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惠忠
所謂科舉,就是常言所說的開科取士。這一制度始于隋代,盛于明清,前后經歷了大約1300多年。過去人們想進入仕途,惟一的途徑是應試,即參加科舉考試。通過科考,一旦進士及第,便是跳入龍門,有幸奪得狀元的,那更是獨占鰲頭登峰造極了。所以金榜題名曾經是多少人的夢想,有人為功名血拼了一生,像《儒林外史》所描寫的范進甚至還為此鬧得瘋瘋癲癲。早期的科舉,狀元的錄取分為文武兩項,有的人憑武功同樣可以獲得功名,這就是所謂的“武狀元”。后來漸漸地向文科靠攏,及至清末,已是單純的“八股取士”了,此時的科舉考試已經形成了一套專門的運行機制和固定的選拔模式,有童試、鄉試、會試和殿試等幾個環節。
童試
童試,通俗地說就是考秀才。參加童試的人,按照過去的學歷,大約相當于學齡前兒童,還算不上正式的學生。其實他們的文化水準已不亞于現在的完小,因為當年的童試是不限年齡的,幾十歲參加童試的人比比皆是,他們參加考試時,已有多年的學習過程,打下了扎實的基礎。像曹雪芹、吳敬梓、蒲松齡等,他們參加科考屢屢不得志,按其科考功名,充其量也只能算個秀才,但他們的文才已經遠遠超出了當時的許多舉人、進士。
明清時代,童試每三年舉行一次,時間是農歷二月。童試要通過“縣考”、“府考”和“院考”三次考試,前兩次由“知縣”“知府”等地方官主持,“院考”須由皇帝欽命的科甲出生的“學政”分赴各地去監考。院考合格(科舉名詞叫“中式”)才取得秀才資格。秀才再通過“歲考”和“科考”,按成績分為“附生”、“增生”、“廩生(廩膳生)”、“監生(太學生)”四個等級,分別進入縣、府和朝廷官辦的學堂讀書。秀才稱為“生員”,即正式的學生,由此看來,“學生”的概念過去和現在大不相同,過去是先學而后成為學生,現在是先做學生而后開始學習。
童試合格的生員,可以冠以“秀才”的名號,但沒有當官的資格。他們進入“學堂”學習以后,國家免除他們的賦役,并給予一定的祿米待遇,成績特別優異者,還可以通過“拔貢”考試成為“貢生”,貢生就有機會通過吏部考選,當個知縣或者教諭之類的小官。這種待遇僅限于少數出類拔萃者,當然也不排除個別人因為背景特殊而暗渡陳倉的。
鄉試
鄉試也是三年一次,時間在農歷八月,因為已近秋天,所以民間習慣稱為“秋闈”。三年中如遇皇帝登基、帝后誕辰或國家的大型慶典,會臨時增加一科考試,稱之為“恩科”。鄉試照例在各省的貢院舉行,但主持考試的官員一律由皇帝直接指派。鄉試第一名稱為“解元”。
鄉試要考三場,每場連考三天,每場考試連續三天食宿考場,不能自由出入,三場考試的九天,就只有三進三出的機會,所以參加鄉試的生員,除了文具之外,還需自帶食物和臥具。古時的考場,每個考生設有一個三尺見方的單間,考生之間互相隔離,很像個雅座,只是小些。這種雅座叫做“號舍”,號舍外有“號軍”監考,大約類似于監考老師,整個考場的外面還有軍警巡邏,考場的人性化管理可能古今是相似的。考生進入考場時須過搜身一關,以防有人攜帶作弊工具,盡管如此,歷來的考場,都免不了有作弊者,作弊手法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如今常有不少小巧玲瓏的作弊工具作為收藏品曬出來,可見當時的考生為獲取功名是如何地絞盡腦汁了。
每次鄉試,全國參加的生員成千上萬,所以鄉試是科舉考試四個環節中最難的一次。鄉試合格便是“舉人”,可以尊為“老爺”了。成為舉人,就可以進京趕考,參加“會試”和“殿試”,即使不參加“會試”,也有機會通過選拔“候缺”,成為省級或部級的下級官員。所以舉人的身價已令人刮目相看了。
