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 Her/聽見她」是一個關于女性職業故事的周末欄目,我們通過采訪12位不同行業的女性,聽她們講述職場與人生——在那些決定性的職業瞬間里,她們如何抉擇,如何突破,如何認識自己。
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小歡喜》中,陶虹扮演一位以愛的名義“綁架”女兒的單親母親宋倩,她是中國式母親的縮影:強勢、固執、望子成龍,令人無法喘息。角色日日引起熱議:宋倩打女兒了,宋倩逼女兒跳海了,宋倩讓女兒生不如死……
陶虹本人和“宋倩”是完全相反的兩類人,她給予女兒極大的自由、信任和包容,并極度克制自己不去糾正她生活中小問題。她說,傳統教育觀念最大的問題是不允許人犯錯,但錯誤的人生是可以被修正的。
作為中國最知名的女演員之一,陶虹令我們最感好奇的點是:她成名甚早,第一部電影是姜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大學三年級擔任電影《黑眼睛》女主角又摘下了華表獎和金雞獎,之后又憑電視劇《空鏡子》拿下飛天獎和金鷹獎。她的師妹秦海璐曾評價陶虹:“她就別演,演了就得。”
她是一個出名趁早的女演員,卻又在極度盛名下選擇消失在公眾視野。我們查遍了她所有的采訪資料,發現外界對她有一個巨大的誤解:以為她為家庭犧牲,退居做了徐崢的賢內助。其實不是,接受36氪采訪時,她說,自己根本不想為此多做解釋。
很多因果關系根本不適合套用在陶虹身上:母親應該怎么做,著名導演的妻子應該什么樣,業務精專的女演員應該走哪條路,其實都不應該有固定的模板——這也是她作為本篇報道主角最大的價值。
演員 陶虹
以下為 陶虹 口述:
《小歡喜》中宋倩這個媽媽,很強勢,望女成龍,有特別廣泛的社會意義。可以看到微博上各種評論都是:宋倩和女兒就是我媽和我,是誰把攝像機架我們家,換上我的臉的?都是這么說。太有普遍性,而且戲里“高考”這個話題實在是全中國人民的痛點。
我看完劇本的感受就是,宋倩作為單親媽媽和女兒是一種戀愛式關系。別人的家庭是三角關系,一個圈,三個人可以流動。但單親家庭是單向聯系,沒有流動。
所以在一個原生家庭中,每個位置都一定會有人主動去補位。當父親離開家,母親需要得到關愛時,孩子不管多小都會自動跑到父親的位置。宋倩這個單親家庭的錯位造成三個人一直處在不對的位置上。媽媽不像媽媽,爸爸不像爸爸,孩子不像孩子。
《小歡喜》比較好的親子關系是爸爸像方圓,隨和,樂觀,媽媽像劉靜,溫柔包容,每個孩子都期待這種理想的父母形象。但如果父母真這樣的話,我很懷疑孩子是不是就能如大家想象中完美?比如能不能考上好大學?
