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的清代圖案類瓷器主要包含青花與五彩瓷器。粉彩瓷器明顯對亞歷山大沒有吸引力,康熙以后的粉彩他基本不收。其中,青花瓷器并不顯眼,雖然其中有些質量還不錯,其中的青花料有種藍寶石的色調,曾經一度是收藏家夢寐以求的東西。但如今,這種青花瓷器似乎并不受青睞,但作為裝飾品的價值沒有完全消退,它們的市場價值也終將從暫時不討喜的市場環境中脫穎而出。康熙的青花料在藍、紅、白與青綠釉的漂亮搭配中扮演一定角色,如圖48所示。這件瓷器的所有彩料都在窯燒中充分發揮出其色彩特點,青花與釉里紅都是釉下彩,與綠釉相得益彰。這件瓶本身造型就很優美。這種瓶中國人叫做觀音瓶。其設計圖案包含了是經常使用的那種中國庭院觀賞石,梅花開放,牡丹和鳥的稍微凸出于軟質綠釉的底色,白色非常小心的被填上,并點綴藍釉和寥寥數筆紅釉于梅花枝條之上。這種設計圖案無窮無盡地被中國工匠使用,但似乎總能獲得青春,其新鮮感和美永不退色。釉下藍彩與釉上琺瑯彩的配合在一件大盤上體現得非常完美。盤心開光處,一條龍從海浪中騰躍而起,追逐珍珠,邊緣留出六個不規則區域,其中三個區域有白梅和紅菊,襯以大理石質地的藍色,其余地方則有一些象征圖案和卷蓮紋,底色襯以珊瑚紅。整個盤有日本伊萬里燒的那種味道。而純五彩則有許多樣品,其中一些直接在釉上用透明彩料彩繪,比如綠彩、茄皮紫、黃彩、紫羅蘭彩,間或用干的珊瑚紅點綴而不大片涂抹。另一些作品則直接用琺瑯彩在無釉胎上彩繪。每種方法都有其自身的優點。前者的琺瑯彩更加生動和珍珠感更強,因為才凸出于白色釉面之上少許。后者更軟,但色飽和度更有限,因為紫羅蘭色和珊瑚紅在這種搭配中都不是很協調,所以也很少出現這種搭配。圖49的圓頸方瓶屬于釉上彩一類,是典型康熙的造型,但其燒成其實并不容易。四方瓶的每一個面都有一組花卉,代表一個季節,冬梅、春天牡丹、夏蓮、秋菊。肩部裝飾蝴蝶,頸部有花蕊。底部凹陷,上有成化青花款,康熙時期經常使用這種寄托款。這種寄托款有個解釋,說1677年朝廷下令,禁止在易碎和易腐朽的材料上書寫現任皇帝的名號。這項命令執行了多久不可得知,但可以確認的是,在康熙漫長的執政時期,直到晚期才使用康熙的年款。另一件成熟的五彩瓷器,是一件碗(圖47)。上面繪制群鳥,棲息于大膽潑辣繪成的蓮花與草叢中。碗里有花卉開放,邊緣有六角形片狀裝飾,由花卉紋飾隔開。底部是一種無法辨認的款識,通常認為是商號標記。蓮花圖案的美在一件窄邊淺盤上展露無遺(圖50)。盤書寫康熙款,或許是康熙晚期作品。我們發現,這件盤的琺瑯彩[1]較厚,比康熙早期作品更精細,后者的彩繪和上色更加突兀。康熙晚期的另一件作品見于圖51,一件裝飾菊花和鳥棲息于櫻花枝條圖案的瓷器。這兩件盤都屬于著名的生日盤,應為康熙晚期五彩達到極致水平的產品。另一件更早點的作品,或許是康熙中期的,如圖52所示,是一件茶托碟,其圖案非常吉祥,象征意味的山水景色,寓意長壽(與“獸”諧音),騎著梅花鹿,拿著如意,象征心想事成。身后有一侍者,手提籃子,扛著一手杖,手杖一邊吊著菌菇,一邊有葫蘆;空中則有蝙蝠。