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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管蘇清 圖丨網絡
曾經的陸軍上校，現為上海市12345辦公室副主任
長空飛云， 斜陽帶雁。眼前的昭陵孤聳絕立，傲視天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天賜良機，降其英才，創造萬世基業。"龍鳳之姿"的唐太宗李世民巡視皇土，喜歡上了九嵕山。
九嵕山，位于陜西咸陽禮泉，山勢突兀，海拔1888米，在涇渭二水間，南隔關中平原，與太白、終南諸峰遙相對峙;東西兩側，層巒起伏，亙及平野。主峰周圍均勻分布九道山梁，高高拱舉，因而得名九嵕山。
昭陵居九嵕山主峰，是世上體量最大的帝王陵墓。唐太宗汲取前人教訓，昭告天下，墓穴不放一錢金銀，只在祭壇東西廡房內，置六匹石刻駿馬浮雕像。此即"昭陵六駿"，每邊三具，皆靠后檐墻而立。太宗皇帝一生視戰馬如袍澤，生前不能常伴，死后也要共赴黃泉。駿馬浮雕石刻，每塊寬約2米、高約1.7米，重近4噸，造型優美，線條流暢，刀工精細，是珍貴的古代石刻藝術珍品。史料記載，原石每塊上角有歐陽詢書，太宗自撰的馬贊詩。如今俱不可見，原詩收入《全唐文》中。
六駿是唐太宗在開國重大戰役中的所乘戰馬，分別名為"拳毛騧""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和"颯露紫"，其戰史可視為大唐立國的"微電影"。浮雕出于工藝家閻立德和畫家閻立本之手。
東面第一駿特勒驃：黃馬白喙微黑，毛色黃里透白。史載:唐初天下未定，宋金剛陷澮州，兵鋒甚銳，唐軍數敗。守御太原的齊王李元吉棄城逃遁。劉武周、宋金剛占據了山西大片土地和軍事要地太原。高祖李淵大驚，打算放棄黃河以東地區，收兵鎮守關中。惟李世民堅決反對，意失河東，關中孤立，只有滅敵，收復失地，才能久據關甲。李淵遂派李世民帶兵狙擊。
11月初，李世民率眾直趨龍門關，渡黃河，連挫劉軍前鋒。唐軍在柏壁集結，與宋金剛對壘。李世民采用"堅營蓄銳，以挫其鋒，糧盡計窮，自當遁走"的戰略戰術。武德3年2月，宋軍糧盡計窮，軍心動搖，李世民率大軍窮追猛擊，騎著"特勒驃"，曾一晝夜急追二百多里，交戰數十次。在雀鼠谷西原，一天連打八次硬仗。這次追殲，李世民曾一連兩天水米未進，三天人沒解甲，馬沒卸鞍。石刻"特勒驃"體形健壯，腹小腿長，屬突厥名馬。這種馬是典型的錫爾河流域的大宛馬，即漢代著名的"汗血馬"，也是隋唐時期中原人尋覓的神奇駿馬之一。它載著李世民馳騁汾晉，為收復大唐王業發祥地——太原和河東失地，立下赫赫戰功。唐太宗李世民稱贊它:"應策騰空，承聲半漢，入險摧敵，乘危濟難。"
東面第二駿青騅：蒼白雜色，為李世民平定竇建德時所乘。竇建德原系隋軍麾下將領，據說還是李世民的母舅，乘亂自稱夏國王。當時，唐軍扼守虎牢關，占據有利地形。李世民趁敵列陣已久，饑餓疲倦之機，下令全面反攻，親率勁騎，似離弦之箭，直入敵陣，左馳右掣，打跨了竇建德和十幾萬大軍，并在牛口渚俘獲了竇建德。一場大戰，駿馬"青騅"身中五箭(前一箭，后四箭)，都是從迎面射來的，足見它奔跑起來迅猛異常。太宗給它的贊語是:"足輕電影，神發天機，策茲飛練，定我戎衣。"此關大捷，使唐初年統一戰爭取得了決定性勝利。
東面第三駿什伐赤：來自波斯，純赤色，是李世民在洛陽、虎牢關與王世充、竇建德作戰時的坐騎。王世充祖上西域人，隋末唐初自稱鄭王，據洛陽，與竇建德結好。當李世民攻打王世充時，王向竇求救，但都被李世民擊敗。石刻上的駿馬凌空飛奔，身中五箭，都在臀部，其中一箭從后面射來，可以看出是在沖鋒陷陣中受傷的。唐太宗贊："瀍澗未靜，斧鉞申威，朱汗騁足，青旌凱歸"。在這一重大戰役中，李世民出生入死，傷亡三匹戰馬，基本完成統一大業。