但所謂的完美又是建立在一個父母的功利心上:要他學習要好,人際關系好,又要聽話,懂禮貌,恨不得家務事也會做。這種完美是給別人看的。
沒有一個孩子是完美的,而且沒有一個孩子是照著你的想象長的。我要一個長大眼睛,長睫毛,自來卷,腿特長,會跳舞,會彈鋼琴的女兒?那做一個娃娃算了。這不可能實現的。老天給你什么就是什么,而且我相信老天給的禮物一定差不到哪去,收禮物這事兒還挑?這不實現。所以做父母要認清這件事,其實是跟自己和解,饒了自己了,也就饒了孩子了。
我記得有一次,看我女兒匯報演出,滿臺都是孩子,誰不希望自己孩子站C位,不用C位,前兩排也行吧。
結果我們家孩子在側幕條邊上第二排,倒數第二個,前面的孩子長得比較高大,全程我女兒就胳膊和腿伸出來的時候能看到,臉沒看見。我當時坐那想,如果我的孩子就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孩子,沒有任何特殊的閃光點,我能接受嗎?我會因為這個,說她辜負我了,因此就不愛她嗎?知道她不能考清華,我就不給她飯吃?我想,我不會。該愛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她再平凡,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禮物。
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是強忍著。我女兒小時候,會在人比較多,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時候,忽然說一句:我爸爸是徐崢,或者我媽媽是陶虹。她希望自己是個特別的人,但是她自己找不到什么特別之處。每次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其實心里都會有一點點排斥,難受一下,我是羞于她這樣說的,但我沒有真的去阻止她。因為我覺得那不過是她成長必經的一個過程。
后來,她試了兩次,發現這個方式無效以后,就不再說了。但如果因為這件事,我批評了她,這對她來講就是一個傷害,難道孩子提爸爸媽媽要有羞辱感嗎?其實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
父母都一樣,看到孩子做錯是多么想替他們去改了,下意識糾正,但我們要學會控制自己,讓孩子去犯一些錯誤。
我記得,我女兒好不容易長得跟桌子一樣齊的時候,我很擔心她被桌角磕到。我也可以把全家都包起來,但其結果是她磕到軟的地方,下回還會磕,她出去怎么辦?所以我始終沒有粘過桌角。她第一次磕到了,哇哇大哭,我抱著她揉半天。第二次我眼看著她走過去了,我這個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了,但我沒有動,我又看她磕了上去,然后再抱著揉,揉完了,好了,告訴她,這樣很危險。第三次,我又看她走過去了,但快到跟前的時候繞過去了。
她也經常說,媽媽我能不能這樣?媽媽我能不能那樣?我看一眼,沒什么真正危險,那行,來,試吧。
就是做父母要相信一件事,首先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第二,人都有一個東西叫良心,不用教。第三個就是人都有直覺,也不用教。不要去限制孩子的直覺,限制了,直覺就丟了。如果孩子三樣東西都在,是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往往父母不信任他,他才把自己封閉了,沒有正確判斷力。
所以不要把你的信任度浪費在雞毛蒜皮的小事里,是不是該拿左手喝水,右手拿杯子,無所謂,都是小事。看到孩子不對的時候也別急著否定。先問一問,這個行為背后的訴求是什么,要告訴他可能會導致什么后果,能不能承擔?能承擔,去試錯沒問題。
也正是因為小時候允許他犯這些小錯,他嘗試過什么叫失敗,知道什么叫承擔后果了,他將來自覺就不會犯大錯,因為他會衡量這個后果。現在不允許孩子犯錯,將來一些大問題:前途、婚姻…… 你想不允許也不行了,因為你說話一點信服力都沒有了。
而且孩子真的犯錯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們大部分人接受的教育觀念里從小不允許犯錯,爸爸媽媽不允許我們犯錯,老師不允許犯錯,到最后你連自己都不允許自己犯錯。你已經沒有了犯錯的能力了。可犯錯—本來就是一個正常的事情。
