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郎朗九歲時,他的爸爸告訴他不要再活下去了。四年前,他的爸爸已經決定讓他唯一的兒子成為中國最好的古典鋼琴家。他放棄了做警察,扔下郎朗的媽媽,帶著兒子在北京住下來,一心要把孩子送進中央音樂學院。
然而,被郎朗稱為“發脾氣教授”的北京老師卻想法不同。“‘發脾氣教授’不喜歡我,她總是讓我難堪,”他回憶說。“一天下午,她說我沒天份,不該彈鋼琴,應該回家去。在我進入中央音樂學院之前,她基本上就開除了我這個學生。”令人難以置信地是,郎朗的爸爸聽到這個消息,讓郎朗去自殺。“很難講。我爸爸完全瘋了,”郎朗低聲說。“他說:‘你別再活著了——所有希望都破滅了。’”爸爸遞給他兒子一個瓶子,說:“吃了這些藥!”郎朗不愿看到他,跑到陽臺上,他的爸爸高聲叫道:“跳下去,摔死你吧!”
“我也完全瘋掉了,”郎朗說。“我雙手捶墻,只想著把手弄殘就不用想著成什么鋼琴家了。我恨所有的東西:我爸爸、鋼琴、還有我自己。我也瘋了。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們不再鬧了。我爸爸還是我,不知道是誰跑出去了——我記不清了,總之,我們不再鬧了。從那以后,我就不想再彈鋼琴了。我說,‘好吧,不彈了,我們回家吧。’”
今年二十八歲的郎朗取得的成就已經超越了他爸爸的期望。這位音樂家的獨奏會和音樂會足跡遍及世界每一座大城市,他也是維也納和柏林愛樂樂團所簽約的第一位中國鋼琴家。
郎朗曾在白宮為美國總統奧巴馬演奏過,也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上面對全球幾十億的觀眾演奏過。“郎朗效應”激勵了中國四千萬古典鋼琴學生。2009年,他名列《時代周刊》評出的全球最具影響力的百位名人榜單。他的名字,郎朗,已經成為了一個標志。
如今,這位鋼琴家主要時間呆在紐約,過著搖滾明星般的生活,但他的職業生涯是從北京的一片棚戶區,在他嚴厲的父親,郎國任的嚴格管教之下開始的。郎朗解釋說:“我三歲半開始上鋼琴課。一開始,我不怎么會彈,五歲時,舉辦了我的第一次獨奏會。從那時候開始,我爸媽對我有了很高的期望,尤其是我的爸爸。”
朗朗的父母都是沈陽人,那是北京東北方向的一個工業城市。他們在文革結束的時候結婚。郎朗說:“人們那時開始了解西方,鋼琴成為了一種重要的樂器。我媽媽夢想成為一名音樂家,我爸爸一開始在空軍樂團演奏,后來機構精簡,就成了一名警察。我出生前,我爸媽買了鋼琴——花了他們半年的收入。”
由于中國的計劃生育政策(現在還在實行),這個年輕的音樂家成了父母唯一的寄托。郎朗九歲那年,他父親和他的鋼琴老師決定,他必須離開沈陽到中央音樂學院的所在地北京去。如果之前他父親是嚴格,那后來就變成更加嚴厲了。
朗朗解釋說:“我爸爸放棄了警察這個工作,我們一起去北京。我媽媽沒來——她需要掙錢供我們。二十年前,從沈陽到北京的火車很慢,要整整一個白天或一個晚上。因為我們要省錢,我媽媽不能經常來看我。我非常想念她。那段時間太慘了。我不想離開我的家鄉,那里有我的朋友、親戚、我媽媽還有我們那個小家。”
朗朗和他父親在棚戶區租了一個房間,五家共用一個水管和一個廁所。他們的房間就擺了一架鋼琴和一張床。“我們在一個很差的環境中租的最便宜的地方,”郎朗說。“墻很薄——幾乎像張紙——因為我在早晨5點練琴,鄰居都很生氣。他們捶打我們的房門,我非常害怕,怕被打一頓。”
在北京,郎朗的父親既當爹又當媽。郎朗說:“他不愿意做飯,也不愿意洗衣服,因為原來總是我媽做這些事兒。我們做得很少,因為我們只有媽媽的工資,還得付一周一次昂貴的鋼琴學費,如果有比賽,一周就兩次。太難了。我爸爸變了,變的嚴厲了。早晨,我練一個小時,放學后,我練一下午,傍晚也練,然后我就去做作業。65%的時間我是在練琴。我爸爸和我經常因為怎么彈這個或者那個爭吵。他很倔,我也很犟,所以每次爭吵都很厲害。有時候,他打我——不是太用力地打,他只是想嚇唬嚇唬我。他也大聲吼我。”
郎朗的父親不懂英語,但是在過去,他曾經談到過他督促兒子的方法。他說:“我明白的道理是,壓力總能轉化為動力。郎朗很明白,如果他彈鋼琴彈不出來,就什么也不是。”
朗朗不同意。“我認為那種態度不對,因為在世界上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說。“我九歲的時候,不喜歡我的爸爸。我知道他為我犧牲了生活,但是我想這壓力太大了。我發現這壓力沒必要,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很專心的人。我明白,我不會不勤奮或者不用心,我也不需要那種壓力,因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實際上,這位音樂家擁有和父親一樣的信念。“發脾氣教授”告訴郎朗回家去吧之后,他和爸爸的關系一度最僵。但是,他們后來沒有回沈陽。“三個月,我沒碰鋼琴,”郎朗說。“我們呆在北京,我不知道為什么。可能因為就這樣回家太丟面子了吧。”
后來有一天,在學校,他的同學讓他彈一曲莫扎特。他笑著說:“他們讓我彈,我說不,我已經不彈鋼琴了。他們就起哄,非得讓我彈。我開始彈,也意識到我是真的熱愛彈鋼琴。我回家告訴我的爸爸,‘再給我找個老師吧,我想接著彈。’”
19個月的強化課程開始的時候,父親和兒子又重新燃起了要把兒子送進中央音樂學院的希望。最終,郎朗十歲的時候,被錄取,并獲得全額獎學金。郎朗和他的父親在棚戶區一直住到他十五歲,那時他們啟程去美國費城繼續他的學習。
郎朗說:“當我們來到美國,爸爸發現美國的訓練體系太過松懈。那時候,他說他還是相信中國那套方法。但是,當我們認識了來自不同國家的多位音樂家的時候,他的想法改變了。現在,他58歲了,性格也全變了,他不再管我那么緊了。我22歲的時候,他就不再管我了。”
當被問到他父親是否因為這么嚴厲地管教唯一的兒子感到不安時,郎朗回答說:“我認為他會。”當有記者問他這個問題時,他開始流淚了。
郎朗會認為沒有他的父親他也會成功嗎?“是的,當然會,”他很果斷地說。“幾年來,我了解了那么多不同的文化和多種家庭教育方法。我認為,無論你怎樣訓練你的孩子,你需要給予他們愛。有時候,我爸爸管得我太緊,但他是愛我的。”
如今,郎朗的父親呆在家管理他兒子在中國的事務,這位鋼琴家的母親跟著他到處飛來飛去。
他解釋說:“當我還是個小孩的時候,我沒有太多時間陪她,現在我真的愿意她和我在一起。我媽媽在家呆了很多年,工作,掙錢,現在該她看看這個世界了。”
郎朗啟示交流周(LangLangInspires)(5月17日-22日)為倫敦南岸中心慶祝英國節(Southbank CentreCelebratesFestival of Britain)系列活動的一部分,詳情見southbankcentre.co.u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