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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虞書風(fēng)的淵源與流布

作者 徐清

一 緒論

歐陽詢和虞世南(558-638)年齡僅相差一歲,自幼年至壯年皆生活于南朝陳至隋朝,晚年始并入唐。二人受南朝時風(fēng)薰染,書學(xué)師承不脫二王一系。據(jù)兩唐書本傳,歐陽詢幼年由養(yǎng)父江總教以書計,又“初學(xué)王羲之書”;虞世南受學(xué)于吳郡顧野王十余年,又師同郡沙門智永,且妙得其體。

歐、虞皆以二王作為學(xué)書的起步和基礎(chǔ),然歐氏旁涉博取,熔鑄漢魏北朝書體,加以險峭之勢,為南北朝書風(fēng)匯合、創(chuàng)變之集大成者,虞氏則堅持以二王蘊藉之風(fēng)為尚,為南朝書風(fēng)沿承發(fā)展之代表。

南朝書法傳承東晉以來二王之風(fēng),所謂“世之學(xué)者宗二王,元常逸跡,曾不睥睨”,論書者在對書法發(fā)展作出古質(zhì)今妍的規(guī)律概括時,亦表達了時人崇尚二王新體書法的審美趣尚。

宋、齊時,對大令的推崇甚至超過右軍,正以父子二人自成古今之別,因王獻之推陳出新,故“比世皆高尚子敬”②。至梁武帝蕭衍提出“子敬之不迨逸少,猶逸少之不迨元常”的論斷,欲扭轉(zhuǎn)時風(fēng),提倡鍾繇古法。然當(dāng)時江東無復(fù)鐘跡,而王羲之書跡尚多,蕭衍的倡導(dǎo)實際推動的是王羲之書法,梁、陳時,羲之書風(fēng)大行于世。北朝書法,初期以舊體古法為主流,相比于南朝頗顯保守和遲滯,然而隨著拓跋魏“漢化”政策的不斷推行和深化,北朝書法受南書影響日益明顯,尤其是孝文帝太和十八年(494)自平城遷都洛陽以后,出現(xiàn)了以“斜畫緊結(jié)”為特征的楷書新風(fēng)貌,尤以北魏君王嬪妃宗室墓志的“洛陽體”為典型。

西魏末年,南朝書風(fēng)以梁朝書家王褒及大批江南文士入關(guān)為契機進一步北傳,又一次形成效摹南書的風(fēng)潮。開皇九年(589)隋文帝滅陳,統(tǒng)一南北,結(jié)束了長達370年的分裂局面,大大促進了南北文化的融合,其碑志楷書上承六朝,下啟三唐。

從字體的演變來看,兩晉時期楷書已取代隸書成為通行的正體字,而“銘石書”中由隸而楷的轉(zhuǎn)變時間略晚,大約完成于南朝前期。在以后的書寫實踐中,書者不斷完善和改進楷書的體式和風(fēng)貌。隋唐之際,書者如智果、歐陽詢等從理論層面對其法度、規(guī)范加以整理歸納,這標(biāo)志著楷書的高度成熟。

尤其是歐陽詢,其《三十六法》提出“停勻、得宜、相稱、映帶”等要求,以符合均衡適宜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其《傳授訣》亦云:“四面停均,八邊具備;短長合度,粗細(xì)折中;心眼準(zhǔn)程,疏密欹正。”歐氏對于“法”的自覺而充分的集中探討,與其兼收并蓄的書法取向恰相對應(yīng),“唐人尚法”的風(fēng)氣鮮明地體現(xiàn)于歐陽詢的書論中。

而虞世南書論則以“沖和”作為審美標(biāo)準(zhǔn),圍繞書法如何“契妙”進行重點論述,《筆髓論》提出書道玄妙,必資神遇、心悟,不可以力求;欲書之時,書者“當(dāng)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并于神應(yīng)思徹后,心手相應(yīng),“契于無為”。

虞氏對書法創(chuàng)作中心神的重視和對自然無為的崇尚,既是晉人尚意重韻書法思想的繼承,同時契合了初唐提倡典正中和的文藝思想,與唐太宗的書法觀念互為呼應(yīng)。

