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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希濂:我的十年改造生活(下)

我在白公館大約待了三年,1953年,西南公安部在松林坡建了一所新的監獄,我們遂搬進了這所正規的監獄中。

松林坡監獄比白公館大得多,這里有許多房間,每間房里住六個人,每天起居生活,安排學習都井井有條,吃的、住的條件都很不錯。這里,除了我們這些國民黨的大小戰犯外,也有少數犯了錯誤被判刑的共產黨干部。

有一天,監獄的所長叫把所有關押犯人的房間都打開,弄得大家莫名其妙,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會兒,只見幾名武裝的解放軍戰士押進一個上了大刑的人進來。這個人戴有很重的腳鐐、手銬,走起路來“嘩啦,嘩啦”地直響。

大家一看,都很吃驚:“這人犯了什么罪,上這么重的大刑?”后來,聽完所長的介紹,才知這人原來是共產黨內的一個中級干部,因利用手中的權力到處吃吃喝喝,貪污受賄,犯了錯誤。

此事對我們的觸動很大,每個人都感到共產黨真是執法嚴明,不論誰犯了罪都一視同仁,一樣要受到處分。從這里,大家也進一步體會到,共產黨對我們這些人確實夠寬大的。

論罪行,我們多半都是嚴重的,但共產黨對我們卻不打不罵,在生活上還百般地照顧,希望我們能夠通過改造思想,成為一個新人,這種做法,恐怕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

通過這幾年的改造,聯系到社會上發生的巨大變化,我不得不承認,共產黨確實了不起,不但在軍事上要比國民黨有戰略眼光,就是在經濟建設、治理國家上也比國民黨高明得多。

從下面幾件事,任何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一點。

1、穩定物價,防止通貨膨脹

1949年,國民黨政府濫印鈔票,致使物價一漲再漲,市場十分混亂,通貨膨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時,國民黨發行的金圓券,幾乎被老百姓當作了廢紙,一口袋鈔票在市場上換不來一個雞蛋,致使人民怨聲載道。

當時,我就想過,國民黨的通貨膨脹搞到這種地步,即使共產黨打下了天下,這一副爛攤子也夠收拾的。哪怕你有三頭六臂,也難以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要使物價穩定下來,不是三言兩語或是一個行政命令就能解決問題的,這需要有充實的物質力量,而這沒有三五年的時間是根本沒辦法辦到的。

但是,不到一年的工夫,共產黨政府竟基本上控制了市場,穩定了物價。當時,我就很奇怪,共產黨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使物價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基本穩定下來了呢?

為此,我一方面看報紙,一方面向人打聽,了解了一些情況。原來,共產黨的主要辦法就是依靠民眾。過去,由于交通不方便,許多縣里的糧食都有剩余,積存在縣里運不出來,在國民黨統治時期也根本無法運出來。

共產黨一取得政權,就立即發動廣大的群眾,讓大家自動地把多余的糧食運到交通方便的地方。這樣,用糧食做基礎,以此來調節市場,穩定了物價,限制了通貨膨脹。這一著棋,不能說不高明。

2、進軍西藏

1950年春天,我在白公館時,從報上得知,中國人民解放軍已派部隊準備進入西藏,并很快同西藏方面簽訂了和平協定,解決了西藏問題。

人民解放軍進軍西藏誓師大會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看到這一消息,我是很高興的,認為解放軍進駐西藏是個了不起的決策。因為有些國家對西藏早有野心,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還有的國家想一口吞掉西藏。

當年,我在滇緬邊界同日軍作戰時就曾有過一種想法,即在戰后將大理、保山、騰沖、龍陵、芒市、片馬、拖角、阿敦子、西昌等地劃為一特別區,以建設邊疆、控制西藏。

為了完成這一設想,我曾派參謀處長馮宗毅到阿敦子一帶,又邀請西南聯大地理系主任張印堂教授為團長到騰沖以北的片馬、拖角一帶實地調查,同時,我還命司令部高參袁策到金沙江上游去調查。

當年,我曾把這一設想寫成報告,派人送給蔣介石侍從室賀耀組主任,他覺得我的這一設想很有意思,表示支持。

這份報告,蔣介石可能也看過,但由于蔣介石及國民黨政府缺乏全局的戰略眼光,西藏問題并未引起他們的注意。

當時,國民黨軍隊打通中印公路之后,在云南有十幾個軍,卻從未有派一支部隊進入西藏的打算。如不是共產黨、毛主席的高瞻遠矚,西藏問題恐怕就會很復雜了。

3、抗美援朝

1950年,中國派志愿軍跨過鴨綠江進行抗美援朝,這也是一個重大的決策。我們在白公館知道此事后,大家也是議論紛紛。在我們的心目中,美國是個龐然大物,強大得很,對能否打贏這場戰爭表示懷疑。

