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2004年8月,為配合西北大學長安新校區的建設,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和西北大學考古學系聯合組成考古隊,對建設區域內勘探發現的120余座漢、唐古墓葬進行了考古發掘。西北大學長安校區位于西安市長安區郭杜街道辦事處東南2千米,北距唐長安城遺址約8千米,屬唐長安城的西南郊,隋唐時代稱“高陽原”,是唐長安城內居民的傳統墓葬區。其中唐朝散大夫行司宰寺丞上柱國劉智與夫人尹氏合葬墓(編號2004CXDM48)形制具有代表性,并有確切下葬年代,出土文物較為罕見,為研究唐代輿服制度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圖一)。現將發掘收獲簡報如下:
唐劉智夫婦墓系長斜坡墓道帶天井和小龕的單室土洞墓,平面呈刀形,坐北朝南。開口于耕土層和擾土層之下,開口距地表深0.7米。由墓道、過洞、天井、壁龕、甬道和墓室等部分組成,南北水平全長22.6米,墓底距地表深9.8米,方向183°(圖二)。
墓道 豎穴斜坡底土壙結構,平面呈南北向長方形,水平長7.45、南端寬1.4、北端寬1.2米。斜坡底,坡27°,這個斜坡一直延伸道甬道口磚封門前。墓道兩壁壁面平直均勻,未施底仗直接涂刷白灰,原先繪有壁畫,但保存情況不佳,已脫落殆盡,壁畫內容不詳。
圖一 墓葬地理位置示意圖
圖二 墓葬平、剖面圖
圖三 墓室平面圖
102.墓志 103.人面鎮墓獸 104.獸面鎮墓獸 105.騎馬俑 106.幞頭騎馬俑107.白瓷罐 109.小銅鏡 110.葡萄紋銅鏡 111、112.組玉佩 118.陶立俑
圖四 東龕器物分布圖
1.侍女騎馬俑 2、7.騎馬擊建鼓俑 3.騎馬擊鼓搖鼗俑 4.籠冠騎馬吹笳俑 5.籠冠騎馬俑 6.幞頭騎馬俑 8~12、17、19、20、31、33、44、52.風帽俑 34、36、41、45.陶立俑 13~16、18、21~26、28~30、32、35、37~39、42、43、46~48、50、53~55.幞頭俑 27、40、49.籠冠俑
圖五 西龕器物分布圖
57、62、65、69~71.騎馬擊鼓搖鼗俑 58、61、67.籠冠騎馬俑 59.幞頭騎馬俑 60、72、74.男裝侍女騎馬俑 63、75.騎馬擊建鼓俑64.騎馬俑 66、68、73.侍女騎馬俑 76、84、85.風帽俑 77、79、83、88、89、91.幞頭俑78、80~82、90.籠冠俑 86.陶泡釘(7枚)87.鐵門環(2枚)
過洞 3個。皆為斜坡底土洞結構,平面均呈南北向長方形,拱形頂,入口處有寬2~3厘米的框邊。自南向北第一過洞長1.13、寬1.34、高2米;第二過洞長0.95、寬1.32、高2.2米;第三過洞長1.25、寬1.34、高2.2米。
天井 3個。皆為豎穴土壙斜坡底結構,平面均呈南北向長方形,寬度比墓道稍窄,橫截面呈瓶狀。自南向北第一天井長2.12、寬0.8~0.88米;第二天井長1.95、寬0.8~0.88米;第三天井長1.5、寬0.7~0.74米,被盜洞干擾。
