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故鄉
以一粒種子的命運回到故鄉
秋風說，這是你最后的行走與留戀
之后告別
萬物是蕭條的。河流退去了水位
農田是瘦脊的。柴房里沒有炊煙
一座不該在此時斷的橋
加快了我生命里的蒼白和絕望
一條魚，沒有水也要溯流而上
先朝北，再向西。最后往東
三十年河東后河西。迷路是正常的
我只能憑童年的記憶走
兒童不認識我
抱過我的阿姨、老奶奶們不認識我
我不認識他們
站在老屋前，老屋矮過我
老屋飽經滄桑，衣不遮體，瘦骨嶙峋
佝僂，顫抖，搖搖欲墜
雨水落下來，老屋抽泣
然后哭泣。之后，試著哭出聲來
慢慢提高音貝。最后嚎啕
那一夜，我睡在另一座老屋里的木床上
夢見了1983年正月十六黃昏的全過程
夢見了父親去時前十分鐘
那雙哀怨眸子里的掙扎
早上醒來，我感冒，發燒，抽搐
胡言亂語，粒食不進
一年后，老屋消失
二年后，外公仙逝
三年后，我在異鄉當著落葉紛飛
N年后……
2017.11.6 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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