多虧了演員這個職業,我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人生。我很早就知道一件事,其實人生可以犯錯。我在電視劇《春草》里演過一個農村底層婦女。自己沒上過學,所以崇拜有文化的人。當她遇見了她后來的丈夫,張嘴閉嘴都是四個字成語,她一下就被迷住了,她覺得那就是有文化的象征。其實她丈夫大概就是小學四年級的文化水平。因為這樁婚姻,春草跟家里完全鬧翻了,她媽媽當時就給了她兩個大嘴巴子,轟出家門,完全反目的狀態。后來她才發現丈夫不僅沒有真正的文化,而且是一個溜肩膀扛不了事兒的人。但是春草意識到自己錯了以后,她并沒有放棄,而是要堅持找回丈夫,重新建立她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們真心相愛,建立了一個幸福家庭。
我從這個角色身上看到一種力量,人可以犯錯,因為有力量去改錯。知道錯了,沒有什么關系,把它改正過來,多棒的一件事兒。
我和宋倩是完全相反的母親,我2008年做母親,這十年多,每天心里都有變化。面對孩子時,你知道這是一個天天都會給你驚喜或者驚嚇的世界,很有趣。
真的不用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完美。中國80%的家庭爸爸其實只管外頭,不管家里。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在社會上婦女已經頂了半邊天了,回家還要婦女頂著,太累了,很少有女性會有這樣的神仙本事,可以在頂那么多壓力的情況下還能和顏悅色,賢妻良母。
我看到過一段話大意是說,女性總是要求男女平等,但是女的實在是太看低自己了,女的比男的優秀多了,為什么要跟男的比呀?爭那半邊天干什么?我還看到一段話是說,其實大部分女性對男性的寬容是與生俱來的。倒是相比之下,其實男性對女性的寬容度沒有那么高。
有一天我跟女兒聊起感情,我希望她不要只看“才”和“財”,還是要看“人”本身。我想起自己戀愛結婚特別晚,一堆人介紹對象,都問我,你要找一個什么樣的人?我說找一個人好的。大家就說怎么要求這么低。現在想想,找一個人好的,這得多高的標準。好人難選啊。至少得跟你三觀完全一致,還要有共同語言。老了以后,共同語言沒有,整天就說吃飽了,該做飯了,你覺得過著有勁嗎?還是更需要有一個情投意合、品味相當、相互欣賞的人。
我女兒有一天很生氣地說,我每次跟爸爸吵架,你都幫他,不幫我。我說,沒有,我只幫對的。你覺得你對嗎?她大聲說,我不對。我說,是呀,我很想幫你,可是你不對,怎么辦?
我當時很想笑,但我忍住沒笑,因為我是一個職業演員嘛(笑),我覺得我可能是那種非常不典型的中國母親,在這個社會我才是“不正常”的母親(笑)。
我練了十年體育才去上的中戲,其實我沒有什么天賦,條件非常差,你看我這小矬子個兒。我練了那么久花樣游泳,是因為我真心熱愛這件事。所以很小,努力就成為了我的一種習慣,在國家隊我也是出了名的刻苦,那種苦慣了的人。
所以我上大學之后,稀里糊涂當上了班長,就習慣拿我的一套標準去要求班上其他同學。有一天老師跑來對我說,陶虹,你要理解,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承受力那么強。那一瞬間我恍然大悟,對,我只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他點了我以后,我就明白了,我再也不要對別人這么要求了,可能我到100分是沸點,別人10分已經是沸點了。你不能拿你的能力要求別人,從此我再也不那么刻薄人了。
我算中國最早的一批花樣游泳運動員,我們隊三個教練去日本學習,回來之后建立中國花樣游泳隊。三個教練也都是小姑娘,20出頭,后來我就說,我們是摸著石頭過河的那批石頭。
我們那時候承擔的責任跟普通人不一樣,代表北京或者國家的榮譽,責任是非常大的,一個小孩代表北京隊,沒有發揮好,等于給北京隊整個水平拉下來了,集體因為你一個人失敗,你說得承擔多大的壓力。這件事讓我形成一個價值觀,個人的一件大事不如集體的一件小事重要,自己先往外擺擺,都可以犧牲掉。
我最后一次參加比賽是當年的全運會,我已經練了十年了花游,無論單人、雙人、集體,我們北京隊都是全國前兩名的水平。我當時選了集體項目。因為如果我單人得了冠軍,是我一個人,雙人得了冠軍,是兩個人,集體得了是全隊的冠軍,你覺得哪個更重要?還是大家皆大歡喜比較好一點。