壁龕 2個。對稱開鑿于第三過洞兩側,皆土洞結構。壁龕平面呈長方形,拱形頂,并用條磚砌封門。發掘時,兩龕磚封門保存完好,無擾動痕跡。東龕進深1.12、寬1.4、高1.4米,龕內放置陶俑56件(圖四);西龕進深1.26、寬1.3、高1.4米,龕內放置陶俑35件(圖五)。
圖六 甬道和墓室(自北向南拍攝)
甬道 土洞結構,平面呈南北向長方形,拱形頂。南端連接第三天井,北端連接墓室,北端開口位于墓室南壁偏東。進深2.2、寬1.4、高2.1米。在南端入口處用條磚砌封門,“人”字形疊砌,條磚長32、寬16、厚6厘米。磚封門之后安裝兩扇木門。木門已完全腐朽,僅留痕跡,厚3~4厘米,高約0.8米,出土有鐵門環2件、門拴、陶泡釘等。陶泡釘系陶質釘帽、鐵質釘身,原本釘在兩扇木門扉上,每扇3路,每路約6枚。甬道被盜洞打破上半部分。甬道內木門后放置墓志1合。墓志后順序放置陶鎮墓獸和騎馬俑各1對。
圖七 組玉佩與銅班劍出土狀況圖
墓室 土洞結構,平面略呈方形,南北長3.6、東西寬3.86米,頂部塌陷,形制和高度不明。墓室四壁平直,涂白灰面并繪有壁畫,因無底仗層和倒塌,僅有殘余痕跡。墓室西半部砌棺床,外磚內土,棺床外側用條磚砌一周,與墓室地面持平。棺床南北長3.6、寬1.55米。出土有陶俑、白瓷罐、銅錢、銅鏡、組玉佩、貝、琉璃飾等。在墓室東北角,發現一木箱痕跡,長約1.1、寬約1米,邊沿飾有小銅鏡、琉璃花、銅飾等(圖三、六)。
殘存漆皮與棺釘說明葬具是漆木棺。在女尸骨頭部西邊,有描金漆皮痕跡,疑是棺木繪有彩繪,或此位置放置一小木箱于棺木內。
墓室內發現兩具遺骨,均為仰身直肢,頭向北。一具位于棺床上,從骨骼特征判斷應為女性;另一具位于棺床外東側,從骨骼特征判斷應為男性。觀察遺骨擺放位置,兩具人骨原本平行放置于棺床上,后因墓室內進水,兩具棺木向東平行漂移至現在的位置,以致于男性墓主人尸骨位于棺床之外。兩具遺骨小腿均交叉疊壓,男性左腿壓右腿,女性為右腿壓左腿。二人俱口含1枚開元通寶銅幣,并雙手各握1枚。男性頭部有銅條狀物若干,疑為冠上裝飾,腰佩兩組組玉佩,左側身下放置1柄銅班劍,身側放有銅鏡;女性頭部有琉璃小飾物若干,可能也是一冠狀物(圖七)。
該墓曾遭多次盜擾,隨葬器物出土共計124件(組),有陶俑、白瓷罐、銅幣、組玉佩、銅班劍、青石墓志等。
(一)陶俑
共計92件,有鎮墓俑、騎馬俑、立俑。
1.鎮墓俑
共2件。只有一對鎮墓獸,未見鎮墓武士俑。
鎮墓獸 2件。人面、獸面各一。均作蹲姿,出土時面向南位于墓志之后。泥質紅陶,模制,通體涂白衣底并彩繪。
圖八
1.鎮墓獸(CXDM48:103) 2.鎮墓獸(CXDM48:104)
CXDM48:103,人面獸身,前爪撐地,蹲坐于近馬蹄形底座上。頭頂毛發向上豎起成尖狀。擰眉怒目,闊鼻撇嘴,大耳外張。八字胡,唇下點須。肩貼火焰狀鬣。蹄足,前腿直立,后腿曲屈,寬長尾上翹貼于背部。眉、眼、胡須涂黑色。唇涂朱紅色。背涂紅色,尾涂斜向紅寬帶,肩部豎毛涂綠、白色,其上勾勒黑線條。胸前兩側用墨線勾出斜向鬃毛。底座面及四周涂黑色。通高45.6厘米(圖八,1;圖九)。
CXDM48:104,形似獅,前爪撐地,蹲坐于近馬蹄形底座上。擰眉凸目,立耳外張,抿嘴露獠牙。領下貼三束胡須,主須長,側須短。肩貼火焰狀鬣四束。蹄足,前腿直立,后腿曲屈,寬長尾上翹貼于背部。獸足劃成三爪形。眉、睛、胡須涂黑色。胸前涂紅、黑彩繪。兩側用斜向墨線勾鬃毛。尾部繪橫向紅寬帶。底座面及四周涂黑色。通高48.4厘米(圖八,2;圖一〇)。