圖片來自網絡

當時,我曾聽人講,對援不援助朝鮮的問題,毛主席也曾找了很多人談話,要大家進行討論,發表意見。

據說,有不少人表示不該出兵去援助,認為我們只需準備足夠的力量守住鴨綠江就可以了,主要理由是:我們還沒有完全肅清國民黨的殘余力量,同時,物價還沒有完全穩定,經濟建設還未開始,國家的元氣也沒有恢復,現在派軍隊去,恐怕會引起更大規模的戰爭。

但是,毛主席洞察全局,最后還是做出了出兵援朝的戰略決策。

這場戰爭是很殘酷的,我有一個侄子宋承舜和侄女都親身參加了抗美援朝的戰爭,據他們講,美國人的飛機每天二十四小時連續地狂轟濫炸,使人不得片刻的安寧。

我的侄子是學交通工程的,是個鐵路工程師,他有時幾天幾夜都不能休息。因為交通一中斷,如果不能馬上恢復,補給供應不上,幾十萬的軍隊吃飯就會很成問題。

所以,他們只能抓緊時間,利用敵人飛機轟炸的間隙來恢復交通,以保證公路、鐵路兩條運輸線的暢通。

宋承舜回國時,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知覺,經過一年的休養,才恢復了健康。戰爭的結果,是美國不得不坐下來談判,我們終于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在板門店簽字時,美國的一位將軍李奇微曾說:“美國自有陸軍以來,這是第一次在未取得勝利的情況下簽訂停戰協定。”

朝鮮一戰,確實打掉了美國不可一世的威風。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由于德、意、日被打垮,英、法的實力也受到削弱,蘇聯的損失非常大,唯有美國在戰爭中發了財,壯大了實力。

因此,在一般人的眼中都認為美國是不可戰勝的,可在朝鮮戰場上,中國軍隊卻打破了這個神話,使美國軍隊丟了臉,提高了中國的國際威望。

自從鴉片戰爭以來,外國人在中國利用租界、領事裁判權,到處橫行霸道,犯下了許許多多的罪行。

他們殺人、放火、強奸婦女,為所欲為,肆意踐踏中國的法律,由于統治者奴顏婢膝,屈從于外國勢力的壓力,不敢對外國人采取行動,致使中國人在世界上到處受人歧視。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人才真正抬起頭來。不論你是哪國人,只要在中國的土地上觸犯了法律,就要受到中國法律的制裁。外國人再也不敢在中國土地上為所欲為、耀武揚威了。

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使得每個中國人都感到揚眉吐氣,我自己也感到受了很大的鼓舞,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人從此可以挺直自己的腰板了。

4、修建成渝鐵路

清朝末年、民國初年,我國就曾有過從成都到重慶修建一條鐵路的計劃,當時的政府曾向國外借款,動工修建,但沒有修成。

抗戰勝利后,國民黨政府又同法國人談判,希望外商投資,幫助修建,最后還是沒有修。

解放后,鄧小平擔任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他在1950年按照中央的指示,于當年6月開始組織人力修建成渝鐵路。

當時,國民黨在西南的殘余勢力尚未完全肅清,有些地區還沒有平定,但共產黨政府卻毅然挑起了這個重擔。

修建成渝鐵路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我們在重慶,一聽說共產黨已開始修建成渝鐵路,就感到十分驚疑,當時包括我在內的國民黨人員,都不相信,剛剛取得政權的共產黨能修好這條鐵路。所以,此后對這件事也就不大關心了。

可是,沒過多久,1952年7月,我們在白公館里,忽然聽到了火車的聲音,詢問之后,方知當天正在舉行成渝鐵路的通車典禮。

一聽此信,我們個個都是既驚又喜,驚的是共產黨竟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修成了前人想修而未修成的鐵路,喜的是從此由成都到重慶的交通再也不用發愁了。

