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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華夏之名將傳奇10
韓信傳(公元前231年-公元前196年)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韓信

  第一百三十回:蕭何月下追韓信,韓信登壇大點兵

  話說項羽在關中大封十八路諸侯后,率領所部兵馬返回彭城。義帝因不滿項羽擅自分封,口出怨言,最終被項羽暗殺。
  時為公元前205年。

  楚懷王這番結局,可說是咎由自取。他雖貴為楚王,也胸懷大志,偏偏不懂“時勢”為何物。早在一年前,項羽分封諸侯時,就已目中無人。他自恃為義帝,手下無兵無將,卻想和項羽爭奪彭城,不駕崩,還能怎樣?

  更何況,項羽大封諸侯時,雖名為“霸王”,其實已是天子。因他極度熱愛楚國,厭惡秦國,因此推翻了秦朝的“郡縣制”,恢復了“分封制”,與商、周二朝同例。他自己相當于“周王”,其他劉邦、章邯等,則相當于西周列侯,分居四面以作楚國屏障。
  據楚地而南面稱尊,何其壯哉!公元前206年,驅逐義帝,重返彭城之后,項羽榮登大典。置令尹二人:范增、項伯,以掌國政;又封龍且、英布、季布、鐘離昧、虞子期為“西楚五虎將”,以鎮四方。這般強大的組合陣容,試問何人可擋?

  田榮道:我敢!
  這個田榮絕對是條硬漢,而且總是和項家人過不去。當初,項梁大敗章邯,名揚天下時,與項梁對著干;如今,項羽分封天下,兵強馬壯,把實力排第二的劉邦都擠蜀中去了,他依然還敢冒出頭來,不得不佩服。
  不過,他雖是硬漢,倒也不傻。之所以敢和楚霸王叫陣,是因為他確實有造反的理由,和造反的實力。
  先說理由。追溯上文,項羽大封天下時,將齊國也一分為三:田市、田都、田安三人,一人一份。其中,田市是田儋之子,原先的齊王,這還算說得過去;而田都、田安二人,則一直是田榮手下的將領。如今他二人都成王了,卻沒田榮的份,你說氣人不氣人?
  還有更可氣的。齊地一分為三下來,田市成了“膠東王”,連都城臨淄都讓田都給占去了。眼下只好攜家帶口,遷都去即墨。田榮身為相國,自當隨行。
  田榮氣極,霸占著臨淄不肯動身,誰來打誰!結果那齊王田都剛率軍開到臨淄城外,就被田榮一頓痛打,當場落荒而逃,躲去了楚霸王項羽那兒。

  項羽聽聞這事,咬牙切齒:這個田榮著實可恨。當初我叔父好心救他,卻背信棄義,不肯出兵助拳,害我叔父兵敗身死;之后寡人在巨鹿與章邯激戰時,他又冷眼旁觀,始終按著兵馬不放。總算田都、田安二人識大體,私自出兵跟隨寡人入關,故而封他二人為王。你田榮不服又如何?也堪作我楚霸王的對手?
  數日后,楚將蕭公角率精兵數萬,殺往齊國。

  大敵當前,田榮終于展示出真正的實力——具體來說,是兩個人。
  第一位:彭越是也。
  自打和劉邦分離后,彭越一直在齊地干著他的老本行:江洋大盜。隨著不斷打劫成功,他的勢力越來越大,漸漸發展到了萬余人。田榮深知彭越之能,在據齊自立后,將他收羅帳下,封之為大將軍,南下迎戰蕭公角。
  蕭公角自非彭越的對手,只過了十余日,便慘敗而逃。田榮見狀,親率大軍追擊,結果剛出城不久,手下來報,說齊王跑了!
  ——你田榮不怕項羽,我田市可怕得緊,這個齊王我不干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去即墨做膠東王吧。
  田榮大怒,蕭公角也不要了,回頭急追膠東王,一路追到即墨才算趕上。看著這個窩囊的侄子,他氣不打一處來,竟不顧叔侄之情,將田市當場斬殺,自立為齊王。這便是扯張虎皮作大旗,明擺著要和楚霸王對著干了!
  第二位高人隨之而出:陳余。
  話說當日,趙國大將軍陳余因畏懼秦軍勢大,不肯相救張耳。后幸得項羽破釜沉舟,大破王離,張耳等人才僥幸保得性命。自此,二人化友為敵,張耳沒收陳余將軍印信,率趙軍主力隨項羽西入咸陽;而陳余因沒了兵權,只得帶著幾百號親兵,退隱江湖。
  項羽分封諸侯時,所封的大多是隨他入關的。因陳余未率軍跟隨,故而只封張耳為常山王,未分陳余。當時,諸侯中有和陳余交好的,進諫楚霸王:張耳、陳余素來齊名,戰功相當,不可厚此薄彼也。項羽推卻不過,隨便找了三個縣追封給陳余,以南皮縣為中心,故稱之為“南皮縣令”。
  陳余不想做縣令,他也想做大王,尤其是不愿屈居在張耳之下。于是他和田榮一拍即合:田榮借他兵馬復趙,事成之后,齊、趙二國便可攜手對抗楚國。

