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逐客帝師翁同龢
同治十二年(1873)二月十九日,因母親去世回常熟老家丁憂的翁同龢,借這難得的閑散時光到上海等地尋親訪友。到上海后,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去逛城隍廟、游豫園,而是直奔縣城北面的棋盤街(當時泛指英租界,今河南中路一帶)。
1884年地圖上的“棋盤街”
眼光獨到?入駐上海文化街
浙江湖州是江南文脈淵藪之地,藏書、刻書、販書人家代代相傳,綿延不絕。明清之際,湖州晟舍的凌、閔兩家所刻之書精美絕倫,暢銷江南。其中凌蒙初所刊刻的《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更是享譽海內,至今不衰。吳氏家族應是湖州城里最早的出版商之一,我曾在本地藏家處見過道光丁亥年(1827)“苕溪吳氏醉六堂”刊刻的《元遺山詩集箋注》,足以證明所言不虛。據《湖州地方志》記載,毀于同治十年(1871)的湖州府衙門后花園就有一座“六客堂”,始建于北宋熙寧年間,為紀念蘇軾、張先、陳舜俞、楊繪、李常、劉述六位文人騷客聚會的一段佳話所建。吳氏家族世居湖城,仰慕前賢古跡,故將自家書坊取名“醉六堂”。
清咸豐年間,舊書店多集中在南市四牌樓附近,在上??h城大東門外開設的黃文正書店,據說是上海最早的書店之一。同治年間,因太平天國與清軍在東南沿海反復爭奪城池,戰火連年,殃及池魚,江浙兩地的鄉紳富商紛紛攜家帶口逃往滬地避難,醉六堂、尚義堂、綠萌堂、抱芳閣等書坊也相繼遷入上海。
醉六堂書坊的當家人吳申甫頗有經營眼光,他將新店址選在上海棋盤街南青蓮坊口。由于藏書豐富,經營得法,書坊顧客盈門,生意興隆,吸引其他書店也相繼入駐。不久,棋盤街上又開設了文瑞樓、掃葉山房、點石齋等書坊。商務印書館與中華書局這兩家中國出版界巨子,也不失時機在河南路、福州路的轉角上占據一席之地,引領著當時華文出版界的進步與發展。當時,棋盤街到望平路(今山東中路)與山西路附近大約二百米的路段上,云集《申報》《新聞報》《時報》《民立報》《神州日報》《時事新報》等一大批報館,還陸續開出開明書店、世界書局、大東書店、廣智書局等七十多家書店。凡有點規模的書局必于此設立營業窗口,書店越開越多,逐漸成了一條報館如云、書店林立的街道,福州路因此也有了“文化街”的美譽。
從民國時期的廣告頁上可以看出中華書局位于棋盤街
1896年《申報》上刊登的“醉六堂”廣告
無師自通?鬻書竟成版本大家
由于經營得法,許多新出版刊物都想憑借醉六堂的發行渠道售賣。如有志于新學的人士,創辦于溫州府前街的《算學報》,從第二期起在上海新馬路梅福里(今黃河路125弄)設立分館,并在時務報館和醉六堂書坊等處設經銷點,銷路不錯。李伯元的《官場現形記》最初在《上海世界繁華報》上連載,因深受讀者好評,匯集成書后,就是通過醉六堂書坊的渠道發行推廣的。因吳申甫不惜血本在《申報》上為《官場現形記》打廣告,很快江浙一帶的士紳爭購傳閱,讀書人以擁有此書為時尚,銷路也隨之大增。
醉六堂刊印的《拙尊園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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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2023年第8期《上海灘》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