二 歐、虞刻石書體

1.歐陽詢隸書碑志

近人葉昌熾云:“唐承漢魏之后,分書宏偉,猶有古法。國初歐、虞、褚、薛諸家,惟信本兼工此體。”據(jù)《金石錄目》、《墨池篇》等文獻載錄,歐陽詢隸書碑志有以下八種:(1)武德四年(621),《竇抗墓志》(撰并書),長安。(2)武德九年(626),《宗圣觀記》(撰序并書,陳叔達撰銘),整屋縣。(3)武德年間,《楚哀王李稚詮碑》(撰并書),萬年縣。(4)貞觀四年(630),《杜如晦碑》(虞世南撰),醴泉縣昭陵。(5)貞觀五年(631),《房彥謙碑》(李百藥撰),山東章丘縣。(6)貞觀十年(636),《文德皇后碑》(唐太宗御撰),醴泉縣昭陵。(7)貞觀年間,《六馬贊》(唐太宗御撰),醴泉縣昭陵。(8)貞觀年間,《段文振碑》(潘徽撰),咸陽縣。

八種碑志中傳世者僅兩種,一為《宗圣觀記》,一為《房彥謙碑》。兩碑書體面目殊不相類。《宗圣觀記》于元世祖中統(tǒng)三年(1262)重經(jīng)剔刻,線條之方圓粗細(xì)或有變化,然結(jié)構(gòu)橫闊略趨方正的特點應(yīng)基本未變。明孫鑛《書畫跋跋》稱:“隸甚淳雅饒古趣,猶是漢法,弟恨無《受禪》折刀頭勁力耳。

”該碑隸書精勁嚴(yán)整而不失淳雅,若未經(jīng)剔刻,或線條更顯方勁。此種風(fēng)格可上溯至東漢中后期以《熹平石經(jīng)》為代表的隸書碑版。北朝后期碑版中亦有沿承漢石經(jīng)書體者,如北周《豆盧恩碑》(556)、北齊《隴東王感孝頌》(梁恭之書,570)等,與《宗圣觀記》風(fēng)格近似。又此碑時作篆體(如“之”、“四”、“幽”等字),留有北朝后期碑志篆隸相雜之遺風(fēng)。

《房彥謙碑》一改扁方橫闊之體,結(jié)體方正趨于狹長,緊湊內(nèi)擫,以波挑隸筆略微宕開,用筆上較《宗圣觀記》更多楷法,為隸楷之混合體。曹魏西晉碑志上的隸書字形已經(jīng)趨于長方,然筆法尚多依存漢隸。至北朝后期尤其是北齊碑志中,隸楷相間的書體尤為多見,如北齊《司馬遵業(yè)墓志》(553)、《義慈惠石柱頌》(562)、《高百年妃斛律氏墓志》與《高百年墓志》(564)、《梁伽耶墓志》(565)等。北周《臨淮王像碑》(573)、隋《宋景構(gòu)尼寺造像碑》(591)等亦與《房彥謙碑》非常接近。

然相較于上述碑志,《房彥謙碑》用筆更為精謹(jǐn),結(jié)體更增以峻拔之勢,正如柯昌泗所評:“隋碑······分書沿北齊之流,而失于舒緩。歐陽渤海矯以險勁,卓然名家。”

唐張懷瓘《書斷》稱歐陽詢“八體盡能”,然而八體中唯獨“八分”(即隸書)未能列入品級,小傳中亦未涉及對其隸書的述評。顯然,張懷瓘認(rèn)為歐氏隸書之成就和影響難及其他七體。然而考察上述八種隸書碑志,從其刻立背景及撰者身份來看,七位碑主(志主)皆出皇族貴戚,碑文或為太宗御撰,或由朝廷重臣和文學(xué)名士撰述。碑志本身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寓示出歐陽詢隸書在初唐書壇的地位和影響恐非一般。

《宗圣觀記》刻立于武德九年二月,正當(dāng)唐高祖李淵大力推揚道教之際。《房彥謙碑》由彥謙之子房玄齡追立于貞觀五年。以房玄齡之顯赫身份,此碑的刻立當(dāng)慎重非常。另外六種,立于昭陵者有三:《杜如晦碑》、《文德皇后碑》、《六馬贊》。杜如晦,虞世南入唐時即與其同屬秦王府僚,太宗朝官至尚書右仆射。前碑出自著作郎虞世南撰文。后兩種皆由太宗御撰。

此外,竇抗為高祖太穆皇后之從兄,高祖朝官至納言。楚哀王智云為高祖第五子,初名稚詮,大業(yè)末遇害,武德元年追封為楚王。段文振,仕隋至兵部尚書、左侯衛(wèi)大將軍,大業(yè)八年卒于征遼途中,贈光祿大夫、尚書右仆射、北平侯。又,其子段綸為高祖第四女高密公主夫婿。撰者潘徽具文史之才,入隋后被秦孝王俊召為學(xué)士,晉王廣召為揚州博士,煬帝時授京兆郡博士。

