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王春雨,女,漢族,克什克騰旗經棚人。自由職業者。赤峰作家協會會員。春蕾愛心家園協會會長。曾在《內蒙古文學》《赤峰峰華》《克什克騰旗文學作品集》《百柳》《松漠》《阿斯哈圖》《山河》《中國散文網》《林州民間文學》以及其他網絡上,發表過散文作品。你讀的是我,我寫的是你,一個喜歡用文字詮釋生命,行攝于山水,愛好書法,癡迷油畫的女子。
臨水照花人
誰能將旗袍穿的古怪離奇?誰把文字寫的驚世駭俗?誰為了愛讓自己低到塵埃里還嫌不夠?唯有張愛玲才能做到這樣的特立獨行,格格不入,卻又比煙花還寂寞的孤傲女子。她看似華麗,內心卻樸素的像她筆下舊衣衫上晃蕩的流穗;是萬紫嫣紅里那抹靜篤;是歲月里一抹照應的水影;是老街那棵老榆樹留下的一縷清香。她是民國的奇葩,一個生命的經典。
生在奇特的家庭,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已經是路滑霜重的晚秋,肅殺頹喪,鮮花著錦的日子一去不復返,那朵嬌俏嫵媚的花朵早已被繡在錦緞上——僅供憑吊 ,沒有生命。帶著傷痛逃離那座深宅大院,注定孤苦一生。活在山河破碎的時代,一支瘦筆寫盡百味人生,冷冽的目光靜觀世間的涼薄。余秋雨說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但文學并不拒絕寂寞,是她告訴歷史,二十世紀的中國文學還存在著不帶多少火焦氣的一角。正是在這一角中,一個遠年的上海風韻永存。
在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后,一位端莊沉靜的女子,敲響了鴛鴦蝴蝶派大師周瘦鵑的家門,以一篇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點亮了一顆照耀文壇的星星。從此這人間就多了一枚冷艷,清麗的花朵。開的不驚不擾,不卑不亢。用真情抒懷,讓靈魂執筆,寫著時光里的故事。身在亂世,心卻依舊淡定自如,以寵辱不驚的姿態應對兵荒馬亂的塵世。都說她高處不勝寒,其實,她早已把世俗的煙火寫的百媚叢生。那《紅玫瑰與白玫瑰》《傾城之戀》《金鎖記》哪一個不是來自尋常百姓家?哪一個離開了大城小愛?她說“我喜歡素樸,可是我只能從描寫現代人的機智與裝飾中去襯出人生的素樸的底子。因此我的文章容易被人看做過于華靡。”只有像她這樣有主見的女子,才能將她的小說世界演繹的與眾不同,獨樹一幟。像一幅幅蒼涼沒落的風俗畫,似一幅幅人欲橫流的百態圖。她的文字冷漠,傲然,慘淡和荒涼,可感可觸,徹底而堅決。她用云端里看廝殺的傲然與冷漠靜觀世俗的故事,用冷酷而敏銳的筆觸描寫生活的真實。
在文學的世界里她是個天才,把文字寫的爐火純青。她有著和曹雪芹一樣的迷,不知多少人為此挖空心思去揭開謎底,然而到最后,終是水中花,鏡中月。在生活中她何嘗不是一枚奇女子。穿著暗紫藍喬其紗旗袍,隱隱露出胸口掛著的一顆冷艷的雞心,一動也不動,像一顆藍寶石,只讓夢幻的燈光在寶石深處引起波動的光和影。而她的愛情更是驚天動地,愛了一個不該愛的胡蘭成,漢奸也好,負心漢也罷,我就是愛了,管別人什么事。卻還要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你愛我嗎?已經愛到危險的程度了,危險到什么程度?已經不能一個人生活。她的愛讓人心疼和憐惜。盡管最后抽刀斷水,可水還一直在心里留著。對于愛情,張愛玲是梧桐半死清霜的女人,而對人生她也是順應天意。曾經說好的“簽訂終身,”然而終于逃不過命運的翻云覆雨手。一轉身,竟用一輩子來忘記。年輕時候所謂的永遠與一生一世,不過三年五載,中年以后說起十幾年前的事還像昨天。她說,生命到最后不過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十二歲就知道“人生聚散,本來是常事,我們終有藏著淚珠撒手的一天”這樣的平靜禪悟,只有張愛玲,也唯有張愛玲能早早提前領會!
有人說張愛玲是自私的,在那個戰爭的年代,她依舊自顧自的紅塵瑣事,對國事和外人都不感興趣,既不做善事,眼光還離奇的高。這世間,沒人能懂他,又有誰能看到她心里的那一點暖,不過是云淡風輕罷了。她從不標榜自己,她的筆下也沒有英雄式的高大人物,而都是布滿缺點,不徹底的小市民。她穿透人性,洞察世情,看上去拒人千里,涼薄無情,但骨子里卻隱藏著悲天憫人的情懷。她最怕與人打交道,她說沾了人就沾了臟,可她卻把人事寫的淋漓盡致。她不在乎別人如何評論她,她一貫我行我素,按照自己選擇的方式生活,直到孤獨,平靜,有尊嚴的離開這個世界。多少人說不出她的好,也說不出她的不好,就因她美妙而空靈的文字,卻讓你對她喜歡著,閱讀著,欣賞著,癡迷著……那一朵隔世的花依然在今生燦爛明媚。
她冰雪聰明,不惹塵埃,卻又被世俗的愛情傷的體無完膚。可是到了晚年還是選擇了婚姻,嫁給了一個美國人。那段歲月對于她來說既幸福又艱辛。她一輩子自食其力。特別是在美國,由于民族和語言的關系,她的書不暢銷,她的日子過的很緊張,生計成為最嚴重的威脅。為了生存,她給電臺翻譯文章,去大學的研究所任職,趕到臺灣寫作規定的劇本。由于寫時間過長,她的眼睛出血,但仍堅持工作。她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癱瘓在床的丈夫賴雅。她一生都在不停地工作,直到再也拿不起筆來。不多的稿費使她終身過著有尊嚴的生活,成為一個自由自在的女性。都說她死的凄涼,那何嘗不是她最美的選擇呢?孤獨的來孤獨的去,在安靜中帶著從容的微笑離開這個喜憂參半的人生,這才是張愛玲的風格,一個慈悲又質樸的女子。你能說她不食人間煙火嗎?
張愛玲這位民國時期的上海女子,她的前三十年像過山車一樣驚險刺激,五彩繽紛,她的后半生卻悠長得像永生的歷史。她的人生里有過傳奇,有過流言,也遇見過一場傾城之戀,如此足以。總有人說她的人生,太過蒼涼,然而若不是見過了世間最為繁華的凋謝,哪里懂得蒼涼的意味?蒼涼,不是她人生的注解。她就就是她,世間只得一個張愛玲,從滔滔的黃浦江邊走來,江面上立著位臨水照花的美人,眉梢眼角帶著笑意,秀口一吐便是半個上海傳奇。
落盡繁花,她依舊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