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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晉到隋的時代 南北朝之一、劉裕

一、南北朝之要述

南北朝(420-589),實為南朝與北朝。時中國南方和北方都處于分裂狀態(tài)。始于元熙二年(420年),東晉晉恭帝禪讓于劉裕,劉宋始建,止于陳后主幀明三年(589年)隋滅陳國,“而南卒并于北”。

南北朝依然是一個分裂的時代,隋唐政權(quán)因脫胎于北朝政治系統(tǒng),南朝,本質(zhì)上又是正統(tǒng)的晉朝的延續(xù)。所以唐朝修《晉書》時,奉南北朝共為正統(tǒng)。而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則只奉南朝為正統(tǒng)。

南朝(420-589)有劉宋、南齊、南梁、南陳四朝相繼入史。北朝(386-581)先后出現(xiàn)了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和北周五朝。

南朝,是東晉政權(quán)的延續(xù),也是以漢族為主體的政權(quán)。其各朝皇族主要來自是士族階層,其軍職大多由士族各階層所據(jù)有。而由于南朝執(zhí)政者的努力,出現(xiàn)元嘉之治(元嘉(424年—453年)是南朝宋皇帝宋文帝劉義隆的年號,共計29年余。)與永明之治(永明(482年—493年),因齊武帝蕭賾年號永明,故稱永明之治。)等治世,使得國力富盛。皇帝受到主流士族擁護,然而士族只想保有本身政治地位,并非全然支持皇室,皇帝也扶持寒門擔(dān)任軍職或次要官職以平衡政治勢力。由于皇室內(nèi)部也因為爭奪皇位的斗爭,時常發(fā)生宗室血腥事件。

由于南朝戰(zhàn)略運用的錯誤與北朝的興起,使之出現(xiàn)了北強南弱,其力量重心日漸南移。這種狀況到梁時才有所改善,而北朝之北魏又發(fā)生了“六鎮(zhèn)之亂”,使南朝國力逐漸追上北朝。但在梁之武帝晚年時,過度崇佛,國家承平日久,民眾不習(xí)戰(zhàn)事。而此時,侯景發(fā)動了“侯景之亂”,梁武帝死于臺城,部分蕭氏皇族為爭奪皇位而各自為戰(zhàn),使南朝實力大減并四分五裂。最后由南朝陳的陳文帝完全統(tǒng)一南朝,但南朝國力已衰,只能依長江抵御北朝。

北朝,其承繼五胡十六國之北魏。北魏皇室多為鮮卑族。而鮮卑皇室也逐漸受到漢文化的熏陶,其中以北魏孝文帝的漢化運動最盛。由于受到北部柔然部的牽制,使得北魏難以全力攻入南朝,直到較親北魏的突厥取代柔然后才較安定。北魏后期政治逐漸敗壞,六鎮(zhèn)民變后國力大衰。

北魏最后因衰弱而分裂成東魏和西魏,再后又分別為北齊、北周取代。北齊的核心主要為六鎮(zhèn)流民及關(guān)東世族,其軍力比較強盛。由于六鎮(zhèn)流民有鮮卑化以及統(tǒng)治者為鮮卑化漢人的原因,使得北齊主要提倡鮮卑文化。北周立國時鮮卑軍不如北齊多,政治地位也不如北齊及南朝梁,所以建立關(guān)中本位政策,融合鮮卑及漢人盡量消除胡漢隔閡。

最后北周聚成關(guān)隴貴族集團,得以攻滅北齊,而此后漢族也逐漸取代鮮卑貴族,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及主體,成為北周軍隊的主力,為后來的楊堅建隋打好了基礎(chǔ)。北周武帝去世后,劉昉、鄭譯矯詔以楊堅總知中外兵馬事,入朝輔政。

大定元年(581年)二月,北周靜帝禪讓帝位于楊堅,即隋文帝,建立隋朝。隋文帝于開皇九年(589年)下詔攻陳并滅之,實現(xiàn)了自西晉末南北分裂以來,歷三百余年的中國,再度統(tǒng)一,南北朝正式退出歷史舞臺。

二、 南朝宋                                  

本章以《宋書》、《南史》為主要閱讀書目。

南朝宋( 420年—479年),是中國南北朝時期南朝的第一個朝代,也是南朝中存在時間最久、疆域最大的朝代。共傳四世,歷經(jīng)十帝,享國五十九年。因國君姓劉,為與后來趙匡胤建立的趙宋相區(qū)別,故又稱為劉宋;又按五德終始之說,其為水德,故又稱水宋。

劉裕在東晉末期的亂世中趁勢崛起,先后平定孫恩、桓玄、劉毅、盧循、譙縱、司馬休之等勢力,又滅南燕、后秦。不僅統(tǒng)一了中國南方,同時也奪取了淮北、山東、河南、關(guān)中等地,最終代晉建宋,定都建康(今江蘇南京)。南朝宋前期,社會安定,劉裕即位前后,大力推行改革,集權(quán)中央,抑制豪強兼并,實施土斷,打擊豪強士族;整頓吏治,重用寒門;發(fā)展生產(chǎn),輕徭薄賦。劉裕死后,宋文帝劉義隆繼續(xù)實行劉裕的治國方略,出現(xiàn)了繁榮的景象,史稱“元嘉之治”。劉宋后期朝政混亂,帝王更迭頻繁。479年權(quán)臣蕭道成篡宋,改國號為齊,劉宋滅亡。

南朝宋強盛時,據(jù)關(guān)守河,北部疆域到達潼關(guān)、黃河一線,其統(tǒng)治地區(qū)北部與北魏劃黃河為界,包括山東大部,后稍微縮退;西南包括云南;南至越南中部橫山、林邑一帶。劉宋是魏晉南北朝中第一個由寒門庶族建立的朝代,這一時期出現(xiàn)了“寒人掌機要”的政治局面。

文化上涌現(xiàn)了一批影響深遠的大家,如謝靈運、劉義慶、鮑照、裴松之、范曄、顏延之、祖沖之、何承天等,建康文學(xué)史論在此時期發(fā)展到巔峰。《世說新語》、《后漢書》、《三國志注》等名著誕生于這一時期,對后世影響深遠。

(一)、高祖武皇帝劉裕

1、早年經(jīng)歷

高祖武皇帝諱裕,字德輿,小名寄奴,彭城縣綏輿里人,漢高帝弟楚元王交之后也。”即楚元王劉交的二十二世孫(南史記二十一世孫)。其曾袓父劉混也隨晉“南渡”,居晉陵郡丹徒縣的京口(江蘇鎮(zhèn)江)里。劉裕的父親劉翹,字顯宗,郡之功曹(地市級人事局局長)。祝總斌將劉裕的門第歸于江左的“低級士族”,而陳寅恪認為是“次等士族”。

劉裕于晉哀帝興寧元年三月(363年)出生,其時“神光照室盡明,是夕甘露降于墓樹。”其時家境貧苦,母親趙氏安宗更在分娩后患病去世,“后以產(chǎn)疾殂于丹徒官舍”。父親劉翹無力請乳母哺乳劉裕,打算拋棄他,只因劉懷敬之母伸出援手,養(yǎng)育了劉裕,才得以活下來。“高祖產(chǎn)而皇妣殂,孝皇帝貧薄,無由得乳人,議欲舉高祖。高祖從母生懷敬,未期,乃斷懷敬乳,而自養(yǎng)高祖。”

劉懷敬的母親,可能是劉裕的母家,也可能是同宗兄弟劉萬的妻子。劉裕就寄養(yǎng)在了姥姥家,劉懷敬的母親撫養(yǎng)。“皇考以高祖生有奇異,名為奇奴。皇妣既殂,養(yǎng)于舅氏,改為寄奴焉。”沒錢請奶媽的劉翹后來卻娶繼室蕭氏文壽,劉裕而有兄弟劉道憐、劉道軌二人。

不久,劉翹病故,拋下孤兒寡母四人。劉翹家貧,沒有能力給他風(fēng)光下葬,簡單入土了事。“武帝微時,貧約過甚,孝皇(劉翹)之殂,葬禮多闕。”

劉裕長大后,“雄杰有大度”,身高七尺六寸,風(fēng)骨奇?zhèn)ィ痪行」?jié),侍奉繼母以孝順聞名。“裕家本寒微,住在京口(江蘇鎮(zhèn)江),恒以賣履為業(yè)。意氣楚剌,僅識文字,樗蒲(漢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種棋類游戲,就是一種賭博,類似于現(xiàn)在的擲殿子。)傾產(chǎn),為時賤薄。”時人大多不能賞識他。不過,出身瑯琊王氏的王謐卻對劉裕頗為賞識,王謐曾對他說:“你應(yīng)當(dāng)會成為一代英雄。”

史載劉裕在新洲割荻草,見大蛇數(shù)丈長,用箭射之,蛇受了傷而走。第二天又到新洲,聽到杵臼之聲,走進一看,見童子數(shù)人,身著青衣,在榛木中搗藥。問他們是怎么回事,回答說:“我們的大王被寄奴所射,配些藥給他敷上。”劉裕再問:“神王何不把劉寄奴殺之?”回答說:“劉寄奴為王而不能死的,故也不能殺他。” 劉裕呵叱他們,都跑散了,便收起藥來回去了。又曾經(jīng)住宿在下邳的旅舍,碰到一個小和尚對劉裕說:“江東將亂,能安之者,恐怕就是您了吧!” 劉裕的手曾經(jīng)被割傷,多年不愈,和尚有一種黃散,便留給了劉裕,隨后忽然不見了,劉裕用黃散敷在手上,那傷口只敷一次就好了。保留剩余的黃散以及所得的童子的藥,每當(dāng)遇到刀傷,敷上都很靈驗。

劉裕可能是賭博成性,欠刁逵的社錢三萬(相當(dāng)于一千元人民幣),長時間無力償還,被刁逵抓起來(“被逵執(zhí)”),王謐暗中用自己的錢代他還上,由此得到釋放。王謐:東晉宰相王導(dǎo)之孫。初劉裕為布衣,眾未之識也,惟王謐獨奇貴之。

出身貧寒的人多有一種特性,就是恩怨分明.無論是善待他的還是虐待他的,他都會刻骨銘心地記上一輩子,劉裕也不例外。等到劉裕發(fā)達之后,不計王謐投靠桓玄之罪,重待王謐使之得以善終。王謐諸子入宋后也深為劉宋皇族厚待,算是劉裕報了當(dāng)初還債的恩情。至于同樣是投靠桓玄作惡的刁逵則沒有王謐的好運氣,后來事敗被殺,刁氏子孫盡被誅夷.刁家的產(chǎn)業(yè)全被劉裕送了人情,散發(fā)給窮苦百姓。

對此,劉裕恩怨分明,后梁元帝長子蕭方就評價說:“夫蛟龍潛伏,魚蝦褻之。是以漢高赦雍齒,魏武免梁鵠,安可以布衣之嫌而成萬乘之隙也!今王謐為公,刁逵亡族,酬恩報怨,何其狹哉!”

客觀來說,蕭方等的觀點并非沒有道理,但也要因人而異。所謂寬容大度,從大了說是美德,從小了說便是縱容無法,苻堅倒是對姚萇、慕容垂寬厚,持若國士,可結(jié)果如何?何況劉裕出身貧寒,絕世梟雄,上層社會所謂的道德力量根本就約束不了劉裕。

劉裕雖然“輕狡無行”,但對繼母蕭氏文壽卻非常孝順,在遠近是出了名的,“奉繼母以孝聞”。娘倆的感情也非常好,劉裕富貴后,蕭氏文壽也跟著繼子風(fēng)光無限。劉裕和兩個弟弟劉道憐、劉道規(guī)雖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手足情意深厚。

2、投戎建功,數(shù)敗孫恩

劉裕出道的時候似乎很晚,《宋書》、《南史》都記載晉隆安三年(399年)冬,前將軍劉牢之借用冠軍將軍孫無終的司馬劉裕征討孫恩,這一年劉裕已經(jīng)36歲了。

劉裕的運氣非常不錯,因為他參加的是當(dāng)時最強悍的部隊——北府兵。

東晉后期,其軍有兩大系統(tǒng),一為桓溫荊揚強兵,經(jīng)桓沖桓玄兩代經(jīng)營,其實力相當(dāng)可觀,但其為朝廷所忌憚,朝庭對桓氏家族掌控荊楊強兵是不放心的。朝庭所依仗的是另一支強兵,北府軍。北府軍的建立,是謝玄為抵御前秦,招募北方流民組建而成,淝水一戰(zhàn)名震天下。

劉裕所從之軍,是北府軍冠軍將軍孫無終所屬,并任其司馬。

晉安帝隆安三年(399年)十一月,東晉后院起火,新安太守孫泰之侄孫恩造反。

孫泰(?—398)字敬遠,祖籍瑯琊(今山東膠南縣境南),家族世奉五斗米道,是永嘉南渡世族。奉吳郡錢塘五斗米道首領(lǐng)杜子恭為師。杜子恭死后,孫泰繼傳杜子恭道法,成當(dāng)?shù)匚宥访椎赖氖最I(lǐng),受人敬信。東晉隆安二年(398),爆發(fā)王恭之亂,孫泰以為晉祚將盡,乃以討王恭為名,私合徒眾數(shù)千人,準(zhǔn)備起事。事未發(fā),司馬道子父子誘斬了孫泰,及他的六個兒子,但其侄孫恩逃入海島,因而為此亂埋下禍根。

手握朝政大權(quán)的司馬元顯為了同桓玄、劉牢之等相抗衡.決定組織一支由他自己控制的軍隊。于是下令征發(fā)江東八郡的農(nóng)民服兵役,結(jié)果引起騷動。“及元顯縱暴吳會,百姓不安。”隆安三年(399年)四月,司馬元顯接替其父司馬道子為揚州刺史。“多引樹親黨,朝貴皆畏事之”。

隆安三年(399年)十一月,孫恩便利用這次騷動,率百余人登陸,攻上虞(今浙江上虞),殺縣令。占領(lǐng)上虞,又乘勝襲擊會稽(今浙江紹興),殺會稽內(nèi)史王凝之(王羲之次子,大書法家),占領(lǐng)了會稽。東南八郡紛起響應(yīng),朝野震驚。

晉制,一郡長宮有親王封地者稱內(nèi)史,無親王封地者稱太守。

王凝之的名氣似不如他的父親王羲之和弟弟王獻之,但他卻有個大名鼎鼎的才女夫人,便是名相謝安的侄女謝道媼。

面對孫恩,晉廷遣衛(wèi)將軍謝琰、前將軍劉牢之東進征討。因?qū)O無終為劉牢之的下屬,故提請劉裕轉(zhuǎn)入劉牢之麾下,任參軍。對于劉裕,這成為他人生起點。

隆安三年(399年)十二月,劉牢之率部抵達吳地,劉牢之命劉裕帶領(lǐng)數(shù)十人偵察孫恩的動向。不巧碰上數(shù)千孫恩軍,劉裕率眾迎戰(zhàn)。在隨從戰(zhàn)死大半的情況下仍手舞長刀,酣戰(zhàn)不止。后來,劉牢之的兒子劉敬宣見劉裕許久不歸,恐為賊所困,乃輕騎接應(yīng)。及騎兵主力相繼前來,孫恩軍潰退,斬獲千余人,劉裕乘勝收復(fù)山陰(今浙江紹興)。孫恩第二次逃入海上。

安帝授命謝琰為會稽內(nèi)史,劉牢之班師,仍舊在江北布防。

謝琰,東晉名相謝安次子。在中國歷史上,謝安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名臣之一,淝水一戰(zhàn),運籌帷幄,力拒苻堅雄兵百萬,才使得東晉朝廷偏安江東延續(xù)近四十年。作為謝安的兒子謝琰,卻是草包一個。史載其“無綏撫之能,而不為武備”,還大放其言:“苻堅百萬,尚送死淮南,況孫恩奔衄歸海,何能復(fù)出。”

隆安四年(400年)五月,孫恩再次登路,寇浹口,攻余姚,破上虞,抵山陰北三十五里的邢浦。孫恩打過來的時候,軍隊還未吃飯,謝琰又說:“先滅此寇而后食。”跨馬而出。廣武將軍桓寶為前鋒,摧鋒陷陣,殺賊甚多,而塘路窄狹,謝琰之軍魚貫而前,賊于艦中傍射之,前后斷絕。謝琰到了千秋亭地方,大敗。而此時謝琰帳下的都督張猛于其后射殺謝琰的馬,謝琰墮地,與二子肇、峻同時被害,桓寶亦戰(zhàn)死。后劉裕左里之捷,生擒張猛,送交謝琰小兒子謝混,謝混剖其肝而生食之。

接著,會稽、臨海相繼失守。寧朔將軍高雅之大敗于余姚(今浙江余姚)。“恩復(fù)入浹口,雅之?dāng)】儭!?/span>

隆安四年(400年)十一月,劉牢之再次領(lǐng)兵東征。劉牢之駐扎上虞,派劉裕戍守句章(今浙江寧波慈溪)。句章城很小,守城士兵數(shù)百,劉裕常常“披堅執(zhí)銳,為先士卒”,每戰(zhàn)都沖鋒在前,孫恩軍這才退回浹口。孫恩第三次入海逃走。時東伐諸將,士卒暴掠,百姓皆苦之。只有劉裕治軍嚴謹,史稱“唯帝獨無所犯。”

隆安五年(401年)二月,孫恩再次從浹口登陸,頻繁攻打句章,皆被劉裕擊破,三月,孫恩第四次入海逃走。

隆安五年(401年)三月,孫恩又一次登路,北擊海鹽縣,劉裕跟蹤追擊,在海鹽縣城舊址筑起城池,阻擊孫恩軍。孫恩軍日夜不停地攻城,城內(nèi)兵力空弱,劉裕就挑選數(shù)百人組成敢死隊,都脫掉盔甲,手持短兵器,擊鼓吶喊沖出城。孫恩軍遭此震懾,士氣大喪,丟盔卸甲逃散,孫恩部將姚盛被斬。

劉裕雖然連戰(zhàn)連勝,但考慮到眾寡懸殊太大,是夜,假裝棄城而逃,誘使孫恩軍進城。他乘其懈怠,發(fā)兵伏擊,大敗孫恩軍。孫恩已知海鹽城攻不下來,便進軍向滬瀆(今上海淞口),劉裕棄城追之。

劉裕軍海鹽令鮑陋派遣他的兒子嗣之率吳兵一千作為前驅(qū)。劉裕認為吳人不熟習(xí)作戰(zhàn),命之在后以為聲援。不從。是夜,劉裕多處設(shè)置奇兵,兼置旗鼓,第二天,孫恩率眾萬余人迎戰(zhàn),這時伏兵突發(fā),孫恩軍知道四面被圍,便率軍撤退。鮑嗣之追擊逃敵,為其消滅。劉裕且退且戰(zhàn),所率之軍死傷將盡,當(dāng)要到敵之伏兵處時,令左右從死人處取衣,以顯示其偽裝。賊疑其有伏兵,乃退去。

五月,孫恩轉(zhuǎn)攻滬瀆,破滬瀆,殺吳國內(nèi)史袁山松,死者四千人。是月,劉裕再次破賊于婁縣。六月,孫恩轉(zhuǎn)進渡海至丹徒(今江蘇鎮(zhèn)江東南),準(zhǔn)備突襲之,聚集部眾達十余萬。劉牢之此時駐于山陰(今浙江紹興),自山陰(今浙江紹興)率軍進攻孫恩軍,尚未到達孫恩軍處,孫恩軍已過,未能截擊到孫恩。即派劉裕增援,劉裕即倍道兼行,與孫恩軍同時抵達丹徒(今江蘇鎮(zhèn)江東南)。當(dāng)時敵我眾寡懸殊,又加上長途急行軍十分疲憊,而丹徒守軍又無斗志。孫恩率兵數(shù)萬,攻打蒜山,遭劉裕部猛攻而大敗,跳崖投水而死者甚眾。孫恩只能用盾牌載著自己,回到大船上。雖敗,但仗著人多,徑直攻向京師,抵京口(江蘇鎮(zhèn)江)(江蘇省鎮(zhèn)江),逼近建康。晉后將軍司馬元顯率軍阻擊,數(shù)戰(zhàn)不利,會稽王司馬道子無計可施,只整日祈求神靈保佑,此時,司馬尚之率精銳兵馬馳至。孫恩軍因戰(zhàn)船高大,遇風(fēng)暴不能前進,十天后才到達白石。孫恩至建鄴,知朝廷有備,遂退北走郁洲。孫恩別將攻占了廣陵(今江蘇揚州),殺晉軍三千人。寧朔將軍高雅之進攻郁洲,被孫恩生俘。

隆安五年(401年)八月,朝廷加劉裕為建武將軍、下邳太守,劉裕領(lǐng)水軍追擊至郁洲及海鹽,又多次大敗孫恩,迫使其南逃。十一月,劉裕追擊孫恩于滬瀆及海鹽,再破孫恩。自此,他三戰(zhàn)皆捷,俘虜孫恩軍數(shù)以萬計,而孫恩 “饑饉疾疫”,死亡過半,從浹口撤至臨海。第五次入海逃走。孫恩就此退出東晉的歷史。

元興元年(402年)三月,桓玄消滅司馬道子父子的勢力,執(zhí)掌朝政,孫恩乘時再度來攻,但進攻臨海郡時被太守辛?xí)m擊敗。孫恩擄掠的三吳男女,至此死亡殆盡,僅余數(shù)千人。隨行之軍漸散,懼怕被抓獲,便投水死于臨海。余眾推舉孫恩的妹夫盧循為首。在后面的歷史中,他們將是東晉新的亂源。

在轉(zhuǎn)戰(zhàn)三吳的幾年中,劉裕屢充先鋒,每戰(zhàn)挫敵,其軍事干略得到初步顯露。他不僅作戰(zhàn)勇猛,披堅執(zhí)銳,沖鋒陷陣,且指揮有方,富有智謀,善于以少勝多。當(dāng)時諸將縱兵暴掠,涂炭百姓,獨有劉裕治軍整肅,法紀(jì)嚴明。

孫恩之亂暫息,東晉取得暫時的安寧。而為另一股勢力正在蠢蠢欲動。

3、匡輔晉室 平定桓玄

在東晉朝廷忙于征討孫恩之時,坐擁荊、江二州的桓玄,開始暗暗擴充自己的實力。“桓玄獨霸荊楚,兵強馬壯,乃廣樹腹心,安插親信。”作為東晉朝臣司馬元顯對于桓玄,一直是又恨又怕,桓玄“自謂有晉國三分之二”,司馬元顯知道,不除掉桓玄,終將是朝庭的一大禍患。

隆安五年(401年)十二月,桓玄寫信給司馬元顯的父親司馬道子,而正是這封信,間接導(dǎo)致了一場戰(zhàn)爭,東晉朝廷也被改朝換代,更名為“楚”,而皇帝就是桓玄,史稱“桓楚”。信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現(xiàn)在的朝中權(quán)要貴官,國家的心腹棟梁,深孚眾望聲名遠播的人,是誰?怎么能說沒有更好的?只不過是您不能相信他罷了!從此以來,日復(fù)一日,才釀成像今天這樣的禍患。在朝廷中的那些王公大臣們因為害怕大禍臨頭,所以,不敢說話。桓玄我有愧遠在外地任職,才有膽量揭露這樣的事實。”司馬道子將信傳給了司馬元顯。司馬元顯讀信后大為恐懼,召心腹張法順商議。“審慎”分析局勢后,他給司馬元顯出了一個主意,而這個主意直接要了司馬元顯的命。

他的主意非常簡單明了:“玄始得荊州,人情未附。方務(wù)綏撫,未暇他圖。若乘此際使劉牢之為前鋒,而第下以大軍繼進,玄可取也。”概括起來就幾個字:以北府兵對抗荊揚兵。客觀來講,這個看法還是具有可行度的,北府兵天下聞名,兼有不少猛人坐陣,以之對抗荊揚強兵,勝負難料。但張法順沒料到的是,因為誤用一個人,決定了戰(zhàn)爭朝不利于司馬元顯的一方傾斜。

司馬元顯知道桓玄不是那么好惹,需要的是一個機會。正好這時.武昌太守庾楷遣密使,有主動向司馬元顯投靠之意。并說了一番話:“玄大失人情,眾不為用,若朝廷遣軍,己當(dāng)為內(nèi)應(yīng)。”司馬元顯非常高興,馬上派遣張法順到京口(江蘇鎮(zhèn)江)去,找劉牢之商量。劉牢之卻覺得征討桓玄很困難。張法順回來后,對司馬元顯說:“觀牢之言色,必貳于我,不如召入殺之;不爾,敗人大事。”司馬元顯沒有接受他的建議。這為后來戰(zhàn)爭的后果極為嚴重,極不利于司馬元顯及晉庭。

東晉朝廷從此開始大規(guī)模地整治訓(xùn)練水上部隊,征選兵卒、裝備戰(zhàn)艦,準(zhǔn)備用來對桓玄發(fā)動進攻。

元興元年(402年)正月,晉庭下詔罪狀桓玄,驃騎大將軍司馬元顯率軍西討桓玄,桓玄也率荊楚大眾,南攻司馬元顯。司馬元顯命劉牢之為先鋒,劉裕為參軍,隨軍前往征討桓玄。桓玄面臨朝庭大軍,長史(高級秘書)卞范之建議說:“公威名遠揚,謀略震動天下,司馬元顯乳臭未干,劉牢之不得人心,如果兵臨京畿,恩威并施,則土崩瓦解之勢可翹足而待,哪有延敵入境而自己削弱自己的道理?”桓玄聞言大悅,當(dāng)即留下桓偉固守江陵,上表朝廷,率師沿江東下。