若從碑志數(shù)量上看,歐陽詢楷書碑志九種(其中二種尚有疑義),僅比隸書碑志多一種,并且有三種書于隋大業(yè)年間,即入唐之后書丹者僅六種(詳見下文),此亦反映出初唐年間歐陽詢隸書的影響力當(dāng)不弱于其楷書。

柯昌泗云:“唐初分書,無不宗歐陽者。殷仲容之《馬周碑》、薛純陀之《祭比干詔》,皆以肅括見長。高宗時孫師范之《孔子廟碑》、于季子之《于德芳碑》,亦此體也。”此評基本確切。《馬周碑》(674)立于昭陵,許敬宗撰,殷仲容隸書,近似《宗圣觀記》。

《孔子廟碑》(666)立于山東曲阜,崔行功撰,孫師范隸書,書風(fēng)相類。惟立于河南汲縣的薛純陀隸書《贈比干詔并祭文》(645),書風(fēng)近似《房彥謙碑》,但此碑經(jīng)元代延祐五年(1318)重刻,書體的改變程度未可知。又,殷仲容書《李神符碑》(651,立于獻陵),書體風(fēng)格相近;《褚亮碑》(唐高宗時,立于昭陵),未署書者姓名,其隸書與《馬周碑》如出一手。

歐陽詢隸書的重要性,更直接的一個證明是其子歐陽通的家學(xué)傳承。歐陽通少孤,其母徐氏教其父書,所教者理應(yīng)取其所認(rèn)為的歐陽詢書法之精華,歐陽通銳意學(xué)書,甚自矜重,亦當(dāng)判斷其父書法正脈之所在并加以格外的重視。今觀《道因法師碑》,書法瘦硬挺健,用筆時帶隸意,正與《房彥謙碑》氣息相合。

何紹基尤重小歐此碑,跋曰:“二十年前見《房彥謙碑》分書,筆勢與《道因》楷法相同,疑即都尉所書,而誤傳為率更者,彼時尚未見碑陰(按:當(dāng)是碑側(cè))有率更銜名書款也。·····善奴幼孤,克承家法,乃能以率更分書意度力量并其形貌運入真書,杰卓自立,以傳于后,豈非墨林中一巨孝哉?”大、小歐的書法,都體現(xiàn)了由隸入楷、楷從隸出的特點。

2.歐陽詢楷書碑志

據(jù)文獻記載,歐陽詢楷書碑志有以下九種:(1)大業(yè)元年(605),《周羅睺墓志》(徐敞撰)。(2)大業(yè)七年(611),《姚辯墓志》(虞世基撰),萬年縣。(3)大業(yè)八年(612),《元壽碑》(虞世基撰),萬年縣。(4)貞觀五年(631),《化度寺舍利塔銘》(李百藥撰),洛陽。(5)貞觀六年(632),《九成宮》(魏徵撰),麟游縣。(6)貞觀十一年(637),《溫彥博碑》(岑文本撰),昭陵。(7)貞觀十一年(637),《贈高禮部尚書詔批答》,長安。(8)貞觀年間,《皇甫誕碑》(于志寧撰),萬年縣。(9)貞觀年間,《唐瑾碑》(于志寧撰),萬年縣。

其中隋志兩種尚存疑義,《金石錄目》著錄《周羅睺墓志》“無書人名”,趙明誠跋尾中以其與《姚辯墓志》、《元長壽碑》字體相同,而定為率更書,并稱米芾亦以為然。又《金石錄目》著錄《姚辯墓志》“虞世基撰,歐陽詢正書”,然而此志原石早佚,自宋初以來,所傳者為復(fù)刻本,以復(fù)刻時代之先后,面目各異。顧鐵符據(jù)知見各復(fù)刻本分代考證認(rèn)為,原石當(dāng)不署撰書人名,后人所見撰書人名官銜、刻者姓名,實由宋人假托、摻雜而生。①

九種碑志中可信者僅《化度寺》、《九成宮》、《溫彥博》、《皇甫誕》。四種書跡風(fēng)格特點不盡相同。《化度寺》為歐陽詢75歲書,翁方綱謂其“斂盡圭棱、淳古淡泊”,楊守敬評曰“歐書之最醇古者,以《化度寺碑》為最烜赫”。《九成宮》為76歲奉詔所書,是其晚年用心經(jīng)意之佳作,遒勁而不失婉潤,平正而巧寓險峻。