  昔日的刎頸之交,就此徹底決裂。
  很快,陳余便借助齊國之力趕走了常山王張耳,迎接代王趙歇回趙國。趙歇也就此變成了趙王,勢力范圍與戰國時期的趙國相當,又封陳余為代王,以示嘉獎。
  與之同時,齊王田榮在趕走田都后,又率軍北上,攻殺濟北王田安。至此,田榮也成功收復三齊之地,再加上盟友趙國,終成氣候。

  數月之間,十八路諸侯去了五路,齊、趙兩地脫離控制,楚霸王大驚。看來,非寡人御駕親征不可了!項羽為防局勢繼續惡化,點兵選將,準備北上伐齊。
  范增聞訊,急忙趕來,說霸王道:“田榮、陳余等輩,皆癬疥之疾,大王無須過慮;唯有漢王劉邦,不可不防。據微臣料度,今大王若輕率北上,劉邦必會趁機出蜀而攻關中,此實為心腹之患也。”
  區區一個“巴蜀王”,有何可怕?楚霸王見亞父說來說去,三句話不離劉邦,心中納悶。不過,亞父說得也是,田榮那點能耐擺在那兒,那就先緩一緩再說吧。

  緩了數月,西邊果有急報傳來:說漢王已令部下大肆修復棧道,意欲攻打關中。
  項羽又驚又喜。驚的是:亞父端的料事如神,這劉邦竟真的反了!喜的是:八百里棧道,何年何月才修的好,這劉邦燒絕棧道時,怎未想到會有這一天。于是安坐彭城,靜觀齊地和關中兩處局勢——誰敢再妄動一步,就先打誰。
  好了,這時我們再把目光轉到西邊,細看正大搞棧道工程的漢王劉邦。

  幾個月前,田榮據臨淄而反項羽時,劉邦已有反意。但是,他一看自己手下的兵將們,又不禁心灰意冷。堵在漢中大門口的是誰?——是個連西楚霸王都忌憚三分的昔日名將:雍王章邯。樊噲、夏侯嬰等雖說忠勇可嘉,但和章邯一比,高下立現。所以只好耐住性子,廣積糧,多蓄兵,以作出蜀準備。
  便在這時,上天將一個大大的轉機砸向了漢中,恰好落在夏侯嬰身上。

  話說劉邦率軍入漢中后,也學楚霸王一樣大置官僚。封蕭何為相國,以主巴蜀內政;又將一幫難兄難弟都封作將領、列侯,各司其職。這其中,夏侯嬰運氣不好,只撈到了個閑差:“太仆”。專門負責為漢王管理車馬等雜碎零活。試想,那漢王被憋在漢中,周遭都是窮鄉僻壤,哪有心思去野外閑晃。于是夏侯嬰閑著也是閑著,只好自己去找事做。找來找去,最終找了個血腥的兼職:監斬官。
  卻說有一日,漢王屬下來報,說有座糧倉因管理不善,其中的糧食大多都霉變了。那漢王深知:想要出蜀,就必須備足糧草,因此聽了這話哪能不怒,當即下令將管理這座倉庫的大小官員統統斬首。夏侯嬰得令,便將涉事人員緝捕歸案,共計得十四人。
  斬決人犯的過程無需細說。很快,十三人已人頭落地,夏侯嬰也開始準備退場手續。正在這時,最后一位人犯突然大喊道:“漢王不欲得天下乎?為何要斬壯士?(說他自己)”夏侯嬰被他這么一喊,連忙下令劊子手刀下留人,親身上前與之細談。談完后,夏侯嬰監斬官也不當了,拉著這人就走,去見漢王。
夏侯嬰得了此人,當作至寶,結果漢王卻不太感冒。問那人道:“你姓甚名誰,擅長何事?”
  “在下乃淮陰人韓信,擅長用兵之法。”
  漢王聞言大喜,忙又問他:“先前我等入關時,閣下跟隨哪路諸侯?立過何等戰功?”
  “此前,在下曾追隨項羽,擔任隨軍郎中(此處指項羽帳前守衛,俗稱‘執戟郎’),未曾親臨戰場過。”
  漢王略一愣神,猛然放聲大笑,顧左右而言道:“未曾親臨戰場者,也可自謂深通兵法耶?”
  韓信不動聲色道:“非在下自夸:論用兵,古往今來,能勝韓信者寥寥無幾!今聞漢王善識賢才,故而背棄項羽,慕名來投。韓信實為將才也,區區一糧倉,何人不可勝任?”
  但漢王依然未肯輕信,尋思道:此人連一糧倉都看不好,如何能做大事?便有意斥退不用。夏侯嬰見狀,苦苦勸諫,說人才難得,漢王不如另置差事給他,再煉試一番。或許真如他所言:小事做不好,偏偏專能做大事呢?
  漢王不愿拂夏侯嬰好意,于是另授韓信為:治粟都尉,讓他掌管全部軍糧。——嗯,還是從軍糧一事上入手,看看此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韓信得此重任,毫無喜色,略謝漢王便上任去了。轉眼間過了月余,相國蕭何奉漢王之命,前往糧倉視察狀況。到了之后,他大吃一驚,只見各處糧倉被統一管治,整整齊齊,分類明細,更無半點遭受霉變。于是忙召治粟都尉過來,問他是如何做到的。
  韓信來后,告蕭何道:“相國無須驚訝,不過是‘推陳出新’之法而已。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原來,韓信熟讀兵書,已深知其中妙用。在被委任為治粟都尉后,他見大小糧倉都只有一門,或進或出,極為不便。于是下令,所有糧倉都開設兩門:一門專用于納入新糧;一門專用于推出舊糧。這樣一來,各處糧倉便都成了“流水線”管理模式:新糧要入,就必須要將舊糧推出;舊糧推出后即便沒及時食完,烘曬一番后又可從“新糧門”納入,因此調配自如,豪無半點遺漏。——該策略為韓信首創,本是用來淘汰軍中老弱之法,名為“推陳出新”。
  蕭何聞言大喜,贊韓信道:“先生之才,更在蕭何之上,今漢王得其人矣。”
  韓信聞言,不喜反怒,凜然道:“我韓信實為將帥之才,若得掌兵,當縱橫天下;今大王卻以瑣事任我,非賢主也。不日,韓信便要出漢中而更投他處。”
  蕭何連忙勸道:“先生大才,蕭何已知。這便去勸說大王,任你為軍中大將,切不可再提出漢中之事。”
  韓信憤然一語,正為蕭何這般說話。當下大喜,謝過蕭相國后,便日日夜夜苦等漢王詔書。
  不料,漢王心道:若要出蜀,便要殺敗章邯。那章邯久經沙場,熟知韜略,豈是一黃口小兒可比?再說了,項羽亦是用兵行家,他既認定此人不可掌軍,寡人豈可草率重任他?于是,不顧蕭何與夏侯嬰二人勸諫,仍是讓韓信只管糧草,絕不提拜將之事。