2.騎馬俑
共計28件。騎馬俑皆為泥質紅陶模制,制法為左右合模制作馬身,安裝踏板,然后將前后合模陶俑粘接于馬背上,燒成后先通體施以白色粉底,再以彩繪涂裝。種類有騎馬鼓吹俑和侍女騎馬俑。馬的形制基本相同,立于長方形踏板之上,體態雄健,披鬃散尾,有的頷首,有的微昂首,皆張口作嘶鳴狀;耳根有插孔,原應插假耳;備鞍韉,韉作黑色,有的可以觀察到以墨線勾繪的絡頭、襻胸和鞧帶。東龕出土騎馬俑7件,西龕出土騎馬俑19件,甬道口置騎馬俑1對。
籠冠騎馬吹笳俑 1件。標本CXDM48:4,騎俑頭戴長方形黑色籠冠,身著紅色交領廣袖袍,腰間系寬帶。下穿黑色褲,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右手握拳置唇邊,左臂曲肘握拳置于腹部。右拳心有鐵芯,樂器已佚,似為笳。面部涂黃彩。馬昂首,通身涂紅彩,頸左側垂長鬃。背置黑色鞍韉。通高45.5厘米(圖一一,1;圖一三)。
圖九 鎮墓獸(CXDM48:103)
圖一〇 鎮墓獸(CXDM48:104)
圖一一 騎馬俑
1.籠冠騎馬吹笳俑(CXDM48:4)
2.籠冠騎馬俑(CXDM48:58)
3.籠冠騎馬俑(CXDM48:5)
籠冠騎馬俑 4件。標本CXDM48:58,騎俑頭戴長方形黑色籠冠,身著白色交領廣袖袍,腰間系寬帶,下穿白色裳,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右手置胸前,手已殘;左手握拳置腹部。馬頷首,通身涂紅彩,長鬃披左側。背置黑色鞍韉。通高45.5厘米(圖一 一,2;圖一四)。標本CXDM48:5,騎俑頭戴長方形黑色籠冠,身著白色交領廣袖衫,腰間系寬帶,下穿白色裳,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雙手握拳對置腹部。馬昂首,通身涂紅彩,長鬃披右側。背置黑色鞍韉。通高46.5厘米(圖一 一,3;圖一五)。
騎馬擊鼓搖鼗俑 7件。標本CXDM48:69,騎俑頭戴白色風帽,身著白色團領窄袖衫,領口外翻,衫長過膝,兩側缺绔。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右手握拳置腹部;左手握拳舉與肩齊,手中殘留鐵芯,鼗鼓已佚。左股有一斜向插孔,用來固定鼙鼓。馬昂首,通身涂紅彩,長鬃披右側。背置黑色鞍韉。通高46.2厘米(圖一二,1;圖一六)。
騎馬擊建鼓俑 4件。標本CXDM48:7,騎俑頭戴白色風帽,身著白色團領窄袖衫,領口外翻,衫長過膝,兩側缺绔。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雙手握拳,上下對置,右手置腹部;左手置胸部,手中殘留鐵芯。俑眉、睛、胡須均涂黑色,面部粉白色。馬項根部有一孔,用來固定建鼓。馬頷首,通身涂白彩,長鬃披左側。背置黑色鞍韉,臀部可見墨線勾繪的鞧帶和拔塵。通高46.8厘米(圖一七)。
圖一二 騎馬俑
1.騎馬擊鼓搖鼗俑(CXDM48:69)
2.幞頭騎馬俑(CXDM48:59)
3.侍女騎馬俑(CXDM48:1)