這件事對我的觸動也很大,感到過去國民黨統治二十多年,只說空話,不干實事,共產黨則是扎扎實實地干了再說。

上述幾件事情對我的啟發教育是很大的,經過認真的思考、對比,我改變了過去認為中國共產黨只講國際主義,不講愛國主義的偏見,開始相信共產黨治理國家的一些政策和方法了。

這樣,自己的世界觀也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影響,開始對自己追隨蔣介石反共所犯下的嚴重錯誤,有了一定的認識。

不過,思想改造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要改變一個人長期以來形成的思想、立場、觀點,非經過長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煉不可。

政府為了加速對我的改造,決定把我從重慶送到北京學習。因此,我于1954年由重慶松林坡來到了北京德勝門外的功德林。

北京功德林監獄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我到功德林后,管理人員安排我單獨住一房間,不到幾天,心情就覺得煩悶起來。

原來在重慶先是三人,后是十來個人住在一起,大家有說有笑,看報、下棋。可現在,一人關在一間房里,既沒有聊天的對象,也無下棋的對手,最可悲的是連報紙也看不到。這樣,我思想上又有了很大的波動。

一天、兩天,我每天計算著日子,盼望能和大家在一起。由此也生出了不少怨言,自覺這幾年改造已有了不小的進步,為何反而越改造越糟糕,蹲起小號了呢?

不到半年的工夫,我的身體開始感到不適,腦袋經常感到眩暈。有一天,我感到頭暈得不得了,醫生得知后給我一檢查,血壓高達二百多,隨即將我送進公安部醫院診治,在醫院躺了十多天。血壓平復后,才又回到功德林。

在我的診斷書上,醫生寫的是“神經性血壓高”。顯然,這與自己的苦悶、思想波動有關。

我從醫院回來后不久,管理所的王科長找我談話,他叫我看兩本揭露四大家族的書,并說:“你認真地看一看,看完后寫個總結,談談自己的感想。”

這類材料,我在重慶時就仔細讀過,所以很快就寫好了一篇將近千字的讀后感。遞上去后,王科長又找我談話,說:“你的總結寫得不錯,有一定的認識。這樣吧,我看你一人也挺悶的,去和大家一塊兒學習去吧。”

就這樣,對墻面壁、顧影自憐的苦悶生活終于結束了。

離開小單間,我同邱行湘、康澤、郭旭、梁培璜、沈蘊存、陳長捷等十人被編為一組,住在一個房間里,又過上了集體生活。

1955年,我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學習上。每天的主要活動就是學習,讀書看報、討論時勢,以提高思想覺悟。

大約到了這年的11月,有一天,屋里的人除我和邱行湘外,其他的人都搬走了,同時,楊伯濤從別的組搬到了我們住的房間。我們三個誰也不知這是怎么一回事,不知其他人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過了幾天,我們才搞清楚,原來是內部調整,以準備安排從外地集中到功德林來的人住。從這時起,我們的伙食大大地改善了。每頓飯由一菜增加到兩菜一湯,主食也有所改善。

不到十天,功德林里陸續來了不少人,有一百二十人左右。范漢杰、廖耀湘等人從東北調來,王耀武、陳金城等由山東調來,早已來到功德林的杜聿明也搬來了,其他還有一些軍長也陸續從重慶、武漢、西安等地集中到了功德林。

組與組之間,原來是不許會面的,這時也允許大家互相見面,隨便交談了。一見這么多老熟人,大家都很高興,彼此相賀,慶幸余生。

管理所把這一百多人分成十一個組,每組選派出組長、副組長,由我和王耀武負總責,管理這一百多人的學習與生活。

但是,把這么多國民黨的高級將領集中到一起到底干什么,我們誰也猜不透。

1956年1月11日上午,功德林的負責人、原公安部第十三局局長姚倫,在禮堂給我們做了一次重要講話。

姚局長的講話解除了我們的思想負擔,使我們知道了集中是為加速對我們的改造,以便使我們早日成為新人。接著,他還談到對我們在初期改造中,不得不采取強迫改造這一形式的原因,并宣布今后準許家屬、親友前來訪問及對外通信。

最后,姚局長勉勵我們自覺地進行改造,還向我們宣布說,不久將組織大家出去參觀,讓大家看一看國家發展的情況。

姚局長的話,把大家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了。從這時起,由于大家彼此之間可以互相談心、交流意見了,所以,每個人學習的勁頭都有所增高,整個功德林的氣氛也比過去活躍多了。

