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23 15:49:25)
看動物世界,似乎總能給我一些關于什么是自然、什么是意識、什么是知、什么是人類文化的新理解或啟示。比如,如果說人類是從動物開始進化來的,人本身也是大自然創造的一種動物,那么人的一切創造都應來自于“自然”,人的本性也只能在自然中尋找,作為每個人也只能以此為認知的目標和基點。人的自然性或自然態,就在于其如動物性一樣是“活性的”存在狀態,基于這種“活性態存在”,我們才獲得了感知自身、感知他人、感知其萬物的狀態,由此,我們才能創造出與人類相關的所有文化,或許我們應該稱這種“當下活性態”的“存在”為“自然”,因為“當下”意味著“此刻”,我們在前一刻無法“感知”,在后一刻也無法“感知”,前一刻 “我的存在”已經消失,后一刻 “我的存在”還未到來,只有當下態,我們的感知才與自然萬物“同在”。只有把前一刻“我感知的”標記出來,與“當下”“我感知的”標記出來,并進行因果鏈接,如此就產生了“邏輯”、“自然科學”、“文化”,但這些卻是“人為”的或“文化”了的“自然”。
因此,當我看到老子《道德經》中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我似乎才第一次明白人類文化中的“美與丑”、“善與惡”背后都有個先在的、無法言表的“自然態”,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最具有真理性的一句話。
早期的人類和我們今天看到自然中的動物沒什么差異,因此,那時的人類是“自然的”,無所謂“美與惡(丑)”、“善與不善”之謂。今天,如果說一個人追求“美”,那么這個人內心中或潛意識中都一定有個對“丑”的觀念或感覺形成,沒有這種比較和區別,我們就無法來定義或認知“美”是什么,然而,老子的超越性就在于讓人們去理解“自然”中本無“美丑”的事物,“美丑”來自我們人類的主觀性創造或文化的創造,這是我們人類的好惡所形成的觀念和感覺,老子的回歸自然,就是要穿透這種“美丑”的人為性造作,去看到人性自然的本質或本體。“善與不善”或“善惡”也是同樣如此,沒有超越“自然”的“美”也沒有超越“自然”的“善”。
如果拋開自然的宗本性去追求美與善,我們就會陷入“美丑”、“善惡”的不斷爭執、不斷追求、不斷纏繞卻無法解脫的困擾之中。我想這也正是儒家始終難以突破之處,儒家給予我們“善與美”的理想人性、理想社會或理想政治追求,卻意識不到或無法指出“善與不善”、“美與丑”的相對性由來,沒有指出“自然”是“美與善”的歸宿。由此就形成了“善”的追求始終制造著“不善”,“美”的追求始終制造著“丑陋”。
我想那些追求“善與美”的人們,或許更應該明白的是老子這句話。我們“理想的”、“人為的”制造的“美丑感覺”或“善惡價值標準”都不可能是絕對 “自然的”,這種“自然”,在老子中用未經雕琢的“樸”與“素”的“原生”自然物態形象來象征或隱喻,就像太陽、月亮、山河、大地、各種動植物等等的自然存在那樣,人類只是從這些幾十億年存在的原生自然萬物整體中演化、進化或創造之一物。“素樸”、“原始”、“原生”的意思,并非是讓我們回到遠古的社會或遠古人類生存狀態,而是表達著每一代人類的過去、現代、未來之所以存在的“自然依據”,其次才生成了人類各種文化的“宗”與“本”之論,由此,讓我們始終不忘我們自身的由來、起源與歸宿。因此,老子的“自然”始終隱含在人類及自然萬物的各自內在本性中,人類的創造,不論是軟性的文化及硬性的各種物品創造與發明,諸如人類創造的政治經濟宗教哲學藝術科學技術物品等等,歸根結底都要從“人的自然存在”中“生成”或“創造”。
我認為莊子領悟了老子所說“自然”的象征意義,因為,鑒于人們對“善與不善”、“美與惡”的理解混亂,他用人性的“真”再次還原了老子的“自然”在人性中的本質意義,莊子又以“真人”的形象與狀態還原了人的“自然性”。于是,我們才有了“天真”、“純真”、“真善美”的觀念、價值追求和領悟。有了“真”,我們才能判斷或領悟“善與惡”、“美與丑”的相對性、暫時性與轉換性意義,有了“真”,我們才能超越“善與惡”、“美與丑”相對性的,以達至“至善”與“至美”,因此,“自然的善”是“真善”,“自然的美”是“真美”。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所有內容均由用戶發布,如發現有害或侵權內容,請
點擊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