幞頭騎馬俑 3件。標本CXDM48:59,騎俑頭裹黑色幞頭,身著紅色團領窄袖衫,領口外翻,衫長過膝,兩側缺绔。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面微偏向左側,雙臂曲肘,雙手握拳前伸,拳心有向上的孔。馬頷首,通身涂黑色,長鬃披左側。鞍作黑色;韉似為虎皮縫制,白底有黑色條紋,并以紅色滾邊。馬頭可見黑色絡頭。通高42.9厘米(圖一 二,2;圖一八)。
侍女騎馬俑 4件。標本CXDM48:1,騎俑頭梳反綰小髻,面相圓潤,面敷白粉,墨線勾繪眉眼,唇上點朱。上身著紅色圓領窄袖襦衫,長袖遮蔽雙手,下穿綠色長裙,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右臂下垂,左臂曲肘置腹部。馬頷首,通身涂紅彩,長鬃披左側。背置黑色鞍韉。通高42厘米(圖一 二,3;圖一九)。
男裝侍女騎馬俑 3件。標本CXDM48:60,騎俑頭梳反綰小髻,面相圓潤,面敷白粉,墨線勾繪眉眼,唇上點朱。身著白色團領窄袖衫,領口外翻,衫長過膝,兩側缺绔。足蹬黑靴,踩于馬蹬內。馬昂首,通身涂白彩,長鬃披左側。背置黑色鞍韉。通高42.3厘米(圖二三,1;圖二〇)。
另有2件殘損過甚,無法分辨類型。
3.立俑
共計62件,均出于壁龕,種類有籠冠俑、風帽俑和幞頭俑。皆為泥質紅褐陶模制,因燒成溫度較
圖三籠冠騎馬吹笳俑(CXDM48 4)
圖一三 籠冠騎馬吹笳俑(CXDM48:4)低,保存情況較差,多數殘碎。
圖一四 籠冠騎馬俑(CXDM48:58)
圖一五 籠冠騎馬俑(CXDM48:5)
圖一六 騎馬擊鼓搖鼗俑(CXDM48:69)
圖一七 騎馬擊建鼓俑(CXDM48:7)
圖一八 幞頭騎馬俑(CXDM48:59)
圖一九 侍女騎馬俑(CXDM48:1)
圖二〇 男裝侍女騎馬俑(CXDM48:60)
圖二一 籠冠俑(CXDM48:90)
圖二二
1.籠冠俑 (CXDM48:90) 2.風帽俑(2CXDM48:9)
1.男裝侍女騎馬俑 (CXDM48:60) 2.幞頭俑 (CXDM48:77)
籠冠俑 8件。標本CXDM48:90,頭戴長方形籠冠,冠下可見平巾幘顏題。圓臉,五官模糊。上身著窄袖內衣,外罩對襟廣袖袍,領口敞開,袍長及膝。袖口軒敞下垂,下擺飾流蘇狀裝飾,袍下露出窄長條狀蔽膝。腰間束寬腰帶。下著曳地裳,露出圓頭鞋。雙手合拱于胸前。高19.6厘米(圖二二,1;圖二一)。
風帽俑 15件。標本CXDM48:9,頭戴白色風帽,帽屋扁平。面相方正,低眉順目,直鼻小口,面部和頸部敷粉紅色。上身著白色團領長袍,外披白色團領直襟長袍,襟口敞開,領口較厚重,袍長皆過膝。內袍腰間系黑色腰帶。下穿白色大口褲,足尖微露。右手握拳自外袍內伸出置胸前,拳心向上,手中有一貫通的圓孔,原執物已佚;左手隱于袍下,外袍兩袖皆自然下垂。高20.9厘米(圖二二,2;圖二四)。
幞頭俑 34件。標本CXDM48:77,頭裹黑色幞頭,額前露巾角。方面,高顴骨,濃眉大眼,闊鼻抿嘴,嘴角上翹微露笑意,表情生動有神。身著白色團領直襟窄袖衫,襟縫位于身前右側,領口外翻。腰系絳帶,衫角提起掖入腰帶。下穿褲,雙腿叉開立于橢圓形踏板上。袖口高高綰起,右手橫握拳護在身前,左手握拳貼胯,拳心皆有孔,原執物已佚。高26.5厘米(圖二三,2;圖二五)。亦有著紅衫者。
圖二四 風帽俑(CXDM48:9)
圖二五 幞頭俑(CXDM48:77)
另有5件無法分辨類型。
(二)瓷器