  話說當日,因巴、蜀、漢中三郡偏處西南,與世隔絕,漢軍上下無一人不苦盼早日出蜀。結果見入了蜀中后,漢王整日優哉游哉,從不提出蜀一事,不禁心涼了大半截,就有將士開始逃亡。開始時,還只是少數士兵因思念故土,私自逃離;到后來,漸漸演變成了一股風氣。——當年四—五月,漢軍之中,光數得著名號的將領就跑了十多個。漢王又氣又急,傳令蕭相國嚴查這事,所有逃跑的將士,一旦抓回來,統統處斬!
  正在這時,手下來報:說蕭相國也跑了。
  漢王聽得這事,當即頹然坐倒,如失去左右手。不料過了幾日,蕭相國卻又滿面風塵之色地跑回來了。漢王又驚又喜,傳蕭何上殿,有意嚴責他一番。
  蕭何覲見漢王,分辨道:“微臣非欲逃亡也,實為前去追趕韓信。今慶幸追得其人,立即趕來向大王請罪。”
  漢王不信道:“數月之間,我軍逃亡者甚眾,為何從不見你去追趕?今日卻想用追趕韓信一事,來誑寡人耶?”
  “前日逃亡者,雖不乏軍中將領,其實皆碌碌之輩,何足掛齒;今日蕭何獨追韓信,正為此人是難得一見的將帥之才,故而親自追趕,唯恐被他逃離蜀中。若讓此人落入其他諸侯之手,并加以重用,漢王即便出得蜀中,無能為也。”
  漢王奇道:“寡人實為不明:相國如此重視一紙上談兵者,究竟為何?”
  “大王恕罪,容微臣直言。西楚霸王雖擅用兵,但強于臨軍布陣,疆場沖殺,不喜精妙之法,故而所任之人皆是猛將,并無擅用奇計者;今日韓信,是為智將也,雖只管一糧倉,已見其用兵之道仿若孫子,大王不可再疑。微臣愿用身家性命擔保,若用此人,大王一年之內,便可盡得關中。”
  漢王被他說動,便道:“既然如此,相國可將韓信召來,寡人封他作將軍就是了。”
  “不可不可,韓信非普通將才,實為天下用兵第一人也。大王若只封他作個偏將,韓信亦不肯再留。要留住他,除非拜他為漢軍大元帥,總掌三軍,任其調遣。”
  漢王知蕭何忠心耿耿,推卻不過,又道:“罷了,寡人就依相國,這便擬詔封他韓信為元帥。如何?”
  “不可不可。雖然如此,韓信亦不肯再留也。因他出身微寒,常被人稱作‘胯夫’,素來遭人輕視。大王隨隨便便頒下詔令,他即便掌得大軍,如何服眾?”
  “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依相國之見,究竟應當如何!”
  “大王若要任用韓信,須得大筑一壇,高八丈,以示大王之‘誠’;大王齋戒三日,召集眾將,親自上壇拜之,以示韓信之‘威’;當眾讀詔,授元帥印信,令韓信節制三軍,違軍令者斬,以示君臣一心。不如此,韓信雖得詔書,未肯受也。”