菌菇(靈芝)和葫蘆都是長壽的象征,而蝙蝠象征福氣(快樂)。鹿與祿諧音,這樣就完成了所謂“福祿壽”的畫面象征。邊緣裝飾蓮花,襯以帶斑點的綠釉。底足書寫佛教的記號,一種象征勝利[2]的海螺貝殼紋。圖53的那件盤寬邊,采取歐洲式樣,用五彩繪制,底色是暗的南京黃彩。中間的山水河流中,有一漁翁,用豢養的鸕鶿捕魚。邊緣綠釉網狀開光裝飾,白釉、紅梅與六條黐龍排布其中。另一件釉上琺瑯彩為一件高腳杯,裝飾假山庭院、玉蘭花與牡丹以及飛鳥(圖54)。展示的四個樣品顯示了寶貴的素胎畫琺瑯瓷器。彩圖4為一件筒狀瓶,中國人叫油錘瓶。設計圖案為山石梅花和飛鳥,先用黑線勾勒再用彩料在暗綠底色上填彩。肩部有卷云紋,頸部裝飾黑色的竹葉。口沿部位有修復。圖55是一件罕見的牛頭造型的杯,讓人想起古希臘的角狀環。杯子外部用黑色素描線條畫出陰影,再罩一層茄皮紫透明釉,牛眼部位除外,鼻孔和牛角處上黃釉。內部則邊緣一圈綠色錦緞,有反花與花朵。圖56和57屬于名貴的黑色粉彩。主體圖案反襯在黑色的合成背景上,背景色是用透明綠釉覆蓋悶黑色釉燒制而成。圖56是一件雅致的書桌類家具,用來展畫賞畫,為一件四瓣花型的臺面,有四只桌腿從獸面仿造而來。黑鏡面上方有花瓶,屬于博古圖或百古圖上的圖樣;邊緣裝飾一圈黑點綠釉,內有彩色花卉,腳邊有如意裝飾。圖57的起楞杯外面裝飾有山石梅花圖案,內面則有花卉花瓣,用琺瑯彩繪于白釉之上燒成。圖 57
本收藏包含了數件康熙的彩釉瓷器,但都是點狀繪畫裝飾,間有綠色、黃色、茄皮紫色和白色,所以瓷器商人給了一個非常不浪漫的名字:“雞蛋菠菜”。這類瓷器太著名,無需多講,所以我們最后講講圖58這件有趣的和令人困惑的瓷器。這是一件很大的盆(盤),中間畫有五爪龍。還有假山庭院和開放的牡丹,都用黑色勾勒再填彩,包括黃彩、茄紫和兩種色調的綠彩。邊上則裝飾幾組花卉,外邊則有幾段花果覆蓋于龍之上。底色用一種很薄而又特別光亮的綠-白色調的釉涂抹而成。底部則是普通的白釉,但卻有橘皮皺紋和火疵,釉下有款,為“儲秀宮制”四字。
本收藏還有一件盆(盤)展現了類似技巧,但其底部白釉光滑平整,康熙款。這種瓷器很著名,但其燒造年代還有爭論。兩者是否都是康熙年代的,或者有一件年代更晚?北京故宮有康熙款的樣品,碗和盤都有;似乎這種形制的就是為康熙本朝燒造的,但后世卻有仿康熙存在。圖58的底部橘皮紋已經清晰的表明它屬于后仿康熙,其款字更常見于十九世紀早期而非康熙時代。圖 58
注:
[1]霍布遜使用的詞匯沒有對琺瑯彩和粉彩材料加區分。所以一律翻譯成琺瑯彩料,而不是指琺瑯彩瓷器。
[2]懷疑霍布遜把佛教的殊勝理解為勝利,屬于文化交流訛誤。
此文翻譯自霍布森(R. L. Hobson)1931年著作
CHINESE CERAMICS IN PRIVATE COLLECTIONS
(《中國陶瓷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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