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人徐存齋,以翰林的身份到江浙一帶督察學政時,未滿三十歲。有個書生在文章中引用“顏苦孔之卓”——顏淵學習孔子,卻苦于孔子的品行過于卓越,難望其項背。徐存齋批為“杜撰”,給他評了個四等。這個書生拿著文章領責時,辯解說:“此并非杜撰,出自揚子《法言》。”徐存齋馬上站起來說:“本官年輕,學問不足,承蒙指教。”于是改評為一等。當時,大家都稱贊徐存齋的雅量。
馮夢龍在《智囊》中講述這一故事后,評論說:“不吝改過,即此便知名宰相器識。”并舉出一例對比:聽說萬歷初年有一書生作《怨慕聲》——怨慕即思慕,孟子說,舜思慕父母,文中引用了“為舜也父者,為舜也母者”一句。文章被主考官打入四等,評為“不通”。此生分辯說:“此句出于《禮記·檀弓》。”主考官非常生氣地說:“只有你讀過《檀弓》?”給他改成五等。馮氏忿忿:人的度量,相差何止千里!
《尚書》云:“必有容,德乃大;必有忍,事乃濟。”厚德載物,雅量容人。人們贊美雅量,但往往忽略了一個問題:雅量從何來?其實,雅量不是先天的,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雅量需要思想自覺,需要修習和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