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因為執念,執念是因為停留于事物的表象,無法察覺其事物本質的演變規律而造成的結果。
正所謂“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只有不執著于事物表象之上,才可稱之為智者。
因為在這個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是恒定不變的,事物的好壞同歸于一,而“一”并非是一個固定不變的象,而是一個統稱,包含了事物的演變,起始到結束,更包含了事物的好壞狀態。
《道德經》之中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起始于道,道生出一,這個一包含了事物的不同面,不同的演變狀態,也包含了事物循環往復,生滅轉變的規則。
一個人只有站在道的角度去看事物不同的演變狀態,才會不執念于事物的片面之中,這就是超脫于世俗表象的智慧。
《菜根譚》之中有一句話叫:知成之必改,則求成之心不必太堅;知生之必死,則保生之道不必過勞。
既然知道成功必定會有失敗的伴隨,那么追求成功的意愿就不必太執著;既然明白有生必有死的道理,那么對于養生之道就不用太花心思。
事物有成有敗,這是事物的演變規律,人生有生有死;這是人這一生必然存在的狀態,好壞、成敗、生死,這都是代表了事物不同狀態的演變。
所以面對世事的時候,能了解事物的所有演變規則,就不會只注意事物的表象,這個時候也不會停留在事物的某一片面狀態中,更不會因此輕易的生出糾結之心,從而擺脫執念。
就像佛家說,人生的每一刻際遇都是“因緣和合”共同組成的切面狀態,在人生這個錯綜復雜的因果狀態之中,很多事情都不是恒定不變的,會有著各種不同的狀態出現,而我們的主觀感知總會執著于事物的交合點之中。
智慧的人能夠坦然順應,而愚昧者只能固執執著。
能順其自然者方為智慧,在人生中,也能因為自身的坦然而變得更加隨和;反之,無法擺脫執念,身處于局限之中時,則處處受拘束,一言一行都會帶著枷鎖,這便是執著的痛苦。
《莊子》中有這樣一個故事:
列御寇給伯昏無人表演他的射箭技術,把弓拉的很滿,同時在手臂上放一杯水,箭射出去的時候,每一只箭都可以正中靶心,而列御寇好像一個木偶人一樣可以不動聲色。
伯昏無人說:“這是有心射的箭,還不是無心射的箭,我要和你登上高山,站在高聳石頭之上,下面是萬丈深淵,你還敢射嗎?”
于是伯昏無人登上高臺,腳踩危石,腳下萬丈深淵,背對著深淵向后退,腳跟一半懸空。
他請列御寇上來,列御寇害怕的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冷汗直流到腳跟,伯昏無人便說:“至人,上觀青天,下測黃泉,縱馳八方,神色不變,現在你驚慌失措,神色不定,想射中目標就很難了。”
因為身居于懸崖之上,腳踩于危石之間,自己的心不再是自由的,而是由恐懼造成了枷鎖,這個時候連站立都很艱難,更不要說還去正常射箭,這就是心有枷鎖對自己產生的影響。
人生也是如此,當一個人過度在意某一個片面時,就好像腳踩危石一樣,內心也會形成約束。
好的人生是能夠順應事物自然狀態演變,不局限于某一個片面之中,才能真正逍遙的度過這一生。
有一天,一個名剎古寺來了一個侍女,想要剃發修行,這個侍女年輕漂亮,還有一種不可侵犯的氣質。
當時住持就拒絕了她的要求,原因很簡單,因為雖有女子遁入空門,但是修行對于女人來說太困難,而且因為女子本身貌美,到時候未能修成正果,反而玷污佛門,所以感覺不太合適。
而侍女聽了之后,就在寺廟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住持最后被她誠心打動,于是剃發修行,取名慧春。
慧春就住在寺廟旁邊一個小尼姑庵里,為人平易親切,看見來往路人都會端茶送水。
有一天慧春撿了很多柴堆在庵前生火,隨后自己坐在火旁坐禪入定,住持聽了之后趕忙去看,問她:“慧春,你在里面打禪熱嗎?”
而慧春平靜的回答說:“冷熱不知。”
這一句“冷熱不知”之中藏著人生最好的態度,就是順應自然,并非是真的不知,而是不入心,察覺事物生滅之理之后,一切隨其自然。
生活本身就是一個自然演變的狀態,而一個正確的認知與偉大的人格,一定是具備完美的心智,能夠應對人生的好壞變化,而不是輕易的隨著世事變幻,輕易的執念于一時得失變化之間。
不管這種認知是經過世事錘煉得到的返璞歸真,還是本身就有高于世俗的智慧,這樣的精神,才是真正覺醒的狀態。
作者|國學書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