隊里也有那種叛逆的,被開除的,但我就從小屬于那種乖孩子,特別刻苦。因為我有個姐姐,我姐屬于那種特漂亮的姑娘,我小時候屬于忽略不計。知道什么叫家里的老二嗎?就是一看家里:杯子是姐姐的,飯碗是姐姐的,玩具是姐姐的,我都不能碰,這都不是我的。所以很小我就學會了看眼色,這事不能干,別碰這個了…… 這就是“老二”心態,為什么說老二一般比老大聰明?因為生存環境“惡劣”,不會特別冒進,更知道分寸。
2002年演了《空鏡子》以后,我跟徐崢兩人在家里溜溜坐了快一年,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的本子都是一樣的,我們倆就說,為什么今年沒有好劇本,好奇怪啊?然后我們倆就真的就那么呆了一年,到后來看對方都看煩了。等唄,能怎么辦?這就是演員的被動。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倆后來覺得這好像不是辦法,他就去做導演了。其實那時候我也想做導演,寫了本子,找了投資,結果我懷孕了,這件事就撂下了。讓他去做導演挺好的,我一直特別相信他的才華,他要沒這才華,大概我們倆也不會那么有緣分。我們倆是建立在相互欣賞的基礎上,后來交往多起來才會走到結婚這一天的。我對他有足夠的信任,他絕對是好導演,完全不懷疑。
那個時候沒當導演,現在再當導演?其實有點吃力,要做導演,可能會在一段時間里,每天睡四五小時就不錯,全天高速運轉。先說我這年齡體能行不行,就算行,我現在對行業的認知夠不夠新?你不能說在家待了十年,跑出來啥都知道?別開玩笑了,然后還有就是,我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強烈的表達欲。
最近看到很多女演員為了找好角色,曲線救國,做監制、導演,這是非常值得崇敬的心態。我很慚愧,我可能沒有那么熱愛表演吧(笑)。對,有人說你那么擅長表演,可惜了。
我擅長的事也不一定是非要去做的事啊!比如說我有一個美玉,我也不用天天給大家秀,放著也可以的,藏家里啊。
我以前干體育,也非常熱愛花樣游泳,可是我干了十年覺得夠了,我就不干了。去做演員,演到現在,也覺得演不演都行,合適了就演,不合適不演,沒有那么較勁了。我現在還在干很多別的事,我喜歡的事情,但一定要干出什么成績嗎?沒想過,“干”本身比較重要,此時此刻比較重要,過去和未來沒那么重要。
人滿足了就沒有那么多“較勁”的狀態了,吃飽了就不想吃了,睡夠了也不想睡了。我運氣可能比較好,第一個電影女主角《黑眼睛》就獲獎了,華表獎、金雞獎全拿遍了,演電視劇《空鏡子》就把飛天獎拿過了。
有人說,陶虹你這叫拉仇恨,氣人。是,我運氣比較好,屬于站著說話不腰疼。就相對來講,我滿足感很早就來了,也沒那么較勁了。
總有記者問我,怎么你身上沒有中年女演員的焦慮感啊?那說明我演得好啊,焦慮不讓你們看見。(笑)《演員的誕生》我去了兩次,第一次替丹丹姐(宋丹丹)去了一次,第二次再去,觀眾席一個小孩說,這女的怎么又來?就完全不知道我是誰(笑)。
有啥好生氣,不認識我人多了。我覺得太好了,千萬別認識我,這樣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笑)。
另外,這歸根結底其實不是一個中年女演員沒戲演的事,是整個中年女性群體不受社會關注的事,沒人關注就沒有人寫,沒人寫,就沒有文藝作品,沒有文藝作品我們演誰?演板凳嗎?(笑)
大概我也很早就明白一件事:有時候不是你沒天賦,可能是運氣不好。命運也不掌握在你優秀與否這件事情上,很多事情你控制不了,你能控制的是自己。
我在運動隊的時候,同期招了一對雙胞胎,她們是1971年底出生的,只比我大不到一個月。但當年青運會年齡限制就卡在1972年。沒辦法,只能集體下隊,沒有機會參加青運會。其實很殘酷,可能在你運動生涯最鼎盛的時候,你沒有遇見任何一個大賽。你要參加過一個大賽,可能就是奧運冠軍,世錦賽冠軍。
我也沒趕上奧運會,那屆奧運會只有花游單人和雙人項目,沒有集體項目,我是集體冠軍,就沒有機會去。后來有集體項目了,我又退役了,一切都是運氣。
從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為很多事焦慮了。結果不重要,重要在于你享不享受這一刻,知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個事?