白瓷罐 1件。標本CXDM48:107,出于墓室內棺床以北。小口、圓唇、束矮頸、鼓腹、平底。內外滿施白釉,外表釉面滿布開片。胎色白,胎質細密。高20、口徑9.6、腹徑19.5、底徑9.8厘米(圖二六,1;圖二七)。
(三)銅器
1.錢幣
開元通寶 8枚。分別出土于墓主人口內和手中。標本CXDM48:121,錢文清晰工整,“元”字下橫劃左端上挑。直徑2.4厘米,重4克(圖三〇,1)。
五銖 1枚。標本CXDM48:101,出土于甬道內。“五”字交筆較直,左側有一豎劃,為隋五銖錢。直徑2.2厘米,重2克(圖三〇,2)。
2.鏡
葡萄紋鏡 1枚。標本CXDM48:110,出土時殘碎為兩塊,銹蝕嚴重,鏡心被挖去。圓形,鏡背被兩周輪脊分為內外兩區。內區大部殘佚,外區可見葡萄紋。直徑9.4厘米(圖二八)。
小銅鏡 12枚,形制規格相同。標本CXDM48:114,圓形,球形鈕,一周輪脊將鏡背分為內外兩區。內區為四方連續簡化云紋,外區一周聯珠紋,圖案模糊。直徑4.1厘米,重11.4克(圖二六,2;圖二九)。
3.班劍
金銅裝班劍 1柄。標本CXDM48:126,出土于男性墓主人遺骨左下方,從出土位置看原系懸于腰間(圖三三,1;圖三一)。整柄班劍長約1.15米,以木為芯,外包銅皮,無劍鋒,亦不可抽出用于實戰,純屬禮儀裝飾品。劍首和劍摽形制相同,前者稍大,平面均呈五邊形,截面近菱形。劍首高6.3、最寬處8.5、厚2.3厘米;劍摽高5.8、最寬處7.2、厚2.2厘米。劍莖和劍身似為一體,截面橢圓形。劍莖稍粗,寬2.6、厚1.7厘米;劍身寬2.2、厚1.5厘米。劍鐔平面呈較窄五邊形,高3、最寬處8.8、厚2.3厘米。劍璏系銅片加工而成,鉚接在劍身上部。上端回卷,折出長方形框用于系掛,下端出尖,通長10.3厘米。班劍通體鎏金,表面鏨刻忍冬紋。
4.帶具
圖二六
1.白瓷罐(CXDM48∶107) 2.小銅鏡(CXDM48∶114)
標本CXDM48:119,出土于男性墓主腰部。扣眼 1枚。橢圓形,2片鉚合而成,中部有一圓形孔,共有3枚鉚釘。長1.5、高1.4、孔徑0.4厘米。
圖二七 白瓷罐(CXDM48:107)
圖二八 銅鏡(CXDM48:110)
圖二九 小銅鏡(CXDM48:114)
帶
4.銅飾
樣本CXDM48:119,出土于男性墓主人頭骨右側,呈殘碎條狀,估計是頭部的裝飾物。
墓室內還出土有不少殘碎的銅葉片、銅絲等,似為某種器物上的裝飾。
(四)玉器
組玉佩 2組。形制大小基本相同。每組由5件玉佩、若干水晶串珠和1對玉墜組成,出土時位于男性墓主腰間兩側。玉料顏色白中泛黃,半透明,質地細膩溫潤,表面磨制光滑。下就其中一組做以介紹。
CXD M48:111(圖三二;圖三三,2)。
珩 2件。形制完全相同,云朵形狀,一大一小。頂端有一個穿孔,下端有三個穿孔,每個穿孔都鑲有鎏金銅卡扣。卡扣剖面呈“U”字形;鉚接處兩側平面呈圓形,外側飾一周極細小的聯珠紋,內鑲一小片白色琉璃片。大珩高4.4、寬8.8、厚0.2厘米;小珩高2.9、寬5.4、厚0.21厘米。
璜 2件。形制大小完全相同。半圓形,一端厚一端薄,上下兩端各有一個穿孔,皆鑲鎏金銅卡扣。高4.6、寬2.2、肉徑4.6、好徑1.8、厚0.09~0.19厘米。
沖牙 1件。形似“山”字形,頂部造型與珩頂部相近,頂端正中有一個穿孔。高4.7、寬10.3、厚0.31厘米。