《溫彥博》是其所書有紀(jì)年的碑刻中最晚的一種,書于81歲。何紹基云:“《醴泉》宏整而近闊落,《化度》遒緊而近欹側(cè),《皇甫》肅穆而近窘迫,惟《虞恭公碑》和介相兼,形神俱足。”《皇甫誕》的書寫與立碑時間,歷來頗有爭議。據(jù)撰文者于志寧的歷官、皇甫無逸的卒年以及歐陽詢的署銜,可考知《皇甫誕》大致應(yīng)與《溫彥博》書立時間相近。該碑較《化度寺》、《九成宮》更為瘦勁險絕。

歐氏四種楷書碑石雖然彼此之間有醇古和勁峭之別,渾穆內(nèi)斂和外露圭棱之異,但這是細(xì)微處的區(qū)分,刻工、石質(zhì)的不同以及碑石的保存程度都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書寫原貌。從整體上看,四種書跡的書寫時間,前后跨度大約相差六七年,因此基本是完成于同一時期。

《舊唐書》本傳云:“詢初學(xué)王羲之書,后更漸變其體,筆力險勁,為一時之絕。”歐陽詢的“漸變其體”當(dāng)在中年入隋之后,其楷書的成熟當(dāng)在隋唐之際,入唐后晚年書風(fēng)已基本定型。惟其隋時楷書未見流傳,據(jù)此四種楷書,大致可見其書風(fēng)的淵源和沿承關(guān)系。

歐氏學(xué)書以二王為基礎(chǔ),其《化度寺》、《九成宮》與右軍小楷《樂毅論》、《黃庭經(jīng)》確有風(fēng)神相似之處。右軍楷書較之鍾繇舊體,結(jié)體縱斂,用筆精勁。南朝梁、陳時期,《樂毅論》尤受推崇,智永《題右軍《樂毅論>后》云:“《樂毅論》者,正書第一。梁世模出,天下珍之。自蕭、阮之流,莫不臨學(xué)。

陳天嘉中,人得以獻文帝,帝賜始興王。王作牧境中,既以見示。吾昔聞其妙,今睹其真,閱玩良久,匪朝伊夕···此書留意運工,特盡神妙。”至唐貞觀年間,《樂毅論》、《黃庭經(jīng)》、《東方朔贊》等一并收藏于內(nèi)府。貞觀十三年,太宗敕令馮承素摹寫《樂毅論》,分賜魏徵等六人。歐氏晚年當(dāng)有機會親見右軍小楷真跡,其早年所依據(jù)者或為陳朝時流傳的臨摹之本。

然而歐氏楷書除得力于右軍書之外,更是以隋代楷書之成熟為大背景。隋代楷書沿襲齊、周遺緒,進而醞釀、融合、演進。其典型者以清代中后期出土于長安及附近地區(qū)的墓志為例,即有《張通妻陶貴志》(596)、《董美人志》(597)、《蘇孝慈志》(603)、《常丑奴志》(607)、《元智志》(615)、《姬氏志》(615)、《尉富娘志》(615)等。以上諸名刻書法融合南北朝之體,勁拔秀整,變古出新,形成時代風(fēng)尚,并開啟初唐楷書。二十世紀(jì)上半葉以來,新出土隋刻更不勝數(shù),其中不乏書法精品,如洛陽邙山及附近地區(qū)出土的《段摸志》(610)、《張伏敬志》(612)、《張壽志》(615)、《曹海凝志》(615)、《楊厲志》(616)、《張濬志》(616)等,皆書風(fēng)近似,同屬隋楷代表。

歐陽詢在隋朝時的楷書面貌應(yīng)當(dāng)與上述隋刻相近,但又互有異同。清嘉慶十二年(1807)《元智志》、《姬氏志》同時出土,包世臣曾定其為歐陽詢所書。對于包氏此說,楊守敬辯曰:“結(jié)構(gòu)莊嚴(yán)不佻,但少變化,亦無信本險峭之致,恐非其筆。”又:“兩志書法并精整,此隋代變南北朝書體之始,以《蘇孝慈》、《尉富娘》照之,可知其時風(fēng)尚矣······余謂此兩志有歐之流美,無其淳古。”梁啟超跋《尉富娘志》亦云:“率更險勁,筆筆驚心動魄,非此可比也。”

