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邢 桂 珍
記得那是1974年我上初二的夏天,我們班參加了一次挖沙勞動,把河灘的細淤沙運到學校跳遠用的沙坑里。
組織勞動的老師姓劉,是剛來兩天的代課老師。
這段河距學校很近,河面寬闊,由上游兩條支流交匯而成。清澈的河水倒映著望兒山的美景。湍急的河水夾雜著泥沙順流而下,漩渦處形成了一堆堆細沙,裸露在岸邊。
同學們來到河邊,迫不及待地扔下了工具,噼里啪啦地跳進了河里,一些同學在石下尋找“獵物”,不一會,鄉長的兒子,勞動委員郝權的兩個衣兜裝滿了受賄的贓物,另外穿有蝲蛄,魚的那兩串有人幫他提著,這些足夠他家七口人吃上一頓大餐,郝權得意地咧著嘴。
我們的勞動很快就干完了。回到教室,大家累得筋疲力盡,都癱坐在座位上,安靜的教室里同學們都在全神貫注地聽劉老師對勞動的總結。突然,我聲嘶力竭一聲大叫,打破了教室的寂靜,大家都驚奇地注視著我,見我哭得縮成一團,同學們更好奇地圍攏過來。老師向我的同桌張華了解情況,“她的手抽了!”張華驚異地回答。老師走到我的身旁,抓到了罪魁禍首——趴在我書桌一角的青蛙。
此時,同學們都猜出了肇事者——鄉長的兒子郝權,但都敢怒不敢言!新老師擔心失去工作,同學們得罪不起,卻給我的心里投下了當官的兒子惹不起的陰影。
郝權是我班一霸,他與我的同桌張華是隔壁鄰居,又需要抄張華的作業,他不敢欺負張華,別人他誰都欺負。以前校長來上課他都敢搗亂,節節攪課堂,堂堂都有新花樣。
受到驚嚇的我,無精打彩,魂不附體,病了。在家煎熬到第三天時,院外來了一幫人,父母一邊恭迎,一邊讓道:“郝鄉長進屋!”我聽到“郝鄉長”三個字,更加緊張和畏懼。郝鄉長握著父親的手說:“老哥,我們下鄉檢查工作,家里有困難嗎?”父親是抗美援朝老兵,但不愿給政府添麻煩,搖搖頭,沒提要求。郝鄉長說:“喝口水再走。”說完就進屋直奔水缸,端起水瓢咕咚咕咚地喝著,他的余光正對視著炕上躺著的我。放下水瓢,他快速走進屋里問:“為什么不上學?”父母支支吾吾,不敢實話實說。郝鄉長把手搭在我的腦門上,說:“不熱呀?”正當郝鄉長焦急地想知道答案時,張華帶著幾個同學闖了進來,她一五一十地向郝鄉長告了狀。郝鄉長聽完,握著父親的手誠懇地說“都怨我對孩子管教不嚴,子不教父之過呀,我代兒子向你們賠禮道歉!”又轉過身拍著我的頭說:“孩子,讓你受委屈了。”邊說邊從兜里掏出了五元錢放在炕上,囑咐我抓緊時間看病,然后,身影消失在茫茫細雨中。
看到郝鄉長離去的背影,在場的人都豎起了大拇指,我心里的陰影也透射進一縷溫暖的陽光。原來稱王稱霸的官二代并非是他父親的本色,但其蛻變可憂!但愿為人父者不要有子不教之過!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邢桂珍,文學愛好者。子曰詩社社員。師從鐵人文學社主編王文超名下。合作編輯出版《晚晴文集》《楓葉正紅》《情滿夕陽》《春之聲》等六本文集。作品散見于國內報刊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