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思想大一統的宏大與磅礴,只求個性的張揚與解放。魏晉風骨的表現方式千變萬化.
所以魏晉風骨是學不來的,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從容的活法。但魏晉風骨不是與生俱來的,因為每個人只有歷經紅塵才能明白從容背后的辛酸。
魏晉風度可以用自然,自在,自我三個詞概括??芍^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人的覺醒.
錯過魏晉,中國的詩篇再沒有那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光芒;錯過魏晉,中國名士們再也不能群體張狂;錯過魏晉,中國的詩人再沒有嵇康、陸機那唯美如煙花落的死亡;錯過魏晉,再也沒有聞美人歿而往吊之、聞自己死而嘆琴曲絕世……
即便是過了千年,我們仍然可以大膽想象那個由儒雅男人們組成的風雅場面是何等詩意:春日里,名士們戴著綸巾、踏著木屐、容姿仿若仙中人,白衣飄飄不屢塵。他們聚在一起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從言語到姿態、裝扮都顯得那么灑脫,裸露的身體象征著寡淡的欲求,綸巾張揚著離經叛道、放浪形骸的特異風姿。無論是冽冽西風,還是徐徐微風,這些籠天地于袍袖的男人都會延長風的尾腳,注入靈性。
這個時代的色調是黑暗的,人性斑斕卻不能張揚,因為每個人都不能自明當時的對錯,每個人都得靠自己去做生死的選擇。勇氣在人生的不同時刻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生活于竹林之中高潔之士的勇氣也是如此,此時的勇氣不是與黑暗針鋒相對,而是在黑暗面前我行我素。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p>
魏晉時對于天生容貌并不十分在意,而是注重氣質的修煉,它的妙處在于把內心的種種性情和修養化作一種緩和的具有審美及抒情意味的表達方式。 此時是中國古代人對“人自身”的審美意識開始覺醒的時期,人的美成為一個被獨立關照的的對象?!吧瘛薄ⅰ绊崱?、“氣”、“風”“清”成為當時人物品藻中經常出現的審美標準,翻開《世說新語》,這種對人物風度、氣質的贊美比比皆是: 如“時人目夏候太初,朗朗如日月之人懷”、“嚴仲弼,九皋之鳴鶴,空谷之白駒”、“張威伯,歲寒之茂松,幽夜之逸光”、時人目王右軍:“飄如游云,矯若驚龍”、有人嘆王恭形茂者,云:“灌灌如春月柳”…… 魏晉士人鑒賞人物認為,單純的容行之美,或單純的精神之美,都不是和諧的。只有兩者的完美結合,才是理想的審美狀態。凡題目人者,必親見其人,艷其風流,聽其言論,觀其氣宇,察其度量,然后為之品題。往往用如此冰清玉潔般的自然美,來形容人物的神姿、氣質、精神、性靈,形象地表現了清新脫俗,晶瑩凈潔的人格美。 黑暗混亂的社會現狀、蒼涼悲傷的生存環境激發了魏晉士人強烈的生命力量和郁勃的生命情調,并以此為基礎,產生了尋求超越和精神提升的哲學思考,這是魏晉士人在現實苦難中尋找到的一個自由的精神境界與生存空間?!肮势鋾r之思想中心不在社會而在個人,不在環境而在內心,不在形質而在精神.
魏晉時代,政權更迭頻繁,戰火連綿,死亡常常不期而至。但正因如此,魏晉人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思考的結果是:既然生命無常,那我們就要在剎那的現量的生活里,追求生命的最大豐富和充實。于是,美學家宗白華說:“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了‘人的覺醒’,魏晉人開創了中國的‘《世說新語》時代’。”由此才誕生了今天的“魏晉風度”。
所謂魏晉風度,就是要活得美、活得有趣、活得漂亮。活得不美活得無趣,毋寧死。
比如西晉的潘岳,也就是大帥哥潘安。生得容貌俊美、身材修長,有玉樹臨風之態,飄逸颯爽之姿。他每次坐馬車出去閑逛的時候,女人們就會像潮水般蜂擁而來,手拉著手把他圍在中間,向他溫柔地拋擲水果。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擲果盈車”的故事。你看,長得帥,就可以用臉刷水果。魏晉時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看臉時代,魏晉人覺得:要活得美,首先儀容要美。儀容要美,第一要懂得剃須。
魏晉之前,美男大多都留著胡子,比如,關羽就是著名的美髯公。今之剃須刮面之美,始于魏晉也。儀容要美,第二要懂得敷粉。不但女人敷粉,男人更是要敷粉。說到敷粉,還有一個好玩的故事。大美男何晏,天生膚白。白到別人都懷疑他偷偷抹了粉。有年夏天,魏明帝曹睿心生一計,他宴請何晏吃“熱湯面”,何晏吃得大汗淋漓,不斷用袖子擦臉。結果沒想到他擦汗之后臉竟然更白了。曹睿羨慕得連連感嘆:“君原來是真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