  原來,那淮陰人韓信,乃是六國貴族之后(具體哪國貴族,不詳),也算有個好出身。結果,等及他少年初長成時,六國已滅,父母雙亡,因此家道中落,整日靠乞討為生。本來這也沒什么,那時天下貧民眾多,偏偏他仰仗著是貴族后裔,窮困潦倒之時,依然喜歡佩劍在身,四處顯擺。那時,秦國律法嚴禁平民佩劍,但他視若罔聞,可算膽大。然而,秦國律法都治不了的大膽韓信,最終卻被一個屠夫給治了。
  卻說淮陰市井之中,有一魯莽屠夫,仗著身強力壯,素來輕視韓信。對他道:“若你果真有膽識,可一劍刺死我;如若不敢,可從我胯下鉆過,方可饒你。”韓信勃然大怒,思慮再三,竟低頭鉆過屠夫胯下,是為“胯下之辱”也。淮陰縣人通過這事,都說韓信虛有其表,愈加輕視他。數年后,項梁從吳中起兵,順利殺過長江,扶立楚懷王,聲勢大振。于是韓信仗劍從軍,投奔項梁,不幸未得重用。一年之后,項梁敗死在定陶,韓信遂投入項羽軍中。
  項羽亦是貴胄之后,因此素愛韓信。韓信剛到時,便將他拔擢為隨軍郎中,也算破格提拔。但韓信不愿作執戟郎,他想作將軍,因此經常在項羽面前嘰嘰呱呱,大獻奇策。試想,那項羽很少讀兵書,最擅長的乃是直來直去的沖殺戰法,豈會喜歡那些“虛虛實實”的伎倆,因此反而不喜歡韓信,越發厭惡他。韓信在項羽帳下呆了一年,眼見擔任大將一事無望,遂又“棄楚奔漢”,投奔漢王劉邦。
  再后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因蕭何月下追韓信,極力挽留,漢王同意拜他為漢軍大元帥,時來運轉。但蕭何因顧慮韓信曾“乞討為生”、又受過“胯下之辱”,貿然擔任大元帥一職,只怕眾將不肯心服,于是想出了登壇拜將一法,為韓信樹立威信。

  十數日后,八丈高壇建成。漢王從蕭何所言,齋戒三日,宣眾將前來,說不日就要出兵攻打關中,特拜漢軍大元帥一職,以整飭士兵。眾將心中暗喜,都以為必是自己。——當時,漢王手下將領中,除了夏侯嬰外,樊噲、曹參、周勃、灌嬰等人,都是久立戰功,極有威信,并無一人可鶴立雞群。結果,漢王詔令一公布,擔任大元帥的,竟是個“胯夫”韓信,聞者無不搖頭,以為漢王看走了眼。
  漢王不管這些,在蕭何的極力主持下,登壇拜將,態度謙卑。韓信拜謝漢王后,傲然受下元帥印信,指點眾將,大掌三軍。時年,韓信方才二十六歲。

  ——此時為公元前206年,因漢王劉邦拜韓信為三軍統帥,圖謀出兵攻打關中。楚漢之爭,就此由勾心斗角轉為了正面交戰。

第一百三十一回:漢王疑慮終消止,韓信校場大點兵

  卻說漢王登壇拜將完畢,迫不及待問韓信道:“韓元帥,今日既已授您印信,拜為三軍統帥,可有良策以教寡人?”
  韓信忙行禮道:“末將謝大王厚恩,自當言無不盡。敢問大王,當今天下,您所慮者,豈非西楚霸王項羽乎?”
  漢王喜道:“這是自然。莫非韓元帥有良策可勝項羽?”
  韓信不答反問道:“末將冒昧,還得再問大王一事:‘勇悍、仁義、威名’三個方面,您與項羽孰強孰弱?”
  漢王略一琢磨,喜色消退得干干凈凈。嘆道:“皆不如也。”
  韓信當即跪倒就拜,恭喜漢王道:“大王所言不差,末將也是這般認為。但大王貴在有自知之明,納諫如流,因此韓信可助大王戰勝項羽。——項羽雖有勇悍之名,但自恃勇略,不能識賢而任,此所謂‘匹夫之勇’也;項羽雖有仁義之名,不過是親近軍士,故作惺惺之態,對手下大將不能賜爵,對立功者不能分封,此所謂‘婦人之仁’也;項羽雖威名頌揚天下,但前背懷王之約,后逐義帝于江南,棄關中沃土于不顧,視無用之地為珍寶。所過城邑,焚燒一空,天下百姓,皆不親附,此所謂‘恃強凌弱’也。因此,西楚霸王名號雖強,虛有其表而已,破之不難!”
  漢王忙又道:“如何破法?”
  “大王若能反其道而行之:舉賢使能,盡任天下武勇之士,何所不誅;有功必賞,以天下城邑分封功臣,何所不服;高舉義旗,以仁義之名出關,引軍向東,何所不散?如此,非但關中可傳檄而定,取代項羽而獨霸天下,非難事也。”
  漢王輕吁一聲,嘆息道:“寡人得元帥晚矣,若早將大任授予韓元帥,此時何須苦守漢中?”又問韓信道:“眼下出蜀之策,元帥是否已籌劃妥當?”
  韓信笑道:“此事不勞大王費心,章邯雖被尊為名將,但在我韓信眼中,如同小兒,不值一提。若要勝之,八字足矣。”
  漢王忙問:“哪八字?”
  韓信俯首帖耳,暗告漢王,又道:“此計最緊要處,在于不可讓章邯提前得知。請大王切勿泄露此計,否則,十萬漢軍必危矣。”
  漢王聽得明白,不再多言,徑自告別眾將,下壇擺駕入宮。到了宮中后,他思慮再三,又狐疑起來。這韓信雖豪氣沖天,指點江山,如若無物,但未免將用兵一事看得忒容易了。——萬一他是個油嘴滑舌之徒,誑得過寡人,回頭卻將十萬漢軍賠得干干凈凈,那時寡人豈非連巴蜀也保不得!唉,可是,韓元帥又囑咐了,軍情重大,不可泄露出去……那怎么辦呢?
  ——誰知道他韓信到底是孫子,又或者是趙括?
  踱步了好一會,漢王猛然醒悟,昔日張良臨行前,曾遺下兩個錦囊。入蜀時已打開一個;如今要出蜀了,是時候將另一個打開來看。想到此處,他忙掏出錦囊,打開一看,不禁哈哈大笑道:“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果不其然。”
  錦囊上也是八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與韓信所說的一模一樣。遂完全放下心來,知韓信是真帥才也。