但此時,問題出現(xiàn)在劉牢之身上。劉牢之與驃騎大將軍元顯交惡,恐桓玄被消滅,元顯更加驕橫,又害怕自己的功名過盛,為元顯所不容。欲借桓玄誅除元顯,再以之為借口討伐桓玄,坐擁其利。故不肯討伐桓玄。

桓玄之軍既過潯陽,不見王師,意甚悅,其將士士氣大振。迅速拿下了襄城,并擊敗了司馬尚之率領(lǐng)的九千步兵。

作為先鋒的劉牢之率部到達溧州(今江蘇溧陽)時,遭遇桓玄所部,劉裕請求攻擊,劉牢之不許。而此時,桓玄做了一件事情,他派出劉牢之的族舅何穆去說服劉牢之,劉牢之當(dāng)即同意投降桓玄。“牢之頗納穆言,與玄交通。” 遭到劉裕與劉牢之外甥何無忌聯(lián)袂諫阻,劉牢之不聽。劉牢之的兒子驃騎從事中郎劉敬宣也行勸諫,劉牢之怒曰:“吾豈不知!今日取玄如反覆手耳;但平玄之后,令我奈驃騎何!”三月,劉牢之遣兒子劉敬宣向桓玄請降。桓玄攻克建鄴,殺元顯,任命劉牢之為會稽內(nèi)史,“始爾,便奪我兵,禍其至矣!”,奪劉牢之兵權(quán),以其堂兄桓修代之。

這時,劉敬宣從建康回來,暗中勸劉牢之襲桓玄,劉牢之猶豫不決。劉牢之懼怕,告訴劉裕說:“今當(dāng)北就高雅于廣陵舉事,卿能從我去乎?”劉裕答曰:“人情去矣,廣陵亦豈可得之?”劉牢之懼禍而逃走后自縊身亡。

何無忌對劉裕說:“我將何之?”劉裕曰:“可隨我還京口(江蘇鎮(zhèn)江)。玄必守臣節(jié),當(dāng)與卿事之;不然,與卿圖之。”何無忌聽從,與劉裕同返京口(江蘇鎮(zhèn)江)投于桓玄,而此時,京口為桓玄的堂兄桓修鎮(zhèn)守。

劉裕審時度勢,暫投桓玄以行韜晦。由于劉裕屢建軍功,于北府舊部中頗有聲望,故桓玄也不敢小視他,任命他為中兵參軍。這是元興元年(402年)三月的事情。

元興元年(402年)十二月,桓玄開始清除劉牢之殘部,“殺高素、竺謙之、謙之從兄竺朗之、劉襲并襲弟劉季武,皆劉牢之北府舊將也。”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等人亡命南燕和后秦。

元興二年(403年)正月,桓玄上表請帥諸軍掃平關(guān)、洛,既而自己代下詔書稱朝庭不許,乃云:“奉詔故止。”同月,桓玄又命多造輕便的小船,載服玩、書畫。當(dāng)人問其故時,桓玄嚴肅地說:“兵兇戰(zhàn)危,脫有意外,當(dāng)使輕而易運。”

劉裕行至山陰,何無忌私下見劉裕,勸劉裕于山陰起兵,北討桓玄。劉裕問計于孔靖,孔靖很有戰(zhàn)略眼光,勸劉裕:“山陰去都道遠,舉事難成;且玄未篡位,不如待其已篡,于京口圖之。”劉裕聽從了孔靖的建議,沒有和桓玄翻臉,等待機會下手。根據(jù)《宋書 孔靖傳》記:“ 時桓玄篡形已著,欲于山陰建義討之。季恭以為山陰去京邑路遠,且玄未居極位,不如待其篡逆事彰,釁成惡稔,徐于京口圖之,不憂不克。高祖亦謂為然。”

劉裕因不是劉牢之心腹,受到桓玄重用。為籠絡(luò)劉裕,以為己用,故封劉裕為彭城(今江蘇徐州)刺史。劉裕祖籍本為彭城,有衣錦還鄉(xiāng)之榮,由此可見,桓玄對劉裕確實高看一眼。

元興二年(403年)九月,桓玄走向更危險的一步,便開始拿司馬德宗下手。侍中殷仲文、散騎常侍卞范之勸大將軍桓玄早受禪,陰撰九錫文及冊命。司馬德宗下詔封桓玄為楚王,加九錫,準(zhǔn)備重走司馬昭的老路。

要做皇帝,大臣們就不能有二心,只有得到臣民的擁護,這個帝位才坐得安穩(wěn)。于是,元興二年(403年)九月,他派出了從兄桓謙,桓謙很誠心地問劉裕:楚王“勛德隆重,朝廷之情,咸謂宜有揖讓,卿以為何如?”劉裕很違心地答:“楚王,宣武之子,勛德蓋世。晉室微弱,民望久移,乘運禪代,有何不可?”。

桓謙很滿意,喜曰:“卿謂之可即可耳。”桓玄也很欣慰。

根據(jù)歷史慣例,“堯舜禪讓”之前,上天總會降些“祥瑞”下來,桓玄也不例外。元興二年(403年)十月,桓玄上表請歸他的封地,同時又暗自使帝作手下詔堅決挽留他。他讓人造謠說“錢塘臨平湖開,江州降甘露。”

桓玄便于東晉元興二年(403年)十一月,然后,桓玄矯制加十二旒冕,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置八佾。設(shè)鐘虡宮縣,妃為王后,世子為太子,其女及孫爵命之號皆如舊制。按:《晉書卷九十九?列傳第六十九》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認了新干爹的百官們聯(lián)表功進,當(dāng)然桓玄也要做做樣子,“偽讓”,然后百官“固請”。并且讓文武百官都聚集在一起恭賀,用為己受命之符,以行篡位之實。

卞范之作“禪詔”,使臨川王司馬寶逼安帝抄之。安帝臨軒,遣兼太保、領(lǐng)司徒王謐奉璽綬,禪位于楚。“百官詣姑孰勸進”。

《晉書卷九十九?列傳第六十九》:“初,玄恐帝不肯為手詔,又慮璽不可得,逼臨川王寶請帝自為手詔,因奪取璽。比臨軒,璽已久出,玄甚喜。”(起初,桓玄擔(dān)心皇帝不肯親手寫詔書,又擔(dān)憂玉璽不能到手,便逼臨川王司馬寶請皇帝親自作詔書,并乘機奪取玉璽。而按通鑒云:“丁丑,卞范之為禪詔,使臨川王寶逼帝書之”。等司馬寶來到朝殿,玉璽早已傳出,桓玄高興之極。)

元興二年(403年)十二月,桓玄便修筑祭壇于九井山的北面,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始。隨后,把安帝司馬德宗遷到尋陽(今江西九江)享福去了。

桓玄自元興二年(403年)十二月當(dāng)政后,心中常常不安。桓玄本人苛刻瑣細,喜歡矜持自夸,以示自己的聰明多才。有時上給他的奏章,一字寫錯,或偏旁不對,均受其嚴厲斥責(zé)和貶官,引起滿朗文武的不安。他大興土木,修建宮室,沉迷于游樂嬉戲,綱紀(jì)不治,朝野上下引起一片驚亂,欲舉兵起事的人比比皆是。

元興三年(404年)二月,益州刺史毛璩首先起兵。桓玄遣使加封益州刺史毛璩為散騎常侍、左將軍。毛璩便扣留了使者,不受其封。毛璩傳檄遠近,列興桓玄罪狀,隨后遣巴東太守柳約之、建平太守羅述、征虜司馬甄季之擊破桓玄任命的桓希等,帥眾進屯白帝。

元興三年(404年)二月,桓修調(diào)入朝廷,劉裕也隨其到了建鄴,桓玄見了劉裕,對司徒王謐說:“昨天見到了劉裕,風(fēng)度不凡,確是世人中的豪杰呀。”每次游樂宴集,贈送賞賜十分豐厚。桓玄的妻子劉氏,是尚書令劉耽的女兒,聰明智慧,很有見識,曾經(jīng)見過劉裕,便對桓玄說:“劉裕龍行虎步,視瞻不凡,恐必不為人下,宜早為其所。”桓玄說:“我方平蕩中原,非裕莫可,待關(guān)、隴平定,然后議之。”

正在桓玄盤算之際,劉裕也在暗中和北府兵殘余兵將聯(lián)絡(luò),伺機反攻桓玄。

元興三年(404年)二月,桓修要回到京口,劉裕借口金瘡復(fù)發(fā)騎不得馬,坐船與何無忌同還,甩開了桓修,行間二人密謀起義事宜。同還京口后,與弟弟劉道軌、沛國的劉毅、平昌的孟昶、任城的魏詠之、高平的檀憑之、瑯邪的諸葛長人、太原的王元德、隴西的辛扈興、東莞的童厚之,共同謀劃大計。

當(dāng)時桓修的弟弟桓弘,擔(dān)任青州刺史,鎮(zhèn)守廣陵,劉裕的弟弟劉道軌擔(dān)任桓弘的中兵參軍,孟昶擔(dān)任青州主簿,于是劉裕就讓劉毅到江北,與劉道軌、孟昶共同謀劃襲擊桓弘。諸葛長人擔(dān)任豫州刺史刁逵的左軍府參軍,預(yù)謀占據(jù)歷陽起兵策應(yīng)。劉裕、何無忌殺桓修在京口(江蘇鎮(zhèn)江)起兵,王元德、辛扈興和童厚之則為之內(nèi)應(yīng)。刻期齊發(fā)。

孟昶的妻子周氏很有錢,為酬軍資,私下對妻子商量說:“劉邁毀我于桓公,使我一生滄陷,我決當(dāng)作賊。卿幸早離絕,脫得富貴,相迎不晚也。”周氏當(dāng)即拒絕,并說:“君父母在堂,欲建非常之謀,豈婦人所能諫!事之不成,當(dāng)于奚官中奉養(yǎng)大家,義無歸志也。”孟昶悵然許久而后起身。周氏這時追上孟昶坐,說道:“觀君舉措,非謀及婦人者,不過欲得財物耳。”于是將所有財物給了孟昶。昶弟顗妻,是周氏的堂妹,周氏欺騙她說:“昨夜夢殊不祥,門內(nèi)絳色物宜悉取以為厭勝。”妹妹相信了她的話,將絳布全都給了她,遂盡縫以為軍士袍。

何無忌回到家中,出于謹慎,夜晚在屏風(fēng)里起草檄文,他的母親劉氏是劉牢之的姐姐,悄悄地踩著板凳罩著燈燭在屏風(fēng)上頭偷窺。常思復(fù)仇,見而哭泣著說:“吾不及東海呂母(西漢末年人,為給兒子報仇,曾率數(shù)萬人反對王莽的政權(quán)),明矣。汝能如此,吾復(fù)何恨!”隨后問及同謀者有那些,何無忌說:“劉裕。”母尤喜,認為桓玄必敗,舉事必成。

根據(jù)《宋書》的記載,相約起義者,不算劉裕,主要人物共27人,計有;何無忌、劉毅、劉道憐、魏詠之、魏欣之、魏順之、檀憑之、檀韶、檀祇、檀隆、檀道濟、檀范之、劉藩、孟詠、孟懷玉、向彌、管義之、周安穆、劉蔚、劉珪之、臧熹、臧寶符、臧穆生、童茂宗、周道民、田演、范清,并義士數(shù)百人,而其中最有名的當(dāng)屬后來的宋室長城檀道濟。

元興三年(404年)二月,劉裕以打獵為名,與無忌等聚集北府兵殘余兵將等二十七人,從者百余人,在京口(江蘇鎮(zhèn)江)舉事。

清晨,城門打開,何無忌穿著傳達詔令的服裝,念著大楚皇帝的詔命,走在前面。舉事的人奔馳進城,進入將軍府,齊聲大叫,官吏兵上驚訝逃散,不敢行動,當(dāng)即斬了桓修。高祖到底還念舊情,哭得很悲傷,對桓修厚加收殮。

劉裕等剛攻下京城,桓修的司馬刁弘率領(lǐng)文武官員前來攻打,劉裕登上城頭對他們說:“郭(昶之)江州已奉乘輿反正于尋陽,我等并被密詔,誅除逆黨,同會今日。賊玄之首,已當(dāng)梟于大航矣。諸君非大晉之臣乎,今來欲何為?”晉安帝退位后,居住在潯陽.所以劉裕說江州刺史郭昶之復(fù)興晉國,刁弘等人相信了他們,便退了回去。

而與此同時,在廣陵的孟昶等勸說桓弘當(dāng)天出城狩獵。天未亮打開城門,放出狩獵的人,孟昶、劉毅、劉道軌等人率領(lǐng)壯士五六十人利用開門時徑直沖入。桓弘正在喝粥,當(dāng)即殺死他,隨后,率眾渡過長江。劉毅等人與劉裕匯合,劉裕急命劉毅殺了刁弘。

掃清了京口的桓氏勢力后,各路豪杰們共同推舉劉裕為義師盟主,準(zhǔn)備過江與桓玄決一死戰(zhàn)。

劉裕有一個想法,對何無忌說:“今急需一府主簿,何由得之?”何無忌回道:“無過劉道民。”劉道民,東莞的劉穆之,與劉裕自小相熟。裕曰:“吾亦識之。”劉裕便寫信請他出山。當(dāng)時,劉穆之聽到京口(江蘇鎮(zhèn)江)有歡噪之聲,于是早晨起來,在路邊打聽張望,這時,正好與信使相遇。劉穆之直視良久,既返回家中,把布裳剪了,改成軍服,隨同信使回見劉裕。劉裕道:“始舉大義,方造艱難,須一軍吏甚急,卿謂誰堪其選?”劉穆之回說:“貴府始建,軍吏實須其才,倉猝之際,略當(dāng)無見逾者。”劉裕高興的說:“卿能自屈,吾事濟矣。” 于是當(dāng)即將劉穆之任為軍師。劉裕能夠代晉建宋,劉穆之實為首功之臣。

是時候,進軍建康了。

但這時候,卻出了一個岔子。問題出在和劉裕同謀的劉邁(劉毅的哥哥)。劉毅的哥哥劉邁原先住在建鄴,事情還沒發(fā)生的前幾天,劉裕派遣同謀周安穆告訴了他,讓他作內(nèi)應(yīng)。劉邁雖同意,但內(nèi)心非常恐懼。周安穆害怕事情暴露,馳馬返回。當(dāng)時,桓玄任命劉邁為竟陵太守,劉邁便乘船而下,到郡上任。這天夜里,桓玄給劉邁寄信說:“北府人情云何?卿近見劉諱何所道?”劉邁以為桓玄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的計謀,早晨起來就把情況告訴了他。桓玄很吃驚,封劉邁為重安侯,又因為他沒有把周安穆抓住,又把他殺了,又殺了王元德、辛扈興、童厚之等。到了這個時候,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

眾推劉裕為盟主,總督徐州諸事,任孟昶為長史,鎮(zhèn)守京口(江蘇鎮(zhèn)江),檀憑之任司馬。隨即自率部眾一千七百余人,進駐竹里,傳檄京師,聲討桓玄。

桓謙等請求出兵打擊劉裕,桓玄搖頭道:“劉裕既反,肯定率軍急行,準(zhǔn)備奇襲于我,我當(dāng)重兵屯于覆舟山(即著名的南京鐘山),等他來到覆舟山,已成強彎之末,他們看到我們大軍威武時,自會害怕。何勞我們動手?。”桓謙等堅持請求擊之。于是,遣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衛(wèi)將軍皇甫敷率領(lǐng)精銳部隊相繼北上以抗劉裕。劉裕拿下京口(江蘇鎮(zhèn)江),以硃綽的兒子硃齡石為建武參軍。

桓玄自從獲悉劉裕率眾起義后,憂懼而不出其計。有人說:“裕等烏合微弱,勢必?zé)o成,陛下何慮之深!”桓玄回答說:“劉裕足為一世之雄,劉毅家無擔(dān)石之儲,樗蒲一擲百萬,何無忌酷似其舅;共舉大事,何謂無成!”

元興三年(404年)三月,劉裕的軍隊與吳甫之的軍隊相遇于江乘(今南京句容)。將戰(zhàn),硃齡石對劉裕說:“(硃)齡石世受桓氏厚恩,不欲以兵刃相向,乞在軍后。”劉裕認為這是義而同意了他的請求。

第一場戰(zhàn)爭,兩軍句容碰頭,是一場遭遇戰(zhàn)。

吳甫之,桓玄的驍將,其兵為荊揚之精銳。劉裕毫不畏懼,手執(zhí)長刀,大呼著沖殺,眾皆披靡,于江乘先殺吳甫之。追至羅落橋才停下來。

在羅落橋,應(yīng)該是第二戰(zhàn)了。劉裕此時不足百人,與皇甫敷所率數(shù)千人逆戰(zhàn),寧遠將軍檀憑之(首義之人)力戰(zhàn)而死。劉裕進戰(zhàn)彌厲,皇甫敷圍之?dāng)?shù)重,劉裕倚著大樹力戰(zhàn)。皇甫敷來到劉裕面前:“你的末日到了,說吧,你想怎么死。”皇甫敷不等回答拔戟向劉裕刺來,劉裕瞋目大吼,皇甫敷可能是緊張,或是過于興奮,總之一戟刺偏,刺在樹身上,由于用力過猛,竟撥了半天也沒有拔出來。這時,劉裕的后軍至,不知是誰,箭法極好,一箭射中皇甫敷中額,皇甫敷仆倒在地,劉裕援刀直進。皇甫敷道:“君有天命,以子孫為托。”劉裕斬下皇甫敷的首級,厚撫其孤。裕以檀憑之所領(lǐng)兵配參軍檀祗。祗,憑之之從子也。

羅落橋一戰(zhàn),又殺皇甫敷。劉裕軍更近建康。劉裕整頓士卒,又得軍眾一萬余人,繼而加速奔向覆舟山(今南京鐘山)

桓玄聽說皇甫敷等死,就派桓謙、何澹之率一萬三千人屯駐覆舟山東陵口,卞范之領(lǐng)七千人屯駐覆舟山西面,以作為東陵的后援。其眾合二萬。

劉裕軍食畢,將余糧丟棄,帥師入覆舟山的東面。命老弱兵卒登于覆舟山上,持著旗幟分道而行,營造四周皆有士兵,以為疑兵;桓玄又遣武騎將軍庾祎之,裝備著精良的利器,相助桓謙等。劉裕首先分兵幾路馳向敵軍,將士皆殊死的戰(zhàn)斗,一以當(dāng)百,呼聲震天。又借著風(fēng)力放火,濃煙與火焰沖天。桓玄軍大敗,一時土崩。桓謙、何澹之、卞范之眼看控制不了局勢,在親兵的簇擁下,逃回建康。

桓玄在開始時雖然派了軍隊,但是逃走的心意已經(jīng)決定,另派領(lǐng)軍將軍殷仲文在石頭城準(zhǔn)備船只,聽說桓謙失敗,便乘著輕快的小船向南逃。桓玄當(dāng)天沒有進食,隨行人員就進糙米飯給桓玄,但桓玄吞不下,年幼的桓升抱著桓玄撫慰他,更令桓玄忍不住心中悲傷。桓玄這一逃,逃得更遠,就到了潯陽。

桓玄一行一直逃到潯陽,江州刺史郭昶之供其物資及軍隊。其后,又挾持晉安帝司馬德宗至江陵。這讓劉裕有點煩,因為劉裕他們的口號就是恢復(fù)晉王朝讓晉安帝復(fù)脾。現(xiàn)在皇帝還在別人手上,而且還沒死.你也不好再立別人,必須派人去搶回來。于是派劉毅率領(lǐng)何無忌、劉道軌等諸軍追之。桓玄留龍驤將軍何澹之、前將軍郭銓與郭昶之守湓口。

但是桓玄準(zhǔn)備很充分,他的船性能好,動力足,盡管在跑的路上還慢悠悠地寫寫《起居注》,敘述討伐劉裕之事,自認為經(jīng)略沒有什么問題,是各軍違反節(jié)制,以致奔敗。劉裕的追兵始終也沒有追上。

皇帝在桓玄手上,我所在建康成無主之地。這時,劉穆之告訴他:有辦法拉一個監(jiān)國之人,等司馬德宗回來,再把皇位讓給他。于是劉裕便找來了武陵王司馬遵。稱受帝密詔,以武陵王司馬遵承制總百官行事,加侍中、大將軍,因大赦,惟桓玄一族不宥。

為了保持官僚隊伍的純潔性,劉裕開始清肅桓玄余黨,身邊留著幾個定時炸彈總是不放心。如王愉,是桓氏的女婿,因而,王愉、王綏父子深愛恩寵,又經(jīng)常輕侮劉裕,心不自安。元興三年(404年)三月,陰結(jié)司州刺史溫詳,圖謀作亂,事情泄后被殺,子孫十余人皆伏法。值得一提的是,劉裕借投靠桓玄為名,將當(dāng)初賭輸后羞辱他的刁逵一家全部殺害。而王謐卻被他保了下來。

元興三年(404年)四月,司馬遵入居?xùn)|宮,內(nèi)外畢敬。

裕始至建康,劉裕知道自己處理政事并不在行,干脆將朝廷內(nèi)外“諸大處分皆委于劉穆之,倉猝立定,無不允愜。”劉穆之斟酌時宜,根據(jù)實際情況,矯正桓玄執(zhí)政時的弊病,建立各項制度。劉裕以身作則,“以身范物”,京城的風(fēng)氣有了很大的改觀.史稱“內(nèi)外百官皆肅然奉職,不盈旬日,風(fēng)俗頓改”。

之所以有了這么大的變化,從一個側(cè)面可以了解一二。

桓玄主政時,事無巨細.親歷親為。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自然也要求臣下不得有一絲缺陷,在給他的奏章中,即便是發(fā)現(xiàn)一個錯別字,比如官員在抄錄詔書中將“春蒐[sōu]”字誤繕為“春菟”,經(jīng)辦人員即全被降級或免職。

劉裕主政時,則和桓玄不同,他并不干涉政令革新,他知道自己是個大老粗,而且非常懂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如對劉穆之,劉裕就很信任,讓他大膽地去干。

穩(wěn)定了京城局勢后,劉裕下面要做的便是全力圍剿桓玄勢力,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

劉裕命劉毅等人主動進擊。

桓玄在荊州還是有些根基的,桓家在此稱霸三代,老臣宿將眾多,誰不給他面子。于是,回到荊州的桓玄仍自稱楚帝,集合兵馬,挾帝反撲。

桓玄留龍驤將軍何澹之、前將軍郭銓與郭昶之守湓口。其后何無忌擊敗桓玄所派何澹之等軍,攻陷湓口,進占潯陽,

然后與劉毅等一直西進。桓玄亦自江陵率軍迎擊,兩軍會于崢嶸洲(今湖北黃岡西北長江中的沙洲)。

劉毅、何無忌、劉道規(guī):兵力不足萬人,軍士所乘舟艦與打魚船相仿。

桓玄:擁眾兩萬,樓船高大,舟艦眾多。

面對數(shù)倍于已的敵人及強大的戰(zhàn)備,劉毅的士兵感到有些害怕,想要退回潯陽。劉道規(guī)不同意。自起兵以來,劉道規(guī)就設(shè)怎么立過戰(zhàn)功,這時候不雄一把,以后怎么好在哥哥面前交代。

他說;“桓玄的強大只是表面上的,桓玄志大才疏,膽怯如雞.烏合雖眾,不足一掃。聞桓玄在大艦旁系有小舟,以便敗時逃跑,如此怯弱,三軍誰肯用命?兩軍決戰(zhàn),勝負之間,盡在主將雄怯與否,漢光武破昆陽,魏武克官渡,都是以寡制眾,彼能行之,我何不可!” 當(dāng)時桓玄軍雖然有兵力優(yōu)勢,但因桓玄經(jīng)常在船側(cè)泛舟,預(yù)演敗走時的動作。于是士眾毫無斗志,在劉毅等晉軍的進攻下潰敗,焚毀輜重乘夜逃走,郭銓遂向劉毅投降。   

桓玄于是挾晉安帝繼續(xù)西走,拋下晉穆帝皇后何法倪及晉安帝皇后王神愛(書圣王羲之的孫女)于巴陵。殷仲文當(dāng)時以收集散卒為名移駐別船,并趁機背叛桓玄,迎二后回建康。

桓玄于元興三年(404年)五月回到老巢江陵,馮該勸桓玄再戰(zhàn),但桓玄不肯,更想去漢中投奔梁州刺史桓希。不過當(dāng)時人心已離,桓玄的命令都沒有人遵行了。次日,江陵城中大亂,桓玄與心腹數(shù)百人出發(fā),到城門時隨行有人欲暗殺桓玄(被自己一個心腹砍了一刀),但不中,于是彼此廝殺,桓玄勉強登船,身邊人員因亂盡散,只有卞范之跟之。繼續(xù)著到梁州治所漢中的打算。