我的安全感也全部建立在我的幸福成功都是自己給的。人不能靠在別人身上,你靠的這個人稍微有點閃失,你就趴地上了?人永遠要自己站著,你的幸福不應該由人給。
對我來講,成為“自己”比成“標簽”重要。當然可能這個說法又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因為我的標簽已經被人認可了吧(笑)。
2008年之后我大概有十年沒怎么拍戲,外界說我犧牲事業,做徐崢背后的賢內助。我猜,公眾可能認為這是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女人如果在本職工作上沒有新發展,就一定去干了相夫教子的事情。
現實情況其實是:我主動放緩了工作,基本等于停工。我在很短的時間經歷了生老病死,女兒出生,父母相繼過世。我需要停下來想一想生命的意義,這才是更重要的事。那時候也沒有精力想別的事,先把眼前處理了。
我沒有本事同時干好幾件事,比如讓我同時拍仨戲,我干不了,我這輩子拍那么多戲,真的是一部一部拍出來的。
現在,有人說我又復出了,我沒有這個概念。隨時看到好角色就出來演一下。演戲還是一件有趣的事。我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演一輩子。外界總說陶虹息影復出,我也挺納悶,我什么時候息影的?(笑)
沒戲拍在家的日子,我可忙了。我會在女兒醒來之前先起來,如果阿姨不在,我得做早飯,還要把狗遛了。掐著點回家,把早飯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叫大家起床,督促他們干該干的事兒,不能落了,再去把飯做好,吃了飯連滾帶爬拽著孩子去上學。
我很珍惜跟孩子路上的交流時間,可以跟她像朋友一樣,聽她喜歡的歌,跟她講我今天做了什么事,她今天做了什么事,交了什么朋友,今天發生了什么悲催的事兒。回家準備晚飯,處理公司的事。比如今天中午,我吃飯都沒吃踏實,一直處理事情,這就是沒有金剛鉆,還非攬那么多瓷器活(笑)。
日子太忙了,也根本沒時間看電視,我基本不看電視劇。《小歡喜》我女兒看的都比我全。她這輩子第一次看電視劇就是《小歡喜》,她喜歡溫柔的劉靜媽媽,她看到我演的宋倩這個角色,沒說什么,也沒害怕,就說,媽媽很漂亮。我說,是吧,漂亮吧,那以后照這個當你媽?她說,我不要,我不要。(笑)
前幾天我不在,奶奶照顧她,回來跟我說,小寶好懂事,我說要去超市,她就說我認識,我給你帶路。買完東西,她幫我一路提回來,說不能讓奶奶提東西。
我就夸她,怎么這么懂事,表現不錯。我女兒忽然說了一句話,我當時挺震驚的,她說,這不是有好榜樣在這嘛,她指著我。
彩虹屁(笑),簡直一塌糊涂。但其實就是這樣,你要想孩子孝順,自己首先得是個孝順的人。不過,孩子孝不孝順是一回事,大人幸不幸福又是另外一回事。孩子長大以后,不能因為他回家次數少了,你就說他一定是不孝順,覺得自己多么不幸。這說明你還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了其他人身上。
親子關系就是從建立第一天起,你的結束就是再見,希望她有自己的生活,做的一切事情就是有一天要把她送出去。
下一期「Hear Her/聽見她」的分享人我們邀請到了導演、制片人龍丹妮,她會講述在2017年成立哇唧唧哇至今的兩年,她的思考和面對艱難局面時如何決策。盡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