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發(fā)動“靖難之役”,打了四年,擊敗建文帝,奪取大明帝位,改元永樂。從燕王到永樂皇帝,朱棣完成了人生的裂變,大明也由剛剛開始的文治回復到太祖時代的武功。
坐上帝位的朱棣也要面臨歷代皇帝都需要考慮的一些問題,接班人問題就是必須考慮的重要問題之一。朱棣一共有四個兒子,其中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都是開國元勛徐達長女徐皇后所生,四子朱高爔生母不詳且年幼早殤。所以,朱棣的接班人只能在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三人中選拔。
靖難之役
從后見之明的角度來看,日后成為帝位繼承者的是長子朱高熾。朱高熾這個人又怎么樣呢?修于明宣宗時代的《仁宗實錄》“稍長習射,數(shù)日輒造精藝,發(fā)無不中。”
依照朱棣尚武的性格,這樣一位皇子理所應當是接班人。不過,很可惜,《仁宗實錄》中說的是鬼話、假話!
《明史》
歷史上的朱高熾,也就是明仁宗是個“體肥重且足疾”的大胖子,甚至走路都費勁,《明史·張皇后傳》中說朱高熾“體肥碩不能騎射”。還有史料說朱高熾“圣體肥碩,腰腹數(shù)圍,上常令太子諸王習騎射,仁廟苦不能,上見患輒”。
與善于騎射的父親不一樣,朱高熾身體素質(zhì)很差,據(jù)說還有痛風,但是很喜歡讀書,“獨好學問,日從儒臣論說不厭”。
朱高熾
按理說,朱高熾這種與乃父絕然迥異的性格,幾乎沒有成為儲君的可能。但是,朱元璋締造大明之后,就給宗室規(guī)定了非常嚴格的嫡長子繼承制度,所以在洪武二十八年,朱高熾還是被立為燕王世子。
朱高熾的身上有勇武燕王的血統(tǒng),也是大將軍徐達的外孫,更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圣孫,但是卻儒雅如文人,這一點倒是很像后來的建文帝朱允炆,畢竟他們也是堂兄弟。
建文帝
再看朱棣的次子朱高煦,這個人倒是很像朱棣,“英武頗類上。長七尺余,輕嬌,兩腋若龍鱗者數(shù)片”。說實話,腋下有類似龍鱗的東西,只能說明此人有皮膚病,不過在那個年代也被理解為神異了。朱高煦很像父親朱棣,所以“燕王以類己,愛之”。
在《明實錄》中,朱高煦的形象很惡劣,據(jù)說朱元璋駕崩之后,建文帝即位。朱棣曾命朱高熾帶著弟弟朱高煦赴京城奔喪。臨行之前,朱棣告誡朱高煦說:“宜謹言,動循禮法,毋肆不率以招禍畔?!敝扉€對朱高熾說:“道中勤訓勵汝弟,毋為非法?!?/span>
朱元璋
但是,這兄弟二人到了京城南京之后,朱高煦就暴露出混蛋本色了,朱高熾屢屢勸阻無效。后來,這哥倆的舅舅徐輝祖也勸他,依然沒用。
一天,朱高煦還進了徐家馬廄,“奪其善馬,不告亦不辭,徑歸”。徐輝祖追來的時候,朱高煦都已經(jīng)渡江北歸了。在路上,這惡少皇二代還因為小事,差點打死了驛站官員。
列朝詩集小傳
《明實錄》中很多內(nèi)容都說這個朱高燧是個狠毒頑劣、好勇斗狠而且不學無術的人。真的如此嗎?明末錢謙益在其《列朝詩集小傳》中說:
高煦,太宗第二子,倚恃靖難功,傾動東朝,太宗幾為所惑?!ぁぁぁぁぁれ阍诜?,制《擬古感興詩》二十八篇,其臣僚鏤版行之,盛稱其英資睿智,雄才蓋世,合二圣之規(guī)模,成一代之制作。蓋其奪嫡深謀,頗見于此。而史稱其日事游嬉,不肯學問,史家嚴辭溢惡,或未可盡信也。