以歐陽詢貞觀年間所書四碑來比較,其結(jié)體、字勢確與《元智志》等有別。歐楷瘦挺緊斂,《皇甫誕碑》尤其峭拔,《元智志》則較方闊寬正。

隋代兩京所出墓志以及《趙芬碑》(594)、《賀若誼碑》(596)等結(jié)體尚顯寬博,略呈扁方,入隋后逐步邁進中年的歐陽詢,則欲以險勁之勢迥出于時風(fēng)。南北朝碑志中瘦挺勁峭一路的作品為歐氏的自立面目提供了取法來源,典型者如梁《蕭憺碑》(徐勉撰,貝義淵書,522),東魏《張敬造像記》(538),北齊《柴季蘭等四十余人造四面像記》(565,碑側(cè)中、下段題名“比丘”、“唯那”等尤顯緊結(jié)勁利),北周《張滿澤妻郝氏志》(577)等,可謂歐體之先導(dǎo)。《蕭憺碑》又名《始興王碑》,立于今南京棲霞區(qū),歐陽詢很可能親見此碑。

歐陽詢養(yǎng)父江總好佛,自陳宣帝太建十四年(582)到后主禎明二年(588)之間,曾先后七次游攝山棲霞寺?,時年三十歲左右的歐陽詢當(dāng)有可能隨行前往,并親往觀瞻附近的《蕭憺碑》。

歐陽詢作為初唐楷書名家的地位顯而易見,不僅有奉敕之作如《九成宮醴泉銘》等,而且貞觀元年與虞世南一同奉敕入弘文館教示五品以上子弟習(xí)楷法?,這既推動了其楷書的傳播,亦進一步促成了初唐楷書整體風(fēng)貌的形成和確立。

初唐碑版中與歐楷風(fēng)格相近者不在少數(shù),如:殷令名書《裴鏡民碑》(637)、郭儼書《陸讓碑》(643)、趙模書《高士廉塋兆記》(655)、王知敬書《李靖碑》(658)、竇懷哲書《蘭陵公主碑》(659)、權(quán)懷素書《平百濟國碑》(660)、《釋孝信舍利函銘》(681)等。其中《裴鏡民碑》、《高士廉塋兆記》、《蘭陵公主碑》亦兼有虞書之神韻。

3.虞世南楷書碑志

虞世南所書碑版絕少,宋人《寶刻類編》卷二著錄有碑四種、墓志二種。其中《昭仁寺碑》實不署書丹人名;《金石錄目》錄《黃羅剎碑》亦無書者人名;《孔憲公碑》,歐、趙均未得。自宋迄今,虞氏書碑流傳者僅《孔子廟堂碑》(撰并書)一種。貞觀初期,原石立于長安,但未久即火毀,宋以后重刻者現(xiàn)存東廟堂、西廟堂二種。

現(xiàn)存善拓以清臨川李宗瀚藏本為最,論者多譽其為原石唐拓孤本,實則多以宋刻陜本補配缺字。摹刻拓本雖不可盡信,然亦大致可見虞氏書風(fēng),其與宋拓智永《真書千字文》同具“圓勁古雅、骨氣深穩(wěn)”的特點?。又虞世南楷書與隋丁道護書《啟法寺碑》(602)亦風(fēng)格相近,趙孟堅云:“《啟法》最精,歐、虞之所自出。”沙孟海評隋代楷書風(fēng)貌之一為“平正和美”,“從二王出來,以智永、丁道護為代表,下開虞世南、殷令名”。

初唐碑版中與虞世南奉敕所書《孔子廟堂碑》風(fēng)格相近者,尤以《昭仁寺碑》(貞觀年間)、《孔穎達碑》(648)、于立政書《崔敦禮碑》(656)等為著。前兩種碑皆未署書者姓名,自宋鄭樵《金石略》以《昭仁寺碑》為虞世南書后,明都穆、趙崡、清高士奇及近人朱翼庵等皆以為是,惟王澍等以為并非虞書。

然此碑嚴(yán)整不失清逸,即非虞書,亦當(dāng)是善學(xué)虞書者所寫。《孔穎達碑》宋拓本后李宗瀚跋曰:“沖遠(孔穎達)卒于伯施后,此碑非虞書明矣。然其規(guī)模虞書,可云惟肖,秀朗遒勁,極似《廟堂》,其深穆凝遠之度不逮也。”