  話分兩頭,說過漢王,再看韓信。
  韓信既蒙漢王隆恩,受封“漢國兵馬大元帥”。來日便召集十萬漢軍于校場,大肆操練。又頒布軍紀十七條,任何人膽敢違之,必先斬后奏,用兵極嚴。
  卻說這十萬漢軍,歷來逢大戰便繞道,是散漫慣了的。其中又成分復雜,包括楚人、秦人、巴蜀人、以及他國降卒在內,端的是烏合之眾。今日韓信不問三七二十一,上來就狠操猛練,將士們叫苦連天,軍心搖動。
  士兵們不服也就罷了,在將領之中,有人自恃曾跟隨漢王于沛縣舉義,因此不免仗著后臺深厚,故意不遵軍紀。韓信聞得此事,一經查實,當場斬其首級高掛校場之上。其余將領無不驚心,一邊假裝配合操練,一邊就悄悄差人跑去漢王處訴冤。
  漢王被將領們一告狀,勃然大怒:好你個韓信,叫寡人扮作“長者”,大談什么“兵行仁義”;你倒好,連我嫡系部下都敢妄斬!于是傳令侍衛,就要擺駕去校場。蕭何忙勸道:“大王息怒,韓信此舉,只為整肅軍紀。若不如此,兵不尊將,將不尊帥,如何做到令行禁止,進退如一?不如再稍等個幾日,等韓信將練兵之策一一落實后,大王再親去校場視察。好與不好,到時便知。”
  漢王這才息怒,從蕭何所言,囑咐兵士道:“寡人既拜韓信為大元帥,豈可隨意插手軍務。你回去后告訴眾將:好自為之,不要有違元帥軍令,便不會有殺身之禍了。”
  士兵無奈,只得回去與眾將如是說了。眾將也都無奈,只得與士兵們一起賣力操練。自此,將士們日益順服韓信,整日在校場上揮汗如雨,無人不從。

  轉眼間,過去了十數日。有一日,韓信遣人稟報漢王,說練兵已成,特請大王檢閱。
  漢王聞言,傳令隨從擺駕出宮,前往校場。尚未到時,漢王從車內遠遠望見韓信正手執令旗,立于高壇上賣力指揮。漢王暗笑,令從人不必通報,悄悄下車,繞到韓信身后。
  韓信不知漢王已到,只顧一令接一令的傳將下去;而將士們雖知漢王到了,因韓信未下令停止,并無一人敢妄語停步。漢王樂得如此,當下悄立于韓信身后,細看韓信練兵。
  只見韓信令旗大搖處,鼓聲大振,軍士們忽作進攻狀,人人爭先恐后;少時,令旗輕揮數下,鳴金聲大起,軍士們又突然停步,轉身急回,各隊各列全無雜亂。除此之外,“急行”、“慢行”、“原地休整”等等,也皆號令明白,十萬大軍人數雖多,竟似乎被韓信玩弄于股掌之上。漢王細看半響后,不禁面色漲紅,汗如雨下,顧左右而嘆道:“今日得見韓元帥練兵,方知前日的種種操練之法,皆兒戲也。”這才令人上前通報,說漢王來了。
韓信見漢王親臨,忙止住軍士,屈膝拜見。漢王扶起他道:“今日得見韓元帥練兵之法,寡人從此可高枕無憂矣。呵,元帥令旗揮處,十萬大軍竟如同一人,何其了得。”
  韓信微笑道:“區區十萬人,何足掛齒。”
  漢王不禁好奇道:“那依元帥看,若讓寡人將兵,可統兵多少而不亂?”
  “十萬,最多十萬,多則必亂。”
  “那韓元帥呢?”
  韓信知道漢王必發此問,毫不避諱,自信道:“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即便給韓信百萬大軍,亦能指揮若定,點算清楚。”
  漢王不信:“元帥此言非虛?”
  “末將豈敢托大?——韓信軍中,以五人為一伍;二十人為一什;百人為百夫長;千人為千夫長;三千人為偏將;五千人為牙將;統兵萬人以上者,是為各部大將。以此法布置,軍士再多,亦可點算明白。”
  “伍、什自可點算,百人,千人,萬人者,又不會恰好是整數,亦可點算耶?”
  “大王如若不信,可一試。”
  漢王于是叫出一百夫長來,讓他率手下兵士上前。韓信等該隊士兵來后,下令士兵們按:“三人一列,五人一列,七人一列”,各排三次。結果,三人一列排完后,得一人;五人一列排完后,得三人;七人一列排完后,得五人。于是韓信脫口而出道:“稟報大王,是為一百零三人無疑。”
  不多時,漢王左右來報,說一人不差。漢王心道:點算百余人不足為奇,寡人慢慢點,也能點算仔細。于是叫出二位千夫長,再加上三個百夫長,拼湊到一起,又讓韓信點算。——哼哼,寡人倒要看看你韓信是否真的如此神奇!
  韓信故技重施,又讓士兵們按“三人一列,五人一列,七人一列”之法排陣,排列完后,三人一列中多二人;五人一列中多三人;七人一列中多二人。這次他雖未脫口而出,但略加掐算,便告知漢王道:“稟報大王,是二千三百三十三人無疑。”
  漢王令左右一起幫忙點算,忙活了半天,依舊是一人不差,當即大驚。問韓信道:“元帥真乃神人也,為何須臾工夫,便可點算得如此仔細?”
  韓信道:“此計實為孫臏所著,末將偶爾拾得,故作點兵之用。古往今來,智者極多,所著之術五花八門。韓信每逢奇術,必要尋思一番,可否用作行軍布陣。故而,才敢如此托大,說深諳用兵之法,實為平日積累之故也。”
  (韓信點兵一事,其實是一道著名的數學題——“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問物幾何?”被稱作“剩余定理”。當然,須得在清楚幾位百夫長、幾位千夫長的大前提下,確定好范圍后,才可精細計算出數字。)

