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維生
家鄉的酸菜是普通的菜,無論走出多遠,特有的味道和情感,別人不會理解。
酸菜是用大白菜漬,操作過程簡單,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大白菜在北方的秋天隨處可見,過冬必備的菜,冬天人們靠著它熬過寒冷的日子。東北人吃白菜有多種吃法,除了燉、炒、溜,還吃凍白菜。秋天將無心的白菜丟到房頂,既省地方,也不用操心費力地經營。吃的時候,取下來拾掇干凈就可食用。
我喜歡吃酸菜,母親漬的酸菜吃多少沒夠。秋天各家最忙,買的白菜上千斤,每天打開晾曬,天黑前一棵棵地碼上垛。搭成麥秸垛的菜垛,葉向外,根朝里,圍成圓形,防止夜里霜凍。我家做著入冬前的準備工作,把腌酸菜和咸菜的壇子、缸洗刷一遍。大缸過了春天完成任務,從屋里搬到后院的墻根,倒扣在地上,防止積攢雨水,招來蚊蟲和蒼蠅。鍋臺和窗子之間,有一小塊空間,一米多高的缸放在那不礙事。漬菜要先燒開一鍋水,洗凈的白菜在熱水中浸一下再放到缸中。浸時間長了也不好,要掌握火候。白菜在缸中一圈圈地排滿,然后放滿淡鹽水,壓上塊石頭。
天氣一天天冷,屋子里的溫度和外面相差懸殊,酸菜缸中飄出酸菜味,冬已很深了。
酸菜是家常便菜,來客人是應急菜,從缸中撈出酸菜。燉一鍋酸菜粉,熱騰騰地端上來,上幾碟小咸菜,燙一壺熱酒。吃酸菜離不開邊白肉,光瘦肉燉不好吃,酸菜吃油,白肉煮進去,豆腐一樣的嫩,吃時不那么膩人。冬天很多人都愛吃火鍋,酸菜火鍋吃時講究,酸菜切得細細的,放上土豆粉絲和凍豆腐,再加上炭火散出的炭香味,充滿溫馨的回味。吃火鍋的佐料有講究,有韭菜花、辣椒油、蒜泥、蔥末、香菜、醬油、腐乳,最后倒一點香油。放在碗中調好,從鍋里夾出菜蘸著吃。我的祖母是滿族人,從小受到良好的家教,接人待物方面極熱情、真誠。祖母的刀工好,酸菜切得粗細均勻,小菜擺得漂亮,不能隨便地出現在客人面前。
酸菜的吃法種類多,包水餃,炒肉吃,燉粉條。漫長的冬天,我家鄉沒有新鮮的蔬菜,只能變著法吃幾樣傳統菜。
吃久了,對酸菜有了情感,一段時間不吃有些想它。小孩子感冒咳嗽,熬一茶缸酸菜水,熱乎乎地喝下去,老人們說鎮咳,不知誰發明的偏方。出門遠行時,包酸菜餡的餃子,保佑出門人一路平安。
我吃酸菜長大,家鄉的人都喜愛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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