桓玄的屯騎校尉毛修之是益州刺史毛璩的侄子,毛修之知道桓玄人頭的價值,于是誘使桓玄入蜀,桓玄聽從。而當(dāng)時正值寧州刺史毛璠去世,益州刺史毛璩就派侄孫毛祐之及參軍費恬等領(lǐng)數(shù)百人送毛璠喪至江陵,并于五月二十六日在江陵城西的枚回洲與桓玄相遇,二人于是進攻桓玄,箭矢如雨,桓玄寵信的丁仙期、萬蓋等為桓玄擋箭而死。而后被射中一箭。還沒等桓玄叫痛,益州督護馮遷跳上桓玄坐船,抽刀向前,桓玄拔下頭上玉飾遞給馮遷,說:“你是什么人,竟敢殺天子?”馮遷說:“我這只是在殺天子之叛賊而已!”桓玄遂被殺,享年三十六歲。

桓玄死后,堂弟桓謙在沮中為桓玄舉哀,上謚號為武悼皇帝。桓玄頭顱則被傳至建康,掛在大桁上,百姓看見后都十分欣喜。

桓玄雖死,荊州亂局未解。

桓玄被殺,但桓家勢力還在。桓謙和桓振趁著江上起風(fēng),晉軍無法前行的時機,又盤踞了江陵。

二桓取江陵本是采取的就近原則,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在江陵城中竟待著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晉安帝司馬德宗。崢嶸洲大敗之時,桓玄只顧自己逃命,沒來得及帶上司馬德宗,而是把他留在了荊州。荊州別駕(州政府總務(wù)官)王康產(chǎn)瞅準(zhǔn)時機找到已沒有自由的這位皇帝,迎接到江陵郡府。后知桓玄被截殺,王康產(chǎn)又使其復(fù)位。

可惜的是,桓振來了后,他又一次墮入了地獄,而且差點把命給丟了。

桓振這個人,是桓玄的堂兄桓石虔之子,桓石虔是東晉名將,桓振繼其武風(fēng),但少時不修德行,不為桓玄所用,桓玄死,桓玄得一展所長。聯(lián)絡(luò)桓謙攻下江陵,殺掉了王康產(chǎn)和王騰之。

得到皇帝還在行宮的消息,桓振騎馬闖到行官前,飛舞著長矛對司馬德宗說:“桓升(桓玄的兒子)在哪里?”司馬德宗郁悶了。桓玄被誅之時,桓升同時被擒,后被送到建廢。劉裕發(fā)了狠,將桓升斬首于市。桓振的憤怒,使司馬德宗嚇得不行。但晉安帝司馬德宗是個白癡。《晉書》記載:司馬德宗“帝不惠,自少及長,口不能言,雖寒暑之變,無以辯也。凡所動止,皆非己出。故桓玄之纂,因此獲全。”

桓振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他對司馬德宗怒目道:“我們桓家有哪一點對不起晉國,竟被屠滅成這樣?”瑯玡王司馬德文見狀.趕忙跳出來說:“英雄息怒,處死桓升,根本不是皇帝的意思,完全是劉裕那小子的意思。”保命要緊,先過了這關(guān)再說,不過說的倒是實話.皇帝已經(jīng)沒有實權(quán)了。桓振余怒未消,仍然要殺司馬德宗,多虧腦子還算清醒的桓謙苦苦勸說,才勉強下馬,敬禮告辭。

桓謙還算比較明智,他把玉璽印綬都還給了安帝,說:效法堯帝把皇位撣讓給舜帝的風(fēng)范,現(xiàn)在楚國的壽命福分不長,百姓們的民心已經(jīng)重新歸附晉室了。這招從政治上看還是比較厲害的,一下子就滅了天下人殺桓家的理由。

這樣一來,東晉境內(nèi)一時間也出現(xiàn)了兩個中央政府,即劉裕控制下的建康政權(quán)和桓振、桓謙控制下的江陵政權(quán)。

聽說桓振攻下江陵的劉毅,再次進攻江陵,并先后擊敗王稚徽,桓蔚的部隊,斬王稚徽。越過巴陵向江陵推進。劉毅留守巴陵,何無忌、劉道規(guī)繼續(xù)西進,桓謙、桓蔚雖在馬頭、龍泉組織阻擊,但都被擊潰。其所戰(zhàn)輒克,兵臨江陵城下,何無忌準(zhǔn)備直接攻取江陵,一鼓而平桓振。

但此時劉道規(guī)結(jié)合當(dāng)時形勢,規(guī)勸何無忌說:“桓振的英勇,冠于三軍,我們很難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勝他,不如養(yǎng)精蓄銳,慢慢用計謀控制他,不擔(dān)心不會于掉他。”    這一次,何無忌沒聽。引軍直趨江陵。

此戰(zhàn),何無忌率部在靈溪遭遇了桓振的部隊。而此時桓玄手下舊將馮該也率部支援桓振,大敗何無忌。死者千余。桓振乘勝進擊,劉毅棄守巴陵,與吃了敗仗的何無忌退回潯陽。好在這時的潯陽城在晉陵郡長劉敬宣(劉牢之的兒子)的治理下已經(jīng)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和軍需物資,退到這里的劉毅軍很快得到了補充,才迅速恢復(fù)了元氣。

事后,劉毅等上書請罪。劉裕深知此敗,何無忌冒進只是表面原因,而義軍內(nèi)部諸將間互不統(tǒng)屬的指揮機制幫是主因。于是他只是象征性的免去劉毅青州剌史,同時又命其節(jié)度諸軍,賦予他荊江戰(zhàn)場的最高指揮權(quán)。并決定二次進軍江陵。這一次,再也不敢大意的他們沒有給桓振任何機會。

劉毅、何無忌、劉道規(guī)從潯陽西上,沿途推進得非常順利。

攻夏口、克巴陵。兵鋒直抵江陵城南。桓振再能,也難擊三面為敵。

于是決定,他派使者提出以釋放安帝以換取荊州和江州的割據(jù)。劉毅當(dāng)即拒絕了他的無理要求。

  桓振沒轍了。

  恰在此時,東晉南陽太守魯宗之突然發(fā)起攻擊占領(lǐng)建陽,并且在榨溪擊敗了桓振的部下溫楷。被激怒的桓振親自帶領(lǐng)部隊進攻魯宗之的部隊。雖然桓振打敗了魯宗之,不過此時兵力空虛的江陵也被劉毅他們給占領(lǐng)了。眼見丟了老家的桓振軍,立即大亂,不戰(zhàn)自潰。桓振遁入鄖川。后來被夏口的劉毅找到,桓振力戰(zhàn)身亡。

桓家就此基本滅亡。譙國桓氏一門,就此退出歷史舞臺。

這次破江陵,功勞最大的應(yīng)該是劉道規(guī),劉道規(guī)為人謙遜,自居功末,請讓劉毅為首功,何無忌為次功。劉道規(guī)之所以讓功,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覺得哥哥在京師立足未穩(wěn).人心未必盡服,如果現(xiàn)在就把自己立為首功,怕被別人說閑話,影響哥哥的前途。要知道,劉裕的前途就是他劉道規(guī)的前途。

隨后朝廷就有沼下來,封劉道規(guī)為荊州刺史。史載劉道規(guī)鎮(zhèn)荊期間,“善于為治,刑政明理,士民莫不畏而愛之”。劉裕有這樣一個英雄弟弟,再加上劉穆之在旁輔佐,劉格使無后顧之憂,可以任意馳騁在廣闊的江南大地上,為自己的理想而奮斗。

身在江陵的司馬德宗左盼右盼總算盼來了救星,激動相老淚縱橫。荊州真不是人過的地方啊,帶我回建康吧。晉義熙元年(405年)三月,劉毅很夠意思,派何無忌將司馬德宗從江陵送回了建康。

桓玄、桓振之亂得以平息,東晉天下總算失而復(fù)得,其功首推劉裕等人。

王、謝、庾、桓從此退出東晉歷史,士族階層在軍功的推動下崛起,東晉政治在利益的推動下重新分割、洗牌。

回到建康的晉安帝司馬德宗再次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他很高興,立即升了劉裕的官把他提為侍中、車騎將軍、使執(zhí)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可劉裕,此時卻請求解職歸鎮(zhèn),以讓賢者。這番官話說雖然沒人信,但劉裕的考慮也是有道理的。京口才是他的創(chuàng)業(yè)根據(jù)地,他和晉朝沒有什么歷史淵源,現(xiàn)在留在建康多有不便。

三、平定盧循之亂

盧循(?-411),字于先,東晉末年范陽涿縣人(今河北省境內(nèi)),小名元龍。盧循神態(tài)風(fēng)采清秀雅靜,擅長草書、隸書、弈棋等技藝。盧循年幼時,當(dāng)時佛門僧人慧遠(一作惠遠)善于品評人物,當(dāng)他見到盧循之后,便對盧循說:“你雖然體態(tài)狀貌比較有素雅的儒風(fēng),但是心里卻隱藏著不遵守法度的志向。”

盧循的妻子孫氏是孫恩的妹妹。隆安三年(399年),孫恩起兵作亂,與妹夫盧循共同策劃。孫恩性情殘酷,盧循時常勸諫制止他,因此人們多依賴盧循得以活命。

另一方面,自元興元年(402年)三月,也就是劉裕奔桓玄這個月,孫恩兵敗自殺,眾推盧循為首領(lǐng)。當(dāng)時,太尉桓玄不想盧循添亂,用安撫的手段使東部地區(qū)的局勢穩(wěn)定下來,于是,任命盧循為永嘉(今浙江溫州)太守。盧循雖受命,而寇暴不已。桓玄氣極,即調(diào)劉裕東征盧循。同年五月,盧循從臨海進犯東陽(今浙江金華),桓玄派遣撫軍中兵參軍劉裕帶兵進攻盧循。劉裕在東陽大破盧循,盧循狂奔永嘉。

元興二年(公元403年)正月,盧循派他的姐夫司馬徐道覆進犯東陽。二月,建武將軍劉裕率軍擊敗徐道覆。八月,劉裕在永嘉打敗盧循,追盧循至?xí)x安(今福建福州),再破之。盧循形勢窘迫,于是渡海南逃。

元興三年(公元404年)九月,此時,桓楚已滅。盧循進犯南海,攻治所番禺(今廣東廣州),廣州刺史吳隱之率軍固守抵抗百余日。十月,盧循夜襲而陷番禺,抓獲吳隱之,將城中府舍、民居焚燒殆盡。盧循于是自稱平南將軍,主持廣州事務(wù)。盧循下令聚集焚燒數(shù)萬死者遺骨,共同安葬在洲上,得髑髏三萬馀枚。

公元405年初,盧循率領(lǐng)義軍沿海南下,避實就虛,派徐道覆攻打東晉軍事力量薄弱的始興(今廣東韶關(guān)), 獲始興相阮腆之。在這之后,盧循在內(nèi)部兵力不足,外部東晉政權(quán)加強進攻的形勢逼迫下,向東晉王朝舉旗投降。

義熙元年(405年)四月,盧循派遣使往東晉都城建康(今江蘇南京)進獻貢品。當(dāng)時東晉剛滅桓氏,內(nèi)外多事,沒有時間征討盧循。于是,朝廷任命盧循為征虜將軍、廣州刺史、平越中郎將,徐道覆為始興相。

東晉雖然接受了盧循的投降,任命他治理廣州,但是又對他放心不下,遂又任命大將劉裕作交附和廣州的負責(zé)人,負責(zé)交、廣兩地的軍事等事,實際上就是派劉裕前去監(jiān)督盧循等人。盧循贈劉裕益智粽,劉裕回贈續(xù)命湯。

盧循任命前瑯邪內(nèi)史王誕為平南長史。王誕游說盧循道:“誕本非戎旅,在此無用;素為劉鎮(zhèn)軍所厚,若得北歸,必蒙寄任,公私際會,仰答厚恩。”盧循認為他說得很對。這時劉裕寫給盧循一封信,令遣吳隱之回去,盧循沒有聽從。王誕又對盧循說:“將軍今留吳公,公私非計。孫伯符豈不欲留華子魚邪?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于是,盧循派吳隱之與王誕一起回去。

義熙四年(408年)五月,譙縱(十六國時期西蜀政權(quán)建立者)遣使稱籓于秦,又與盧循潛通。縱上表請桓謙于秦,欲與之共擊劉裕。

義熙五年(409年),東晉朝廷為了討伐北方的南燕慕容超,將大將劉裕調(diào)離了廣州。義熙六年(410年),劉裕帶兵北伐南燕慕容超,徐道覆得知后,勸盧循乘東晉空虛之機襲擊建康,盧循沒有聽從。徐道覆親自來到番禺,向盧循游說道:“本住嶺外,豈以理極于此,傳之子孫邪?正以劉裕難與為敵故也。今裕頓兵堅城之下,未有還期,我以此思歸死士掩擊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而茍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為腹心之疾;若裕平齊之后,息甲歲馀,以璽書征君,裕自將屯豫章,遣諸將帥銳師過嶺,雖復(fù)以將軍之神武,恐必不能當(dāng)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傾其根蒂。裕雖南還,無能為也。君若不同,便當(dāng)帥始興之眾直指尋陽。”盧循非常不愿意起事,但卻沒有說服徐道覆的辦法,因此,反復(fù)的權(quán)衡利弊之后,他還是決定起兵了。

當(dāng)初,徐道覆暗地派人到南康山砍伐木材,以制造船只,謊稱要到下游城中販賣。后來,徐道覆說勞力少無法運到下游,便在始興廉價出售,價格比市面上低好幾倍,居民們貪圖便宜,賣掉衣物而爭相購買木材。贛江水流急而且多石,出船很難,木材都儲存在當(dāng)?shù)亍R蚨@樣許多回,百姓的船板積存得極多,百姓卻沒有任何懷疑。徐道覆舉事起兵后,根據(jù)賣木材的收據(jù)一一索取,不準(zhǔn)隱藏不報,雇用許多人拼裝戰(zhàn)船,十多天便完成。

義熙六年(410年)二月,盧循再次起事,與徐道覆兵分兩路進攻東晉。盧循從始興出發(fā)進犯長沙,徐道覆進犯南康、廬陵、豫章。東晉安成忠肅公何無忌自尋陽帶兵擊盧循。三月,何無忌與徐道覆的軍隊在豫章遭遇,何無忌兵敗陣亡。于是中外震駭,朝議欲奉乘輿北走就劉裕;既而知賊未至,乃止。

此時,劉裕軍剛剛攻克燕都廣固,但朝廷尚未得到消底晉王朝已深感起義軍的嚴重威脅,便緊急下沼,命劉裕率軍回朝。

不久,盧循再派徐道覆進攻尋陽(一說江陵),自己準(zhǔn)備攻打湘中各郡。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派遣部隊迎戰(zhàn)他們,在長沙戰(zhàn)敗。盧循進至巴陵,將直奔江陵。徐道覆聽說劉毅就要攻來,派信使飛馬報告盧循說:“毅兵甚盛,成敗之事,系之于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江陵不足憂也。”盧循當(dāng)天便從巴陵出發(fā),與徐道覆的兵力會合,然后順流而下,兵卒十萬,戰(zhàn)艦數(shù)以千計。

劉裕接到盧循起兵的報告,迅速南歸救援。四月,他帶兵坐船已行至下邳,接到盧循軍攻下桑落洲,殺死何無忌的消息,于是輕裝前進,只有數(shù)十人跟隨回到京都。盧循抵達尋陽時,聽說劉裕已經(jīng)北伐回師,還有些不相信。擊敗劉毅的軍隊后,才從俘虜?shù)目谥械玫阶C實,他和他的黨羽們互相面視而色變。盧循打算退回到尋陽,攻克江陵,據(jù)二州和朝廷對抗。徐道覆很有膽略和決斷力,準(zhǔn)備“乘勝徑進”。盧循猶豫了幾天,才依從他的建議。由于盧循的“多疑而少決”,行動過于遲緩,致使起義軍失去了寶貴的戰(zhàn)機,而劉裕則贏得了進行周密布署的時間。

五月,盧循、徐道覆聯(lián)兵東下,率兵十萬,戰(zhàn)艦千余艘,其場面極為壯觀。盧循與劉毅在桑落州擺開戰(zhàn)場,將劉毅的軍隊打得大敗,劉毅扔掉船只,帶數(shù)百眾步行逃走,余部為盧循俘虜。他們丟棄的軍事物質(zhì)堆成小山。

朝廷內(nèi)又分成了兩派,以盂昶為首的提出了放棄建康,過江北遷,因為他料定劉裕這次也打不過盧、徐。相反劉裕的目的很明確:戰(zhàn)斗到底,絕不放棄。孟昶見自己的意見不被采納,惱羞成怒,威脅說:“如果不肯遷都,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劉裕也來了氣,回道:“卿且申一戰(zhàn),死復(fù)何晚!”孟昶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了,在不想跟睜睜看到建康被盧、徐攻下來的情況下,服毒自盡。

盧循、徐道覆率兵到達了建康附近的江寧,見敵軍雖有準(zhǔn)備,但是由于是新募的兵卒,其素質(zhì)不高,作戰(zhàn)經(jīng)驗也沒有,于是徐道覆建議盧循立即率兵與東晉展開決戰(zhàn),一鼓作氣,直取京都建康。盧循對徐道覆的意見猶豫不決,最后,他決定不采納徐道覆的意見,從西岸的蔡州向東晉軍隊展開進攻。劉裕最擔(dān)心的就是義軍從新亭進攻,像徐道覆建議的那樣,他對部下說:“敵人若從新亭進攻,那么他們就會銳不可當(dāng),我軍只能回避其鋒頭,誰勝誰敗就難以計算了,他們?nèi)羰菑牟讨捱M攻,那就是自取滅亡了。”戰(zhàn)斗開始之后,盧循派人制止了徐道覆在新亭的步兵防守及作戰(zhàn)準(zhǔn)備,白白放棄了勝利的大好良機。

盧循軍抵秦淮河口,東晉朝廷都城內(nèi)外戒嚴。徐道覆請求從新亭進軍白石,然后燒掉戰(zhàn)船北上,分幾路進攻劉裕。盧循欲以盡可能保險為目的,對徐道覆說:“大軍未至,孟昶便望風(fēng)自裁;以大勢言之,自當(dāng)計日潰亂。今決勝負于一朝,乾沒求利,既非必克之道,且殺傷士卒,不如按兵待之。”徐道覆因為盧循疑心太重而缺決斷,于是嘆息道:“我終為盧公所誤,事必?zé)o成;使我得為英雄驅(qū)馳,天下不足定也。”

劉裕恐盧循突襲,采用虞丘進的建議,砍伐樹木在石頭城和秦淮河口等地全部立起柵欄。盧循把伏兵于秦淮口南岸,命令一些老弱將士坐船向白石進發(fā),并聲稱全部大軍準(zhǔn)備從白石登岸作戰(zhàn)。劉裕留參軍沈林子、徐赤特戍守南岸,切斷通往查浦(一作祖浦)的交通,命令他們堅守陣地,不要輕舉妄動。劉裕和劉毅、諸葛長民等向北出兵迎擊盧循軍。

盧循火燒查浦,進兵到張侯橋,以伏兵大敗徐赤特,徐赤特乘船逃往秦淮河北岸。沈林子、劉鐘據(jù)守柵欄奮力作戰(zhàn),朱齡石亦率援軍趕來相救,盧循軍才撤退。盧循帶著一支精銳部隊急進,到達丹陽郡。劉裕帥領(lǐng)諸軍馳還石頭城。盧循不久因攻打柵欄失利,戰(zhàn)艦遭暴風(fēng)吹翻,死者眾多。在南岸列陣交戰(zhàn),再次大敗。六月,盧循進攻京口,掠奪各縣,但什么都沒有搶到,對徐道覆說:“師老矣,不如還尋陽,并力取荊州,據(jù)天下三分之二,徐更與建康爭衡耳。”七月,盧循從蔡州南還尋陽,留部將范崇民領(lǐng)五千人據(jù)守南陵。劉裕派遣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鐘、河間內(nèi)史蒯恩、中軍諮議參軍孟懷玉等人帶兵追擊盧循。自己率領(lǐng)大軍隨后進擊,在雷池打敗盧循。盧循想逃回豫章,便拼全力在左里設(shè)置柵欄。劉裕命令部眾攻柵欄,盧循軍隊雖然死戰(zhàn),還是不能抵抗住官軍。十一月,劉裕乘勝進擊,盧循單船逃脫,收攏逃散士卒得到一千多人,退還再保廣州。劉裕先派孫處從海道占據(jù)番禺城,盧循攻城不下。十二月,徐道覆退保始興,依險固守。盧循襲擊合浦,攻克合浦后,進攻交州。到龍編時,刺史杜慧度用巧計戰(zhàn)敗盧循。

義熙七年(411年)正月,劉籓帥孟懷玉等諸將追盧循至嶺表,二月,孟懷玉攻克始興,斬徐道覆。四月,不久盧循率余眾圍攻孫處據(jù)守的番禺城,沈田子率軍南返救援孫處,并大敗盧循,殺了萬余人。盧循兵敗逃走,沈田子則聯(lián)同孫處追擊,接連在蒼梧(郡治在今廣西梧州)、郁林(郡治在今廣西桂平)及寧浦(郡治在今廣西橫縣南)三郡擊敗盧循,可是沈田子就因?qū)O處患病而放棄繼續(xù)追擊。孫處在晉康郡去世。盧循奔交州。盧循軍攻占了合浦(郡治在今廣西合浦東北)。交州刺史杜慧度,帥州府文武將士拒盧循于石碕,大破盧循。

盧循率余眾三千人,行至龍編(今越南河內(nèi)東北)南津時,當(dāng)?shù)刭盗挪孔謇蠲摰冉Y(jié)集人眾五千余人響應(yīng)盧循。慧度散盡家財獎賞軍士,率領(lǐng)軍隊于龍編南面的渡口與盧循軍交戰(zhàn)。杜慧度投擲雞尾火炬焚燒盧循的戰(zhàn)艦,以步兵在兩岸以箭射擊,盧循的船艦都燃燒起來,軍隊大敗而潰。

盧循勢力喪敗,知道不能免死,先把妻子兒女十余人毒死,又召集妓妾問道:“我今將自殺,誰能同者?”多數(shù)人說:“雀鼠貪生,就死實人情所難。”有的說:“官尚當(dāng)死,某豈愿生!”于是把那些不愿隨死的人全部毒殺,盧循便投水自盡。杜慧度撈出盧循的尸體斬首,連同他的父親盧嘏一同處死。同黨全部擒獲,把首級傳送到京都。

至此,接替孫恩軍轉(zhuǎn)戰(zhàn)南中國的盧循軍便被東晉王朝全部鎮(zhèn)壓下去。

義熙七年(411年)四月,盧循之亂遂定。歷時八年。

四、晉室內(nèi)憂外患

義熙元年(405年)三月,東晉統(tǒng)治者在桓楚散盡的消煙中名正言順地坐回了皇位,自然可喜可賀。這一切,當(dāng)然要歸功于京口起義驅(qū)除諸桓的劉裕等人。為表彰此義舉以垂后范,朝廷宣布改元“義熙”,希望大義所至,為國家?guī)砼d盛和繁榮。國家經(jīng)此一番蕩滌,王、庾、桓、謝諸世家大族紛紛退場,憑借軍功的次等士族迅速崛起,統(tǒng)治權(quán)力勢必面臨一番重新洗牌,既得利益也需要在法理上進行分割和確認。

所以迎回晉安帝之后,緊接下來的大事就是論功行賞。

朝議的結(jié)果是暫封劉毅為左將軍,何無忌為右將軍、督豫州揚州五郡軍事、豫州刺史,劉道規(guī)為輔國將軍、督淮北諸軍事、并州刺史,魏詠之為征虜將軍、吳國內(nèi)史(不久改任荊州刺史)。而頭號功臣劉裕則任侍中、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并兼徐、青二州刺史。

左、右、征虜、輔國將軍之職,位列三品,歷來非皇族親貴、門閥大族有殊勛者不能擔(dān)任,這對于劉毅、何無忌等出身次等士族、起事前只是不入流的小官的人來說,可謂是極為優(yōu)渥的獎賞。至于準(zhǔn)備封給劉裕的車騎將軍名號,更是二品高官,侍中是侍奉皇帝的高級顧問,都督中外諸軍事相當(dāng)于京師衛(wèi)戍總司令,以上官職雖不能說是位極人臣,但對于起事前官居四品建武將軍的劉裕來說,已可算是莫大的尊寵和榮耀。

而在至關(guān)重要的地方軍政大權(quán)方面,按照這一封賞方案,在當(dāng)時東晉實際控制的幾個州之中,除京師建康所在的揚州由司徒王謐兼領(lǐng)之外,其余各州將全部由此次起事的“京口集團”各骨干執(zhí)掌。所以封官的詔令一發(fā)下來,劉毅、何無忌等人便高高興興接受,歡歡喜喜赴職,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造反成功的勝利果實。

作為勝利者,劉裕則封“侍中、車騎將軍、使執(zhí)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此時劉裕名正言順地成為東晉軍界最高領(lǐng)袖,控制著除益州之外的東晉所有地盤。義熙元年(405年)二月,益州突變,益州平西參軍譙縱起兵,攻破成都,殺毛璩,滅其家。自封益州刺史。隨后,譙縱自稱成都王,建立西蜀政權(quán)。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劉裕卻不接受對自己的封賞方案。朝中以武陵王司馬遵和司徒王謐為首的諸大臣起初猜測,可能劉裕嫌官不夠高,或沒有輔政之權(quán),于是又擬詔加封他為錄尚書事。這個職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劉裕總不會再嫌棄了吧?他還是不接受,幾次請求回到他的屬地去。安帝命令文武百官一起敦促、規(guī)勸,安帝還親自駕臨到他的府邸,劉裕非常惶恐,再次前往宮門拜見,陳述理由,安帝終于準(zhǔn)許他回到屬地去了,很快下詔,同意他回京口,而且收回原來的任命,改授劉裕為都督十六州諸軍事,加領(lǐng)兗州刺史。

劉裕其實還有更深的考慮。他不是嫌這官封得不夠,而是恰恰相反,封得實在太高了!雖然劉裕擊走桓玄,迎回安帝,有再造晉室天下的不世之功,接受以上的封賞任命名正言順,而且朝政兵權(quán)盡在其控制之下,也不會有人表示異議,但他自然也知道物忌盛滿的道理,擔(dān)心站得太高,就會失去騰挪的余地。他劉裕雖然后來在戰(zhàn)場上贏得了威望和名聲,但以此資歷和才望擔(dān)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之職,恐怕難以令人信服。

再說了,一旦接受任命入朝輔政,對地方軍權(quán)的掌控必然會放松,而如今這批北府將士皆是響應(yīng)義舉新募而來,忠誠度如何尚難知曉,劉毅、何無忌等人看樣子也很難和自己同心同德,萬一自己入朝后逐漸被人架空,那可十分危險!此外,自己當(dāng)初號召起兵討伐桓玄是以天下大義為名,不以私利為計,現(xiàn)今剛獲得勝利就官居宰輔,獨攬大權(quán),會讓人以為我劉裕是個貪圖權(quán)位的野心家,和司馬元顯、桓玄之流是一路貨色,這怎么能成!

