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資治通鑒·漢紀三十三》
（六）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五年
春，正月，癸巳，車駕還宮。
帝使來歙持節送馬援歸隴右（代表劉秀）。隗囂與援共臥起（一起吃飯睡覺的談話），問以東方事，曰：“前到朝廷，上引見數十，每接燕語（接見閑談），自夕至旦，才明勇略，非人敵也。且開心（開放心胸）見誠，無所隱伏，闊達多大節（豁達大氣），略與高帝同；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學問很大，理政有力）。”囂曰：“卿謂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有節制），又不喜飲酒。”囂意不懌（高興），曰：“如卿言，反復勝邪！（依你說，他比劉邦還強）”
半民：隗囂有點不服氣。
二月，丙 午，大赦。
蘇茂將五校（這只農民軍起于河北，主要活動在濮陽一帶）兵救周建于垂惠。馬武為茂、建所敗，奔過（逃到）王霸營，大呼求救。霸曰：“賊兵盛，出必兩敗，弩力而已（你自己努力吧）！”乃閉營堅壁（王霸堅守不出）。軍吏皆爭之（手下不愿意），霸曰：“茂兵精銳，其眾又多，吾吏士心恐（我們會攝于敵軍強大），而捕虜（馬武）與吾相恃（依靠），兩軍不一（不能一致），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故意顯示）不相援，賊必乘勝輕進（敵人會冒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馬武沒有援兵，必定拼死作戰）。如此，茂眾疲勞，吾承其敝，乃可克也（我趁敵疲憊出兵）。”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戰良久，霸軍中壯士數十人斷發請戰（積極要求參戰），霸乃開營后（開軍營后門），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后受敵，驚亂敗走，霸、武各歸營。茂、建復聚兵挑戰，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閉門不出，喝酒作樂）；茂雨射營中（朝大營射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軍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擊也。”霸曰：“不然。蘇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徼一時之勝（蘇茂糧食不夠，希望速戰求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兵’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周建兄子（侄子）誦反，閉城拒之（斷了他們退路）。建于道死（死在路上）；茂奔下邳，與董憲合；劉紆奔佼強。
半民：打仗可靠的是勇氣，馬武在沒有王霸援軍情況下，就被激發出更大的戰斗力，而久戰不勝蘇茂、周建突然遭到王霸的背后襲擊，就會大亂。其二，打仗就應該是打出自己的優勢：你打你的，我的我的，不能被地方牽著鼻子走，王霸長在“拖”，因為他有糧食，蘇茂意在“速”，因為他兵力強大，但沒有糧食，王霸就打出了自己的優勢，不戰而屈人之兵。
乙丑，上行幸魏郡。
彭寵妻數為惡夢，又多見怪變（老是看到怪事）；卜筮、望氣者皆言兵當從中起（算命是說將會禍起蕭墻）。寵以子后蘭卿質漢歸（因為他做過人質），不信之，使將兵居外，無親于中（讓他在外帶兵，不準接近中樞）。寵齋在便室，蒼頭（身邊奴仆）子密（人名）等三人因寵臥寐，共縛著床（趁他睡覺，把他綁在床上），告外吏云：“大王齋禁，皆使吏休（放你們假）。”偽稱寵命，收縛奴婢，各置一處。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入，驚曰：“奴反！”奴乃捽其頭，擊其頰（摔頭打臉）。寵急呼曰：“趣（趕快）為諸將軍辦裝！”于是兩奴將妻入取寶物（帶著彭寵老婆那財寶），留一奴守（看守）寵。寵謂守奴曰：“若小兒，吾素所愛也。今為子密所迫劫耳！解我縛，當以女珠妻汝，家中財物皆以與若。（勸誘）”小奴意欲解之，視戶外，見子密聽其語，遂不敢解。于是收金玉衣物，至寵所裝之，被馬六匹，使妻縫兩縑囊（縫兩個帶子裝）。昏夜后，解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密等至子后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留之。”（解開彭寵，讓他寫出城命令）書成，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殺掉他們，帶著腦袋連夜逃向劉秀處）。明旦，閣門不開，官屬逾墻而入，見寵尸，驚怖（第二天，部下翻墻看到彭寵尸體）。其尚書韓立等共立寵子午為王，國師韓利（人名）斬午首詣祭遵降，夷其宗族（滅族）。帝封子密為不義侯（封侯也有“紀念意義”）。
半民：可憐一代梟雄彭寵竟如此輕易的死在身邊奴才手上。劉秀的河北問題基本解決了。
權德輿議曰：伯通（彭寵字）之叛命，子密之戕君（殺害主子），同歸于亂，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都該依法懲處），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漢爵為不足勸矣（子密封侯，就失去了漢家爵位的勸善意義了）。春秋書齊豹盜、三人名之義（《春秋》把因私仇殺害衛侯兄孟縶的衛國司寇齊豹稱為強盜；記載庶其、牟夷、射三個叛徒的名字），無乃異于乎（和春秋大義不同啊）！