  漢王驚訝過后,看著這位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突然心念一轉,又問道:“既然如此,寡人才德稀疏,豈可讓元帥屈居寡人之下!”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臉色唰的白了,一齊看向韓信。韓信也是驚慌失措,忙頓首于地道:“末將豈敢與大王相比。韓信只不過略通用兵之法,所用者,兵士而已,雖百萬何足掛齒;而漢王雖不善用兵,卻善于御將,所用者,非將即相,韓信自當唯大王馬首是瞻!”
  漢王大笑,下令蕭何布置一番,犒賞三軍。兵士既已練就,來日便可起兵出蜀。
第一百三十二回:漢王率軍出陳倉,章邯氣泄守廢丘

  時年七月,漢軍開始沿著子午谷大肆修復棧道,漢王出關之心,路人皆知。
  消息很快被章邯探知,章邯又將此訊報到了項羽處。——亞父范增的預言,果然成真。
  但他二人的焦急情緒很快就平息下來。因為不久后細作又報來新的消息:一:漢軍雖傾盡全力,但棧道修復工作進展緩慢;第二,漢王出兵時,任用韓信為元帥,總督三軍。
  ——如果漢國大元帥不是韓信,而是英布,項羽必會在第一時間奔赴關中增援;但如今,只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執戟郎而已。
  一年前,楚霸王與韓元帥還是主仆,朝夕相處,因此楚霸王自恃對韓信了解無比。當然,韓信也是這么認為的,他認為自己也看透了西楚霸王。
  由他折騰吧。項羽與章邯二人很快達成了共識,將十余萬關中軍嚴嚴實實地堵在了子午谷北出口,靜等漢軍早日修完棧道,那時便可以逸待勞,輕松獲勝,且還能趁機殺入漢中,生擒漢王劉邦。

  此外,關中一帶,除了鎮守關西,恰好堵在子午路出口處的雍王外,另有司馬欣、董翳二人,一個守關東,一個守關北,三者之間形成了互援之勢。這也正是項羽的高明處,既能借此壓住劉邦,又能防止章邯獨居關中,無形坐大。
  但如此高明的布局,終究因為那八個字,而將平衡打破了。

  時年八月,漢王劉邦將國中交給相國蕭何鎮守,以韓信為行軍元帥,親率漢軍主力近十萬人,經陳倉小道(又名散關道),突然出現在陳倉地界。
  陳倉(今陜西寶雞),位于關中平原最西部,再往西去,便是隴西(今屬甘肅地界)。漢軍趁著雍王將注意力集中在子午谷時,由此地出擊,一舉包圍陳倉。拿下陳倉后,漢軍便能在關中立足,將巴蜀、漢中的人力、資源經此滲透而出。
  雍王章邯并非庸才,到這時,已知中了漢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當下他雖失了先機,卻不慌亂,調兵遣將急去增援;同時作書三封,分別送去塞王、翟王、以及章平(章邯之弟,正鎮守好畤,在廢丘以北)處,讓他們領兵南下,前來會合。
  這無疑是個不錯的對策:漢軍經長途跋涉,立足未穩,加上陳倉兵力雖不多,但憑險而立,只需再堅持個幾日,雍、塞、翟聯軍一成,漢軍必敗。
  然而,他終究還是百密一疏,算錯了一事:漢軍的決心。
  為了偷襲陳倉,這支漢軍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翻山越嶺近千里,只圖早日走出巴蜀。在他們身后,有一萬漢軍依舊整日爬在懸崖峭壁上,苦苦敲打,只為替他們吸引火力。
  既然來了,怎能再被趕回去!很快,陳倉告破,漢軍主力順利入城。又過幾日,章邯才姍姍來遲,與繼續東進的漢軍狹路相逢。
  兩軍在陳倉以東展開激戰,因韓信練兵有方,指揮若定,章邯軍很快大敗,被迫撤回國都廢丘。到了廢丘后,他唯恐漢軍大舉圍城,施展出壓箱底功夫:防守。
  ——當日,本王在河北時,憑借深厚的防守功力,連項羽都無可奈何,還怕你劉邦么?
  果不其然,漢王率軍追至廢丘城下后,目睹著防守森嚴的城池,暴跳如雷。因這時漢軍已遠離漢中,深陷敵境;而在廢丘以北,章邯的三路援軍很快就到,不日便可對漢軍形成合圍。