劉裕謙讓在朝輔政的機會,反而歸藩北府,狠抓軍權(quán),標(biāo)志著他政治智慧的成熟。表面上劉裕離開了權(quán)力中心,但京口距建康甚近,他仍然能對朝局施加巨大的影響力。而這一步以退為進的妙棋,不但讓劉裕獲得了展轉(zhuǎn)騰挪的充裕空間,也使得他的政敵喪失了攻擊詆毀的口實。

一年后,朝廷論建義之功,除了加封劉裕、劉毅、何無忌三人開國郡公的爵位之外,還重申前議,要封劉裕為侍中、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劉裕也重申前議,推辭謙讓,說爵位可以要,但侍中等官職萬萬不敢當(dāng)。這次為了表示自己態(tài)度堅定,劉裕甚至加演了一場“將詣廷尉”的戲,意思是賞過于功就是有罪,你們再逼我入職,我就到司法部門自首!

結(jié)果就是,朝廷再次收回成命,劉裕的官職仍然只是鎮(zhèn)軍將軍、都督十六州諸軍事、徐兗刺史。

義熙元年(405年)七月,劉裕遣使到后秦,請求后秦歸還之前占領(lǐng)的南鄉(xiāng)等諸郡,后秦皇帝姚興或鑒于西面戰(zhàn)事吃緊,不想再在東面與劉裕為敵,而群臣咸以為不可,興曰:“天下之善一也。劉裕拔起細微,能討誅桓玄,興復(fù)晉室,內(nèi)釐庶政,外修封疆,吾何惜數(shù)郡,不以成其美乎!”遂割南鄉(xiāng)、順陽、新野、舞陰等十二郡歸于晉。劉裕因外交上的成功也為其增添了份量。

義熙三年(407年)十二月,王謐去世。

王謐曾經(jīng)投靠桓玄,劉裕進入建康之時.因為小時候的恩怨,劉裕并沒殺掉王謐,反而對他信任有加,因此王謐很感激劉裕,成了他的死黨。安帝復(fù)辟后,經(jīng)劉裕提議,王謐被任命為司徒、錄尚書事、揚州刺史,負責(zé)輔佐晉安帝。

王謐去世后,朝堂的真空誰來填。為了這個問題,朝中分成了兩派:劉毅等不欲劉裕入輔政,議以中領(lǐng)軍謝混 (謝琰之子) 為揚州刺史;而另一部分人打算讓劉裕在丹徒兼管揚州,而把朝中的政務(wù)交給孟昶管理。

朝廷特意派尚書右丞皮沈帶著這兩個方案,前去征求劉裕意見。

皮沈很聰明,為了順利完成任務(wù),他先去找了劉裕的軍師劉穆之。把朝廷討論的情形全部告訴了他“具道朝議”。但皮沈沒想到的是,劉穆之根本就沒聽他的。在和皮沈談話之際,劉穆之找了一個機會假裝上廁所溜了出來。寫了一個字條叫人送到劉裕手上。字條的內(nèi)容讓人匪夷所思,為這和劉裕的意愿恰恰相反。

皮沈之言不可從。”

劉裕召見皮沈后,在支走皮沈后,劉裕悄悄召來了劉穆之。劉穆之說:“晉朝失政日久,天命已移。公興復(fù)皇祚,勛高位重,今日形勢,豈得居謙,遂為守籓之將耶!劉、孟諸公,與公俱起布衣,共立大義以取富貴,事有前后,故一時相推,非為委體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勢均力敵,終相吞噬。揚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謐,事出權(quán)道;今若復(fù)以佗授,便應(yīng)受制于人。一失權(quán)柄,無由可得,將來之危,難可熟念。今朝議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措辭又難,唯應(yīng)云:'神州治本,宰輔崇要,此事既大,非可懸論,便暫入朝,共盡同異。’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馀人明矣。”

劉穆之實在是玩政治的高手,一眼看破了劉毅的野心,他拉攏謝家,無非是想在朝中確立自己的派系.以此來和劉裕抗衡。而這,當(dāng)然是劉裕所不能允許的。

劉裕聽從了他的話。朝廷于是征召劉裕任侍中、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錄尚書事等職。從而開始了他留京輔政之路。他就這樣從幕后徹底走上了前臺,牢牢地把控住了朝局。

他原來的徐、兗二州刺史的職務(wù)仍然兼任。劉裕上表請求解除自己兗州刺史的職務(wù),任命諸葛長民為青州刺史,鎮(zhèn)守丹徒,任命劉道憐為并州刺史,戍衛(wèi)石頭。

沒有白忙活的劉裕終于入掌朝政大權(quán)。

不過,劉裕也清楚,自己入掌朝政,畢竟打破了東晉立國以來士族執(zhí)掌朝政的慣例,朝中豪門大族及各勢力肯定不會服氣。要想徹底讓這些人閉嘴,唯有進一步提高自己的威望!

具體該怎樣做呢?那就是戰(zhàn)場上見真招。環(huán)顧四野,將目標(biāo)鎖定在剛建立不久的譙蜀。一方面,由于蜀地距離遙遠,另外,劉裕剛到建康,在中央的根基并不穩(wěn)固,因而并沒有親自出馬。

對于譙蜀,先要說說譙縱這個人。

東晉桓玄篡位不久失敗,元興三年(404年)五月,桓振攻取江陵,義熙元年(405年)二月,毛璩聞桓振陷江陵,帥眾三萬,順江東下。毛璩將軍隊分為兩部,一部以其弟西夷校尉毛瑾、蜀郡太守毛璦領(lǐng)軍,沿外水(岷江)進發(fā)。一部則以參軍巴西譙縱、侯暉沿內(nèi)水(涪江)進發(fā)。去江陵征討桓玄的侄子桓振。

譙縱是巴西南充人、祖父譙獻之。譙縱當(dāng)時在軍中擔(dān)任參軍,個性一向和藹謹慎,深得人心。毛璩的算盤打得很精,只是他算漏了一著,“蜀人不樂遠征”。

譙縱等人率部到達五城水口(今四川中江)之時,侯暉和巴西人陽昧謀亂。以武力逼譙縱反叛,推舉他為首領(lǐng)。譙縱不從,索性跳入河中,兵士們哪里肯依.把他救起來,譙縱又趴在地上,叩頭請辭。侯暉將譙縱捆縛起來,將譙縱推到車中坐下。

在侯暉的威逼利誘下,譙縱無奈,勉強應(yīng)承了下來,從此走上叛晉自立的道路。率軍依原路返回,襲殺毛瑾于涪城,眾推譙縱縱為梁、秦二州刺史。

毛璩聞變,自略城奔還成都,令參軍王瓊帶兵三千前去征討,又令弟毛瑗帶兵四千繼后,譙縱遣弟譙明子及侯暉領(lǐng)兵對敵。兩軍在廣漢相遇大戰(zhàn),侯暉兵敗退守綿竹,譙縱命譙明子設(shè)伏二道以待王瓊。王瓊身陷重圍,才發(fā)現(xiàn)中伏,至毛瑗兵到,才殺出重圍。但部隊死者什八九,只好退回成都。譙縱兵抵成都,益州營戶李騰開門迎納譙縱。譙縱殺毛璩、王瓊、毛瑗等,自稱成都王。以從弟譙洪為益州刺史;以親弟譙明子為巴州刺史、鎮(zhèn)東將軍,率兵駐白帝城,防晉軍東來。

于是蜀大亂,漢中空虛,后仇池第二位國君楊盛派遣哥哥的兒子平南將軍撫據(jù)之。楊撫進攻漢中,后楊盛任命楊撫為梁州刺史,鎮(zhèn)守漢中。

四川脫離東晉獨立,這關(guān)系著南朝的安危,東晉主政者絕不允許這個現(xiàn)實存在。同時,四川難以單獨抗擊東晉的討伐,要保持政權(quán)則必須靠近北朝,北朝如能不戰(zhàn)而控制四川,這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控制四川的目的是為了順流而下進攻南朝,這是兩晉南北朝的歷史證明了的。這就是后蜀九年兵連戰(zhàn)接的原因。

義熙二年(406年)八月,得知譙縱據(jù)蜀自立的劉裕,由于自己在京城無暇分身,派龍驤將軍毛修之與司馬榮期、文處茂、時延祖等人,共同出兵討伐。毛修之抵達宕渠,部下司馬榮期被參軍楊承祖誅殺。楊承祖自稱巴州刺史.毛修之不能再進.退回白帝城。

第一次伐蜀.以失敗告終。

劉裕這一次請出了從南燕回歸的老友劉敬宣

義熙四年(408年)八月,劉敬宣進入三峽后,派遣巴東太守溫祚率領(lǐng)二千人出外水(岷江),自帥益州刺史鮑陋、輔國將軍文處茂、龍驤將軍時延祖由墊江轉(zhuǎn)戰(zhàn)而前。譙縱求救于秦,秦王姚興遣平西將軍姚賞、南梁州刺史王敏領(lǐng)兵二萬前去解救。劉敬宣軍至黃虎,相距成都約五百里。譙縱的輔國將軍譙道福率眾拒崄而守,堅守六十馀日,劉敬宣不得前進;糧食也將用盡,軍中疾疫流行,死者過半,劉敬宣只好率軍返還。

第二次伐蜀,再次以失敗告終。

兩次失利,讓劉裕知道,征伐譙縱是有難度的。因西蜀太遠,自己無法抽身指揮,加上兵力有限,于是只好將伐蜀之議暫時擱置了下來。

義熙八年(412年)十二月,劉裕再謀伐蜀,以西陽太守硃齡石為益州刺史,帥寧朔將軍臧熹、河間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劉鐘等伐蜀,率以二萬之眾,發(fā)自江陵。

劉裕與硃齡石共謀進取譙蜀,根據(jù)前次劉敬宣走內(nèi)水(涪江)出黃虎,無功而退。總結(jié)失敗的教訓(xùn)說:“劉敬宣往年出黃虎,無功而退。賊謂我今應(yīng)從外水(岷江)往,而料我當(dāng)出其不意猶從內(nèi)水(涪江)來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內(nèi)道。若向黃虎,正墮其計。今以大眾自外水(岷江)取成都,疑兵出內(nèi)水(涪江),此制敵之奇也。”為了防止風(fēng)聲早播、蜀人審得虛實,劉裕具一錦函,旁書“至白帝乃開”。諸軍雖進,未知處分所由。

義熙九年(413年)五月,東晉朱齡石等人帶兵抵達白帝,打開盒中劉裕寫的書信,上面說:“眾軍悉從外水(岷江)進攻成都,臧熹(劉裕發(fā)妻武敬皇后臧愛親之弟)、硃林從中水(沱江)進攻廣漢,老弱殘兵乘坐高大的戰(zhàn)艦十幾艏,從內(nèi)水(涪江)向黃虎進發(fā)。”其實,劉裕用的是明修黃虎之棧道,暗度外水(岷江)之陳倉之計。于是,三路大軍倍道兼行。譙縱果然命令譙道福帶領(lǐng)主力部隊鎮(zhèn)守涪城,用來防備從內(nèi)水(涪江)進攻的敵人。

朱齡石率大軍抵達了平模,距離成都還有二百里。成都王譙縱派遣秦州刺史侯暉、尚書仆射譙詵率領(lǐng)一萬多人屯駐在平模,在江水兩岸筑起城墻,抗拒敵兵。《宋書·卷四十八·列傳第八》所記之時間為義熙十年(414年)六月,與《通鑒》所記時間有誤。

朱齡石對劉鐘說:“今天時盛熱,而賊嚴兵固險,攻之未必可拔,只增疲困;且欲養(yǎng)銳息兵以伺其隙,何如?”劉鐘斷然否定,說:“不然。前揚聲言大眾向內(nèi)水(涪江),譙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軍猝至,出其不意,侯暉之徒已破膽矣。賊阻兵守險者,是其懼不敢戰(zhàn)也。因其兇懼,盡銳攻之,其勢必克。克平模之后,自可鼓行而進,成都必不能守矣。若緩兵相守,彼將知人虛實。涪軍忽來,并力拒我,人情既安,良將又集,此求戰(zhàn)不獲,軍食無資,二萬馀人悉蜀子虜矣。”朱齡石聽從了他的勸告,決定進攻。

諸將認為江北的城垣地勢險要,守兵眾多,所以打算先進攻江南的城池。朱齡石說:“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盡銳以拔北城,則南城不麾自散矣。”

義熙九年(413年)七月,朱齡石率領(lǐng)劉鐘、蒯恩等幾支部隊向北城發(fā)動了猛攻,從清晨開始作戰(zhàn),一直戰(zhàn)至中午,燒掉了敵人的瞭望臺,北城終于被攻克(詰朝戰(zhàn),至日昃,焚其樓櫓,四面并登。),斬殺了侯暉、譙詵,又帶兵回師進攻南城,南城守軍即刻潰散。凡斬大將十五級,諸營守以次土崩,上岸步行向成都進發(fā)。

硃林至廣漢,復(fù)破譙道福,乘船攻陷牛脾城, 斬其大將譙撫。譙小茍聽說這個消息,也全軍崩潰。于是譙縱手下的那些軍營衛(wèi)所,一聽見東晉部隊到來的消息,便都一個接一個地崩潰瓦解。

譙縱放棄成都出逃,尚書令馬耽把府庫封存起來,等待東晉軍隊。初九,朱齡石的軍隊進入成都,誅殺了譙縱同祖父的親屬,其余的人都安居如常,讓他們恢復(fù)正常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

譙縱逃出成都后,先去辭別祖先的陵墓,他的女兒說:“走必不免,只取辱焉,等死,死于先人之墓可也。”譙縱不聽。譙道福聽說平模失守,從涪城率領(lǐng)精銳部隊五千人日夜兼程趕來救援,譙縱前去投奔他。譙道福看見譙縱,怒不可遏地說:“大丈夫有如此功業(yè)而棄之,將安歸乎!人誰不死,何怯之甚也!”又把佩劍狠狠地向譙縱擲去,砍中了他的馬鞍。譙縱只好離去,走投無路之下自己上吊而死。巴西人王志把他的腦袋斬下來,送給了朱齡石。

譙道福又對部眾們說:“蜀之存亡,實系于我,不在譙王,今我在,猶足一戰(zhàn)。”部下都表示同意,譙道福把全部的金銀財寶分發(fā)給手下的人,眾人接過東西后,卻全都逃走了。譙道福無奈,道福逃于獠中,巴民杜瑾執(zhí)送之,斬于軍門。

朱齡石把馬耽放逐到越嶲(xi),馬耽對部下說:“朱侯不送我京師,欲滅口也,吾必不免。”于是,沐浴之后,躺在床上,自縊而死。沒多久,朱齡石的使者果然到了,砍下了他尸體上的人頭。

朱齡石派司馬沈叔戍守涪城,蜀人侯產(chǎn)德叛亂,攻涪城,沈叔擊潰了叛軍,將侯產(chǎn)德斬首。本來,朱齡石平定蜀地之時,所誅殺的人只限于譙縱一族的后裔,侯產(chǎn)德事件發(fā)生后,許多人被牽連進去,朱齡石下令徹底追究,于是被殺死的人很多。

東晉朝廷因朱齡石平蜀有功,下詔朱齡石進號輔國將軍,監(jiān)梁、秦州六郡諸軍事,賜爵位為豐城縣侯。食邑千戶。

漢人譙縱建立的政權(quán),后蜀、西蜀。史稱譙蜀,歷時九年而亡。

五、攻滅南燕

東晉自偏安以來,時時面臨著北方的威脅。祖逖、庾亮、褚裒、殷浩、桓溫都曾先后北伐,但無一成功。

劉裕所面對的桓玄雖于元興三年(404年)五月為毛璩諸黨所殺,其同黨桓謙和桓振繼起,直到義熙六年(410年)八月,“(桓)謙單舸奔茍林,(劉)道規(guī)追斬之”,才徹底結(jié)束桓氏之亂。此間,還有譙縱亂于蜀地,于義熙元年(405年)自稱成都王,建西蜀政權(quán)。歷時九年,于義熙九年(413年)才在劉裕討伐下,譙縱兵敗自殺,西蜀政權(quán)滅亡。劉裕北上伐燕之時,盧循并無反意。“徐道覆聞劉裕北伐,勸盧循乘虛襲建康,循不從。”故此時影響劉裕北伐主要是桓謙和譙縱兩股主要力量。但盤據(jù)在嶺南的盧循、徐道覆趁劉裕領(lǐng)兵伐燕之機,于義熙六年(410年)起兵,添亂東晉。

劉裕正為國內(nèi)政局焦頭爛額之際,北方的南燕也不安分,他在劉裕頭上澆了一把油,但他沒想到的是,這次火上澆油的舉動到最后演變成了引火燒身的結(jié)局。因為劉裕把他作為了主要清理的對象。

義熙元年(405年)八月,也就是譙縱于二月自立成都王后的這一年,慕容德去世,南燕皇帝慕容超襲位。

但慕容超登基后卻忘了自己作為君主的職責(zé),迷于游獵作樂,猜忌暴虐,貪圖享樂,寵幸使臣。史載其“不恤政事,畋游是好”(《晉書·慕容超傳》),“猜虐日甚,政出權(quán)幸”(《晉紀(jì)》),在經(jīng)濟上不僅“不養(yǎng)士息民”(《晉紀(jì)》),反而瘋狂加重剝削,濫用民力,“賦斂繁多,事役殷苦”(《晉書·慕容超傳》)。大臣封孚、韓悼屢屢勸諫,均不聽。一天,慕容超問封孚說“朕可以與前代哪個皇帝相比?”封孚回答說:“桀紂之主。”南燕以這樣的君主當(dāng)政,自然預(yù)示著其末落時期的到來。

義熙五年(409年)正月,為了換回扣押在后秦國的母親和妻子,慕容超不惜向后秦稱臣,并把本國的伎樂獻給姚興,但是可惜的是南燕國內(nèi)實在找不出多高明的樂師,于是他打起了東晉的主意。二月,遣將領(lǐng)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帥騎率領(lǐng)騎兵進犯并攻克東晉的宿豫(今江蘇宿遷),俘陽平太守劉千載、濟陰太守除阮,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教之。同月,公孫歸再攻占濟南(今山東濟南),俘太守趙元掠走千余人。

這一下,慕容超的玩笑開大了。

東晉劉裕鑒于南燕于二月兩次入襲東晉北部邊境,為進一步提高自己的權(quán)威,便于義熙五年(409年)三月,上表晉安帝請求興師擊滅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唯有左仆射孟詠、車騎司馬謝裕(謝安兄之孫)、參軍臧熹極力贊成北伐。以丹陽尹孟昶監(jiān)中軍留府事。四月,劉裕自建康(今南京)率舟師下長江東進,至京口北上進入中瀆水(京杭運河蘇中段),至山陽(今江蘇淮安)轉(zhuǎn)入準(zhǔn)河,向西行數(shù)十里,在角口附近進入泗水,逆水西北方向直上,然后于五月進抵下邳(今江蘇睢寧西北)。抵下邳后,劉裕命留下船艦輜重,改由陸路進至瑯邪(今山東臨沂北)。為防南燕以奇兵斷其后,所過皆筑城壘,留兵防守。

有人覺得這樣過于冒險,勸劉裕謹慎為上:謂裕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奈何?”劉裕笑而答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遠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苗,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jù)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

當(dāng)慕容超聞有晉師的消息后,召集群臣商討對策,公孫五樓向慕容超提出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吳兵輕果,利在速戰(zhàn),不可爭鋒。宜據(jù)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然后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敕段暉帥兗州之眾,緣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策也。”

中策: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馀悉焚蕩,芟除禾苗,使敵無所資,彼僑軍無食,求戰(zhàn)不得,旬月之間,可以坐制,此中策也。

下策:縱賊入峴,出城逆戰(zhàn),此下策也。”

大峴是南燕國的南大門,地勢險要,易守難玫,這是晉師北伐首當(dāng)其沖的戰(zhàn)略要地,對南燕來說,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它的堅守與否,直接關(guān)系到社稷的生死存亡。但是,盡管公孫五樓等費盡口舌,慕容超卻拒不接受上、中兩策,反而夜郎自大地說:“今歲星居齊,以天道推之,不戰(zhàn)自克。客主勢殊,以人事言之,彼遠來疲弊,勢不能久。吾據(jù)五州之地,擁富庶之民,鐵騎萬群,麥禾布野,奈何芟苗徙民,鮮自蹙弱乎!不如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輔國將軍廣寧王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必若此,亡無日矣!”太尉桂林王慕容鎮(zhèn)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逆戰(zhàn),戰(zhàn)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為峴,自棄險固也。” 慕容超不從。慕容鎮(zhèn)出來后,謂韓淖曰:“主上既不能逆戰(zhàn)卻敵,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敵入腹,坐待攻圍,酷似劉璋矣。今年國滅,吾必死之。卿中華之士,復(fù)為文身矣。” 慕容超聽到后,大怒,收慕容鎮(zhèn)下獄。

慕容超要真是聽了公孫五樓的,劉裕還真麻煩了。可惜慕容超卻以為自已是孫武再生,沒瞧得起劉裕,不同意公孫五樓的妙計。其他南燕重臣也都勸慕容超聽從公孫五樓的奇計,千萬不要放劉裕進來,自成大禍。奇怪的是,慕容超向來對公孫五樓信用有加,唯獨這次死活都不聽他的。我們當(dāng)然不能用什么“南燕氣數(shù)已盡”來解釋,主要原因還在于慕容超對戰(zhàn)略判斷的失誤,以及對南燕軍事實力的過于自信。慕容超決心采取收莒城、梁父之軍,固奪京都廣固(今山東淄博東)、縱敵入峴來攻的戰(zhàn)略。

瑯邪(今山東臨沂北)已為燕境,在晉軍到達之前,南燕主已將莒城和梁父的守軍調(diào)走。由瑯邪至燕都廣固有三條通道:一是沿沂水北上,經(jīng)東莞(今山東沂水),越過大峴山(今山東沂水北),直搗臨朐(今山東臨朐)、廣固,此為捷徑。但大視山險峻,山高七十余丈,周圍二十多里,山上有穆陵關(guān),通道僅能容納一軌(一輛車的寬度),稱“齊南天險”。二是由東北經(jīng)過莒城、東武(今山東諸城)入灘水北進,再折向西走,進擊廣固,此路迂遠,耗費時日。三是由西北越泗水經(jīng)梁父,轉(zhuǎn)向東北逼近廣固,此路山路太長,行軍運輸均很困難。但劉裕卻欲從此路進軍。

劉裕率軍經(jīng)過大峴,不見燕軍出戰(zhàn),異常高興。部將詢問原因,劉欲說:“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馀糧棲畝,人無匱乏之憂。虜已入吾掌中矣。”

六月,劉裕未遇抵抗,軍至東莞。慕容超此前遣公孫五樓、輔國將軍賀賴盧及左將軍段暉等,率步騎兵五萬,進據(jù)臨朐(今屬山東濰坊)。慕容超得知晉兵已過大峴山,自率步騎四萬繼后。臨朐在大峴山的西北,為廣固南面的屏障,距城西四十里有巨蔑水。慕容超遂使公孫五樓進據(jù)巨蔑水,但晉軍前鋒龍驤將軍孟龍符也已到達巨蔑水邊。于是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戰(zhàn),南燕軍被晉軍擊敗退走。龍符乘勝奔逐,后騎不及,賊數(shù)千騎圍繞攻之。龍符奮槊接戰(zhàn),每一合輒殺數(shù)人,眾寡不敵,遂見害。