1956年的五六月份,管理所組織我們在北京附近參觀。我們先后參觀了北京市的市容、北京郊區的水利建設。另外,我們還參觀了一些新建的工廠,尤其在市郊參觀某棉紡廠時,給我的感觸最大。

北京棉紡一廠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這個棉紡廠是新中國成立后,新建不久的工廠,廠里大多是女工。據廠方領導介紹說,這些職工在舊社會人人都有一部血淚史。

她們中,有一部分是北京原來八大胡同的妓女,靠賣身維持生計。解放后,政府為安置她們,興建了工廠,讓她們參加勞動。現在多數人已經成家立業,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廠里還有一部分人,曾參加過幫會組織,過去專干綁票等不法之事,政府對這部分人在進行勞動改造后,現在也給予自新之路,為他們安排了工作,把他們改造成了自食其力的勞動者。

聽完介紹,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在舊中國,無論是大城市還是小城市,都有許多以賣淫為生的妓女。她們中的大多數是良家女子,由于生活所迫,不得不走上這條道路。

舊社會的幫會組織是很多的,青幫、洪幫,四川的袍哥,這些地痞、流氓無惡不作,到處欺男霸女。過去,外國冒險家到中國來也是好事沒干,壞事做盡,開煙館,設賭場,販賣人口、武器,作奸犯科,用盡各種辦法來榨取中國人民的血汗。

鴉片之害,盡人皆知。在舊中國不知有多少人因吸食鴉片而傾家蕩產,賣妻鬻子。過去軍閥統治時期,他們在云南、四川大種鴉片,將鴉片運往香港、天津、上海等地販賣,賺到錢后又向外國購買軍火,造成了中國長時期的內亂。

鴉片對中國人身體的摧殘和精神的毒害確實很大。記得過去我有一次到重慶,過江后要上山,叫了一乘滑竿。抬滑竿的轎夫長得面黃肌瘦,上山一趟,沿途竟要抽三次鴉片。

山道邊設有專賣鴉片的館子,一間小房,在窗口架了幾桿煙槍,煙是早已裝好的,交錢后,馬上就可以吸。我當時很奇怪,就問他:“你們為什么抽鴉片,難道就不能不吸嗎?”轎夫說:“抽上了癮,不吸煙就沒有精神,上不了山。”

由此可見,鴉片對中國人的毒害之深,煙、賭、娼確為中國的三大禍害。所以,解放后,人民政府采取了有效的措施,先是禁種,再是禁賣、禁吸鴉片,從而使帝國主義再也不能利用鴉片毒害中國人民了。

能在幾年之內,使毒害中國社會幾十年的煙、賭、娼絕跡,以及掃除過去大小軍閥割據的局面,完成了在大陸上的真正統一,確實是做到了蕩滌舊社會遺留下來的污泥濁水,使祖國的面貌煥然一新。這不能不說是個壯舉。

這年的7月間,一些愛國民主人士到管理所來看望我們,先后來的人有:程潛、張治中、傅作義、邵力子、衛立煌及一些朋友。

能同他們談一談,聽聽他們對國家形勢的分析是很有意義的。據他們中有些人透露說,毛主席和黨中央有意在不久要特赦我們,大家知道后都感到很興奮。

當年,確實已準備在秋天特赦一批戰犯,但又因故推遲了,后來才知道是因為國際上發生了匈牙利事件,對國內的形勢有些影響,所以才改變了原來的計劃。

1957年5月間,政府又組織我們到東北去參觀,到了沈陽、長春、鞍山,參觀了長春汽車制造廠、鞍山鋼鐵廠、鐵西工業區、長春市容等。東北之行,一共三個星期。

參觀歸來,大家都感慨不已。沒想到才幾年的時間,社會已發生了滄海桑田的巨大變化。回到功德林后不久,大約在這年的7月間,我們又啟程到武漢,參觀了武漢長江大橋、武漢鋼鐵廠和一個現代化的屠宰場。回京后,又繼續學習。

通過這幾次參觀,我們開闊了眼界,看到了國家在這幾年里發生的變化。不少人在談心得體會時表示,一定要努力學習,改造思想,爭取盡快地得到政府的寬大,在有生之年為國家、為人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1958年秋天,管理所組織我們到秦城進行勞動鍛煉。但規定年老多病、身體太弱的人不能去,繼續留在功德林里學習。因為我有血壓高的毛病,身體不大好,所以,領導上要我留下,不讓參加勞動。但在我一再要求下,領導上經過討論,最后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