  幸好,漢王身邊雖無張良,卻有韓信。就在漢王無計可施時,他輕描淡寫道:“既然章邯避而不戰,強攻無益。不如先斷其外援,剪其羽翼,此為‘一一擊破’之法也。”
  漢王此時已對韓信言聽計從,于是從其言,撤離廢丘北上。又一戰,殺敗了當先趕來的章平。但章平不愧為章邯親弟,首戰不利后,學其王兄一樣,龜縮好畤城中,也將城防布置得滴水不漏,漢軍強攻多日,也是未能攻下。
  攻廢丘,章邯堅守不出,攻好畤,章平堅守不出。漢王再次犯難了:身后是章邯,身前是章平,而不遠處,司馬欣、董翳二人的兵馬,也適時趕到。——以一敵四的尷尬處境,終究是未能避免。
  再看韓元帥,依舊是自信滿滿,說漢王道:“四路兵馬雖眾,除章邯一路外,其余皆不足道也。”于是撤下攻城軍士,反客為主,迎戰司馬欣、董翳大軍。不出韓信所料,那二人徒有虛名,方一交戰,便大敗而逃。漢軍打退這二路援軍后,回頭再攻好畤。章平堅守多日,獨木難支,只得棄城逃往隴西,召集軍馬聲援章邯。

  到這時,漢軍已出陳倉近一月,期間所戰必勝。但綜觀整體局勢,主動權卻仍在章邯手中。因他雖每戰不利,但項羽劃分的關中三郡:雍、塞、翟,以及隴西、北地兩郡,總計五郡中,他所控制的,仍有四郡之多(廢丘雖未失,但雍地大部已落入漢軍手中)。因此他也不著急,一心死守廢丘,只等漢軍力竭時,便可發動反攻。
  問題是,他雖不急,司馬欣、董翳二人卻急了。在眼見好畤已失,章邯又堅守不出的前提下,他二人心驚膽戰,日夜擔心漢軍來攻。而漢軍統帥韓信也是極其膽大,竟真把章邯當作小兒了——明明兵力處于弱勢,明明身陷敵境,卻偏偏敢將本就不多的兵力再分成幾部:以灌嬰、周勃、酈商為部將,各領兵萬余,四處出擊,先后攻得咸陽、細柳等地;隨后,因見章邯不為所動,韓信再施一令:直接讓灌嬰、酈商二人提著所部兵馬,殺往塞、翟二地去了。看你章邯還救不救?
  章邯用兵,強于守而弱于攻,于是咬咬牙,依然還是不管。本王倒要看看看,你漢軍能折騰到什么地步?
  沒多久,消息傳來:司馬欣、董翳二人,已率所部兵馬,歸降漢王!
  ——關中局勢,就此徹底扭轉。

  細論這事,須怪不得章邯。若非當日西楚霸王將關中一分為三,互相牽制,又按了兩個軟蛋在他身邊,如何會被韓信整的如此狼狽?——韓信之所以敢小覷章邯,正因他摸透了司馬欣、董翳二人,知是無能之輩。以雍王一人之力,與漢王、韓信相爭,敗是必然也。
  在這之后,漢軍脅持塞、翟二王,共同發兵西擊隴西、北地,生擒章平;隔年,漢軍已成數十萬之眾,圍章邯于廢丘。此時的“雍國”,已成了漢軍浩大聲勢中的一座孤島,再也無能為力了。
  (歷來史書中說到劉邦出蜀時,喜歡極力刻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威力,又或者,就將章邯說成無能之輩。其實,漢軍出陳倉時,非但沒有必勝把握,反而客居異地,兵力不及對方三分之一。漢軍之所以勝,在于韓信極具自信,敢于憑借弱勢兵力,反客為主。在漢軍銳利的攻勢下,首先壓制住了章邯,然后對章平、司馬欣、董翳三人各個擊破。等章邯發覺形勢不妙時,漢軍已奪得了關中大部,再要出擊,已為時晚矣。)
第一百三十三回:霸王親征北擊齊,田榮身死田橫立

  公元前205年元月,在擒得章平,蕩平隴西后,歷時近半年(從公元前206年八月漢軍出陳倉算起)的關中爭奪戰中,以漢王劉邦勝出而告終。不過,因章邯堅守廢丘不出,漢軍一時難下,因此雍國理論上還未亡。

  四個月前,楚國都城:彭城。
  “啟稟大王,韓相國特令小人前來,有書信在此。”
  “呈上來。”
  “遵命。”
  韓相國,便是張良。因劉邦入蜀前,他執意隨韓王東歸,因此被封作韓相國,納入韓軍之中。不料,事到臨頭,那項羽一琢磨:這韓王成、張良二人可與劉邦關系甚好哪,若將其置于潁川,豈能不與劉邦私通?于是反悔了,不讓韓王返回韓地,而是將其挾持,一并帶回了彭城。
  韓王既被帶走,張良只得無奈隨行,也呆在了彭城。數月后,漢王大敗章邯的消息傳開,張良深知項羽若此時出兵干預,劉邦必敗,因此特休書一封,差人送至項羽手中。