晉軍占據(jù)了巨蔑水后,為了對付南燕的騎兵,劉裕早就下足了工夫。他用四千輛戰(zhàn)車從左右兩例排成隊列,車子上都掛上蠅子,駕車的人手拿長矛(車悉張幔,御者執(zhí)稍),又派輕騎兵作為機動部隊在兩翼活動。另以步兵緊隨其后,步步為營,穩(wěn)步推進。軍陣十分嚴整。當(dāng)晉軍進至臨朐城南,距城只剩數(shù)里。慕容超以萬余鐵騎前后夾擊,劉裕急令兗州刺史劉藩、并州刺史劉道憐、咨議參軍劉敬宣、陶延壽,參軍劉懷玉、慎仲道、索邈等部,奮力迎擊,雙方戰(zhàn)至半日,仍未分勝負。日向昃,勝負猶未決。

此時,劉浴參軍胡藩向劉欲建議說:“燕悉兵出戰(zhàn),臨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從間道取其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劉裕欣然應(yīng)允立即派胡藩、咨議參軍檀韶、建威將軍向彌率部暗中出燕軍之后,直攻臨朐,同時揚言晉后續(xù)大軍已由海上而來。向彌擐甲先登,攻克臨朐。慕容超大驚,自城中單騎逃出,奔于城南段暉軍。劉裕乘勝猛擊燕軍,燕軍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余人。

慕容超遁還廣固,晉軍奮力北追,進抵廣固城下。繼后,晉軍攻占了廣固外城。慕容超收集部眾退保內(nèi)城。劉裕軍修筑長圍守之,圍高三丈,并挖塹三重,以做久困之計。同時,廣泛招撫投降的燕軍士吏,選賢任能,華、夷均甚喜悅,并利用齊地的糧食補給軍隊,停止了從南方的運送,使晉軍更加主動。

慕容超被困,形勢危急,于是赦免了桂林王慕容鎮(zhèn),同時,又派遣尚書郎張綱向后秦求救。而此時,慕容鎮(zhèn)向慕容超建議說:“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親董六師,奔敗而還。群臣離心,士民喪氣。聞秦人自有內(nèi)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還者尚有數(shù)萬,宜悉出金帛以餌之,更決一戰(zhàn)。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敵;如其不然,死亦為美,比干閉門待盡,不猶愈乎!”司徒樂浪王慕容惠曰:“不然。晉兵乘勝,氣勢百倍,我以敗軍之卒當(dāng)之,不亦難乎!秦雖與勃勃相持,不足為患;且與我分據(jù)中原,勢如脣齒,安得不來相救!但不遣大臣則不能得重兵,尚書令韓范為燕、秦所重,宜遣乞師。”慕容超派遣韓范前往后秦求之。

七月,南燕尚書垣尊、京兆太守垣苗越城而出,投降于晉軍,隨即向劉裕建議說,張綱善制攻城器械,如若擒獲張綱,廣固必能攻拔。不久,張綱被晉太山太守申宣俘獲,送至劉裕軍營。劉裕讓張綱登上樓車,命張綱向城中喊話,聲言“后秦軍隊已被夏軍擊敗,沒有援軍就來”。廣固城內(nèi)軍民得此消息,深為驚恐,加之,每當(dāng)江南所派使者和援軍的到達,劉裕便于夜間秘密派兵迎接,第二天,則大張旗鼓而進,以虛張聲勢,恫嚇燕軍,對南燕軍起了不小的威攝作用。北方地區(qū)的民眾每天背負糧食前來歸附劉裕軍的不下一千多人,燕右仆射張華、中丞封愷均為劉裕所俘。慕容超見大勢危急,便向晉請求以割讓大峴以南為條體,稱臣于晉,遭道劉裕拒絕。

后秦主姚興派衛(wèi)將軍姚強率步、騎兵一萬,與洛陽守將姚紹匯合,統(tǒng)兵共救南燕。并遣使向劉裕宣稱:“慕容氏相與鄰好,今晉攻之急,秦已遣鐵騎十萬屯洛陽;晉軍不還當(dāng)長驅(qū)而進。”劉裕聽后,立即正告后秦使者說:“語汝姚興: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當(dāng)取關(guān)、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劉裕參軍劉穆之聽到劉裕如此答復(fù)后秦使者,深為不解。說:“常日事無大小,必賜預(yù)謀,此宜善詳,去何遽爾答之!此語不足以威敵,適足以怒之。若廣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審何以待之?”,劉裕對劉穆之解釋道:“此是兵機,非卿所解,故不相語耳。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赴救,必畏我知,寧容先遣信命,逆設(shè)此言!是自張大之辭也。晉師不出,為日久矣。羌見伐齊,始將內(nèi)懼。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情況正如劉裕的判斷,正是后秦主姚興與夏主赫連勃勃大戰(zhàn)于貳城之時,無力出大軍援救南燕。不久,姚興被胡夏軍擊敗,遂令姚強撤回

九月,南燕尚書張俊、韓范不但未從后秦搬來救兵,反而先后降于劉裕軍。南燕人素來敬重韓范,劉裕便讓他繞城宜示燕人,他已降晉,燕軍民更加沮喪。

十月,晉軍在前燕降將張綱的幫助下,制成了飛樓、沖車等攻城器具,“設(shè)諸奇巧,飛樓木幔之屬,莫不畢備。城上火石弓矢,無所用之”。晉軍用于攻城,加強了攻防能力。慕容超大怒,將張綱之母肢解于城上。

晉軍由于擁有了良好的攻城器械,殺傷燕軍日眾,加之燕軍被因已久城中糧食將盡,燕軍吏紛紛越城降晉。尚書悅壽認為燕“獨守窮城,絕望外援。”雖然將軍公孫五樓、賀賴盧曾挖掘地道,率眾出城襲擊晉兵,但無法破敵,故勸告慕容超降服。但慕容超說“吾寧奮劍而死,不能銜璧而生!”

義熙六年(公元410年)二月,劉裕率軍攻城,悅壽開啟城門放入晉軍,慕容超率數(shù)十騎突圍而逃,被晉軍征虜賊曹喬胥生俘,送至建康斬首時年,二十六歲。至此,劉裕圍攻廣固八個月之久,才將南燕滅亡。

劉裕進入廣固城中,欲將城中的男子全部坑殺,將他們的妻女賞給將士,后經(jīng)韓范勸止,只將燕王公以下三千人處死。

劉裕殺俘虜?shù)呐e動.為司馬光所批判,認為“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競,戎狄橫騖,虎噬中原。劉裕始勸王師翦平東夏,不于此際旌禮賢俊,慰撫疲民,宣愷悌之風(fēng),滌殘穢之政,使群士向風(fēng),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跡其施設(shè),曾符、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蕩壹四海,成美大之業(yè),豈非雖有智勇而無仁義使之然哉!”也許,司馬光也有他的道理,劉裕不愧為一個天生的軍事家.但他并不能正確地對待人民大眾,這也是他最終不能讓劉宋長治久安的原因之一吧!

其實,劉裕之所以沒有統(tǒng)一天下,并不是屠燕的惡報,而是頭號心腹劉穆之早亡,迫使劉裕在已經(jīng)滅秦的情況下,匆匆還京以穩(wěn)定局勢。

要說劉裕的戰(zhàn)略失誤,也是劉裕回師建康時,留下十二歲的長子劉義真守長安,最終釀成大亂,失去關(guān)中,統(tǒng)一大業(yè),就此成泡影,和濫殺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而歐陽修倒是看得比司馬光透徹,歐陽修說道:“自古夷狄之與中華,有德未必服,無德未必不服,蓋勢強弱而己。”

由此,南燕滅亡。南燕建于398年,亡于410年,首尾不過十二年。

其實,如果慕容超能夠多堅持一個月,或許結(jié)局就會完全不一樣,南燕也不會亡得這么快。

要說劉裕一生最偉大的功業(yè),便是北伐關(guān)中,差點統(tǒng)一了中國。北伐那年是公元417年,其實早在七年前,也就是劉裕剛剛滅掉南燕的時候,劉裕就打算乘余賈之勇,一鼓作氣西進關(guān)中,親縛姚興于馬前。《宋書·武帝紀(jì)上》記載:“公(劉裕)之初克齊(南燕)也,欲停鎮(zhèn)下邳,清蕩河、洛,既而被征使至,即日班師。”而促使劉裕放棄西討姚秦,被迫旋師的這個人,就是盧循。這是第二次盧循、徐道覆起事,從而打亂了劉裕節(jié)奏,成為劉裕未能一統(tǒng)江山的憾事。

六、二劉之爭

劉裕與劉毅均為東晉后期的兩大方鎮(zhèn)勢力,當(dāng)初在桓玄叛晉時,劉裕與劉毅同時起兵,劉毅等共推劉裕為盟主。其后兩人的勢力逐漸發(fā)展,不斷展開暗中的爭權(quán)斗爭。

義熙六年(410年)四月,在鎮(zhèn)壓盧循軍時,劉毅欲單獨率軍迎擊,企圖阻止義軍的東進建康。當(dāng)時劉裕剛至建康,便致書劉毅,讓劉毅推遲出兵,“賊新獲奸利,其鋒不可輕。今修船垂畢,當(dāng)與弟同舉”。劉毅大怒,投書于地不理劉裕的勸阻,率軍出戰(zhàn)。五月,劉毅與盧循戰(zhàn)于桑落洲,劉毅兵大敗,棄船,以數(shù)百人步走,馀眾皆為循所虜,所棄輜重山積。

劉裕的親信謀土劉穆之,才華過人,治理政務(wù),井然有序,是劉裕最得力的人物,劉毅由于懼怕劉裕獨掌朝中大權(quán),遂對劉穆之也深為忌恨,故劉毅常常在劉毅面前述說劉穆之權(quán)勢太重,意在削弱劉裕黨羽的權(quán)力。劉裕由此對劉穆之更加重用。

劉裕于義熙七年(411年)正月,班師回到建康。三月,受太尉、中書監(jiān)。

次年(412年)四月,朝廷以劉毅為衛(wèi)將軍、都督荊、寧、秦、雍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劉毅對左衛(wèi)將軍劉敬宣說:“吾忝西任,欲屈卿為長史南蠻,豈有見輔意乎?”劉敬宣很害怕,把這件事告訴了太尉劉裕,劉裕笑著說:“但令老兄平安,必?zé)o過慮。”

此時,劉毅還割據(jù)著豫州、江州,其弟劉藩占據(jù)兗州,勢力范圍包括長江中上游的大部分地區(qū)。而劉毅不服劉裕,表面擁戴,內(nèi)心卻極度妒恨,劉裕雖每每“柔而順之”,但劉毅越加“驕縱滋甚”,劉毅“陰有圖裕之志”,上表請求再任命他兼都督交、廣兩州,劉裕應(yīng)允。劉裕部將胡藩向劉裕建議說:“公謂劉衛(wèi)軍終能為公下乎?“裕默然一會,說:“卿謂何如?” 胡藩說:“恐終不為公下,不如因會取之。”裕曰“吾與毅俱有克復(fù)之功,其過未彰,不可自相圖也。”

至此,二劉相爭已是箭在弦上之勢。

劉毅抵達江陵,對下屬的守宰等地方官進行很大的變動、撤換,他擅自抽調(diào)豫州原來的老文武僚屬、江州的原部眾一萬多人跟隨自己到荊州。

義熙八年(412年)九月,正好趕上劉毅病重,郗僧施等懼怕因劉毅死而使其黨處境危險,于是勸說劉毅請求朝廷派自己的堂弟兗州刺史劉藩做自己的副手。劉裕知其有異心,于是假裝應(yīng)允其請求。但就乘劉藩從廣陵前往建康來朝見皇帝。劉裕用皇帝的名義下詔書,公布劉毅的罪狀,指出他與劉藩以及謝混等人一起陰謀不軌,抓住了劉藩和謝混,賜他們自殺。

隨后,劉裕親率四萬大軍自建康出發(fā)西上,參軍王鎮(zhèn)惡請給百舸為前驅(qū),進抵姑孰(今安徽當(dāng)涂),以王鎮(zhèn)惡為振威將軍,與龍驤將軍蒯恩等率百艘戰(zhàn)船為前鋒。并命令他們說:“若賊可擊,擊之;不可者,燒其船艦,留屯水際以待我。” 于是,王鎮(zhèn)惡晝夜兼行,為隱蔽企圖,對外偽稱系劉藩率部赴兗州上任。

義熙八年(412年)十月,王鎮(zhèn)惡兵進至豫章口,距離江陵只剩二十里,于是決定棄船登岸,偷襲江陵城。蒯恩率軍在前,緊跟其后。王鎮(zhèn)惡在每只船上只留下一二個人,另留一些人于岸邊多設(shè)旗鼓.并命留下的人計算他快至江陵城下時,即猛擊戰(zhàn)鼓,以示后面有大軍相繼而來。又分遣人燒江津船艦。

王鎮(zhèn)惡徑前襲城,語前軍士:“有問者,但云劉兗州至。”津戍及民間皆晏然不疑。

當(dāng)王鎮(zhèn)惡軍進至離江陵五六里時,遇到劉毅的主將朱顯之正率人由江津外出,便問“劉兗州何在?”王鎮(zhèn)惡軍答復(fù)說“在后面”。朱顯之趕至后面不見劉藩,卻見江津的船艦已被燒毀,且鼓聲大作,知情況有詐,便馳回向劉毅報告,傳令關(guān)閉城門。王鎮(zhèn)惡也率軍急馳跟進入城,雙方展開交戰(zhàn)。從早晨戰(zhàn)至午后,劉毅軍敗逃,劉毅固守內(nèi)城。王鎮(zhèn)惡軍挖穿內(nèi)城,率軍攻入,立即命人將赦免劉毅的詔書和劉裕的手書給劉毅看,勸其放下武器。劉毅全都燒毀不看,與司馬修之指揮部眾奮力作戰(zhàn)。劉毅部眾知道劉裕親自率軍前來,皆大驚失色紛紛逃散。劉毅的勇將趙蔡被殺,劉毅帶領(lǐng)左右的親兵繼續(xù)頑抗。入夜,王鎮(zhèn)惡怕部隊在黑暗中造成自相攻殺,便率軍撒出內(nèi)城.將內(nèi)城北、東、西三面包圍,而空出南面。劉毅卻擔(dān)心南面有伏兵,于半夜率三百多人從北面突圍而走,至城北牛牧佛寺,寺僧拒絕劉毅人內(nèi),劉毅走投無路,遂自縊身亡。劉毅的子女、侄子等人均被斬殺。

十一月,劉裕進至江陵,殺劉毅黨羽郗僧施,賜爵王鎮(zhèn)惡為漢壽子。初,毛修之雖為劉毅僚佐。素自結(jié)于裕,故裕特宥之。

劉裕隨后率軍攻克江陵,逐步消滅了劉毅的殘余勢力,吞并豫、江二州。劉裕到江陵后,鑒于江州、荊州凋敝殘破,法令殘缺不全,百姓疲憊匱乏,為賦稅勞役所困,難以為生。下令減免稅役,并推廣到全國,同時對未作軍用的州郡縣的屯田、池塘、邊塞之稅,一律免除。對于那些原來因戰(zhàn)爭需要被征發(fā)的奴隸也一律放還。

劉毅之所以敢和劉裕翻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控制著長江上流第一大鎮(zhèn)荊州,有足夠的本錢和劉裕玩命。東晉時的荊州轄境大致是今湖北武漢以西全境、長江支流烏江以東、珠江以北、今湘贛省界以西,襟帶三江,橫雄嶺南,戰(zhàn)略地位極為重要,這也是歷代荊州軍閥敢和朝廷作對的本錢,比如王敦、桓玄等人。

劉裕擊滅劉毅后,一方面繼續(xù)剪滅與自己同時起兵的重要戰(zhàn)將諸葛長民,進一步清除異己;另一方面則調(diào)兵遣將向蜀地進攻蜀王譙縱。

義熙八年(公元412年)十一月,劉裕為除掉諸葛長民,先派輔國將軍王誕急返建康,穩(wěn)住諸葛長民,待部署完進軍蜀地的作戰(zhàn)任務(wù)后,立即返京,以找堵葛長民閑談家常為由,暗殺了他。隨即又將他的各個兄弟、勇將諸葛黎民、大司馬參軍諸葛幼民、寧朔將軍諸葛秀之等一一捕殺。諸葛氏一黨,自此全部消滅,成了劉裕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整個東晉朝廷,由此竟然完全成了劉裕的人。劉裕離那個一手遮天的權(quán)力之巔,也僅剩下一步之遙。

王鎮(zhèn)惡是南朝名將,可王鎮(zhèn)惡的祖父更加有名,便是輔佐一代君王苻堅統(tǒng)一北方的千古名相王猛。時有諺云:“關(guān)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蒼生賴謝安。”不過就內(nèi)政來說,王猛應(yīng)在謝安之上,即使是已經(jīng)成為智慧化身的諸葛亮,在能力和膽略上也應(yīng)遜王猛三分。

七、擊仇池

楊定(?~394年),清水氐族人,仇池國宗室楊佛奴之子,后仇池開國國君。前秦名將楊安族侄,前秦宣昭帝苻堅之婿,前秦名將、駙馬爺,官拜左丞相、上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曾以兩千五百人大敗西燕軍,俘斬萬余人而還,又在灞水與浐水之間大破西燕右仆射慕容憲,故而慕容沖十分忌憚楊定。公元385年,到達隴右建立國家,成為后仇池國的第一任君主。清水氐族為白馬氐族人楊茂搜的直系族人,因曾經(jīng)遷徙于清水建國而得名。

公元394年,楊定雖已建立后仇池,但對前秦苻氏仍心懷感激,幫助前秦王苻崇攻打西秦,開始時連戰(zhàn)告捷,楊定首戰(zhàn)便擊敗西秦宗室大將乞伏益州,逼迫西秦將軍乞伏軻彈等人退走,但后來戰(zhàn)局逆轉(zhuǎn),苻崇、楊定最終兵敗身死。

楊定死后,堂弟楊盛繼位,隆安三年(399年),受東晉冊封為仇池公。轄區(qū)只有武都、陰平兩處城池,為穩(wěn)定局勢,楊盛先后向后秦、東晉以及劉宋稱藩。楊盛時期,后仇池國發(fā)展艱難,不過在其后期,由于國內(nèi)較為安定,后仇池國呈現(xiàn)出繁榮景象。

義熙元年(405年)二月,譙縱叛晉自立,于是蜀中大亂,漢中空虛,楊盛派遣哥哥的兒子平南將軍楊撫進攻漢中,后楊盛任命楊撫為梁州刺史,鎮(zhèn)守漢中。六月,后秦國主姚興派遣姚碩德、姚斂成、姚壽都等率軍三萬,討伐仇池的楊盛。姚壽都等入從宕昌(甘肅隴南宕昌縣)而下攻擊仇池,姚斂成向下辯(今甘肅隴南成縣西北)方向進攻。楊盛派遣其弟弟楊壽迎擊姚斂成,堂侄楊斌迎擊姚壽都。姚成都順勢反擊楊斌,生擒楊斌,把楊斌所部全部俘虜,楊壽等人害怕而率眾投降,姚碩德才退軍回師。沒過多久,后秦國主姚興又派姚碩德及冠軍將軍徐洛生等人討伐仇池,另派遣建武將軍趙琨自宕昌(甘肅隴南宕昌縣)方向攻擊仇池,姚碩德所部多次擊敗楊盛軍。姚興又派遣其部將斂俱進攻漢中,后斂俱攻下漢中郡成固(漢中市城固縣,位于漢中東部),遷徙漢中的流民三千多戶百姓到關(guān)中。七月,楊盛多次被后秦姚碩德?lián)魯。虼藨峙露蚝笄卣埥担⑴汕矁鹤訔铍y當(dāng)及重要部屬子弟幾十人作為人質(zhì),姚碩德等人才撤軍,后秦任命楊盛為使持節(jié)、散騎常侍、都督寧益二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開府、益州牧、武都侯。義熙三年(407年)四月,仇池趁后秦西面戰(zhàn)事受挫,便又統(tǒng)兵占據(jù)了漢中。

義熙九年(413年),劉裕攻滅譙蜀,十一月,東晉劉裕任命敦煌人索邈為梁州刺史,楊盛任命的梁州刺史苻宣返還仇池。漢中再歸東晉。

八、義熙改革

以下參見:莊華峰《劉裕與東晉末年改革》

(一)、歷史背景

《南史.卷一 ·宋本紀(jì)上第一》:“晉自中興以來,治綱大弛,權(quán)門并兼,強弱相凌,百姓流離,不得保其產(chǎn)業(yè)。”東晉政治,是西晉政治的繼續(xù)。

1、士族地主的殘酷剝削。

和西晉完全相同,大族人可以做大官,做大官可以橫行不法,人民的痛苦,從這兩句話里也就可見一般了。東晉走的是一條寬縱豪強的統(tǒng)治政策。

東晉的士族,是地主階級的最上層,這些士族在政治上把持軍、政大權(quán)。在經(jīng)濟上,瘋狂地強占土地,殘酷地剝削和奴役百姓。《宋書·謝弘微傳》曰:  “謝混仍世宰輔,一門兩封,田業(yè)十余處,僮仆千人。”《晉書·刁逵傳》載:“逵為廣州刺史…稱是。”當(dāng)…暢為始興相,弘為冀州刺史。兄弟子侄并不拘名行,以貨殖為務(wù)。有田萬頃,奴婢千人,余資稱是”,當(dāng)時山湖川澤,皆為豪強所專,小民薪采漁釣,皆責(zé)稅直,至是禁斷之。“而百姓投一綸、下一筌者,皆奪其漁器,不輸十疋(有三個讀音:shū,yǎ,pǐ。當(dāng)它讀pǐ的時候,就是一匹布的意思),皆不得放。”官僚地主的田莊別墅,布滿于建康附近和東南諸郡。由于士族地主對土地和人口的占奪,使自耕農(nóng)的負擔(dān)不斷加重。

成帝咸和五年(330)以后,政府的賦稅開始增多,“成帝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畝稅米三升”。從這一年起,租稅除每人應(yīng)交折五斗之外,又加上稅米三升。

到孝武帝太元二年(377年),則改為王公以下口稅三斛,在役之人可免。太元八年(383年),又增收稅米,每人五石。即增至口稅米五斛,即600斤(唐朝之前,斛為民間對石的俗稱,1斛=1石,1石=10斗=120斤),這比之西晉時大大增加。

戶調(diào)也同樣比以前增加。徭役更為繁重,庾和為丹陽尹,—次就諸求廢雜役六十余事。時人范寧上琉說:“古者使人,歲不過三日,今之勞擾,殆無三日休停。至有殘形翦發(fā),要求復(fù)除。生兒不復(fù)舉養(yǎng),鰥寡不敢妻娶。豈不怨結(jié)人鬼,感傷和氣!”不堪賦役壓榨的農(nóng)民,有些成批地向廣州以及南方腹地逃亡,有些聚避在山湖深處。統(tǒng)治者對待逃亡農(nóng)民極端兇殘,史載海陵縣界地名青蒲,四面湖澤,皆是菰葑,逃亡所聚,威令不能及。璩建議率千討 人。時大旱,璩因放火,菰葑盡然,亡戶窘迫,悉出詣璩自首,近有萬戶,皆以補 兵,朝廷嘉之。農(nóng)民已被迫得走投無路。

2、政治腐敗

士族出身的官僚精神空虛,多安于逸樂,祟尚“活談”,自鳴清高,甚至把“居官無官官之事,處事無事事之心”作為最高道德規(guī)范。簡文帝末當(dāng)皇帝前以談“玄”著稱,但連稻子也不識,間“是何草”。王羲之的兒子王微之為官,  “蓬首散帶,不綜府事”。同時,官僚的生活也十分荒淫,孝武帝晚年,“溺于酒色,始為長夜之飲”,排斥謝安,用同母弟會稽王司馬道子輔政。而司馬道子“蓬首昏目,政事多闕”,弄得當(dāng)時“用度奢侈,下不堪命”。孝武帝死后,繼位的安帝是個白癡,不會說話,不辯寒暑,—舉一功,聽任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擺布。腐朽的統(tǒng)治,造成達官豪強貪污成風(fēng)。甚至連國家貯備的軍糧也大量偷盜,東晉朝廷卻不敢追究。如荊州刺史庾翼曰。“往年偷石米—百萬斛,皆是豪強輩,而直打殺督監(jiān)以塞責(zé)。”郗愔以“深抱沖退”著名,但是斂財都多達幾千萬,茹千秋因親近司馬道子,賣官鬻爵,其財產(chǎn)以億計,至于司馬道子和他兒子元顯的財產(chǎn),甚至超過了帝室。地方官吏貪污比京官還厲害,京官不能滿足貪欲時常常求為縣令。在這樣的統(tǒng)治之下,人民受害之深可以想見。

3、統(tǒng)治集團割據(jù)混戰(zhàn)

淝水之戰(zhàn)使東晉解除了來自北方的威脅,但統(tǒng)治集團的內(nèi)爭卻隨之激化。隆安二年(393年)鎮(zhèn)守京口的王恭和荊州的殷仲堪、桓玄等人,相繼起兵反對當(dāng)權(quán)的司馬道子。來幾,王恭敗死,桓玄又火并了殷仲堪和雍州刺史楊佺期,控制了長江中、上游的廣大地區(qū),與朝庭分庭抗禮。這時,長江下游的京口和江北地區(qū)亦脫離東晉的控制,成為獨立王國。朝廷所能控制的地區(qū),不過是東南八郡而已。