朱高煦的影視形象
這么看來,其實朱高煦能打仗,能寫詩,很可能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永樂朝有個人叫王伯彰,字樵雪,曾有一座好古樓。朱高煦曾為好古樓題寫匾額,時人評價是“雄偉飛動,見者悚目”。
可見,朱高煦的文才、書法皆有可觀之處,其實算得上文武全才,較之于建文帝般文弱的高熾,難怪朱棣會更偏愛他。至于老三朱高燧,文學、武功遠遠不如兩位哥哥,但是對于儲位也是有野心的。
盡管朱棣鐘情次子而不喜長子,但高熾已封為世子,繼承燕王王位原本也不會有太大問題,但這一切都隨著朱棣起兵而改變。
朱棣
建文元年(1399年)七月,燕王朱棣以“清君側(cè)”為名舉兵發(fā)難,世子高熾居守北平拒敵,次子高煦從父出征廝殺,可以說,朱棣能夠成功奪位,兄弟兩人功不可沒。朱棣南征,幾乎是傾巢而動,北平留守全是老弱病殘。
建文帝的大將李景隆率兵北伐,幾次差點攻下北平。北平的防御,多虧有了朱高熾,才得以堅守,為了守城,他是“每四鼓以起,二鼓乃息”。
白溝河之戰(zhàn)
朱高煦跟著父親出征,也是立下了很多戰(zhàn)功。譬如,在白溝河之戰(zhàn)中,朱高煦幾次冒險救援朱棣。《明史紀事本末》記載:“江上之戰(zhàn),文皇兵卻,高煦適引騎兵至,文皇撫其背曰:‘吾病矣,汝努力,世子多疾?!?/span>
朱棣的意思就是要把儲君大位交給朱高煦了,《明史·金忠傳》也說:“帝起兵時,次子高煦從戰(zhàn)有功,許以為太子”。
燕王起兵
朱棣奪了大位之后,永樂元年春正月丙戌,群臣上表請立皇太子。群臣,其實就是文官集團,這幫人的主體還是建文朝的舊臣。對于建文舊臣,朱棣沒有辦法全部清洗,離了他們,皇帝無法治國,但是依著他們,皇帝就會被綁架。
文官集團的意思就是要朱棣立朱高熾為太子,這是南都文官集團愿意看到的結局。朱高熾不像朱棣那樣英武,反而像朱允炆那樣儒雅,這樣才能實現(xiàn)建文帝那種文治理想,這也是儒臣們的理想。
朱高熾
不過朱棣對于文官們的輿情采取了敷衍態(tài)度,說什么“然今長子屬當進學之時,侯其智識益充,道德益進,克膺付異議之未晚?!逼鋵崳旄邿氘敃r已經(jīng)25歲了,他“四五歲宮中聞讀書輒喜,自是書冊翰墨不去手”,“屬當進學之時”的話只是一種托詞而已。
當時,朱棣已經(jīng)入住南京,隨他在身邊的是次子朱高煦,長子朱高熾則一直留守北平,沒有得到來南都的命令。朱棣心里喜歡誰,已經(jīng)很明顯了!在永樂初年,朱高煦屢屢得到父親重用,被付以兵權。
明朝皇帝上朝
文官們的努力并沒有停止,永樂元年三月戊寅朔,文武百官再次上表請立皇太子。朱棣的回答還是敷衍,說“智識未廣,德業(yè)未進,儲貳之任,豈當逮承”。朱棣的再次推托,絲毫沒有減弱要求立儲的呼聲,甚至,很多親王也加入其間。
迫于文官集團的壓力,直到永樂二年三月,朱棣才下旨冊立朱高熾為皇太子,“定東宮儀仗。”但是,朱棣對朱高煦,甚至朱高燧的寵愛重用并未停止。大明王朝的皇權之爭也沒有停止,朱高煦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李世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