墜 2枚。形制大小完全相同。橢球體,底部較平,頂端有一個穿孔。上覆六瓣花萼形鎏金銅托。玉色白中泛青,溫潤光滑。通高2.5、最大直徑1.7厘米。
水晶串珠 176枚。白色天然水晶制成,球形,中間穿孔。直徑0.8~1.4厘米。根據出土時的情形觀察,越靠近玉墜的串珠直徑越大。
CXDM48:112,璜高、寬、外徑、內徑、厚0.35厘米。水晶串珠195枚。銅卡扣鑲綠色琉璃片。
圖三〇
1.開元通寶 (CXDM48:121) 2.五銖 (CXDM48:101)
組玉佩的各個組件原本可能由絲線穿綴成型,絲線腐朽后,組件散落于地,已無法得知其原始的排列組合情況。
圖三一 銅班劍出土情況
圖三二 組玉佩復原圖(CXDM48:111)
圖三三
1.金銅裝班劍(CXDM48:126) 2.組玉佩復原圖(CXDM48:111)
圖三四 銅扣眼、銅帶
圖三五 貝
圖三六 琉璃球(CXDM48∶122)
圖三七 琉璃飾
(五)其他
貝 10枚。長2.4厘米左右(圖三五)。
琉璃球 4件。皆為翠綠色琉璃吹制成形。CXDM48:122,出于甬道內,復原后整體呈球形,中空,底有一孔。直徑4.5、壁厚0.05厘米(圖三六)。
琉璃飾 1件。碗狀,六曲,底有一孔。口徑3.8、壁厚0.05厘米(圖三七)。
(六)墓志
青石墓志 1合。出土時志蓋覆于志石之上,上首朝北放置于甬道內。墓志正方形,高、廣皆71厘米。志蓋盝頂,厚11厘米,頂面無字無紋飾,四剎減地線刻纏枝忍冬,四側線刻波浪紋(圖三八)。志石厚11厘米,劃細線棋格,陰刻正書34行,行34字,共計1099字。四側減地線刻纏枝忍冬(圖三九)。現將志文轉錄如下:
大唐故朝散大夫行司宰寺丞上柱國劉府君墓志并序 /
公諱智,字守晟,沛國彭城人也。原夫祥開八彩,揜唐阜而疏封;靈通七圣,罩天潢而受箓。/苞襄方割,斷黑龍而涸冀州;云雷遘迍,斬白蛇而靜豐澤。復有銅梁峙杰,映錦水而龍翔;/玉版觀禎,浮[1]練江而鵲起。莫不抑揚日月,架美天維,彈壓山川,籠芬地屺。尋真桂嶺,仙圖開/八叟之經;乘興竹林,談鋒息二豪之論。虬途騁足,雞樹飛音,鑒像麟臺,鴻勛繼武,承家干/蠱,代襲英人。曾祖虔,周舉孝廉,始應而終不屈。蓋以時當龍戰,運拒武爭,君子道消,賢人/大隱,安榮山北,托跡陂東。蔚高尚之風,拔孤貞之操。祖瑱,隨〔隋〕鷹揚郎將。材苞武略,藝總兵/鈐。紫穎含星,警千廬而峙鹖;綠沉明月,巡五校以回龜。望重司階,寵光戎列。顯考伏,隨〔隋〕荊/州司戶參軍。薄黔元之顯錄,翊皂蓋以宣風。敦厚之化益升,仁正之途逾劭。公仁峰挺秀,/智水澄源。分鶴嶠之靈,派龍塘之粹。神馳風舉,操烈霜凝。登春臺以曠目,睇秋濠以浪想。/陳筵散綺,鄭驛飛花。齊鑣好事之賓,投鑰簪裾之友。靈謀潛韞,湛奇計于心機;神策內融,/運明權于智匠。屬雞林昧旦,鯨浦迷津,承 皇誓以飲冰,即戎途而執鸞。云/梯回構,帶堞因而復隍;煙隥斜臨,筯械由其返刃。既而風收卞野,露解辰坰,局清廟以稱/庸,傃 嚴墀而進猷。勛加上柱國,褒殊効也。天孫降邸,帝子開藩,秋實春華,/允歸時望。乃授公朝議郎行沛王府大農。鳧洲益浚,猨嶼增高。承夜月而/賦言,睇朝云而掞藻。俄遷朝散大夫、大宛監。旖旎朱轓,未驂于組轡;岧嶤/紫閣,遽降于 綸言。以公為司宰寺丞,兼判酂國夫人邑司事。典斯金穴,職彼玉廚。機務頻繁,繄公是干。/聲馳士囿,譽總朝端。蘭署挹其清猷,棘寺光其令望。