可惜六駿中的颯露紫"、"拳毛騧"1914年被盜運到美國，現藏于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其余四塊盜運時被截獲，現陳列在西安碑林博物館。
西面第一駿颯露紫：色紫燕，為李世民平定東都擊敗王世充時所乘。牽著戰馬正在撥箭的人叫丘行恭，六駿中惟這件作品附刻人物。據《舊唐書·丘行恭傳》記載，唐武德三年(620)，李世民與王世充在洛陽邙山交戰，為探對方實力，他跨上"颯露紫"，僅帶數十騎，猛沖敵陣，殺開一條血路，一直沖到敵陣背后。因為來勢太猛，王軍被沖得暈頭轉向，一片慌亂，幾乎無人敢擋其鋒。李世民只顧猛沖，和隨從將士失散，只有將軍丘行恭一人緊隨其后。突然，一條長堤橫在前，戰馬"颯露紫"身中一箭，危急關頭，大將丘行恭急轉馬頭，連射幾箭，翻身下馬，讓坐騎與主，持刀和李世民一起 "巨躍大呼，斬數人，突陣而出，得入大軍"，回到營地，丘行恭為 "颯露紫"拔出胸前之箭，"颯露紫"立斃。石刻 "颯露紫"捕捉了這一瞬間情形，中箭后的"颯露紫''垂首偎人，眼神低沉，臀部稍微后坐，四肢略顯無力，劇烈的疼痛使其全身顫栗，旁伴身材魁梧的丘行恭，右手拔箭，左手撫摸著御馬，疼愛之情溢于言表。這種救護之情，真乃人馬難分，情感深摯。
西面第二駿拳毛騧：毛作旋轉狀的黑嘴黃馬，前中六箭，背中三箭，為李世民平定劉黑闥時所乘。劉黑闥本來是隋末瓦崗寨李密裨將，他后占夏國舊州縣，并勾結突厥人，自稱漢東王，李世民擊潰其敗走。公元622年，李世民率唐軍與劉黑闥在今河北曲周一帶作戰。劉軍主力渡河時，唐軍從上游決壩，趁機掩殺，奪得勝利。石刻上的拳毛騧身中9箭，說明這場戰斗之激烈。唐太宗為之題贊:"月精按轡，天駟橫行。孤矢載戢，氛埃廓清"。自這場戰爭后，唐王朝統一中國的大業便宣告完成。
西面第三駿白蹄烏：純黑色，四蹄俱白，為李世民平定薛仁杲時所乘。公元618年，唐軍初占關中，立足不穩。割據蘭州、天水一帶的薛舉、薛仁杲父子大舉進攻，與唐軍爭奪關中。相峙兩月，李世民看準戰機，以少量兵力正面牽制誘敵，親率主力直搗敵后，使薛軍陣容大亂潰退，并趁機追擊，催動白蹄烏身先士卒，銜尾猛追，一晝夜奔馳200余里，迫使薛仁杲投降。石刻"白蹄烏"昂首怒目，四蹄騰空，鬃鬣迎風，儼然當年在黃土高原上逐風奔馳之狀.唐太宗給它的贊詩為:"倚天長劍，追風駿足;聳轡平隴，回鞍定蜀。"
流美二駿，保存較為完好，也最有藝術價值。何時返歸，是個未知數。上世紀七十年代，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為了給中國送一件意義非凡的禮物，美國政府向全國征集意見，當時華裔物理學家楊振寧提議將“兩駿”送回，未被采納。1986年夏，陜西省考古學會會長、著名考古學家石興邦到美考察時，賓大博物館館長戴遜先生愿意考慮將兩件藏品歸還中國，但提出中方用幾件文物作為交換。西安碑林博物館隨后挑選出兩尊唐代石造像，打算與賓大博物館交換，最終無疾而終。
風霜雨雪，春秋冬夏，一千三百多年后到昭陵，眼前情景仍震憾吾心。環繞太宗墓，大大小小有一百六七十座墳墓，高矮錯落分布，仿佛前世君臣之位，依序而立，一干重臣，皆能善終，歷史上空前絕后。昭陵歸來不看陵，想想以前看過的那些陵，頓覺格局窄小，缺乏氣度，索然無味。一位史學家說得好：考察中國封建社會的歷史，不進潼關不算入門，不到昭陵不算登堂入室。
時光長河，讓人感覺到真的是船過水無痕，最后留下的東西不是那么多，不是那么繁雜，反而很清晰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唐盛世何來？從中不難尋覓到閃爍的路徑。
責任編輯：財寶哥
文字撰寫：管蘇清
圖片來源：網 絡
期刊總數：6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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