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1月7日是日本的“人日節”,有喝七草粥的習慣,所以也叫“七草節”。
該習俗源自中國陰歷正月初七“人勝節”,傳說是女媧造人的日子。不過中國這天是吃春餅,日本人吃草。十九世紀日本西化,將陰歷改到了公歷。
所食的春之七草,有芹、蘿卜、薺、菘(蕪菁)、母子草、佛之座、繁縷7樣。一年之始喝下這碗粥,寄寓心愿,希望一整年無病無災。
其中的母子草即鼠曲草,咱們是用來做青團的。佛之座即唇形科的寶蓋草,是田間常見的雜草(一說為菊科物植稻搓菜)。
繁縷即鵝腸菜,是更常見的田間野草,咱們古人也吃。
《詩經》中有“采采卷耳,不盈頃筐”。
明·李舜臣:“禁里啼鶯春樹滿,池邊滋草露華鮮。”
清·顧景星《野菜贊》中“草曰鵝腸,華于仲春。柔枝弱本,杏葉蘭莖。”
詩中的卷耳、滋草、鵝腸,在宋代蘇頌的《本草圖經》中通稱之繁縷,或寫作蘩萎,是一種稱作鵝腸菜的野菜。
石竹科 繁縷屬植物繁縷Stellaria media或牛繁縷Stellaria aquatica。二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原產于中國,幾乎遍布全國,南方較多。多生于河旁、水邊、灌叢林緣以及草叢中。莖蔓甚繁,中有一縷,故名。
春開如綠豆大白色小花,呈星狀,屬名Stellaria有群星之意。雞和其他鳥愛吃它的種子,英文名為Chickweed,直譯為雞草。
古書上作蔜、??。唐·孫思邈稱之為滋草,意即容易滋生。確實一長就是一大片。
彼此彼此
鵝腸菜也叫鵝腸草。它外層的莖皮一揪就斷,而內層的一根筋卻很堅韌,要再使點勁才扯斷,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鵝的腸子。南京人叫鵝兒腸,云南叫抽筋草,湖北巴東叫鵝耳伸筋。
它還有狗蚤菜、鵝餛飩、圓酸菜、野墨菜、烏云草、和尚草(菜)、河豚頭、壯筋丹、腳皮菜等別稱,就不知什么緣故了。
不過,名叫牛繁縷,卻有特殊含義:
古人將兩種或多種植物混為一談,是十分正常的現象。以前人們認為鵝腸菜與繁縷是一回事,歸于繁縷屬。但后來發現鵝腸菜的某些生物學特征與其他繁縷屬植物不完全相符,比如花柱的數目不同,因而將鵝腸菜分出來,單獨成立個鵝腸菜屬myosoton。
繁縷屬隊伍龐大,有百十來號成員,倒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可鵝腸菜屬整個屬就只此鵝腸菜一個獨種,拉不出隊伍來。因此有人又去找證據,將二者的區別歸于種間變異現象,不是徹底分家,于是又主張重新回歸了繁縷屬。
鵝腸菜與繁縷外表相似,比繁縷更加粗壯,因而叫做牛繁縷。盡管鵝腸草與蘩縷有點小區別,但不是植物學家一般人也不會分辨。實際應用時是仍將它們視為同一種植物。
嘗嘗而已
鵝腸菜古人年年吃。春季以鮮嫩枝芽入菜,肉質多汁而且爽脆。其味似豌豆尖,但比豌豆尖更柔嫩鮮美。我在小區空地上采了些,涼拌口感極佳,燒湯口感絕對超過菠菜。
它也是營養價值較高的一種野菜,其中含有蛋白質、脂肪、粗纖維、磷、胡蘿卜素、維生素等多種營養物質。尤其是每100克中就有220毫克的鈣,這一項給它加分不少。
鵝腸菜這么好,為何一直未正式登上餐桌?主要有2個原因:
鵝腸菜嫩的時候好吃,老了口感差沒法吃。可它老得快,采收期短,很容易錯過了采摘時間。況且長大之后莖葉中的皂苷成分也會增加,對人畜身體有一定影響性。
它的種子具有休眠特性,一年只有春天發一次芽,不能隨時種植出苗。
它不像馬蘭頭,菊花腦那樣,剪去嫩梢會不斷地長出新嫩梢,源源不斷地供人們采剪。也不像面條菜(麥瓶草)可以一年四季播種。因此鵝腸菜當作經濟蔬菜種植非常不劃算。只能跟香椿頭、枸杞頭一樣,嘗嘗鮮。它出菜率也不高,所以《詩經》上說采它“不盈頃筐”,采了半天連一竹筐都不滿。
鵝腸菜古人多作羹或作粥食之。現在仍有人燒湯吃的。不過,最能體現出它美味的吃法是涼拌和清炒。涼拌與馬齒莧、馬蘭頭一樣,要先焯水,過涼后稍微擠去水份即可調味。清炒可放干辣椒、大蒜,也有配雞蛋、豆干等同炒的。它還可做葷菜的墊底,或入火鍋。
有好有壞
鵝腸菜未成為大眾日常蔬菜,還有個原因。因為發現它有藥用價值,可外用消腫止痛。古人又認為鵝腸菜(或繁縷)具有清熱通淋、消積通乳等功效,將其用于治療牙痛、痢疾、痔瘡腫痛、小便不利、尿路感染、乳汁不通等病癥。雖說療效不那么確定,但在缺醫少藥的時代還是有一定意義的。
既然都把它當中藥使了,一想到“是藥三分毒”,大家就不大想吃了。但仍有少數人堅持服用的,認為久食能烏須發,不過吃的不是嫩芽,而是用長老的全草熬水喝。
人不吃它,喂畜禽倒是可以,可省下很多飼料錢。它是一種非常好的豬草,也可喂魚,雞鴨鵝吃了生蛋率也高。
說了鵝腸菜或繁縷那么多好處,農家卻并不喜歡它。對于農作物來說,它們就是害草。由于鵝腸菜種子多、繁殖快,蔓生迅速,前期與農作物爭水、爭肥、搶空間、搶陽光,后期有礙作物收割,備受討厭。因此它是除草劑的靶子。
還有人說它有毒,對人有危害。估計這是搞錯了,與另一種野草雞腸草弄混了。雞腸草為菊科 石胡荽屬植物Centipeda minima。鵝腸菜味甘,莖空有縷,花白色。而雞腸草味微苦,咀之涎滑,莖中無縷,微紫,花亦紫色。