  當下,項羽將書信打開一看,勃然大怒道:“寡人早便料知韓人不可信,今日張良書信在此,與劉邦私通無疑。”摔下竹簡后,他一聲令下,就要侍衛去將韓王、張良擒來,以正其罪。
  楚霸王身側,二位令尹范增、項伯恰好在場,見楚霸王盛怒如此,忙俯身撿起竹簡細看。只見上面寫道:“漢王出蜀,只為兌現當日懷王之約。即得關中,必不敢東顧。”
  楚霸王又不傻,一看書信,已知張良之心,尚在那劉邦身上。怎能不大怒?不料,向來忌諱劉邦至深的亞父這時卻上前了,說楚霸王道:“大王息怒,眼下非討伐劉邦之時也,依微臣之見,不如就按張良所言行事。”
  楚霸王大怒未消:“前日寡人說要伐齊時,亞父勸寡人,說田榮是癬疥之疾,劉邦才是心腹之患;今日既被亞父一一料中,寡人不速去平定,更待何時?”
  “此事實怪微臣。——微臣原想:那劉邦縱有凌云之志,但有章邯在前,免不得大戰數場,關中一時難下。我軍趁此出擊,輕易可勝,此為‘順手牽羊’之計也。不料,那劉邦所任之韓信,果有大將之才,只用月余,便逐章平于隴西,圍章邯于廢丘,塞、翟二地皆入其手……唉,劉邦大勢已成,我等這時再出兵西進,為時晚矣。多出兵,田榮必趁勢南下,少出兵,非劉邦、韓信二人敵手——故而,不如采用遠交近攻之策,先穩住劉邦,大王領軍北上平地齊地。待齊地一下,舉全楚之力再奪關中,勝之必矣。”
  項伯見范增這般說話,暗喜,連忙幫著進諫,說亞父所言甚是。此外,張良實乃人杰也,大王不如厚待之,已收其心。若將其納入帳下,則劉邦痛失一臂,而霸王亦多一謀士也。
  楚霸王聽罷,轉怒為喜,聽從范增之計:一邊假意與漢王修好;一邊點選兵馬,召集諸將,下達了伐齊的軍令。

  很快,齊國暗探們驚慌失措,急訊飛也似的傳至臨淄。——“西楚霸王來了,大王快撤!”但那田榮既敢逐田都、殺田安,豈會甘心示弱?當下也大起兵馬,以彭越為大將,與楚軍大戰于齊、楚西南邊境:城陽。事實證明,即便彭越有萬般武藝,在西楚霸王面前,也是不夠看的。只用了一日,楚軍便大破城陽,齊王田榮狼狽逃竄,大將彭越不知所蹤。

  幸好,田榮早備有后招。他率領敗軍,棄臨淄于不顧,向北急撤六百里,一路撤至平原。此地位居河北,與趙地相鄰。田榮之所以趕來這里,只為求盟友陳余盡快趕來,合齊、趙二國之力,再戰項羽。然而,他似乎是忘了,陳余當日畏懼秦軍聲勢,連結義兄弟張耳都不肯救,豈會敢來救他?不久,楚軍緊追趕來,將小城平原團團圍定,晝夜攻打。田榮叫苦不迭,又不見援軍蹤影,到這時,方知得罪項羽的下場。
  又過幾日,平原縣城眼看將破,城中突然大亂。——平原人原本過得好好的,只因這田榮一意孤行,得罪項羽,搞得戰火紛飛,哪能不恨?竟不再相助齊軍守城,反過來操起兵戈,直奔田榮而去!
  很快,田榮的首級從城上拋下,平原人大開城門,宣布投降。
  楚霸王趾高氣昂,率軍入城,盡收齊國降兵。又回頭南下,繼續攻打齊國其他城邑。
  剛開始,還是比較順利的,因為田榮的下場就在眼前。但漸漸的,事情不對了,在項羽南渡黃河,進入北海(今山東濰坊)時,沿途城邑又開始組織起新的防線。——田氏三兄弟中,大哥田儋、二哥田榮雖已俱亡,但三弟田橫還活著。他扶田榮之子:田廣繼位,重新招兵買馬,也是個硬骨頭。
  楚霸王心道:劉邦那廝擅長收買人心,寡人為何不可?于是他復立當日被田榮逐走的田假為齊王,也打出了“齊”字旗號,來與田橫爭奪民眾。這一招甚是高明:一時間,齊人面對“二王并存”的局面,無所適從,投靠田假者,實不在少數。
  楚軍形勢大好。

  就在這時,楚霸王突然想不開了:攻心戰術雖初見成效,但畢竟部分齊人仍支持田橫。這般慢慢爭取下去,要到何時?于是惱從心起,又下一令:屠城!
  ——連劉邦都能在數月內還定“三秦”,為何寡人不能在一個月內收復“三齊”?攻心戰術雖好,但太慢了,寡人急著打敗田橫,去與劉邦決戰。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這一錯,可就讓他的種種努力全都白費了。

  從北海開始,楚軍所過之處,齊人被屠殺一空。更有甚者,連主動投降的齊軍,楚霸王也殺。一時間,齊地哀嚎遍野,齊人大慟,紛紛掉過頭來,轉投入田橫軍中。
  田橫初立田廣時,帳下兵士僅有數萬,本非楚軍敵手。結果楚霸王這么一搞,田橫實力大增,兵力迅速發展到二十余萬。不僅如此,連平原、北海等地,也都復叛楚軍,爭相投入田橫懷抱。項羽仗著精兵強將,反復絞殺,無奈齊人統統不怕死,如割草一般,割完一茬,又出一茬。無奈之余,只得再去楚地追發兵士前來,四處圍剿。
  聞得此事后,漢王劉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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