方冀臺文動曜,綠鶴鼎而經邦,豈謂/箕影奔芒,淪鹢舟而悴國。總章二年六月廿日遘疾終于官舍,春秋五十二。盈眸奠絮之/客,銷音墜軫之[2]。夫人隴西尹氏,紬宗識李,曳緒知斑〔班〕。林吹浮清,葉貞[3]于玉度;蒲花引態,/飛雅什于陽詞。以永徽四年十二月十六日遘疾終于私第,春秋卌五。寂漠慈筵,無復倚/廬之望;凄涼愛宇,仍留斷發之恩。以總章二年歲次己巳十一月景子朔廿七日壬寅合/葬京城西南高陽之原,禮也。閨門肅穆,賓馌之義早欽;泉戶深沉,同穴之儀攸遂。周簫咽/響,楚挽嘶音。丹旐翻而落照昏,素蓋儼而愁云積。胤子元楷,溫恭葉志,孝敬因心。戲馬乘/筠之年,俄丁留扇之庸;侯雞咸盥之歲,復嬰遺硯之悲。仰風樹而崩魂,履霜庭而標氣。銜/哀目兆,青龍葉先遠之期;茹嘆啚塋,黃鶴下歸魂之隴。又惟精衛償冤之浦,終遷帝女之/疇;隨武傷往之京,亦變藏舟之壑。縱使毫馳許月,恐致謬于陶陰;琰鏤滕城,庶甄芳于遺/愛。其詞曰: /
就日疏禎,叢星耀祉。蘭圖薦綠,蓮鋒湛紫。天運玉關,地開金市。藹藹簪紎,悠悠佩璽。其一。豐/林析構,楚葉隆芳。承暉鳳彩,襲照龍光。雅詩流韻,素醴浮香。紅旌上日,翠蓋煙翔。其二。玉葉/棲云,珠英吐溜。哲人誕跡,凝奇標秀。夜藻翻蚑,春楊掩鷲。絢美青史,融華碧籀。其三。寔司金/穴,言兼玉廚。浮云夕控,流水晨驅。其皎如璧,其溫似珠。驚波遽往,薤露將濡。其四。于穆夫人,/作嬪君子。鏘鳳初兆,乘龍未幾。月徑銷芳,春蹊罷李。莊奩粉滅,素帷塵起。其五。昔傷空簟,蘭/問孤摧。今悲喪匣,蓮鍔雙頹。夕霧昏而上墳慘,寒風生而松槚哀。芳音不汦〔泯〕,鏤琬泉臺。其六。/
(一)墓葬時代與墓主人身份
唐劉智夫婦墓是一座初唐時代中型官吏墓。由墓志志文可知,該墓的男性墓主劉智卒于總章二年(669年)六月二十日,享年52歲;其妻尹氏先劉智卒于永徽四年(653年)十二月十六日,享年45歲。夫婦二人合葬于總章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墓葬的絕對年代應為總章二年。根據享年推斷,劉智比其妻尹氏年齡小9歲。
圖三八 墓志蓋拓本
劉智生前的實職是“司宰寺丞”,從六品上階;散官為“朝散大夫”,從五品下階;加勛“上柱國”,視正二品。按唐代的“司宰寺”即光祿寺,執掌朝廷的宴會和獻祭,龍朔二年(662年)改光祿寺為司宰寺。《新唐書·百官志》載:“光祿寺: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丞二人,從六品上;主簿二人,從七品上,掌酒醴膳羞之政,總太官、珍羞、良醞、掌醢四署。凡祭祀,省牲鑊、濯溉;三公攝祭,則為終獻。朝會宴享,則節其等差。錄事二人。龍朔二年,改光祿寺曰司宰寺。”司宰寺丞,是掌管司宰寺(光祿寺)日常事務的官員。劉智本人及其父、祖均未見史書記載,并不是名門望族。根據墓志文所述,其祖、父仕隋,前者為“鷹揚郎將”(正五品階),后者為“荊州司戶參軍”(從七品下階),都是中下級普通官員。劉智約生于武德元年(618年),唐太宗或高宗朝從軍征高麗,因戰功加勛上柱國。
圖三九 墓志拓本
該墓墓室形制為帶三個天井的斜坡墓道單室土洞墓,符合墓主人中級官員的身份等級。
(二)隨葬品特點
