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永剛 “夏月枇杷黃似桔,年年新果第一批”,初夏時節,枇杷成熟。熟透了的枇杷,金燦燦黃澄澄,一串串綴滿枝頭樹梢,熏風拂過,散發著芬芳馥郁的香氣。枇杷的皮上帶有微毛,果小肉薄,吃起來不過癮,且有點麻煩,吃時剝去薄皮,放入口中輕輕一抿,酸酸甜甜,夾雜著淡淡清香,流連于唇齒之間,驚艷了所有味蕾。 枇杷是我國傳統名果,早在兩千多年前,就有栽培枇杷的史料記載。據《西京雜記》載:漢武帝營造“上林苑”時,有臣從四川夾江運來貢物十柱枇杷樹,作異果珍樹種植。晉時左太沖的《蜀都賦》中說:“其園則有林檎枇杷,橙柹梬楟。”司馬相如的《上林賦》中也有“枇杷橪柿,楟柰厚樸”的描述。司馬相如將枇杷與沙果、柿子、軟棗等齊美,足見對枇杷的重視程度。至唐時,枇杷已廣植大江南北。 枇杷古稱蘆橘,因其色、形、味俱佳,又名金丸、蠟丸、紅沙、蘆枝。據說,枇杷一名的由來源于其葉酷似古代樂器琵琶,故而取其諧音,得枇杷之名。據宋代《本草衍義》記載:“枇杷葉,形似琵琶,故名。”由于枇杷和琵琶同音,容易弄混,在古代還鬧出了不少笑話。明代著名畫家沈石田,一日收到友人送的一盒枇杷,信上卻把“枇杷”寫成了“琵琶”。沈石田有意開玩笑,回信說:“承惠琵琶,開奩視之,聽之無聲,食之有味。”那位好友讀了回信,深感慚愧,作詩一首,用以自勉:“枇杷不是此琵琶,惱恨當年識字差;若是琵琶能結果,滿城簫管盡開花。” 枇杷鮮嫩多汁,酸甜適口,是初夏為數不多的佳果。在諸多水果中,枇杷也是極其獨特的,四季不凋,冬開白花,春來結子,初夏結實,“熟時色如黃杏,微有毛,皮內甚薄,核大如茅栗,黃褐色”,故而古人稱枇杷是“枇杷秋蔭,冬天開花,春天結果,初夏果熟,備四時之氣,他物無以類者”,與楊梅、櫻桃并稱為“初夏水果三姐妹”。明代文震亨在《長物志》里對枇杷有獨到的論述:“枇杷,株葉皆可愛,色如黃金,味絕美。” 枇杷果不僅汁多味美,還以藥用價值高而著稱。中醫認為,枇杷的果實性味甘、酸、涼,入脾、肺、肝經,有潤肺止咳、和胃降逆之功,適用于肺痿咳嗽、暑熱聲嘶、嘔吐呃逆等。《本草綱目》記載“枇杷利肺氣,止吐逆,清上焦熱,潤五臟枇杷能潤五臟,滋心肺”,《開寶本草》中也說“味甘,寒,無毒”。枇杷渾身是寶,除了果,花、葉、皮皆可入藥。花開于冬季,色呈白或淡黃,幽香襲人,可止痰止渴、治頭痛傷風;枇杷蜜香甜醇口,有潤肺止咳作用,是蜜中上品。 枇杷味美,形色俱佳,歷代文人都對它情有獨鐘,留下了不少吟詠枇杷的佳句。翻開唐詩三百首,關于枇杷的詩句俯拾皆是,白居易的“淮山側畔楚江陰,五月枇杷正滿林”,宛如一幅初夏枇杷豐收的風俗畫。杜甫的“楊柳枝枝弱,枇杷對對香”,活靈活現地渲染出江南枇杷成熟時的旖旎風光。除了杜甫和白居易,唐代詩人中吟詠枇杷的還有很多,譬如,王建的“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岑參的“滿寺枇杷冬著花,老僧相見具袈裟”,毛文錫的“春水輕波浸綠苔,枇杷洲上紫檀開”。到了宋代,關于枇杷的詩句也有很多,寫盡了枇杷的色、香、味之美。戴敏寫過一首《夏日》,描述了對枇杷的喜愛之情:“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陰。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楊萬里對枇杷也是大為稱贊:“大葉聳長耳,一梢堪滿盤。荔枝多與核,金橘卻無酸。雨葉低枝重,漿流沁齒寒。”劉子翚有“萬顆金丸綴樹稠”之句,描寫了枇杷豐收的景象。楊蟠看到枇杷心生年華流逝之嘆:“何日枇杷苦筍熟,卻游未減去年春。”因枇杷果皮金黃,故而在不少宋代詩人的筆下,枇杷有了許多美妙的別名昵稱。譬如,陸游把枇杷稱作金丸:“難學權門堆火齊,且從公子拾金丸”,蘇東坡把枇杷稱作盧橘:“客來茶罷空無有,盧橘微黃尚帶酸”,宋祁把枇杷稱作黃金丸:“樹繁碧玉葉,柯迭黃金丸”,郭正祥把枇杷稱作蠟丸:“顆顆枇杷味尚酸,北人曾作荔枝看。未知何物真堪比,正恐飛書寄蠟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