會試
會試一律在京城舉行,所以謂之“進京趕考”。會試由禮部主持,也是每三年一次,農歷三月舉行,故又叫做“春闈”或“禮闈”。各省舉子進京趕考,國家提供一定的車馬費,史稱“公車”。考試的規則和程序大體與鄉試類同,只是錄取更為嚴格。清代,每科會試的人數大約為六七千人,就中錄取三百名左右,錄取比例在百分之四五之間。會試中式(合格)即成為“貢士”,此時,擔任各級官吏的機會就多了。但成為貢士并非人人都有機會參加“殿試”,貢士還要參加一次復試,取得三等以上成績者才有資格參加殿試。會試第一名稱為“會元”。
殿試
殿試就是常言所說的“考狀元”,那是一個驚心動魄的過程。明清時殿試在三月舉行,場地安排在太和殿,原則上由皇帝親臨現場遴選,有時也由皇帝欽定的人代理。參加殿試的人都為“新科進士”,當官已然是十拿九穩了,他們不再擔心被淘汰,而是想咫尺桿頭,摘取“狀元”那個桂冠,所以殿試只是確定名次而已。殿試時錄取分為三甲: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的稱號,第一名稱狀元(鼎元),第二名稱榜眼,第三名稱探花;二甲若干名,賜“進士出身”的稱號;三甲名額最多,賜“同進士出身”的稱號。二、三甲第一名皆稱傳臚,一、二、三甲的所有貢士統稱進士。通俗地講,凡進入一、二、三甲的都可以叫“進士及第”。
殿試時,除了皇帝有御座之外,一律不設其他座位,考生都是席地而坐,陪考的官員也在一旁站立。參加殿試的“新科進士”著裝整齊,按單雙號分立太和殿丹墀之下,聽候點名。皇帝駕到時,奏樂鳴炮,然后由內閣大學士捧出欽定的“策試”題目,當眾交給負責殿試的禮部官員,參加殿試的人向皇帝行禮后進殿考試。殿試規定只考一場,凌晨入場,日落交卷,概不提供照明設備。
殿試結束,由閱卷大臣(一般為八人)輪流讀卷,就中選出公認的十份卷子交給皇帝用硃筆欽定名次,這十份即是一甲三名(狀元、榜眼、探花)和二甲的前七名,二甲七名以后和三甲的則不必交給皇帝審閱了,這就是所謂的“點狀元”。科舉考試到這里基本結束,后續還有“小傳臚”“傳臚大典”“瓊林宴”等繁瑣的儀式,這對于獲取功名的人來說,已不很重要了。限于篇幅,不予贅述。
這里,順便說說張謇,張謇是我們海門乃至南通惟一的恩科狀元(南通在乾隆年間曾出過一位狀元叫胡長齡,但非出自恩科),據《中國狀元詞典》介紹:張謇(1853—1926),清,南通人,字季直,號嗇庵。家貧,生數歲,母夫人于寒夜擁絮教子識字,慧甚。年三十,在塾中讀書,有騎白馬者過其門,塾師命作七字令對,謇應聲曰:“我踏金鰲海上來”。時其祖母亦在,與塾師共奇之。曾應試,引名在一百外。師責之云:“假如百人應試,僅錄九十九名,則一向隅者,即汝也。”謇以為大恥,便奮志力學,后數年,謇大有長進。光緒二十年(1894),甲午恩科(慈禧太后六十誕辰)會試,禮部尚書李鴻藻、左都御史徐郙、工部侍郎汪鳴鑾、左副都御史楊頤任考官。題“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子曰道不遠人至忠恕違道不遠”,“慶以地”,賦得“雨洗亭皋千畝綠”得“皋”字。殿試,張謇進士第一,授翰林修撰,任吳長慶幕僚,范當世稱其為“通州三怪”。張謇淵懿簡素,胸懷寬廣,無意做官,專心振興工商農漁諸業,勤懇不懈,人稱“中華實業家”。張謇以文章書法鳴于世,論者謂其書法神似劉石庵。詩亦雄放峭峻,肖為其人。著有《張季直詩錄》十卷、《張謇日記》、《嗇翁自訂年譜》、《張謇函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