除了碑版,初唐寫經(jīng)中亦多見習(xí)染歐、虞楷書風(fēng)貌者,如今傳敦煌寫經(jīng)之P.2881《妙法蓮華經(jīng)》卷第一卷尾(670)、P.2644《妙法蓮華經(jīng)》卷第三卷尾(672)、P.2884《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卷尾(711)等,端整秀麗,為初唐楷書寫經(jīng)的代表,可見當(dāng)時書風(fēng)習(xí)尚。

尤其是由經(jīng)生王思謙書寫的P.2644之卷,末題“使太中大夫守工部侍郎永興縣開國公虞昶”,可知虞昶為寫經(jīng)監(jiān)理。虞昶為虞世南之子,據(jù)《新唐書·虞世南傳》載,“(昶)終工部侍郎”。

敦煌寫經(jīng)中咸亨年間寫經(jīng)題“虞昶監(jiān)”者甚多,如S.312咸亨四年(673)門下省群書手封安昌書《妙法蓮華經(jīng)》卷第四,末題“使大中大夫守工部侍郎攝兵部侍郎永興縣開國公虞昶監(jiān)”;S.456咸亨五年(674)八月左書坊楷書蕭敬書《妙法蓮華經(jīng)》卷第三,虞昶題銜同上。初唐官方專業(yè)寫經(jīng)手在一定程度上傳承了歐、虞楷書的筆法和結(jié)體特點。

三歐、虞墨跡與刻帖

據(jù)《淳化閣帖》、《宣和書譜》等著錄,歐陽詢墨跡和刻帖約有六十種,傳世墨跡四種即《張翰帖》、《卜商帖》、《夢奠帖》和《行書千字文》成為我們考察其行書的主要依據(jù)。

四種墨跡皆未署書寫年月,從書體風(fēng)貌來看,《行書千字文》與《張翰帖》用筆和結(jié)體頗為相似,線條較圓潤秀逸,字形較碑志中的楷書更為緊斂狹長,相對而言前者較嚴(yán)整,后者顯見峻聳之態(tài)。《卜商帖》的起筆和轉(zhuǎn)折處方切斬截之意加強,線條凌厲,字勢雄峻,其書寫時間當(dāng)晚于前兩種,屬歐氏盛年以后技法純熟之代表作。《夢奠帖》用筆更顯蒼勁樸茂,元郭天錫跋云:“此本勁險刻厲,森森焉如武庫之戈戟,向背轉(zhuǎn)摺,渾得二王風(fēng)氣,世之歐行第一書也。”清王鴻緒跋曰:“暮年所書,紛披老筆,殆不可攀。”此帖當(dāng)是歐氏晚年所書,并且可能是傳世歐書中僅有的一件真跡,尤顯珍貴。

楊仁愷據(jù)宋趙希鵠《洞天清祿集》對宋代以前南北兩地制墨原料不同的記載,即北墨用松煙、色青,南墨用油煙、色純黑,推定墨色濃黑的《行書千字文》為歐氏早年在江南時所書,墨色青黑的《夢奠帖》為歐氏入北方后所書,此亦可作為書寫年代的佐證之一。相較于歐氏碑志書法,此四種行書墨跡運筆更顯優(yōu)游自在,線條富抑揚緩急之變化,結(jié)體亦更符合“孤峰崛起,四面削成”之評。

歐陽詢行書除以上墨跡外,還有不少刻帖留傳。著名的《定武蘭亭》刻石,向被視為歐陽詢臨本,在書法史上具有顯赫地位。《淳化閣帖》卷四收錄《蘭惹帖》、《靜思帖》、《五月帖》、《足下帖》、《比年帖》、《腳氣帖》六種,其中惟《比年帖》為楷書,且很可能為誤收的偽書,宋黃伯思以為該帖乃集歐陽詢碑中字而成,此說可從。

其余五種行書風(fēng)格較一致,書寫時間當(dāng)不會相差甚遠,據(jù)《蘭惹帖》文中出現(xiàn)的紀(jì)時“貞觀六年仲夏中旬”,可推知該五種書札原作大致寫于貞觀年間,與《夢奠帖》時間相近或略早。《淳化閣帖》卷九收王獻之《薄冷》、《益部》二帖,分別為行、草書,米芾、黃伯思皆辨其為歐書,至清代《懋勤殿法帖》收刻此二帖時,已將其調(diào)整到歐陽詢名下。