東南八郡是僑姓和吳姓士族集中的地區(qū),也是東晉政府對廣大農(nóng)民剝削、壓迫最殘酷的地區(qū)。隆安三年(290),孫恩、盧循起義首先在八郡爆發(fā)。這是東漢以來江南地區(qū)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農(nóng)民起義,歷時十三年之久,遍及江南大部分地區(qū)。這次起義沉重打擊了東漢以來逐漸膨脹起來的士族地主勢力,使其在政治上逐漸失去了壟斷地位。

4、皇權(quán)旁落

士族豪強挾主專橫。由于僑姓世族持續(xù)侵犯江南經(jīng)濟并打壓南方世族而入仕朝廷,使得僑吳世族在政治及經(jīng)濟上的沖突仍在。加上世族對寒族的歧視、與朝廷分庭抗禮,中央與方鎮(zhèn)對立及野心家的崛起,使得東晉一朝始終動蕩不安。特別是后期的司馬道子父子當(dāng)權(quán),貪污奢侈,政治敗壞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人民負擔(dān)沉重,社會矛盾加劇。

作為寒門庶族地主的政治代表劉裕,雖然在血腥鎮(zhèn)壓這次起義中壯大了他的軍事實力,為他以后的廢晉自立奠定了基礎(chǔ),但同時也使他認識到了人民反抗力量的強大。因此,他決心對東晉積蔽已久的政治、經(jīng)濟進行全面的改革,以鞏固其統(tǒng)治。開創(chuàng)了寒人掌權(quán)的局面。

公元420年,滅掉東晉,建立了南朝第一個朝代—劉宋政權(quán)。

在劉裕入朝執(zhí)政到稱帝的二十年中,他在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力矯晉時弊政,加強集權(quán),鏟除分裂割據(jù)勢力,努力發(fā)展經(jīng)濟,并在此基礎(chǔ)上兩次北伐,消滅南燕、后秦,使南方出現(xiàn)了一百多年來沒有過的統(tǒng)一。

其子劉義隆(宋文帝)繼續(xù)劉裕的政策,終于出現(xiàn)了“元嘉之治”這個分裂時期的大治盛世。

(二)、改革內(nèi)容

劉裕從他掌權(quán)時起,到他代晉做了皇帝,曾對當(dāng)時積弊已久的政治、經(jīng)濟狀況有所整頓。

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面:

1、寬租省調(diào),與農(nóng)休息。

劉裕十分注重發(fā)展生產(chǎn),在當(dāng)時國家分裂,南方較落后的情況下,要想立于不敗之地,首先必須大力發(fā)展生產(chǎn),寬征省調(diào),與民休息。

早在義熙八年(412年),劉裕消滅劉毅割據(jù)勢力的時候,就下令,“凡租稅調(diào)役,悉宜以現(xiàn)戶為正……臺調(diào)癸卯梓材,庚子皮毛,可悉停省,別量所出”。并且“原五歲刑以下,凡所質(zhì)錄賊家余口亦悉原放”。在荊州,劉裕“寬租省調(diào),節(jié)役原刑”,博得荊州人士的好感;在驅(qū)逐了司馬休之之后,又對荊、雍二州“老稚服戎。空戶從投”的苛政,加以改革,規(guī)定二州“吏及軍人年十二以還、六十以上,及扶養(yǎng)孤幼,單丁大艱,悉仰遣之。窮獨不能存者,給其長賑。”東晉末年,政府不斷向民間征調(diào)造船木村及船只、車牛,以供運輸和軍需之用,成為南方人民的沉重負擔(dān)。劉裕于永初元年(420)下令:以后“不復(fù)下諸郡輸出”,國家所需,“皆別遣主帥與民和市,即時裨直”,嚴禁地方官員假借官威,強行征發(fā)。東晉孝武帝太元以后,改計畝收稅為計口收稅,這對豪強地主有利,卻加重了人民的負擔(dān)。劉裕改計口收銳為計資收稅,即量力以課稅,顯然,這對于資少或無資助的貧困人家是有利的。從永初年間開始,在稅收上實行折變,人民將所納租稅,折合成錢上交國家。當(dāng)時布價一匹,直錢一千,而人民政府交納租布,則以九百錢計。貧苦民眾積欠政府的“逮租宿債”,劉裕也下令“勿夏收”。又以市稅繁苦,下令“優(yōu)量減降”。這些規(guī)定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農(nóng)民的負擔(dān),緩解了階級矛盾,對生產(chǎn)和社會的發(fā)展起到推動作用。

2.力行土斷,抑制兼并。

西晉時由于戰(zhàn)亂,中原地區(qū)百姓多遷居江南,形成了許多僑郡縣。這些人不在所在州縣編戶,無固定租稅負但,有的成為豪門世族的佃客、部曲。這不僅在經(jīng)濟上使國家失去了眾多的勞動力及可供剝削的對象,也給國家的政治造成不便。義熙九年(413年)二月,劉裕上表曰:“大司馬溫以'民無定本,傷治為深’,《庚戌》土斷以一其業(yè)。于是財阜國豐,實由于此。自茲迄今,漸用頹馳;請申前制。”于是依界推行“土斷”,唯徐、兗、青三州皆在晉陵界內(nèi),不在土斷之列,其余“諸流寓郡縣多所并省”多數(shù)僑置郡、縣被合并或取消。

在戶籍上,不再分土著和僑人。對于世家大族隱藏戶口的,嚴厲清查。如京口大士族刁逵擁有數(shù)千奴客,劉裕沒收其全部家財田地,分給當(dāng)?shù)刎毭瘛τ诖笫孔宓刂魉烈饧娌⑼恋卣撸灿枰砸种啤⒋驌簟H缌x熙九年(413年) 四月,《晉書·安帝紀(jì)》載:劉裕讓晉安帝下令“罷臨沂(僑置在今江蘇句容縣境內(nèi))、湖熟(今江蘇南京市東南湖熟鎮(zhèn))皇后脂澤田四十頃,以賜貧人”。如此削奪了世族及皇室的私產(chǎn),用來資濟貧民。即位為帝后,更派大吏巡行四方,舉善旌賢,訪問民間疾苦。

會稽郡余姚縣的世族虞亮藐視國法,藏匿逃亡人員一千多人,對抗劉裕的改革。劉裕鐵腕誅滅了虞亮,罷免了包庇他的會稽內(nèi)史,法辦了大批涉事的士族及官員,一時士族豪強肅然,謹慎規(guī)矩,遠近遵法守紀(jì),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胡作非為。

多次下令“弛湖池之禁”,禁止豪強封固山川,亂收租稅,民可任意樵采捕撈。土斷的推行,裁并僑寓郡縣,使混亂的基層行政機構(gòu)得到整頓,同時也抑制、打擊了豪強,增加了國家直接控制的賦役對象。義熙土斷,是第四次土斷,也是比較徹底的一次,它打擊了東晉豪強士族勢力,對維護東晉政府的兵役來源和租賦收入,起到了重要作用。

土斷:東晉和南朝為解決僑置問題而推行的整理戶籍及調(diào)整地方行政區(qū)劃的政策。其主要內(nèi)容是劃定州、郡、縣領(lǐng)域,居民按實際居住地編定戶籍,故稱土斷,即以土著為斷。

3、擯棄門第,重用寒族。

東晉時期,中央和州、郡的大權(quán)—直掌握在王、謝、庾、桓四大家族手中,選拔官吏,主要依據(jù)門第。所謂“下品無高門,上品無賤族”。

劉裕掌權(quán)后,推行唯才是舉。下令改變這種狀況,要求按照九品中正制初置時的精神,選拔人才。比如他的主要輔臣劉穆之,有“一日百函”的美稱,雖只是小官吏出身,劉裕“以為謀主,動止必咨”。劉毅曾向劉裕讒詆穆之,劉裕反而更加信任。對朱齡石的使用亦復(fù)如此。義熙元年(405年),譙縱亂蜀,劉裕出兵,須物色一人擔(dān)任元帥,看上了西陽太守朱齡石。他武戰(zhàn)有方,吏才卓異,但有人提出“自古平蜀,皆雄杰重將,齡石資名尚輕,慮不克辦,”,竟分出大軍中的半數(shù),將勇猛的戰(zhàn)將和勁悍的士卒,都配屬朱齡石。臧熹是劉裕妻子臧愛親的弟弟,資歷地位在朱齡石之上,劉裕也令他受朱齡石的調(diào)度。

4、緩政減刑,裁減兵吏。

劉裕在執(zhí)政期間,曾多次親駕延賢堂、華林園聽訟,親自過問刑罰,對繁苛的刑律多有厘革。

永初元年(420)六月,劉裕下詔曰:“有違犯鄉(xiāng)間公正的評論、貪污淫亂盜竊,全都免于治罪,讓他們重新開始。長期服刑的人,特予寬恕釋放。失去官職爵位,勒令不準(zhǔn)做官被剝奪勞績者,全依舊日準(zhǔn)則。”七月又下詔:“寬大釋放被沒臺府的劫賊家屬,所有遷徙者都可回原籍。”同月再次下詔:“先前軍國事多,事事有權(quán)宜之計,巧取豪奪,一時成風(fēng)。現(xiàn)在王道維新,政治清明法令寬簡,嚴刑一律廢除”。八月又下詔“開亡叛赦”。規(guī)定逃亡回來的人,可“蠲(免除)租布二年”。晉時窮苦民眾為逃避繁重的兵役、徭役,有人競自殘手足,朝廷居然殘酷地規(guī)定對這些自殘者要罰作煉鐵的官奴隸。劉裕下令將此條律令免除,指出造成這一事實是“政刑煩苛,民不堪命”的結(jié)果。還下令對以往兵士死叛,株連旁親的作法做了新的規(guī)定。永初三年(422)初又下詔普遍減刑。東晉以來,各地軍、州府都擁有大量的兵和吏。這些兵吏除被用于軍事方面以外,平時還必須為官府種田和運輸,因而其身份地位很低且世代相襲,生活非常痛苦。不少土族官僚常常分割兵戶和吏家為部曲佃客,多者千眾家,少者致十家。劉裕除下令不許地方官員私自侵占兵、吏外,還對軍、州府吏的名額加以限制,并放免部分兵戶、吏家為平民,編入郡縣戶籍。江左僑立的南彭城郡所屬蕃縣與薛縣,都是在劉俗執(zhí)政的義熙時期,由放免的兵戶建立起來的。劉裕的這些措施,對減輕百姓的壓迫,安定人民生活起到不小的作用。

  5、清簡寡欲,禁止奢靡

魏晉崇尚奢靡。劉浴因出身貧寒,少時曾“伐荻新洲”、  “樵漁山澤”、  “躬耕于丹徒”,比鉸了解民間疾苦。因此,注意提倡清廉之風(fēng)。史稱劉裕“性尤簡易”,“清簡寡欲,嚴整有法度”,未嘗視珠玉輿馬之飾,后庭無紈綺絲竹之音”。平關(guān)中,得姚興從女,因?qū)檹U事,一經(jīng)謝晦進諫即罷。寧州獻琥珀枕,價值連城,他卻搗碎分發(fā)北伐戰(zhàn)士治槍傷。劉裕“素患熱病”,喜坐臥硬床,有人獻上一副石床,劉裕卻認為: “木床且說,而此石邪!”便令人將石床毀掉,嚴禁臣僚再進貢私物。不久廣州太守又進貢精美簡細布八丈,劉浴“惡其精麗勞人”,將布退回,還令有司彈劾廣州太守并責(zé)令停產(chǎn)此布。稱帝入宮,劉裕常穿連齒木屐,普通裙帽。臥室內(nèi)掛租布帳,床頭以土為鄣,壁上掛布燈籠、麻繩拂。他對子女的要求也很嚴,規(guī)定出嫁公主不許用錦繡、金、王,嫁娶費不得超過二十萬。他還把他補綴多層的破襖交給長女并矚咐:“后世若有驕奢不節(jié)省,可以此衣示之”。劉裕還保存自己少年時期使用的農(nóng)具,用以教育后代,使其知道稼穡之艱難,創(chuàng)業(yè)之不易。在他的帶動和影響下,朝廷“內(nèi)外奉禁,莫敢多奢靡”。

6、策試州郡秀才孝廉

之前,諸州郡所送秀才、孝廉,多非其人。劉裕于義熙八年(412)上表,請求遵循舊制,并主張用考試的辦法加以甄別。恢復(fù)秀才、孝廉策試制度, “申明舊制,依舊策試” 。這就阻斷了門閥士族的仕進之途。

7、整頓賦役制度

永初元年(420年)七月,劉裕下令嚴禁地方官吏濫征租稅、徭役,規(guī)定租稅、徭役,都以現(xiàn)存戶口為準(zhǔn)。凡是州、郡、縣的官吏利用官府之名,占據(jù)屯田、園地的,一律廢除。凡宮府需要的物資,“與民和市”,照價給錢,不得征調(diào)。還減輕雜稅、徭役等。

(三)、影響

劉裕對東晉以來的一系列弊政進行全面的改革,使社會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狀況漸漸好轉(zhuǎn),國家元氣逐漸恢復(fù),致使在其子劉義隆當(dāng)政時,出現(xiàn)了小康局面,“余糧息畝,戶不夜扃”。

劉裕死后,宋文帝劉義隆在劉裕改革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實行獎勵農(nóng)耕,減輕賦稅,放寬刑法等改革措施,使宋初的統(tǒng)治比較穩(wěn),社會生產(chǎn)發(fā)展較快,出現(xiàn)了“元嘉之治”這個分裂時期的短暫盛世。

(四)、意義

他對政治、經(jīng)濟的整頓,進一步打擊了腐朽、黑暗的貴族、士族勢力,改善了政治和社會狀況,對勞動人民的痛苦亦有所減輕。為“元嘉之治”奠定了雄厚的政治基礎(chǔ),也奠定了南朝政治的雛形。對江南經(jīng)濟的發(fā)展也有重要的推動作用,同時,劉裕改革在我國古代經(jīng)濟重心南移的歷史中,也起著不容忽視的歷史作用。他是在東晉南北朝中頗有作為,成就最大,最有建樹的皇帝。他所做的改革,推動了社會的進步,促進了歷史的發(fā)展。

八、劍指司馬、盡吞荊揚

義熙十年后,隨著劉毅、諸葛長民這些異己勢力的消滅及對全國絕大多數(shù)方鎮(zhèn)的掌握,劉裕的“造宋”步伐明顯加快了。這時,身為晉室宗親、鎮(zhèn)守荊州的司馬休之便成了劉裕的眼中釘。

司馬休之,晉安帝的遠親,諒?fù)跛抉R尚之的兄弟。為人謙恭,且治軍治民都很有一手。桓玄亂起,司馬休之亡奔南燕,桓玄受誅,才歸國回家。義熙八年(412年)九月,劉裕征討劉毅時,晉宗室司馬休之占據(jù)荊州,朝庭以司馬休之就任為荊州刺史。他擁兵自重,由于先前就經(jīng)營過荊州,頗得當(dāng)?shù)厝诵摹|晉荊、揚二州,地廣兵強,又是建康門戶,對中央形成巨大威脅,這不得不讓劉裕有吞并荊、揚的雄心。

司馬休之做荊州刺史,而是晉安帝親自任命的。晉安帝提拔司馬休之,一來是司馬休之確實有些本事,二來也是想找個宗室人物出來牽制劉裕,以削弱劉裕的勢力。但另一種說法是司馬休之是受劉裕之命為荊州刺史,但司馬休之卻認為是朝廷的任命,并不領(lǐng)劉裕的人情。“劉毅誅,復(fù)以休之都督荊雍梁秦寧益六州軍事、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假節(jié)。”

按《通鑒》司馬休之做荊州刺史為九月,而劉毅受誅在十月。

據(jù)《魏書》卷三十七 列傳第二十五載“休之為司馬德宗平西將軍、荊州刺史。為桓玄逼逐,遂奔慕容德。劉裕誅玄后,還建鄴,裕復(fù)以休之為荊州刺史。”這里司馬休之的荊州刺史為劉裕所命。

對于晉安帝的提議,當(dāng)時劉裕是不好阻撓的,司馬休之是晉宣帝司馬懿 “季弟譙王司馬遜之后也。”,比之東晉司馬氏,司馬休之是絕對的正牌宗室。司馬休之自牧荊州以來,“頗得江漢人心”。

因此,他開始惦記起司馬休之.并且派人四處搜羅司馬休之的罪證。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劉裕就找到了足以討伐司馬休之的借口,突破口是司馬休之的兒子司馬文思。

司馬文思是司馬休之的長子,由于譙王司馬尚之膝下無子,因此司馬休之將司馬文思過繼給了譙王,留居建康。司馬文思貴為皇室,從小就養(yǎng)成了驕橫殘暴的習(xí)性。“文思性兇暴,每違軌度,多殺弗辜。好田獵,燒人墳?zāi)梗瑪?shù)為有司所糾。”因此,“太尉裕惡之”。

終于有一天,事情鬧大了。

義熙十年(414年)三月,“有司奏文思擅捶殺國吏”。相關(guān)人等立即向劉裕報告了此事。在當(dāng)時,打死官吏在東晉的法律體系中可是掉腦袋的罪。

后來,司馬文思“遂與群小謀逆”,欲謀殺劉裕,被劉裕發(fā)覺。

劉裕將司馬文思交給司馬休之,讓他處置,實質(zhì)就是要司馬休之將其處死。然而,司馬休之并沒有殺司馬文思,只是上表朝庭廢除其譙王爵位,并寫信向劉裕道歉。

這舉動令劉裕對其大感不滿,義熙十一年(415年)正月,劉裕收殺司馬休之在建康的次子司馬文寶及侄兒司馬文祖。并以朝庭的名義下詔,討伐司馬休之。同時,留下最得力的心腹劉穆之做右仆射,主持京師政務(wù),弟弟中軍將軍劉道憐主管軍務(wù)。當(dāng)時雍州刺史魯宗之自感不被劉裕所容,故與司馬休之聯(lián)結(jié),合兵反擊劉裕。二月,司馬休之上表數(shù)劉裕罪狀,派兵抵抗。

劉裕密秘地投書招降司馬休之府錄事參軍南陽韓延之,讓他在荊州窩里反。韓延之不但不稀罕劉裕,而是回書,自表對司馬氏的忠誠,劉裕倒是非常感動,“視書嘆息,以示將佐曰”,說“事主當(dāng)如此”。

晉軍先鋒檀道濟和朱超石奉命攻襄陽,因糧食不多,所以就等江夏太守劉虔之送糧過來,等了幾天也沒見劉虔之的人影。劉虔之已經(jīng)被魯宗之的兒子魯軌給半路劫殺。劉裕聞訊,又派他的女婿振威將軍東海徐逵之統(tǒng)參軍蒯恩、王允之、沈淵子為前鋒,出江夏口,去取魯軌的人頭。

兩軍會于破家(今湖北江陵東南),結(jié)果劉裕的晉軍被襄陽軍大敗。徐逵之、王允之、沈淵之等人全部戰(zhàn)死。只有參軍蒯恩力戰(zhàn)未敗,劉裕大怒。

三月,劉裕從馬頭(今江陵)帶著諸將過江,與叛軍決戰(zhàn)。然而當(dāng)他到時,魯軌及司馬文思率軍四萬在懸岸峭壁上列陣,令劉裕難以登岸。劉裕自被甲欲登,諸將諫。劉裕不聽。主簿謝晦更是沖上去將劉裕攔腰抱住,明確表示:誰都能上,唯獨你不能上。劉裕還在來氣,撥出佩劍指著謝晦說,“我斬卿!”謝晦見到這種陣式,也不慌張地說了一句毫無懸念的話:“天下可無晦,不可無公!”劉裕與部將胡藩率兵冒險攀登,司馬文思等竟不能抵擋,劉裕就乘對方后撤的機會登岸進攻,終擊潰司馬休之的軍隊。四月,劉裕擊敗司馬休之軍四萬人,攻克江陵,直搗襄陽,荊、揚二州盡被劉裕吞并,司馬休之及魯宗之等北投后秦。

而魯軌,則鎮(zhèn)守石城暫時抵御追兵。五月,劉裕遣趙倫之、沈林子進攻軌,魯軌再次戰(zhàn)敗。于是,魯軌、司馬文思、韓延之等人北逃。宗之素得士民心,爭為之衛(wèi)送出境。終于抵達后秦,并順利入秦。

自此,司馬休之的勢力被剪除。劉裕的勢力伸向荊襄,并因此而加封太傅、揚州牧。

自桓玄作亂以來,南方各大割據(jù)勢力,全部滅亡,南方歸為一統(tǒng)。東晉境內(nèi),全由劉裕勢力統(tǒng)治。而劉裕在消滅司馬休之后,更獲“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的殊榮。

義熙十二年(416年)正月,劉裕加領(lǐng)平北將軍、兗州刺史、都督南秦州,都督徐州、南徐、豫、南豫、兗、南兗、青、冀、幽、并、司、郢、荊、江、湘、雍、梁、益、寧、交、廣、南秦共二十二州。同時,以世子劉義符為豫州刺史。

似乎是知道劉裕要北伐似的,北方霸主姚興也特別慷慨。他直接給了劉裕一個絕好的消息:我,姚興,死了,沒人能攔住你了,放心北伐吧!時間,義熙十二年(416年)正月。

九、北伐后秦

(一)、戰(zhàn)前形勢

劉裕基本上掃平內(nèi)部各種勢力后,開始盤算北方各勢力了。

上次,劉裕敢于北上滅燕,“思弘外略”,是因為“內(nèi)難既寧”。現(xiàn)在,劉裕面臨的環(huán)境,是一樣的。滅燕之后,東晉的北方版圖急速擴大,已經(jīng)把觸角伸向了黃河流域,此時與東晉接境只有兩國:東邊的北魏,西邊的后秦。

此時的北魏皇帝是拓跋嗣,道武帝拓跋珪的長子。拓跋硅和姚萇、慕容垂一樣,都是趁著前秦淝水大敗之后的建立的政權(quán)。拓跋珪在公元386年正月恢復(fù)代國,但隨后又在四月改國號為魏,史稱北魏,不過拓跋珪真正稱皇帝卻是在公元398年,并把國都從盛樂(今內(nèi)蒙古和林格爾)遷到了平城(今山西大同)。

拓跋硅在關(guān)東和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大打出手,經(jīng)過近二十年的苦戰(zhàn),終于占有關(guān)東之地,慕容德倉皇東奔,偏居一隅。拓跋珪在軍事上的威名雖然不如他的孫子拓跋燾那么有名,但也算是一代雄主,可惜死得太滑稽。公元409年,正當(dāng)劉裕在廣固城外圍攻慕容超的時候,拓跋珪被“兇很儉悖”的兒子拓跋紹一刀給送了終,隨后拓跋紹又被太子拓跋嗣給滅了。

和父親拓跋珪與兒子拓跋燾擅長軍事相比,拓跋嗣更儒雅一些,但北魏的國勢依然如日中天,身邊文武干才甚多,劉裕一時也不好下口。劉裕便把主意打到了后秦皇帝姚興身上,要說姚興也不是省油的燈,劉裕要真是和姚興動真家伙,未必就能占多少便宜。但上天有意成全劉裕,晉義熙十二年(公元416年)的二月,姚興病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給太子姚泓。

后秦立三個皇帝,頭一個姚萇以軍事見長,屬于開創(chuàng)型君主;姚興在軍事上不如老爹,但卻能在亂世中守成二十年,說明還有些軍事能力;而最后一個姚泓,卻什么也不是。

姚泓雖然“孝友寬和”,卻“無經(jīng)世之用”,說難聽些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是身體多病。姚興也是猶豫了許久才狠心立姚泓為太子的。姚泓的能耐放在盛世中確實是個守成的好料子,可亂世中最不成氣候的就是他這種“儒雅”皇帝。

消息傳到建康,劉裕歡喜不己,劉裕倒不是怕姚興,只是如果能以“中駟贏其下駟”,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又何樂而不為?而且姚興的幾個寶貝兒子沒一個老實的,老爹還沒死呢,都敢犯上作亂。哥兒們幾個誰也不服姚泓,老爹尸骨未寒,便一窩蜂地內(nèi)訌。當(dāng)初劉裕滅燕時,就有西進關(guān)中的打算,因盧循之亂等干擾,剪除了荊州刺史劉毅、兗州刺史劉藩及豫州刺史諸葛長民等,平定了益州,打擊了晉宗室司馬體之等勢力。因而,對后秦之戰(zhàn)延遲了六年,現(xiàn)在機會終于來了。

義熙十二年(416年)初,后秦主姚興病亡前后,姚弼、姚愔、姚宣、姚耕兒等明爭暗斗,爭奪帝位,政治動亂,人心浮動,叛離者日增;又連年與大夏、南涼、西秦等征戰(zhàn),國力受到嚴重削弱,喪失了強國地位。加之北魏勢力下降,無力他顧。這些都為東晉擊滅后秦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條件。劉裕遂據(jù)此定下了出兵滅秦的戰(zhàn)略決策。

