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煙有害健康”、“大酒傷身”……對不當攝入煙酒危害健康,已成共識。然而,吸煙有害害在何處?大酒傷身傷及哪里?它對人類大腦的影響是否被低估?
近日,復旦大學類腦智能科學與技術研究院院長馮建峰教授領銜來自英國華威大學、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等研究人員組成的國際合作團隊,揭示了吸煙與飲酒具有不同的神經環路機制,并對人腦作用呈相反的異常模式。這一發現為揭示尼古丁與酒精對大腦的作用機制奠定了理論基礎,對煙酒成癮這一全球公共健康問題以及發展針對煙酒成癮的特異性治療方法具有重要意義。
科學家們的最新研究結果表明,吸煙人群的腦功能連接呈現整體減弱的趨勢,主要涉及外側眶額皮層、額下回以及楔前葉等腦區;而飲酒人群的腦功能連接呈現整體增強的趨勢,主要涉及內側眶額皮層、扣帶回皮質等腦區。同樣值得關注的是,研究還發現,抑郁癥患者的腦連接正好與吸煙飲酒呈相反的異常模式。1月8日,該成果以《吸煙腦連接減弱與飲酒腦連接增強》為題,在線發表在生物醫學領域權威期刊eLife上。
吸煙組腦功能連接減弱,飲酒組腦功能連接增強
據介紹,研究團隊整合了美國人腦連接組計劃(HCP)以及歐洲青少年數據(IMAGEN)兩大腦影像數據庫,基于靜息態功能磁共振腦影像數據對近2000例被試進行腦網絡建模分析,分別找到了與吸煙、飲酒密切相關的神經環路。研究發現,在長期吸煙的被試組,被試者腦區之間的同步性明顯降低,異常的腦區主要集中在懲罰(非獎賞)功能相關的外側眶額皮層;而在長期飲酒組,他們腦區之間的同步性卻呈現明顯升高,異常的腦區主要集中在獎賞功能相關的內側眶額皮層。
該項研究工作的第一作者、復旦大學類腦智能研究院青年研究員程煒解釋,“腦功能連接,也就是不同腦區間功能信號的同步性,可以簡單理解為腦區間的協同性。人腦的各種功能都需要不同腦區之間的協同作用來完成。這種同步性異常的升高或降低都會影響人腦的功能。”
馮建峰表示,人腦的外側眶額皮層主要涉及懲罰(非獎賞)等負面刺激,而內側眶額皮層主要涉及獎賞等正面刺激。研究發現吸煙組對腦懲罰功能的敏感性降低,而飲酒組對腦獎賞功能的敏感性升高。無論是對懲罰失敏,還是對獎賞過于興奮都會導致人對某種物質的依賴。這也解釋了長期吸煙飲酒人群對尼古丁和酒精的依賴。研究還發現這些和吸煙、飲酒關聯的腦連接,與吸煙量、飲酒量以及沖動性行為都顯著相關。
少量煙酒同樣影響人腦認知功能
當下,吸煙、飲酒的人數比例在全球居高不下。世界衛生組織(WHO)官網最新數據顯示,全球約11億人吸煙,23億人飲酒,其中重度飲酒人群占18.4% ,重度抽煙人群占15.2% 。WHO數據顯示,在中國,煙民數量超過3億,占世界總吸煙人口的三分之一,在過去30年,平均每天就有2000名中國人因吸煙死亡;而中國飲酒人數將近5億。
“如此龐大的數據表明,吸煙飲酒正日益成為全球性的公共健康問題。如果能弄清楚酒精與尼古丁對人類大腦作用的成癮機制,將為煙酒成癮的治療起到重要作用。”被問及為何會做此研究,程煒這樣回答。
“值得警醒的是,通過數據驅動的方法,我們在研究中就能得出‘少量的吸煙、飲酒也會表現出腦連接的異常,進而影響人腦的認知等功能’的結論,這與前不久在柳葉刀上發表基于大規模的飲酒調查研究結果是非常一致的。” 馮建峰表示,這也再一次提醒公眾,傳統認識的小煙小酒不傷身的觀點可能導致錯誤的健康習慣。
研究猜測:吸煙與飲酒有可能緩解抑郁癥癥狀
“有趣的是,這個發現還與我們之前同一區域上框額皮層上關于抑郁癥的研究結果非常相關。我們發現,抑郁癥患者的腦連接正好與吸煙飲酒呈相反的異常模式,由此我們猜測,吸煙與飲酒群體可能更不容易患抑郁癥或者一定程度的吸煙與飲酒有可能緩解抑郁癥癥狀。”馮建峰進一步介紹,不久前該課題組的另一項研究成果揭示,抑郁癥患者對負面刺激敏感性增高,對正面刺激敏感性降低;而新的研究發現揭示,吸煙飲酒則截然相反,對正面刺激更加敏感,對負面刺激則遲鈍一些。
據悉,此項研究歷時兩年,課題組聯合來自牛津大學教授埃德蒙·羅爾斯教授、劍橋大學教授特雷弗·羅賓斯以及倫敦國王學院教授的岡特·舒曼等團隊共同開展研究。此項課題也得到了國家自然基金、上海市市級重大專項等多個基金的資助。
“未來,我們將會進一步通過實驗和數據解釋吸煙飲酒與抑郁癥關系呈相反模式這一有趣的現象。”程煒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