大的障礙,這就是取得財產的要件,即財物應由受騙人占有轉移至行騙人占有。換言之,受騙人所處分的、所喪失的財產與行騙人所取得、所占有的財產,必須具有同一性,受騙人失去的正是行騙人所取得的,這在學理上叫做“素材同一性”。
我們再回頭看貴陽市公安局雙龍分局通報中披露的案情,“其目的是為了獲取騰訊公司在推廣活動中配套贈送的網絡游戲禮包碼,之后通過互聯網倒賣非法獲取經濟利益”,曹某等3人獲取的并不是騰訊公司提供的廣告服務,因此就1000多萬元的廣告服務不能構成詐騙罪,上述服務是曹某等3人欺騙所致,但并非被曹某等人騙取,這里就缺乏素材的同一性。因此,就1000多萬元的廣告服務,曹某等人不構成詐騙罪,亦不構成合同詐騙罪。至于其獲取的游戲禮包等,因詳細案情并未披露,有待根據具體案情判斷其是否為欺騙行為直接導致,再考慮是否認定構成詐騙罪或合同詐騙罪(但虛擬財產是否為刑法上的財物同樣存在爭議)。
2
偽造公司印章罪?
偽造公司印章罪規定在《刑法》第280條第二款:“偽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的印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并處罰金”。本罪是指沒有制作權限的人,擅自偽造公司印章的行為,同時該罪也是司法實踐中常見多發的罪行,在企業的生產經營過程中,經常發生自己公司偽造其他公司印章(尤其是有分公司、子公司的集團類公司)或者自己公司的印章被別人偽造的行為。
雖然刑法在偽造公司印章罪的罪狀表述中,并無情節嚴重、情節惡劣的要求,司法解釋也未對本罪具體的追訴標準作出規定。但這并未意味著所有偽造公司印章的行為一律構成本罪,仍應當結合《刑法》第13條但書的規定(但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是犯罪)進行判斷。具體到本案中,曹某等3人偽造公司印章,冒充老干媽公司與騰訊公司簽訂合同,造成騰訊公司巨額財產損失,顯然不能認定為情節顯著輕微。筆者認為曹某等3人構成偽造公司印章罪應該是沒有爭議的。
律師建議: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小小的一枚印章極有可能會導致大問題,各有關單位在生產經營活動中,應規范完善印章管理,構建內部風控機制,有效防范刑事法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