然由《閣帖》之誤恰可見歐氏行、草與二王之淵源。又,清代曾恒德《滋惠堂法帖》收刻有歐氏《由余帖》、《申屠嘉帖》、《殷紂帖》三種,摹刻精善。從書寫內(nèi)容來看,皆為歷史典故和人物史事片段,與《卜商帖》、《張翰帖》、《夢奠帖》等近同,其書體風(fēng)貌亦與《張翰帖》相類,日本《書道全集》第八卷中即將《滋惠堂法帖》所收這三種法帖與刻入《快雪堂帖》的《卜商帖》、《張翰帖》以及刻入《玉虹鑒真帖》的《夢奠帖》均歸入“史事帖”。另外,還有一些今天看來顯然是后人偽托歐書的作品,如董其昌刻入《戲鴻堂法帖》的楷書《千字文》、楷書《九歌》等,因為得到過名家的品題,也曾風(fēng)靡一時。

虞世南傳世墨跡據(jù)傳有兩種,一是被乾隆帝列為“蘭亭八柱”之首的《天歷本蘭亭序》;二是《汝南公主墓志》行書草稿一紙。然而前者究竟屬臨本還是摹本,以及出于何人之手,歷來聚訟紛紜。后者又經(jīng)《墨池堂選帖》、《郁岡齋墨妙》、《戲鴻堂法帖》等收刻,然明代王世貞已疑此為米芾臨本,稿本之真?zhèn)危卸嘤衅缱h。又明《余清齋法帖》收刻傳為虞書的《積時帖》行草書12行,行筆更為縱逸,字勢跌宕,很可能也是米芾所臨。

虞氏書札收錄于《淳化閣帖》者有楷書《大運帖》,行書《去月帖》,行草《賢兄帖》、《疲朽帖》,行書《鄭長官帖》,草書《潘六帖》共六種。其中兩種為偽,一是《大運帖》,乃集虞世南碑中字,黃伯思、王澍已辨;二是《賢兄帖》,筆意舒緩,草法不合,文義亦不相屬。又有傳為虞氏小楷《破邪論序》一種,著錄首見《越州石氏博古堂帖》,今藏日本三井文庫。該帖第二行署款“太子中書舍人吳郡虞世南撰并書”。

永興小楷稀見,故《破邪論序》為世所重。然帖文有“披薜荔于山阿”語,未避虞世南父虞荔名諱,署銜“太子中書舍人”亦不倫,清人葉奕苞、姚鼐、陸以湉等已辨其偽,或為唐代僧徒所書。

歐、虞的行、草書與他們的楷書一樣,在師承和淵源關(guān)系上,都保留了二王的字形和筆法特征,惟歐氏更參以北朝書的峻拔和勁厲,而虞氏則專一于法嗣二王,及至暮年,加以道逸。

四 歐、虞書風(fēng)對后世的影響

歐、虞書法對初唐書家產(chǎn)生了普遍的影響,這種影響力一直延續(xù)至后世,“唐人楷法,如宋人文體,直至近代,猶相承用”。。然而他們的影響范圍和程度并非完全等同,自唐代以來亦發(fā)生著消長起伏的變化。

以歐、虞兩家而言,張懷瓘《書斷》中“虞則內(nèi)含剛?cè)幔瑲W則外露筋骨,君子藏器,以虞為優(yōu)”的評述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傾向,這在一定程度上引發(fā)了后世部分論書者在進行歐、虞書法品評時的“揚虞抑歐”現(xiàn)象。而永徽以后,褚遂良楷體擺脫隋代及初唐格局,開啟李唐楷書門戶,習(xí)楷者遂多取褚體,則又漸成掩蓋歐、虞之勢。

值得注意的是,中晚唐、五代至宋、遼、金時期,歐、虞楷書尤其是歐體大量出現(xiàn)在了碑志、寫經(jīng)、刻經(jīng)與版刻書籍以及敦煌寫本中,歐體又呈復(fù)興之勢。

故宮博物院藏宋拓《晉唐楷帖十一種》集冊中,有傳歐書小楷《佛說尊勝陀羅尼咒》、《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二種。前一種并無署款,然近似歐體,《越州石氏帖》有覆刻本;后一種署歐陽詢名,謂“貞觀九年十月旦日率更令歐陽詢書于白鹿寺”,實是偽書,因玄奘于貞觀二十一年方才從天竺取經(jīng)回國,署“貞觀九年”顯誤,然其楷法精嚴(yán)而又寬展自如。此二種當(dāng)是唐宋人所寫。