男性墓主人劉智腰懸兩組大型組玉佩并佩班劍,是典型的“朝服葬”。《舊唐書·輿服志》在敘述侍臣朝服時說:“……劍、珮、綬,一品已下,五品以上,陪祭、朝饗、拜表大事則服之。七品已上,去劍、珮、綬,余并同。”[4]這里所謂“劍”即應為班劍,“珮”即為組玉佩,至于“綬”,可能是絲織品,唐代實物很難保存至今,其真面目仍不得而知。劉智的散官和實職的品秩皆為正六品上階,本無資格服劍、珮,但是他的實際職掌既是負責朝會宴享的獻祭,又因曾從征高麗立有軍功而加勛官視同正二品的上柱國,則如此服飾似也并無不妥。
班劍的名號始見于東晉。《宋史·儀衛志》對班劍的解釋是:“班劍,本漢朝服帶劍。晉以木代之,亦曰‘象劍’,取裝飾斑斕之義”。《新唐書·儀衛志》在“大駕鹵簿”儀衛中有關于左右衛勛衛執“金銅裝班劍”的記載。所謂“金銅裝班劍”,應即劉智夫婦墓出土的這種木骨銅皮加以鎏金紋飾的班劍,屬于禮儀裝飾性質,無法應用于實戰。唐代的班劍,保存至今的完整實物僅見昭陵唐總章三年(670年)李勣墓出土的金銅裝班劍[5],而劉智班劍亦為金銅裝,除形制與李勣班劍不同外,其精美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后者。陪葬昭陵的唐開元六年(718年)越王李貞墓出土的一件“玉(劍)柄”,根據發掘者描述的形制,就是班劍的首或摽[6];唐元和七年(812年)惠昭太子墓出土的兩件所謂“玉佩飾頂”,其實也是班劍的首和摽[7]。這種玉質摽、首的班劍劍身可能系木質,已完全腐朽,其規格應當高于金銅裝班劍。
保存完整的組玉佩在唐代墓葬中屬于首次發現。組玉佩的部件如片形玉佩和水晶、琉璃串珠在中、高等級唐墓中屢見不鮮,但因出土時不完整或部件散亂,始終無法窺其全貌,甚至對組件個體的用途也不甚明了。越王李貞墓出土玉佩飾[8],配件形制幾乎與劉智組玉佩完全相同,但規格稍小于后者,質地似為滑石;西安東郊唐神龍元年(705年)華文弘夫婦墓出土若干套滑石組佩[9],其形制與劉智組玉佩相同。上述兩套完整的組佩從質地上看應系隨葬明器,而劉智組玉佩可以看作是實用器隨葬。劉智組玉佩的出土和復原,為我們了解唐代組玉佩的形制和佩戴方式提供了極佳的標本。
感謝陜西省考古研究院文物修復保護研究室的德國專家們,他們對出土的組玉佩、銅班劍和其他銅質器物作了精心地修復和保護,并為組玉佩的復原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發掘:劉呆運 李 明 劉瑞俊 韓 輝
繪圖:馮力榮 夏書苗 翟建峰
攝影:劉呆運 李 明 張明惠 李欽宇
文物保護:吳天才 王小利
執筆:李 明 劉呆運 劉瑞俊
參考文獻:
[1]“浮”字補刻于行右。
[2]此處空一格,似脫一字。
[3]此處似多一字。
[4]劉昫.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1944.
[5]昭陵博物館.唐李勣(徐懋功)墓清理簡報[J].考古與文物,2000(3).
[6]昭陵文物管理所.唐越王李貞墓發掘簡報[J].文物,1977(10).
[7]陜西省考古研究所秦陵工作站.唐惠昭太子墓清理簡報[J].考古與文物,1992(4).
[8]同[6].
[9]張全民.唐嚴州刺史華文弘夫婦合葬墓[J].文博,2003(6).
轉載:《考古與文物》 201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