參加勞動的人共分為五個隊,身強體壯的編為一、二隊,年老體弱、身體差些的編為三、四隊。

我當時被編入了第三隊,準備工作完成后,我們遂于這年的10月中旬跟著帶隊的管理干部來到了秦城。

秦城坐落在京郊北面燕山山脈的腳下,附近群山迭起,綠樹成蔭,山上的龍泉古寺,小湯山的亭臺樓閣、涓涓溫泉早已久負勝名。能夠置身于這樣一個環境,呼吸到大自然的清新空氣,我的精神豁然開朗,自覺一下子又年輕了許多。

開始勞動時,一、二兩隊到大田里干活,我所在的這一隊是上山栽果樹和負責果樹的管理。

剛到秦城時,我的思想還有些負擔,認為自己多年來一直沒有勞動過,怕乍一干起活兒來吃不消。可沒想到,給我們安排的都是輕活兒,每天只有半天勞動,另外半天學習。

過去也常聽人講過,犯人勞動改造就是服苦役,每天累得死去活來。其實,共產黨對我們進行勞動改造的目的,并不是想懲罰我們,而是希望我們能夠通過勞動鍛煉,培養一些勞動人民的感情,使我們能夠樹立不勞動者不得食的思想。目的仍然是為了改造我們的思想,使我們能夠成為一名新人。

在秦城勞動時,我們的伙食搞得很好,每天還可以到河邊去洗澡、洗衣服。而且,勞動時能同大自然相接觸,心情很愉快。所以,我認為在我將近十年的改造生活中,這一段時間是我心情最舒暢、精神最愉快的一個時期。

通過勞動改造,我端正了自己的勞動觀點,聯系到自己的過去,初步認識到自己過去騎在人民頭上所過的那種剝削的寄生生活是可恥的,多少懂得了一些勞動人民的感情。

1959年10月間,領導叫我們回到功德林繼續學習,又叫我們寫自己被俘以后,通過學習、勞動的一些思想體會。

12月4日這天早上,領導忽然通知大家把衣服穿整齊些到禮堂去開會。待我們整隊進入會場時,才知道要開特赦大會。

當時,我們的心情很激動,既高興又緊張,因為誰也不知道是全部特赦,還是部分特赦。

10點整,特赦大會正式開始。最高人民法院領導講話后,開始宣布特赦名單。當讀到我的名字時,我的心情萬分激動,一時竟不知所措。

我們第一批特赦的共有十人,有:杜聿明、王耀武、曾擴情、陳長捷、鄭庭笈、邱行湘、盧浚泉、楊伯濤、周振強、宋希濂。杜聿明、王耀武和我三人當時曾登臺代表被赦人員,對黨和人民政府的再生之恩表示感謝,并表示今后要繼續改造自己的思想,做一個合格的新中國的公民。

被特赦人員走出戰犯管理所大門

特赦大會之后,我們回到駐地,馬上換上了政府發給我們的新衣服,整頓行裝。北京市民政局的王局長親自來接我們,他用車一直把我們送到了市區的旅館。這樣,我們遂告別了功德林,從戰犯管理所走上了新社會。

特赦之后,撫今思昔,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記得我在長沙上中學時讀過一篇古文,是歐陽修的《縱囚論》。這篇文章談到唐太宗李世民曾于貞觀六年,將三百多名準備處死的囚犯放回家,讓他們料理一下后事,與家人再團聚一次。

臨走時,同他們約定好期限,到時叫他們“自歸以就死”。等約定的日期剛到,“而卒自歸無后者”,竟然全部回來了,于是,唐太宗全部赦免了他們。

當時,我讀到這一段,覺得唐太宗確是了不起,對他的做法感到十分佩服。可今天仔細一想,唐太宗的做法和共產黨、人民政府對待戰爭罪犯的做法簡直不能相提并論。

唐太宗的縱囚,不過是沽名釣譽,收買人心。正如歐陽修所說:“若夫縱而來歸而赦之,可偶一為之爾。若屢為之,則殺人者皆不死,是可為天下之常法乎?”

而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對待我們這些罪犯采取的方法卻是既人道又實際的改造方法,目的是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使犯人能夠脫胎換骨、重新做人。這要比唐太宗的做法更具有積極性,進步得多。

翹首神州,更覺往事如夢如煙。但這十年的改造生活,卻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回憶。我永遠不能忘記,是中國共產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把我從一個戰爭罪犯改造成了一個新中國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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