義熙十二年(416年)八月,以其世子劉義符為中軍將軍,監(jiān)太尉留府事。代行自己的職權(quán);以右仆射劉穆之任尚書左仆射,領(lǐng)監(jiān)軍、中軍二府軍司,入居?xùn)|府,總攝內(nèi)外;以太尉左司馬徐羨之為劉穆之的副手;以左將軍朱齡石警衛(wèi)宮府;以徐州刺史劉懷鎮(zhèn)守建康。揚州別駕從事史張裕任留州事,(任留州事,任揚州留后事也。)作好了相關(guān)人事安排。

京城雖然有劉穆之代管,但劉裕還是多了個心服,把深孚眾望的皇帝母弟瑯珊王司馬德文帶在身邊。雖然司馬德宗是個白癡,但司馬德文卻大有孝武帝司馬曜昌明英武之名,深為劉裕猜忌。

(二)、晉軍進攻方略

義熙十二年(416年)八月十二日,劉裕兵發(fā)建康,各路大軍也依預(yù)定策劃出動。

首先以主力大軍由淮水、泗水,沿黃河西進,奪占戰(zhàn)略重鎮(zhèn)洛陽;以一部兵力由武關(guān)進擊,以牽制關(guān)中秦軍,然后奪取潼關(guān),直攻長安。

第一路以龍驤將軍王鎮(zhèn)惡、冠軍將軍檀道濟將步軍為前鋒軍,自壽陽(今安徽壽縣)出發(fā),沿淮水、淝水出項城(今河南商丘),攻向許昌,直取戰(zhàn)略重鎮(zhèn)洛陽(今河南洛陽)。王鎮(zhèn)惡自泗水出商丘攻向滎陽(今河南滎陽東北);檀道濟自穎水出項城(今河南商丘),攻向許昌,會師洛陽。待劉裕所率主力到達,再行西進。

第二路以新野太守朱超石、寧朔將軍胡藩率軍出襄陽(今湖北襄樊),赴陽城(今河南登封東南),配合前軍從南面攻取洛陽。以作前鋒之策應(yīng)。

第三路以振武將軍沈田子、建威將軍傅弘之率軍,從襄陽直趨武關(guān)(今陜西商南南),以牽制關(guān)中的后秦軍,直攻長安。

第四路以建武將軍沈林子、彭城內(nèi)史劉遵考率水軍由彭城(今江蘇徐州)溯汴水出石門(今河南滎陽東北)而入黃河,進占洛陽,阻止魏軍南下側(cè)擊晉軍。

第五路以冀州刺史王仲德總督前鋒諸軍,并率領(lǐng)水軍由彭城溯泗水、開巨野澤過滑臺而入黃河,防止魏軍渡越黃河南進的同時,鋒指洛陽。

劉裕親領(lǐng)主力由彭城自泗水、巨野澤再入黃河,西趨洛陽。

(三)、后秦軍方面的應(yīng)對

當(dāng)后秦獲知晉軍已進抵許昌時,仍在與大夏、西秦作戰(zhàn)。秦東平公姚紹深感憂慮,認為應(yīng)集中全力對付東晉。遂向后秦主姚泓獻策說:“晉兵已過許昌。安定弧遠,難以救衛(wèi),宜遷其鎮(zhèn)戶,內(nèi)實京畿,可得精兵十萬。雖晉、夏交侵,猶不亡國,不然,晉攻豫州,夏攻安定,將若之何?事機已至,宜在速決。”但這一策劃卻被左仆射梁喜否定。梁喜認為:安定守將齊公姚恢素有威名,且吏民與大夏赫連勃勃已結(jié)深仇,必然死守安定。如若放棄安定,夏人必然進逼郿縣(今陜西眉縣東北),況關(guān)中兵足以抗擊晉軍,何必自己削弱自己呢。”

后秦主姚泓根據(jù)以上兩種建議,決定采取兩面作戰(zhàn)的對策,既保衛(wèi)西北的安定,防止大夏的進擊;也重點據(jù)守長安、洛陽、撞關(guān)、武關(guān)等重要城邑關(guān)隘,阻止晉軍的西進。姚泓的這一作戰(zhàn)決策,使后秦從戰(zhàn)爭的開始便處于戰(zhàn)略上顧此失被的被動境地。

(四)、作戰(zhàn)過程

就其戰(zhàn)略方向而言,就是從山東、鄂北向西進攻關(guān)中,對后秦施以戰(zhàn)略合圍態(tài)勢,首先拿下關(guān)東地區(qū),繼而集中兵力攻破潼關(guān),最后拔掉后秦的都城長安。

1、晉軍洛陽方向的攻取

九月,劉浴率軍渡江東進,至中瀆水北上,經(jīng)山陽入淮,逆汴水至彭城(今江蘇徐州)。當(dāng)劉裕還在彭城的時候,王鎮(zhèn)惡和檀道濟已經(jīng)進入河南腹地,兩人入豫后分兵而行,王鎮(zhèn)惡走外線,進譙郡(今河南商丘),檀道濟走內(nèi)線,進汝陽(今河南周口)。

后秦的大部分兵力都在西北和正西方向,東邊和南邊由于和東晉由于長期的“友好”鄰居,并沒有爆發(fā)過大的戰(zhàn)事,兵力相對空虛。所以.王鎮(zhèn)惡和檀道濟的先頭部隊進入后秦境內(nèi)后,其戰(zhàn)事都打得很順利。

前鋒王鎮(zhèn)惡、檀道濟軍進展順利,自進入秦境以來所向皆捷。秦將王茍生以漆丘(今河南商丘以北)降于王鎮(zhèn)惡軍;徐州刺史姚掌以項城(今河南沈丘)降于檀道濟軍。

后秦新蔡(今河南新蔡)太守董遵,堅守城邑不降,檀道濟攻克該城,將董遵斬殺。旋即攻克重鎮(zhèn)許昌(今河南許昌東),俘獲穎川太守姚垣及大將楊業(yè)。繼而又占領(lǐng)陽城、滎陽等地。

王、檀二人在前面高歌猛進,沈林子等人同樣捷報頻傳。

建武將軍沈林子軍,自汴水進入黃河,襄邑(今河南睢縣)人董神虎率領(lǐng)一千多人響應(yīng)晉軍。在望神虎的幫助下,沈林子隨即攻克倉垣(今河南開封北),后秦兗州刺史韋華降服。

總之,幾路大軍都打得有聲有色,除了王仲德。

王仲德所率水軍進入黃河,沿河西進,這一帶隸屬于東晉、后案、北魏三國的交界地區(qū)。基本上三個國家在這一帶都設(shè)有兗州刺史,只不過由于國土限制,各自管的“兗州”不一樣而已。

當(dāng)大軍經(jīng)過北魏的滑臺,該地為北魏在黃河南岸所占據(jù)的唯一重鎮(zhèn),北魏兗州刺史尉建畏懼晉軍的強盛,棄城而逃。王仲德軍進占滑臺后,為不引起晉魏兩國之沖突,王仲德對外宣稱:“晉本欲以布帛七萬匹假道于魏,不謂魏守將棄城遽去。”魏主拓跋嗣得知滑臺丟失,即派叔孫建、公孫表率軍自河內(nèi)(今河南泌陽)至枋頭(今河南滑縣南),引兵渡河,斬了尉建,欲奪回滑臺,先派人質(zhì)問晉軍,王仲德命司馬竺和之向魏軍說明了情況。旋即拓跋嗣也派使者質(zhì)問還在彭城的劉裕,劉裕仍卑詞回答,晉軍借道于魏以攻秦,絕不是對魏進攻。此時,北魏政局不穩(wěn),且外有柔然從北面不斷襲擊,為避免與晉軍沖突,只好放棄收復(fù)滑臺的計劃,沿黃問岸邊筑壘,以防范晉軍。王仲德軍進至河內(nèi)郡(郡治在今河南泌陽)地區(qū),魏河內(nèi)守將于栗磾素有勇名,筑壘于河上,阻止了王仲德軍的前進。

一次小小的摩擦因此結(jié)束。王仲德也算有驚無險地避免了一場預(yù)料之外的戰(zhàn)爭。

十月,晉軍進占了陽城(今河南登封東南)、滎陽(今河南滎陽東北)。王鎮(zhèn)惡、檀道濟兩軍旋即會師于成皋(今河南滎陽西北汜水鎮(zhèn))。后秦鎮(zhèn)守于洛陽的征南將軍姚洸,見晉軍逼近,便派人至長安求救。

姚泓明白,洛陽不能丟。

洛陽,前西晉都城。如果洛陽歸晉,意味著中原地區(qū)的經(jīng)濟中心將再次納入晉朝版圖,與之而來的將是民心會一邊倒地支持劉裕,后秦若想再次占有關(guān)東之地,將會難上加難。

后秦主姚泓命越騎校尉閻生率騎兵三千、武衛(wèi)將軍姚益南率步兵一萬增援洛陽,并令并州牧姚懿自蒲阪(今山西永濟西)向南屯陜津(今山西平陸東南,即古茅津渡),以為聲援。此時,寧朔將軍趙玄向姚洸建議說:“今晉寇益深,人情駭動;眾寡不敵,若出戰(zhàn)不捷,則大事去矣。宜攝諸戌之兵,固守金墉不下,晉必不敢越我而西,是我不戰(zhàn)而坐收其弊也”姚洸的司馬姚禹及主簿閻恢、楊虔皆妒根趙玄,便暗中與檀道濟相通,極力反對趙玄的建議,并慫恿姚洸分兵防守各地。姚洸采納了姚禹的建議,派趙玄分兵一千前往防守柏谷塢(今河南偃師東南),以廣武將軍石無諱東至鞏城(今河南鞏縣西南)防守。繼之,成皋、虎牢(今河南滎陽西北)皆降于晉,王鎮(zhèn)惡、檀道濟、沈林子等軍由成皋順利西進。石無諱進至石關(guān)(今河南堰師西),得悉晉軍已至,便退兵洛陽。趙玄與晉軍戰(zhàn)于柏谷塢,兵敗戰(zhàn)死。石無諱還沒有到鞏城,就被晉軍嚇得退回洛陽。檀道濟軍逼近洛陽,姚洸出城降于晉。檀道擠俘秦軍四千多人,有人建議全部坑殺。檀道濟不同意。王鎮(zhèn)惡、檀道濟順利進入洛陽。

此時后秦越騎校尉閻生和武衛(wèi)將軍姚益男正率部趕赴洛陽途中,得知洛陽失守,不敢再向前進。

 2、晉軍奪取潼關(guān)

晉軍攻占洛陽后,劉裕以冠軍將軍毛修之為河南、河內(nèi)二郡太守,鎮(zhèn)洛陽。此時,西秦主乞伏熾磐也乘機派其秦州刺史王松壽進兵于馬頭(今甘肅天水西),并派使者至劉裕軍營,請求也率軍攻秦,以向晉國效忠。劉裕即拜熾磐為平西將軍、河南公。十二月,朝廷根據(jù)劉裕的意圖,以劉裕為相國、總領(lǐng)百宮、揚州牧,封為宋公,備九錫大禮,位在其他諸侯之上。

此時,后秦正欲增兵潼關(guān),以阻晉軍西進,其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連續(xù)發(fā)生兩起內(nèi)亂。后秦并州牧姚懿受其司馬孫暢的游說,自蒲阪起兵,自立為帝,并欲進軍長安,殺掉東平公姚紹,廢除秦王姚泓。后被寧東將軍姚成都擊敗,姚紹率軍進至蒲阪,將姚懿等殺死。在此同時,后秦已派東平公姚許贊和冠軍將軍司馬國璠、建義將軍虵玄率軍屯守陜津,武衛(wèi)將軍姚驢屯守潼關(guān)。

義熙十三年(417年)正月,后秦安定守將齊公姚恢,率安定鎮(zhèn)戶三萬八千起兵直趨長安,自立為大都督、建義大將軍。秦主姚泓一面命姚裕及輔國將軍胡冀度防守于長安以西,一面急調(diào)東平公姚紹自蒲阪回軍。姚恢在姚紹、姚贊兩軍夾擊之下,兵敗被殺。

劉裕原先命令前鋒軍攻取洛陽,且待后續(xù)主力到達之后再繼續(xù)西進。但在衡量形勢后,王鎮(zhèn)惡違逆了劉裕的意思,在洛陽短暫停留以后,王鎮(zhèn)惡偕沈林子等人向西開拔。目的地——潼關(guān)。

王鎮(zhèn)惡之所以這樣做,基于兩種情況。

于公,俗語云“兵貴神速”,現(xiàn)在后秦的大軍還沒有很好集齊,潼關(guān)守軍薄弱,這時,如果我們攜得勝之勢進攻潼關(guān),很有可能一舉攻克。如果在洛陽等主力前來,后秦也許會趁其攝像機將主力集齊,以加強潼關(guān)防守。那時再要決戰(zhàn),就會喪失現(xiàn)有機會。而此時,王鎮(zhèn)惡等也得知后秦內(nèi)亂紛起,政局混亂。也是決勝之機會。

于私,王鎮(zhèn)惡作為王猛的孫子,太想重樹他祖父曾經(jīng)建立的功勛。

于是,便當(dāng)機立斷,不待劉裕大軍到達,分兵兩路西進。一路王鎮(zhèn)惡軍至澠池〔今河南洛寧西),直撲潼關(guān)。另一路檀道濟、沈林子部,自陜(今河南陜縣)北渡黃河,向蒲阪(今山西永濟西)進攻。

幾乎就在王鎮(zhèn)惡、檀道濟部在洛陽城下分兵攻伐之時,劉裕也行動了。后秦主力都在關(guān)中,自己不趕去親自統(tǒng)籌,恐怕王鎮(zhèn)惡等幾個楞頭青有鎮(zhèn)不住之嫌。

劉裕將三子劉義隆留在彭城,自己親率水軍自淮河、泗水出發(fā),入清河,再沿黃河西進,以期在洛陽與前鋒軍會師。他不知道王鎮(zhèn)惡并沒有等他。

王鎮(zhèn)惡太想拿下潼關(guān)了。但事實卻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派部將毛德祖進攻秦弘農(nóng)太守尹雅于蠡吾城(今河南洛寧西),生擒尹雅,不過,在關(guān)押尹雅的時候出了點岔子,這位老兄抓住機會殺了幾個看守他的士兵后跑了,直接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次二進宮的機會。王鎮(zhèn)惡軍迅速進抵潼關(guān)(今陜西潼關(guān)北)城下。此時,后秦以東平公姚紹為太宰、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改封魯公,率武衛(wèi)將軍姚鸞等步騎兵五萬鎮(zhèn)守潼關(guān)。相對于晉軍來說,不僅敵眾我寡,而且潼關(guān)作為繼函谷關(guān)之后的關(guān)中東大門,易守難攻。

關(guān)鍵時刻,王鎮(zhèn)惡看到了檀道濟、沈林子的友軍。

不過令他稍顯意外的是檀道濟、沈林子不是打過來的,而是退過來的。

檀道濟等軍進攻蒲阪,被守將后秦并州刺史尹昭擊退,檀命別將再攻匈奴堡,又被秦將輔國將軍姚成都擊敗。

沈林子認為,蒲阪城池十分堅固,兵力眾多,難以很快攻取;王鎮(zhèn)惡孤軍于潼關(guān),不如南下與王鎮(zhèn)惡合軍攻打潼關(guān),潼關(guān)既破,尹昭不攻自潰。檀道濟同意沈林子的意見,遂引軍自蒲阪南下。兵進潼關(guān)與王鎮(zhèn)惡會合。

三月,檀道濟、沈林子軍到達潼關(guān)。姚紹率兵出戰(zhàn),檀道濟、沈林子迎擊奮戰(zhàn),將秦軍擊敗,斬俘秦軍一千多人。秦軍退回潼關(guān),晉軍乘勝也擁了進來。姚紹無奈棄了潼關(guān),姚紹退兵定城(陜西在潼關(guān)西三十里),憑險據(jù)守,并告訴眾將說:“檀道濟等兵少勢弱,孤軍深入。敵只能堅守城池,以待后援。我分兵斷其糧道,當(dāng)可將敵坐擒。”于是,便派將軍姚鸞截斷大路,以阻止晉軍的糧運。

姚鸞先派將軍尹雅與晉軍戰(zhàn)于潼關(guān)之南,尹雅復(fù)被晉軍戰(zhàn)敗并生擒,尹雅運氣不好,但他的舌頭很好使。一通話下來,竟然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檀道濟赦免了他。沈林子乘夜率勇銳士卒偷襲姚鸞軍營,殺姚鸞及秦軍數(shù)千人。姚紹又派姚贊屯兵于河上,欲斷晉軍水運。沈林子再率軍進擊,姚贊兵敗,逃回定城。

此時,秦將薛帛舉河曲降晉,不久,晉軍給養(yǎng)不繼,軍心浮動,全軍頓兵堅城,不得前進,軍中紛紛提議撤軍東歸。此時,將軍沈林子按劍怒斥說:“今許、洛已定,關(guān)右將平,事之成敗,系于前鋒。且大軍尚在遠方,敵軍兵眾氣盛,想要撤軍,也難以安全退走。我決心單獨率部繼續(xù)完成受領(lǐng)的使命。”王鎮(zhèn)惡等人遂鎮(zhèn)定下來。

派出使者馳告劉裕,請求速派援軍,運送軍糧。使者晉見劉裕,劉裕以魏緊跟于黃河北岸并進,威脅重大,而拒絕派兵增援。王鎮(zhèn)惡等于是親至弘農(nóng)(今河南靈寶北)動員民眾,捐獻軍糧,才解了缺糧之危,軍心趨于安定。

四月,姚紹再次命長史姚治、寧朔將軍安鸞、護軍姚墨蠡、河?xùn)|太守唐小方率二千人屯守河北的九原,企圖再斷晉軍糧道,又被沈林子擊敗。姚治、姚墨蠡、唐小方均被斬首,其全軍幾乎喪盡。姚紹聽說姚治等人兵敗身亡,悲憤已級,發(fā)病嘔血,將兵權(quán)交予東平公姚贊之后死去。旋即,姚贊率兵偷襲沈林子軍,又被沈林子擊敗,雙力形成相持局面。

劉裕與第二路軍朱超石會合后,領(lǐng)著大軍浩浩蕩蕩地沿著黃河西進。劉裕親率大軍于義熙十三年(417年)正月離開彭城(今江蘇徐州),自淮水、泗水進入清河。三月,將率軍溯黃河西進,便先派出使者向北魏借道。此時,后秦也派使者至北魏求援。北魏主拓跋嗣決心難下,便召集大臣廷議,眾人均認為,劉裕以水軍攻秦,實難越過潼關(guān)天險;但若登岸北侵,則十分容易,深怕劉裕聲東擊西,主張應(yīng)加強防備,以防不測。且北魏是秦的姻親之國,不能不救,建議出兵阻止劉裕軍沿河西上。博士祭酒崔浩認為:“晉圖后秦由來已久,姚興死,其子懦弱無能,國內(nèi)多難,劉裕乘機而攻,必能取勝。若我阻止劉裕軍征秦,他必登岸北侵,這樣我將代秦受敵。況且,柔然不斷從北面進襲,國內(nèi)糧食奇缺,再與劉裕為敵,將使我南北兩面受攻陷于危困之境。不如借道予晉,聽其西進,然后,我屯兵于東,斷劉裕的后路。如果劉裕取勝,必感激我借道之恩,若劉裕失敗,也可落一個出兵救秦的美名。”崔浩這一坐山觀虎斗、雙方討好之策,頗使拓跋嗣心動。

經(jīng)過折衷考慮,拓跋嗣并沒有截斷黃河河道,而是派出長孫篙、阿薄干率步騎兵十萬駐守黃河北岸。你劉裕走,那么我也走,于黃河北岸跟隨與監(jiān)視劉裕軍的西上。

劉裕以左將軍向彌率部分兵力屯于黃河重要渡口碻磝(今山東東阿西北),自率大軍進入黃河;魏軍也以數(shù)千騎兵沿黃河北岸跟隨,幾漂流至北岸的晉軍人員,均被魏軍擒殺。劉裕數(shù)次派兵上岸攻擊魏,剛一登岸,魏軍便逃離岸邊。為擊敗魏軍的襲擾,劉裕命數(shù)千勇士,車百乘,由丁旿和寧朔將軍朱超石率領(lǐng),攜帶強弓利箭,登上黃河北岸,列陣而進。魏軍立即前來進攻,魏將長孫篙率騎兵三萬四面圍攻晉軍。晉軍拼力死戰(zhàn),魏軍被利箭射殺者甚眾,死者堆積遍地,魏將阿薄干被斬,魏兵敗退走。朱超石率寧朔將軍胡藩、寧遠將軍劉榮祖迫殺,又斬俘一千多人。拓跋嗣至此才悔恨自己當(dāng)初沒聽崔浩之言。四月中旬,劉裕大軍到達洛陽。但拓跋嗣對晉軍的勝利仍不死心,于五月,再派將軍長孫篙、叔孫建各率精兵窺視劉裕軍的西進,同時伺機向南攻取彭城、沛郡,或追擊晉軍。

劉裕進至洛陽,為防止魏軍的襲擊,在洛陽停軍兩個月,部署后方的防衛(wèi)。七月,劉裕進至陜地(今河南三門峽)。將軍沈田子、傅弘之進入武關(guān)(今陜西商縣南),后秦守將丟棄逃走。沈田子等軍進占青泥,后秦命給事黃門待郞姚和都屯兵于峣柳(今陜西商縣西北),阻擊沈田子軍。

3、峣關(guān)激戰(zhàn),攻克長安

八月,劉裕大軍進至閿鄉(xiāng)(今陜西潼關(guān)東)。劉裕顧慮沈田子等軍力薄弱,為使其更好地起到牽制和吸引秦軍的兵力,便派將軍沈林子率軍前住支援。

此時,沈田子等正準(zhǔn)備攻擊峣柳。后秦主姚泓本欲率軍迎擊劉裕軍于潼關(guān)定城,但顧慮沈田子等軍突襲其側(cè)背,于是決定先率軍消滅沈田子軍,然后再傾全國之軍迎擊劉俗的主力大軍。姚泓的率數(shù)萬步騎兵,突然進至青泥(在峣柳附近)。沈田子得知姚泓率大軍而來,欲乘秦軍剛剛到達,向其攻擊。傅弘之認為敵眾我寡,不應(yīng)出擊。沈田子說:“兵貴用奇,不必在眾。且今眾寡相懸,勢不兩立,若彼結(jié)圍既固,則我無所逃矣。不如乘其始至,營陳來立,先薄之,可以有功。”,于是,決定先率自己本部兵馬向敵攻擊,傅弘之跟隨于后。沈田子軍被秦軍重重包圍,沈田子激勵士卒奮力拼殺,大敗秦軍,斬秦軍一萬多人。姚泓率敗軍退返長安。當(dāng)沈林子軍到達峣柳時,姚泓軍即已退走,于是,沈田子與沈林子合軍共追秦軍,關(guān)中許多郡縣見姚泓兵敗,紛紛降于晉軍。

劉裕到達潼關(guān)時,即以朱超石為河?xùn)|太守,命其與振武將軍徐猗之于河北會合薛帛,共攻重要戰(zhàn)略渡口蒲阪(今山西永濟西)。后秦平原公姚璞與姚和都擊敗晉軍,斬了徐猗之,朱超石逃回撞關(guān)。

此時,王鎮(zhèn)惡請求率領(lǐng)水軍從黃河入渭水,逼向長安。劉裕采納了他的建議。王鎮(zhèn)惡軍出發(fā)后,正值后秦恢武將軍姚難由香城(今陜西大荔東)率軍西撤,王鎮(zhèn)惡跟蹤追擊。姚泓率兵由霸上到達石橋(長安城洛門東北),接應(yīng)姚難;以鎮(zhèn)北將軍姚疆和姚難合兵守衛(wèi)涇上(今陜西高陵境),迎擊王鎮(zhèn)惡軍。王鎮(zhèn)要命將軍毛德祖率部攻擊,將秦軍擊敗。姚疆戰(zhàn)死,姚難逃回長安。東平公姚贊得知晉軍迫近長安,便率軍由定城退往鄭城(今陜西華縣)。劉裕大軍隨之逼近。

后秦主姚泓見長安危急,自己尚有數(shù)萬軍隊,可以抗擊晉軍。遂令姚丕軍防守渭橋(長安城北),胡翼度軍防守石積(長安城東北),姚贊軍防守霸東(霸水東岸),姚泓自己率軍守衛(wèi)逍遙園(長安城西)。

八月二十三日,王鎮(zhèn)惡乘蒙沖小艦進至渭橋,棄船登岸。當(dāng)時,由于渭水湍急,大部艦船皆被沖走。王銷惡乘勢激勵部眾說:“吾屬并家在江南,此為長安北門,去家萬里,舟楫、衣糧皆已隨流。今進戰(zhàn)而勝,則功名俱顯;不勝,則骸骨不返,無他歧矣,卿等勉之!”于是,身先士卒,率軍進擊姚丕軍。姚丕戰(zhàn)敗,姚泓率兵來救,與姚丕敗兵互相踐踏,也不戰(zhàn)而潰。姚諶等皆戰(zhàn)死,姚泓單騎逃回宮內(nèi)。王鎮(zhèn)惡軍由平朔門(長安北門)攻入長安城,姚泓與姚裕率數(shù)百騎逃奔石橋。東平公姚贊得知姚泓兵敗,率眾往救,士眾皆潰逃。八月二十四日,姚泓率群臣至王鎮(zhèn)惡軍營投降,至此,后秦便告滅亡。

九月,太尉劉裕進入長安,后秦平原公姚璞、并州刺史尹昭舉蒲阪降晉,東平公姚贊也率完族一百多人投降,劉裕將他們?nèi)繗⑺馈E扇藢⒁︺椭两担瑬|晉將其斬于集市。

司馬休之、司馬文思、司馬國璠、姚成都、姚和都等部奔投于魏。

十一月,劉裕任命次子十二歲的桂陽公劉義真為都督雍、梁、秦三州諸軍事,安西將軍。

關(guān)中地區(qū)的人民素來敬重王猛,故王猛之孫王鎮(zhèn)惡進軍關(guān)中時,關(guān)中人多歸附于他,戰(zhàn)功最多,由此引起東晉諸將的忌根。沈田子、傅弘之等人多次向劉裕建議,不可信任他。劉裕遂私下對沈田子說:“'猛獸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懼王鎮(zhèn)惡!”