唐文宗開成二年(837),《開成石經(jīng)》在歷經(jīng)四年后刊刻完成,內(nèi)容包括《易》、《書》、《詩》、三禮、三傳、《論語》、《孝經(jīng)》、《爾雅》等十二經(jīng)以及《五經(jīng)文字》、《九經(jīng)字樣》,總計114塊石碑(雙面刻石)、65萬余字。作為唐代儒經(jīng)的規(guī)范刻本,其字體亦要求采用規(guī)范的正體字,除每一經(jīng)篇的標(biāo)題為隸書外,經(jīng)文皆為楷書。據(jù)石經(jīng)末尾題名,可知負(fù)責(zé)書丹上石者為艾居晦、陳價、段絳等四人。

石經(jīng)雖出自多人之手,但總體不離歐、虞、褚楷法,勁挺端穩(wěn),與歐體尤近。艾居晦和陳價等三人曾為四門館學(xué)生,專習(xí)儒家經(jīng)典,以其善書而被選拔來書寫石經(jīng)。又,該石經(jīng)每一石上下分列八段,每段約刻37行,每行10字,這樣的形制是為了便于將碑文拓本裝訂成冊,以供士子、經(jīng)生閱讀的需要,而這恰為以后雕版印刷書籍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的基礎(chǔ)。

我國的雕版印刷,大約始于唐,成于五代,盛于兩宋。如今藏旅順博物館的宋代佛經(jīng)寫本和刻本(《大般若波羅蜜多經(jīng)》殘本和《摩訶僧祇律》、《開智論》殘本)等,與歐書體勢相近。五代時雕版印刷的第一部監(jiān)本《九經(jīng)》即依《開成石經(jīng)》作為底本進行校刻,其字體亦為歐體。據(jù)《五代會要》記載,后唐長興三年(932)四月,明宗下詔于國子監(jiān)師生中選派擅長書法之人,以端楷書寫《九經(jīng)》印版文字。

其中能書人李鶚為后唐四門博士,官至國子丞,宋趙明誠《金石錄》錄其楷書《后唐汾陽王真堂記》,亦稱其筆法出于歐陽率更。?此后,北宋監(jiān)本繼承五代舊監(jiān)本的傳統(tǒng),在字體風(fēng)格上受到石經(jīng)文字形體的影響。

宋代不論官私刻書,尤其是浙、閩刻本,在書寫和刻字風(fēng)格上大多采用歐體,或兼有歐、柳之意,字形略長,筆畫轉(zhuǎn)折輕細(xì)有角,鐫雕工雅,為宋版中最佳者有如佛教大藏經(jīng)北宋《開寶藏》與北宋刻遞修本《漢書》100卷以及建安黃善夫家塾刻本《王狀元集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25卷、廖瑩中世綵堂刻本《昌黎先生集》40卷等。

敦煌出土的晚唐寫本《張淮深功德記》、《南陽張延綬別傳》(887)為敦煌文書中的上品,其字體風(fēng)貌近似歐陽詢《夢奠帖》和《行書千字文》。另如P.2482晚唐《羅盈達墓志銘》、P.2578五代后唐《開蒙要訓(xùn)》一卷(929)、P.2605宋初《敦煌郡羌戎不雜德政序》等寫本,結(jié)體緊密瘦斂,具歐楷之體勢和筆意。五代、遼碑志中,歐體楷書亦風(fēng)靡一時。近年考古發(fā)掘所得遼代帝后的哀冊、碑志,都是以嚴(yán)整的歐體書寫。

后漢乾祐三年(950)僧智謙書《風(fēng)穴七祖千峰白云禪院記》,楷法率更,風(fēng)氣不減《化度寺》;遼清寧四年(1058)王詮書《四大部經(jīng)成就碑記》,也多存歐氏筆意,可見歐書在北方民間的深遠影響。

歐陽詢書法的影響不止在華夏中原,其書名自初唐即已遠播東南亞。《舊唐書》本傳載:“高麗甚重其書,嘗遣使求之。高祖嘆曰:不意詢之書名,遠播夷狄,彼觀其跡,固謂其形魁梧耶!”前文述及的《平百濟國碑》立于忠清南道扶余市,即今朝鮮半島西南地區(qū),已是歐體。晚唐時期日本大批遣唐使團前來學(xué)習(xí)漢唐文化,此后由空海、最澄等從中國帶回、呈獻給嵯峨天皇(786-842)的物品中就有歐陽詢書跡。嵯峨天皇宸翰《李嶠雜詠殘卷》,與《張翰帖》等行書墨跡風(fēng)格酷似,《光定戒牒》則體現(xiàn)出融合歐楷和空海行草書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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