半民：權德輿真是“迂”，倘若都依著“春秋大義”，當時所有的人豈不都是“亂臣賊子”，劉秀不是漢家的宗親，新莽的臣子，更始的將領嗎？劉秀手下又何嘗不是？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五年
春，正月，癸巳，車駕還宮。
帝使來歙持節送馬援歸隴右（代表劉秀）。隗囂與援共臥起（一起吃飯睡覺的談話），問以東方事，曰：“前到朝廷，上引見數十，每接燕語（接見閑談），自夕至旦，才明勇略，非人敵也。且開心（開放心胸）見誠，無所隱伏，闊達多大節（豁達大氣），略與高帝同；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學問很大，理政有力）。”囂曰：“卿謂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有節制），又不喜飲酒。”囂意不懌（高興），曰：“如卿言，反復勝邪！（依你說，他比劉邦還強）”
半民：隗囂有點不服氣。
二月，丙 午，大赦。
蘇茂將五校（這只農民軍起于河北，主要活動在濮陽一帶）兵救周建于垂惠。馬武為茂、建所敗，奔過（逃到）王霸營，大呼求救。霸曰：“賊兵盛，出必兩敗，弩力而已（你自己努力吧）！”乃閉營堅壁（王霸堅守不出）。軍吏皆爭之（手下不愿意），霸曰：“茂兵精銳，其眾又多，吾吏士心恐（我們會攝于敵軍強大），而捕虜（馬武）與吾相恃（依靠），兩軍不一（不能一致），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故意顯示）不相援，賊必乘勝輕進（敵人會冒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馬武沒有援兵，必定拼死作戰）。如此，茂眾疲勞，吾承其敝，乃可克也（我趁敵疲憊出兵）。”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戰良久，霸軍中壯士數十人斷發請戰（積極要求參戰），霸乃開營后（開軍營后門），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后受敵，驚亂敗走，霸、武各歸營。茂、建復聚兵挑戰，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閉門不出，喝酒作樂）；茂雨射營中（朝大營射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軍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擊也。”霸曰：“不然。蘇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徼一時之勝（蘇茂糧食不夠，希望速戰求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兵’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周建兄子（侄子）誦反，閉城拒之（斷了他們退路）。建于道死（死在路上）；茂奔下邳，與董憲合；劉紆奔佼強。
半民：打仗可靠的是勇氣，馬武在沒有王霸援軍情況下，就被激發出更大的戰斗力，而久戰不勝蘇茂、周建突然遭到王霸的背后襲擊，就會大亂。其二，打仗就應該是打出自己的優勢：你打你的，我的我的，不能被地方牽著鼻子走，王霸長在“拖”，因為他有糧食，蘇茂意在“速”，因為他兵力強大，但沒有糧食，王霸就打出了自己的優勢，不戰而屈人之兵。
乙丑，上行幸魏郡。
彭寵妻數為惡夢，又多見怪變（老是看到怪事）；卜筮、望氣者皆言兵當從中起（算命是說將會禍起蕭墻）。寵以子后蘭卿質漢歸（因為他做過人質），不信之，使將兵居外，無親于中（讓他在外帶兵，不準接近中樞）。寵齋在便室，蒼頭（身邊奴仆）子密（人名）等三人因寵臥寐，共縛著床（趁他睡覺，把他綁在床上），告外吏云：“大王齋禁，皆使吏休（放你們假）。”偽稱寵命，收縛奴婢，各置一處。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入，驚曰：“奴反！”奴乃捽其頭，擊其頰（摔頭打臉）。寵急呼曰：“趣（趕快）為諸將軍辦裝！”于是兩奴將妻入取寶物（帶著彭寵老婆那財寶），留一奴守（看守）寵。寵謂守奴曰：“若小兒，吾素所愛也。今為子密所迫劫耳！解我縛，當以女珠妻汝，家中財物皆以與若。（勸誘）”小奴意欲解之，視戶外，見子密聽其語，遂不敢解。于是收金玉衣物，至寵所裝之，被馬六匹，使妻縫兩縑囊（縫兩個帶子裝）。昏夜后，解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密等至子后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留之。”（解開彭寵，讓他寫出城命令）書成，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殺掉他們，帶著腦袋連夜逃向劉秀處）。明旦，閣門不開，官屬逾墻而入，見寵尸，驚怖（第二天，部下翻墻看到彭寵尸體）。其尚書韓立等共立寵子午為王，國師韓利（人名）斬午首詣祭遵降，夷其宗族（滅族）。帝封子密為不義侯（封侯也有“紀念意義”）。
半民：可憐一代梟雄彭寵竟如此輕易的死在身邊奴才手上。劉秀的河北問題基本解決了。
權德輿議曰：伯通（彭寵字）之叛命，子密之戕君（殺害主子），同歸于亂，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都該依法懲處），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漢爵為不足勸矣（子密封侯，就失去了漢家爵位的勸善意義了）。春秋書齊豹盜、三人名之義（《春秋》把因私仇殺害衛侯兄孟縶的衛國司寇齊豹稱為強盜；記載庶其、牟夷、射三個叛徒的名字），無乃異于乎（和春秋大義不同啊）！
半民：權德輿真是“迂”，倘若都依著“春秋大義”，當時所有的人豈不都是“亂臣賊子”，劉秀不是漢家的宗親，新莽的臣子，更始的將領嗎？劉秀手下又何嘗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