十、長安內(nèi)亂

劉裕率軍抵達長安,想在此稍作休整,經(jīng)略關(guān)中。義熙十三年(417年)十一月,卻從建康傳來一個于他極為不利的消息。劉穆之死了,“太尉裕聞之,驚慟哀惋者累日。”,劉穆之的死,不僅給劉裕出了一道難題,而且直接改變了整個西北戰(zhàn)場的格局。

在劉穆之空下來的位置上,劉裕考成了兩個人選。一為徐羨之,一為王弘。劉裕欲以王弘代劉穆之,從事中郎謝晦曰:“休元輕易,不若羨之。”劉裕便以徐羨之為吏部尚書、建威將軍、丹陽尹,代管留任。

劉裕不能再待在長安了,他對建康不放心?看來劉穆之的死,徹底影響了劉裕的發(fā)展方向。

雖然在東晉后期,士族政治已日薄西山,但士族集團盤根錯節(jié),勢力還很強大,有足夠的能力趁劉裕外出之際,一舉推翻劉裕。所以劉裕現(xiàn)在面臨兩個艱難的選擇:要么繼續(xù)北伐,要么回京。此時的劉裕雖然貌似強大,但已經(jīng)成無根之木,若不顧根本而北伐,一旦京師形勢有變,劉裕將無家可歸。

放棄北伐,對于劉裕是最終痛苦地決定。畢竟江南才是他的根本。至于何去非批評劉裕“其志慮之所在,亦曰代晉而已,未暇為王業(yè)萬世慮也。”

劉裕匯集在長安的文武將佐討論,大部分人也不贊成繼續(xù)北伐。

劉裕遂留其十二歲的次子劉義真以及王修、王鎮(zhèn)惡、沈田子、毛德祖、傅弘之等文武相輔佐,共守長安。自己統(tǒng)軍南歸。“會穆之卒,裕以根本無托,遂決意東還。”

至于讓童幼無知的劉義真坐鎮(zhèn)長安,劉裕實在有難以言說的苦衷,《宋書·劉義真?zhèn)鳌酚涊d:“(及高祖歸)而諸將行役既久,咸有歸愿,止留偏將,不足鎮(zhèn)固人心,乃以義真行都督雍、涼、秦三州之河?xùn)|、平陽、河北三郡諸軍事、安西將軍、領(lǐng)護西戎校尉、雍州刺史。”

劉裕留下劉義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個錯誤的決定,劉義真雖然身份貴重,但畢競只是個孩子,哪能鎮(zhèn)得住那幫老油條?司馬德宗身份更貴重,可誰拿他當(dāng)回事?如果三弟劉道規(guī)不死,以他的能耐,絕對可以勝任關(guān)中.便是赫連勃勃、沮渠蒙遜,也得讓著劉道規(guī)三分。

劉裕部署完關(guān)中的防務(wù)后,便于當(dāng)年十二月,回軍建康。

劉裕此次東返,目的十分明確。如北魏的崔浩,崔浩就曾對拓跋嗣說過:“劉裕平姚而還.必篡其主,其勢然也。”可謂一針見血。不僅是崔浩,赫連勃勃帳下的軍師王買德也看出來了。“狼狽而返者,欲成篡事耳”。

劉裕急不可待地走了。建康安全了,但缺了主心骨的關(guān)中卻麻煩了。

而麻煩的制造者,就是劉裕自己。

問題出在劉裕在關(guān)中的人事安排上,核心是因為王鎮(zhèn)惡做了劉義真副手。這一安排引起沈田子、傅弘之等人的不爽。關(guān)中人素來敬重王猛,劉裕之所以克長安,王鎮(zhèn)惡功勞最多,“由是南人皆忌之”。沈田子自認為有峣柳之捷,與鎮(zhèn)惡爭功。沈田子及傅弘之多次進言于劉裕說:“鎮(zhèn)惡家在關(guān)中,不可保信。”

為防萬一,他私底下告訴沈田于等人說:現(xiàn)在你們?nèi)硕啵绻l(fā)現(xiàn)他王鎮(zhèn)惡有什么異常的舉動,盡可以先斬后秦。“今留卿文武將士精兵萬人,彼若欲為不善,正足自滅耳。勿復(fù)多言。”禍根就此種下。得了劉裕密令的沈田子等人,其位雖在王鎮(zhèn)惡之下,但對王鎮(zhèn)惡卻不怎么尊敬了。

就此,司馬光評價說:“古人有言:'疑則勿任,任則勿疑。’裕既委鎮(zhèn)惡以關(guān)中,而復(fù)與俆田子有后言,是斗之使為亂也。惜乎!百年之寇,千里之士,得之艱難,失之造次,使豐、鄗之都復(fù)輸寇手。荀子曰:'兼并易能也,堅凝之難。’信哉!”

劉裕此舉,為夏主赫連勃勃的謀臣王買德窺破心跡。在劉裕南歸不久后,赫連勃勃派軍南斷青泥,東扼潼關(guān),率大軍進攻長安。

義熙十三年(417年)十二月,夏王勃勃聽聞劉裕向東而還,大喜,問于王買德說道:“騰欲取關(guān)中,卿試言其方略。” 王買德說:“關(guān)中形勝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狽而歸,正欲急成篡事耳,不暇復(fù)以中原為意。此天以關(guān)中賜我,不可失也。青泥、上洛,南北之險要,宜先遣游軍斷之;東塞潼關(guān),絕其水陸之路;然后傳檄三輔,施以威德,則義真在網(wǎng)罟之中,不足取也。”赫連勃勃于是派遣其兒子撫軍大將軍赫連璝都督前鋒諸軍事,帥騎二萬進向長安。前將軍赫連昌居于潼關(guān),以王買德為撫軍右長史,屯青泥,赫連勃勃親率大軍為后繼。

其實赫連勃勃也確實小看了王鎮(zhèn)惡、沈田子他們,這幾位都是當(dāng)時一等一的名將,如果他們能抱成團,以晉軍之強悍,赫連勃勃未必就能得志。但當(dāng)赫連勃勃準(zhǔn)備強兵南攻時,王沈諸人考慮的不是如何擊退強敵,而是開始殘酷的內(nèi)斗,最終同歸于盡,白白便宜了赫連勃勃。

而留守的劉義真,哪值得軍事,大事還得靠王沈二人,便讓二人俱行北上抗御赫連勃勃。龍驤將軍沈田子將兵拒之,畏其眾盛,退屯劉回堡,遣使還報王鎮(zhèn)惡。

沈田子派人通知王鎮(zhèn)惡慎戰(zhàn),王鎮(zhèn)惡平時最討厭沈田子,恨他臨陣畏縮不戰(zhàn)非大丈夫所為,不過王鎮(zhèn)惡也太大意了,當(dāng)著沈田子的心腹指桑罵槐:“公以十歲兒付吾屬,當(dāng)共思竭力;而擁兵不進,虜何由得平!”

沈田子的心腹不說話,回到劉因堡,如實相告。沈田子大怒。未幾,王鎮(zhèn)惡與沈田子都在北方以拒夏兵,此時,軍中訛言:“鎮(zhèn)惡欲盡殺南人,以數(shù)十人送義真南還。因據(jù)關(guān)中反。”沈田子請王鎮(zhèn)惡至傅弘之營討論事情。沈田子說有密事相議,屏去閑人,使其親信沈敬仁斬王鎮(zhèn)惡于幕下。謊稱受劉裕之令誅殺王鎮(zhèn)惡。

傅弘之奔告劉義真,劉義真與王修被甲登橫門以察其變。俄而沈田子帥數(shù)十人過來,聲言王鎮(zhèn)惡造反。王修執(zhí)沈田子,數(shù)以專戮,殺了沈田子;以冠軍將軍毛修之代鎮(zhèn)惡為安西司馬。

至此,這場內(nèi)訌基本結(jié)束,給輪到傅弘之表現(xiàn)了。還好,傅弘之的表現(xiàn)很合格。傅弘之大破赫連璝于池陽,又破之于寡婦渡,斬獲甚眾,夏兵乃退。

關(guān)于此次關(guān)中嘩變的具體時間,《宋書“自序傳》記裁得非常詳細:晉義熙十四年(418年)正月十五。

至此,“外患”暫時沒有了,但內(nèi)憂”卻還在繼續(xù)。

劉義真年少好玩,玩高興了,也沒忘記這些個玩伴,他將府中的貴重物品都拿出來賞賜給了他們“賜與左右無節(jié)”。王修性情耿直,為了不讓劉義真玩物喪志,每當(dāng)遇到這種情況時,會出來勸諫。左右皆怨,嬖人劉乞私下向劉義真控訴說王修會造反:“王鎮(zhèn)惡欲反,故沈田子殺之。修殺田子,是亦欲反也。”劉義真相信了,十月,便讓左右劉乞等殺了王修。

見高層連出血案,長安晉軍軍心崩饋.人無斗志,史稱“人情離駭,無相統(tǒng)一”。王鎮(zhèn)惡、沈田于、王修死后,劉義真身邊也沒有有本事的人了,只有一個傅弘之,還在外面御敵。劉義真下令召集各地晉軍悉數(shù)集于長安,閉門拒守。關(guān)中郡縣悉降于夏。

當(dāng)劉裕聽說長安內(nèi)亂,諸將殘殺,又怒又驚。遣輔國將軍蒯恩到長安,召劉義真東歸建康;同時,急派相國右司馬朱齡石火速趕赴關(guān)中,全面主持軍務(wù),代替劉義真。

十一月,朱齡石到了關(guān)中,發(fā)現(xiàn)關(guān)中形勢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各郡縣基本都向赫連勃勃投降了,赫連勃勃本人也率強悍夏軍進據(jù)咸陽,準(zhǔn)備強行攻長安。長安城中大亂,晉軍聽說劉裕下令讓他們東去,無不大喜,誰也不想自在這里等死,赫連勃勃是有名的暴君,惹不起他。

劉義真將士貪縱,大掠而東,多載寶貨、子女,方軌徐行。赫連勃勃之子赫連璝率三萬夏軍隨后緊追劉義真。傅弘之奉命護衛(wèi)劉義真,見此狀況說道:“處分亟進;今多將輜重,一日行不過十里,虜追騎且至,何以待之!宜棄車輕行,乃可以免。”劉義真貪戀財寶,不從。

赫連璝大軍至,傅弘之、蒯恩斷后,力戰(zhàn)連日,至青泥,晉兵大敗。傅弘之、毛修之、蒯恩等人盡數(shù)為夏軍所虜。

史載:“傅弘之留為桂陽公義真雍州中從事史。及義真東歸,赫連勃勃傾國追躡,于青泥大戰(zhàn),弘之躬貫甲胄,氣冠三軍,軍敗陷沒,不為之屈。時天大寒裸弘之,弘之叫罵見殺”;蒯恩“入關(guān)迎桂陽公義真。義真還至青泥,為佛佛虜所追,恩斷后,力戰(zhàn)連日。義真前軍奔散,恩軍人亦盡,為虜所執(zhí),死于虜中。”毛修之也俘虜了,但沒有像傅弘之那樣不屈不撓,可以說是節(jié)氣有虧;而作為一名廚師,毛修之的羊羹讓拓跋燾贊不絕口,因而在北朝混得風(fēng)生水起,被拓跋燾重用。但作為赫連璝的俘虜,史中并未載其作為在夏的經(jīng)歷。

因劉義真在最前面,適時天色已暮,僥幸逃了一命,藏在了草叢里發(fā)抖。參軍段宏騎馬“緣道呼之”,劉義真聽出段宏的聲音,這才從草叢中爬出來,逃向江東。龍驤將軍王敬先兵居曹公壘,朱齡石自潼關(guān)前往投靠。赫連璝等截斷了他們的水道,朱齡石等眾口渴,不能作戰(zhàn),曹公壘 被攻陷。朱齡石及王敬先被執(zhí),押送的長安,被殺。朱超石行至蒲坂,適時齡石自長安東走至曹公壘,朱超石也跟隨,即與齡石同時被執(zhí),也為赫連璝所殺,時年三十七。

這場亂局終于落下了帷幕,劉裕北伐所取得的成果,也最終變作了為他人做的嫁衣。

對于義熙北伐的失敗,史家有不少批評之辭,王夫之指責(zé)劉裕,“劉裕滅姚秦,欲留長安經(jīng)略西北,不果而歸,而中原遂終于淪沒。史稱將佐思歸,裕之師說也。王、沈、毛、傅之獨留,豈繄不有思歸之念乎?西征之士,一歲而已,非久役也。新破人國,子女玉帛足系其心.梟雄者豈必故土之安乎?固知欲留經(jīng)略者,裕之初態(tài),而造次東歸者,裕之轉(zhuǎn)念也。夫裕欲歸而急于篡,固其情已。”

說劉裕用人不當(dāng),這個是事實,他不該讓童昏小子劉義真守長安,也不該留王鎮(zhèn)惡、沈田子這對冤家共事,事情壞就壞在了沈田子的手里。但王夫之說什么“梟雄者豈必故土之安乎?”則未免過于苛責(zé)劉裕。

《左傳》中有句名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劉裕的北伐軍多是南人,而且北伐軍輜重多出江南,江南若失,根本已去,別說讓劉裕繼續(xù)北上,就連能否守住關(guān)中都成了大問題。

雖然北伐失敗,失去關(guān)中,但劉裕控制的晉朗仍然收復(fù)了故都洛陽以及巴蜀門戶漢中。漢中自古就是巴蜀險塞要沖,漢中不久則巴蜀固若金湯。后來南朝力抗北朝一百五十年,南宋頑強守住江南,從地緣戰(zhàn)略角度來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漢中及巴蜀均控制在南方手中。北方政權(quán)歷次南下,多數(shù)都是先取漢中及巴蜀,斷其戰(zhàn)略左臂,然后順流東下。

近現(xiàn)代史學(xué)家錢穆在《國史大綱》中分析過劉裕不能統(tǒng)一的原因,認為“裕之北伐,在廷之臣,無有為裕腹心者”,“要之江南半壁,依然在離心的傾向上進行。諸名族雖飽嘗中原流離之苦,還未到反悔覺悟的地步”。江南士族習(xí)于偏安,不愿北歸,難以與劉裕同心。除去攻下長安后,幕僚對于繼續(xù)西征態(tài)度的不一外,劉裕遷都洛陽的提議,同樣遭到幕僚的反對。以此可以看出,當(dāng)時東晉國內(nèi)對收復(fù)中原的議題并沒有太大興趣,對回歸北方更是充滿排斥。錢穆認為這才是劉裕不能統(tǒng)一的根本原因。

長安雖得而復(fù)失,良將勁兵損失頗多,但潼關(guān)以東收復(fù)的部分關(guān)中之地和整個河南地區(qū)仍然得到劉裕的重兵扼守。經(jīng)過兩次北伐,黃河以南、淮水以北以及漢水上游的大片地區(qū),為劉裕據(jù)有。

十一、稱帝建宋

巨大的軍功,使劉裕在朝廷的地位顯赫無比。

義熙十四年(418年)六月,劉裕接受相國、宋公,九錫之命。

十二月,劉裕以讖言有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沒有直接從司馬德宗那里“禪位”而是指使中書侍郎王韶之與劉裕之“帝左右”密謀用鴆毒的方式殺害司馬德宗,轉(zhuǎn)而立瑯邪王司馬德文。

劉裕之所以如此做,主要有兩個原因,所謂昌明,就是晉孝武帝司馬矅,小字昌明。因為十五年前,桓玄廢過一次司馬德宗,如果劉裕再次廢掉司馬德宗,倒顯得劉裕和桓玄是一個檔次,劉裕哪瞧得起桓玄?再一個原因,司馬德宗白癡呆傻,諸事不理.而司馬德文才智健全,劉裕從他的手里“禪位”,則更顯得光明正大一些,免得別人說他欺負弱智。反正司馬德文無拳無勇,只要他活著,司馬德文弄不出多大動靜。

關(guān)于司馬德宗被害,各史陳述并不一致,《晉書》及《通鑒》均載是劉裕密令中書侍郎王韶之與“帝左右”用衣服絞死司馬德宗,而《宋書。王韶之傳》卻載是王韶之和“帝左右”鴆死司馬德宗,并沒提絞死一事。此日是晉義熙十四年(418年)十二月十七日。

司馬德宗有個好弟弟司馬德文,經(jīng)常伴在司馬德宗身邊,飲食寢處,重不離開;王韶之無從下手。適時,司馬德文生病,出宮居于宮外。王韶之解下了衣帶,套在司馬德宗的脖子上,“縊帝于東堂”。

劉裕稱有份遺詔,立瑯邪王司馬德文為帝,說什么:“聯(lián)以不德,屬當(dāng)多難,幸賴宰輔,拯厥顛覆”云云。司馬德文當(dāng)上了皇帝,

就資質(zhì)而言,司馬德文在晉朝十五個皇帝中,并不比司馬炎、司馬紹差。但司馬德文生不逢時,朝廷旁落于劉裕之手,命運在別人的手上。

他什么都做不了。

晉元熙元年(公元419年)正月,司馬德文當(dāng)皇帝不到一個月。即下詔增十郡之地益宋國,進爵宋公裕為宋王。劉裕遷宋國國都于壽陽(今安微淮南)。十二月,天子命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 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云罕,樂舞八佾,設(shè)鐘虡宮縣。天下人都知道,要改朝換代了。

元熙二年(420年)正月,宋王想要司馬皇家“禪讓”于宋王,但又而難于發(fā)言。于是邀請朝臣宴飲,席間,劉裕從容言曰:“桓玄篡位,鼎命已移。我首倡大義,興復(fù)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業(yè)著,遂荷九錫。今年將衰暮,崇極如此,物忌盛,非可久安;今欲奉還爵位,歸老京師。”群臣不明就里,惟盛稱其功德,都未知其意。天晚了,席也散了。中書令傅亮也隨之離開,突然醒悟,而宮門已閉,亮叩扉請見,劉裕即開門見之。亮入,說道:“臣暫宜還者。”劉裕已懂得其來意,也不多言,劉裕說:“須幾人自送?” 傅亮說道:“數(shù)十人可也。”即時奉辭。亮出,已夜,見長星竟天,拊髀嘆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姑驗矣。”

不過傅亮是屬蝸牛的,直到四月,方有旨意到,征宋王入都。劉裕也是屬蝸牛的,從壽陽到建康不過四百里,劉裕騎馬卻用了兩個月,六月才到了建康。

六月,傅亮勸告晉恭帝禪位于宋,并自己詔草呈給司馬德文。司馬德文欣然持筆,對左右說:“桓玄之時,晉氏已無天下,重為劉公所延,將二十載;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將草詔照抄一遍,“書赤紙為詔”。

劉裕回到建康,三推三讓后,接受恭帝禪讓,即皇帝位。是為南朝宋武帝,改元永初。降封司馬德文為零陵王,東晉滅亡。改國號為“宋”,史稱其“南朝宋”“劉宋”。

只有秘書監(jiān)徐廣面對故主痛哭失聲,場面悲凄,讓人不忍視之。

晉恭帝即為零陵王,載天子旌旗,行晉正朔,皆仿晉初故事,即遷居秣陵縣,由冠軍將軍劉遵考帶兵“護衛(wèi)”。

劉裕大封宗室勛貴,追尊父劉翹為孝穆皇帝,亡母趙安宗為穆皇后,繼母蕭文壽為皇太后。尊封其繼母王太后蕭氏為皇太后。劉裕事奉蕭太后一向恭謹,即皇帝位以后,雖然他年事已高,每天清晨必入后宮給太后問安,從未錯過時刻。

劉裕共有七個兒子,余六子盡封為王,大弟劉道憐為長沙王,二弟劉道規(guī)追封為臨川王,由繼于劉義慶襲封。

其余功臣徐羨之等,增位進爵各有差。追封劉穆之為南康郡公,王鎮(zhèn)惡為龍陽縣候。劉裕每想念劉穆之,嘆氣的說道:“穆之不死,當(dāng)助我治天下。可謂'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輕易我。”又封皇子桂陽公劉義真為廬陵王,彭城公劉義隆為宜都王,劉義康為彭城王。

劉裕立國,也標(biāo)志著自魏晉以來,高門士族政治上進一步衰落。出身低下的劉裕,建國后,大量起用次等士族或庶族、寒人參政,在政治上打擊那些高門士族。雖然在經(jīng)濟和文化上,這些高門土族依然大致保持南渡以來的地位,他們也經(jīng)常進入統(tǒng)治集團核心,但最高權(quán)力已經(jīng)不在他們手里。

司馬德文雖已遜位,也盡在劉裕的掌控之中,但如果沒死,終為隱患。劉裕決定對司馬德文下手。

劉裕便以毒酒一甕,要前瑯邪郎中令張偉,毒殺司馬德文,張偉不忍毒死舊主,說:“鴆君以求生,不如死!”便在路上自飲而死。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都是司馬德文王妃褚靈秀的哥哥。司馬德文的妻妾中,每每有人生下男孩,劉裕便命褚秀之兄弟趁便扼殺。秀之兄弟方便殺之。司馬德文自遜位后,深慮禍及于自己,就與褚妃同住一室,自己親自煮食于床前,飲食都是褚妃親自操辦,故劉裕的難有機會下手。

元熙三年(421年)九月,劉裕令褚淡之與哥哥右衛(wèi)將軍褚叔度前往探視褚妃,褚妃出來在另一房間與二位兄長相見。伏兵翻墻而入,把毒藥遞給司馬德文。司馬德文不肯飲服,說道:“佛教,自殺者不復(fù)得人身。”士卒一擁而上,用被蒙住司馬德文的頭,將他悶死。

由于劉裕做事實在太過毒辣,王夫之因而在《讀通鑒論》卷十五·宋武帝一文中評論說:“宋可以有天廠者也.而其為神人之所憤怒者,惡莫烈于貓君。篡之相仍,自曹氏而已然,宋因之耳。弒則自宋倡之。其后相習(xí),而受奪之主必死于兵與酖。夫安帝之無能為也,恭帝則欣欣然授之宋而無異心,宋抑可以安之矣;而決于弒焉,何其忍也!宋之邪心,固有自以萌而不可戢矣。”

之前曹丕禪漢,司馬炎禪魏,劉協(xié)和曹奐均保全性命,得終天年。劉裕卻開了一個極不好的先例,司馬德文當(dāng)初讓位時半點猶豫也沒有,算是對得起劉裕了,劉裕也沒放過他。

劉裕對百姓而言,還是不錯的皇帝。劉裕登基后,實行親民政策,下詔褒獎賢良,并關(guān)心百姓疾苦,整改晉末以來混亂的司法制廢,洗消冤獄。

永初三年(422年)三月,皇太子劉義符常和一些奸佞小人廝混,謝晦曾對劉宋武帝說:“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萬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劉裕問道:“廬陵何如?”謝晦說:“臣請觀焉。”出宮后即去拜訪廬陵王劉義真。劉義真盛情款待與之長談,謝晦支吾不愿以答。回宮對宋武帝劉裕說:“德輕于才,非人主也。”。其后,劉裕命劉義真出任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諸軍事、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

十二、病重去世

永初三年(422年),劉裕計劃出征北魏,但自三月起開始患病,因而作罷。同月曾短暫病愈。

永初三年(422年)五月,劉宋武帝病重,召太子劉義符于床前,告誡他說:“檀道濟雖有干略,而無遠志,非如兄韶有難御之氣也。徐羨之、傅亮,當(dāng)無異圖。謝晦數(shù)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然后,劉裕親下遺詔:“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司空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lǐng)軍將軍謝晦、鎮(zhèn)北將軍檀道濟,共同接受遺命。即令這四人為顧命大臣,輔助太子劉義符。

劉宋武帝劉裕在西殿去世。

劉裕生前“清簡寡欲”,嚴整而有法度。衣服和住所“儉于布素”,游覽歡宴也很少,后宮嬪妃也不多。他曾經(jīng)獲得后秦姚興的侄女,倍加寵愛,因而誤了政事。謝晦稍加勸諫,他立即把姚妃“即時遣出”。劉裕的財帛全放國庫,宮內(nèi)沒有私藏。嶺南曾進貢一種筒裝細布,竟有八丈,劉裕嫌它過于精美華麗,耗費太過,于是他令有司,彈劾嶺南太守,把進貢的細布還給之,并且親自下令禁止嶺南織做這種細布,此令是否過苛,有待商榷。公主出嫁,嫁妝不過二十萬,無錦繡等精品。內(nèi)外都嚴格尊奉這些禁約,“莫敢為侈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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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
0053 東晉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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